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召的词义:是指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心理交流,现代也有其他引申含义。语出南朝梁何逊《七召·声色》:“郑卫繁声,抑扬绝调,足使风云变动,性灵感召。”它表示某些外界事物或精神力量,比如某种政策、宗教信仰、事件人物等,对个体产生影响,使其思想上受到触动而有所思考和行动。
佛教的感召,指佛教流行两千多年以来,产生出许多理论、宗派、团体、人物、事件、社会现象、文化现象等,由此类现象对如今的人们产生吸引和触动,使他们对佛教产生兴趣和信心,甚至加入佛教团体和学修教规教义。那些吸引和触动人们的方式或者机缘,就称之为佛教的感召。
学佛人数众多,每一位个体被感召的情况都可能不尽相同,各种机缘数不胜数,且好坏参差、利弊混淆,根本无法细说。且很多佛子也并非只是因为一种因缘感召而进入佛门,可能多种因缘兼而有之。但就大体来说,可以对诸多类型的感召方式进行一定程度的归纳总结和理性表述。这些总结和表述,可能说中很多已入佛门的学子之所以进入佛门的因缘,也可以给尚未学佛的人群提供一些参考知识。
但这些和深入闻思修行有什么关系呢?笔者认为,无论你以何种机缘进入佛门,都是夙缘所致,无可厚非也无可奈何,但如果没有之后的深入闻思修行,追求究竟解脱,则任何机缘都一样是浪费因缘,糟蹋暇满人身。反之,则无论何种因缘,皆为胜缘。
因此,笔者对这些感召类型进行一些罗列和评述,由于本人资讯有限,理论和实修程度不高,且讨论角度难以全面,故所列所说可能不尽人意,甚有偏颇错漏。但此类现象和问题的分析讲述,对于现代很多学佛人,意义不言而喻,如能抛砖引玉,引大家思考参详,则善莫大焉。故总结与表述如有不当之处,望诸位同修见谅,并不吝指正!
一、夙业感召:“夙业感召”是一个非常笼统的说法,其实只要是对佛教有兴趣,有接触的人,无论其机缘好坏、程度深浅、乃至对佛教有误解和诋毁的人,都是受夙业影响。但我们时常所说的受佛教“夙业感召”的人群,一般是指一些天生对佛教感兴趣的人,他们无论生活在哪个国度、环境或者阶层,都会喜欢佛教,喜欢僧侣、寺庙和佛教塑像。也容易加入各种佛教团体,趋入闻思和修行。
对于这些人来说,皈依佛教、加入团体并学修,并非难事,基本上他们都会找到相应的学佛团体和修行方式,夙业会让他们的“夙业得尝”。但麻烦的是,他们天生的信心也容易让他们轻易被感动和受骗上当;或错拜师父、错入团体、错学见解和错修方法,历经挫败乃至耽误一生,都不无可能。以下罗列的一些感召方式,都可能是他们感动亦或上当受骗的原因。但如果能够继续深入闻思修行,则曾经上当受骗的经历,也只是曲径通幽的一种缘妙耳。
二、文化感召:1、文艺;2、传统民俗;3、名人论著、绘画、塑像和建筑;4、政治;5、附佛外道。
两千多年的佛教传承,三大语系加上几十个民族的信奉和修行,滋生出极其丰富的佛教文化现象,这些文化现象,无论优劣,都对大众有相应的感召作用,上面开列的一些范畴,根本无法概括这些文化现象的博大与繁杂,但走马观花,管中觅豹,略举一二,以意图说明文化感召对世人信佛、学佛的影响而已。
1、文艺:从古至今,文章、小说、杂记、戏曲、电影等等,描绘并歌咏佛教教义、佛教人物和佛教故事的比比皆是,各种说法花里胡哨,对佛教或褒或贬,但对普通大众的影响之巨大却不言而喻。这些影响或好或坏,但对于佛教教义的一些说法,大都不准确甚至曲解,一些人因受误导而误解佛教和佛法,甚至诽谤佛教和佛法。当然,也有一些人受到感动而皈依,但即使是因此而皈依的佛教徒,如果不在皈依之后学习系统的教理,也往往因为那些错误的、片面的说法而对之后的修行产生巨大的障碍。如对于因果的理解,对于神通的理解,对于佛菩萨以及成就者的理解,其内心中还是小说、电影乃至传说中的一些人物故事和情节作为思考的旁证甚至是底层逻辑,因此根本无法深入理解佛教教理,也无法趋入真实的修行。长此以往,结果只能是退失和放弃,甚至认为佛教就是传说、戏说甚至是欺骗。
举例:如在汉地,四大名著对于佛教的描写和佛教人物的刻画,金庸武侠小说中对藏传佛教喇嘛的人物塑造,电影《西游降魔》、游戏《黑悟空》等等;在这些文艺作品里面,有些对于佛教世界观、价值观和生命观的描述似是而非,歪曲甚至诽谤,有些对于佛教人物肆意抹黑、嘲讽和谩骂,造成极其深广且难以消除的影响。历代许多文艺作品,基本上都将佛教庙宇和出家教团,描述成世俗失败者们精神崩溃和无路可走时,借以苟延残踹,甚至是纳污藏垢的地方,如此种种,对世俗社会和学佛人的影响往往深入骨髓,之后如果没有长期正规系统的闻思修行,其造成的明显的和潜在的邪见,难以清除。
