正论:
凡人临欲终时,但观五蕴皆空,四大无我,真心无相,不去不来。生时,性亦不来;死时,性亦不去。湛然圆寂,心境一如。但能如是,直下顿了,不为三世所拘系,便是出世人也。切不得有分毫趣向。若见善相,诸佛来迎,及种种现前,亦无心随去。若见恶相,种种现前,亦无心怖畏。但自忘心,同于法界,便得自在,此即是要节也。
句解:此段讲临终窍诀,同于大圆满中阴窍诀。同时也是平时保任的心法。
凡人临欲终时,但观五蕴皆空,四大无我,
说临终时,保持平时的修行,视一切无实,为空观。
真心无相,不去不来。生时,性亦不来;死时,性亦不去。
真心即觉性,不受牵引即不来不去,生死大变亦不来不去,则超越生死,为觉性光明观。
湛然圆寂,心境一如。但能如是,直下顿了,不为三世所拘系,便是出世人也。
前二者的结合,行者之心,则明然(湛)、周遍(圆)、了然淸寂(寂),当下外境无实,同于此心,故称心境一如。如果临终时能够如此,则当下解脱,为出世人。此说同大圆满中阴成佛之说一致。但“临终”和“中阴”似乎时段与现象不同,但若修量深厚,临终也好,中阴也好,只是不同外境变化而已,若真能境同心如,则自能不生分别,同样一味融入,故临终与中阴,同与不同,不必在意。
推而广之,临终与中阴不必分别,其他四中阴亦可一以贯之。故真能始终保任“湛然圆寂,心境一如”,则当下横亘三世,顿脱轮涅,成出世之人。
切不得有分毫趣向。若见善相,诸佛来迎,及种种现前,亦无心随去。若见恶相,种种现前,亦无心怖畏。
“切不得有分毫趣向”,此是保任总纲,平时但莫贪嗔,临终不随善恶。是禅宗和大圆满的共同原则。
此说似乎和净土教言相悖,净土说临终若有诸佛来迎,当欢喜随之。这是修行宗旨不同造成的差别,净土因信愿而往生,禅宗因放下而解脱,故见相之时,取舍有所不同,但最后则殊途同归,不异常寂耳。
但自忘心,同于法界,便得自在,此即是要节也。
此说同样是禅宗和大圆满修行与保任之语,“但自忘心”,并非亡失自心本性,或者耽着某处某境之意,而是心自作用,却不失自明,此时此心此境,即契同于法界。其时自在,亦自知自明。这是禅宗和大圆满修行最重要的窍诀之一。
正论:
十月八日,师谓休曰:言化城者,二乘及十地、等觉、妙觉,皆是权立接引之教,并为化城。言宝所者,乃真心本佛,自性之宝。此宝不属情量,不可建立。无佛、无众生,无能、无所,何处有城?若问:“此既是化城,何处为宝所?”宝所不可指,指即有方所,非真宝所也。故云在近而已。不可定量言之,但当体会契之即是。
句解:此段意谓直指要诀。
十月八日,师谓休曰:言化城者,二乘及十地、等觉、妙觉,皆是权立接引之教,并为化城。
化城即幻化之城,此处将除究竟见地之外的一切外显,即便殊胜清净,亦指为化城,为权且暂立之接引,不谓不透天彻地,真乃禅宗本色。
言宝所者,乃真心本佛,自性之宝。此宝不属情量,不可建立。无佛、无众生,无能、无所,何处有城?
宝所即究竟本性,说此宝不属情,遮遣了凡情,亦不属量,遮遣了二元认知。而后否定任何建立,将“佛、众生,能、所”等衡量思议施设等等俱皆遮遣,昭显般若不着丝毫的风采,得出“何处有城”的究竟空慧。此说不但是空性见地,亦是禅宗修行保任的方法。
若问:“此既是化城,何处为宝所?”宝所不可指,指即有方所,非真宝所也。
显现全皆化城,那本质何在?答曰:本质无法指出,一指即有方向和对境,就不是真正的本质了。此并非说不能直指,而是说究竟本质非言语思维能及,所有直指之术,无论语言、思维乃至不思不想或一默如雷,都是指月之方便。如若执实,则成窠臼。此言对我等痴迷窍诀而忽略自省之人,当是警戒。
故云在近而已。不可定量言之,但当体会契之即是。
虽言说直指不能真显宝所,但也不能不说不指,不然方便不存,则众生难救,佛恩难酬。于是倒挂眉毛,落草为寇,呈三寸舌,说万千言,直逼宝所,无限趋近,谓之“在近而已”。虽如是,但也无法“定量言之”,所谓“定量”,只能在有认知对境时方能有量,而本性非对境,故无法定量,也无法言之。藏传所说“法性定”,其定量标准为“无庸俗显现”,但无庸俗显现,也无法表达本质何是。
故证悟之道,唯“但当体会契之”,亦可读为但当体“会契之”。即当下自明,无勤安住,心境一如,了了是佛也。但如何自明,不冀又称分别耳。
- 《黄檗禅师传心法要》第29课
- 《黄檗禅师传心法要》第31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