2、 传统民俗:佛教传入中国近两千年,滋生和集合了许多民间风俗。对于佛、神、鬼的各种拜祭、演义、集会、习俗、传说……数不胜数。这里面有正向的行为,如拜佛礼忏、捐赠布施、放生素食、念咒读经。也有负面的导向,如抢头香、立牌位、打卦、抽签等等。和生活习俗相关是如像浴佛节、盂兰盆节、腊八节等等。
受这些影响感召而学佛的人士,如果没有进一步的闻思,会认为学佛就是这些表面的活动及仪式,甚至演变成谋生和求取世间利益的手段。
3、 名人论著、绘画、塑像和建筑:佛教传入中国,与道、儒及各种本地文化发生碰撞,诤论一直不断,许多文化名人和历史人物对佛教留下来许多文论和评说,对佛教和修行人的影响也非常巨大。
魏晋南北朝时代有夷夏之辨和沙门礼拜王者之诤,如慧远禅师就因此而写出了《沙门不敬王者》一文。隋唐时代有“三教论衡”之说,大诗人白居易,亦为佛教居士,曾站在佛教居士的立场,做过这方面的辩论和论著,白居易在其著作《三教论衡·对僧》中所云:“夫儒门、释教,虽名数则有异同,约义立宗,彼此亦无差别。”所谓“同出而异名,殊途而同归”者也。亦有韩愈、柳宗元之辈,攻击佛教,推儒为政,以为高明。如柳宗元曾在《送方及师序》中云:“代之游民,学文章不能秀发者,则假浮屠之形以为高;其学浮屠不能愿悫(què)者,则又托文章之流以为放。以故为文章浮屠,率皆纵诞乱杂,世亦宽而不诛。”以兹嘲笑学佛之士。韩愈在《谏佛骨表》云:“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夫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道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行,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假如其身尚在,奉其国命,来朝京师,陛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于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余,岂宜以入宫禁!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古之诸侯,行吊于国,尚令巫祝先以桃茢(liè),祓除不祥,然后进吊。今无故取朽秽之物,亲临观之,巫祝不先,桃茢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失,臣实耻之。”言中夷夏之分,抱残守缺,自以为是之意甚浓。
宋代之后,儒学兴盛,理学张扬,“辟佛老”成为士大夫阶层的主流思潮。宋大儒朱熹与吕祖谦,共同编纂的一部儒家思想资料选辑《近思录》,全书遍采北宋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四子之说,将佛老学说斥为“异端之说”,何为“异端”呢?朱熹说 :“异端,非圣人之道,而别为一端”,何为“圣人之道”呢?即指居于正统的儒家学说。无理强横,可见一斑。而后陆王心学,虽大量借用佛禅之说,但亦称佛为儒家之旁支。许多人认为阳明心学和佛教学说一致,其实不然,阳明对于真正的佛法,亦只是片面肤浅之见耳。王阳明《传习录》中有云:“先生尝言:佛氏不著相,其实著了相。吾儒著相,其实不著相。”请问。曰:“佛怕父子累,却逃了父子;怕君臣累,却逃了君臣;怕夫妇累,却逃了夫妇:都是为个君臣、父子、夫妇著了相,便须逃避。如吾儒有个父子,还他以仁;有个君臣,还他以义;有个夫妇,还他以别:何曾著父子、君臣、夫妇的相?”以此之说,既不知佛家空性之深邃真意,也不知佛家菩提心之大悲无垠。
晚清以降,民国以来,西学东渐,对佛教的考证与学术研究成为风尚。许多大学者对于佛教都有自己的研究和看法,如钱穆、梁启超、章太炎、陈寅恪、胡适、汤用彤、熊十力、冯友兰、张岱年、任继愈、梁漱溟、欧阳渐等等,他们对佛教的说法、文章、著述,对现世知识分子的影响特别巨大。
其中熊十力,著有《新唯识学》、《体用论》等著作,即所谓的“新儒家”之开山之祖。任继愈为《中国佛教史》的作者。欧阳渐成立南京“支那内学院”,弘扬法相唯识学,拥有大批弟子学人。连太虚法师也曾在里面学习过,熊十力也是该院的学生,还有唯识学者吕澂、王恩洋等等。由于篇幅时间有限,实在无法一一列举他们对于佛教的观点看法。
- 《维摩诘所说经》第35课
- 《维摩诘所说经》第37课——佛教的感召与深入闻思修行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