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
又无方便慧缚,有方便慧解;无慧方便缚,有慧方便解。
诠释:
能用方便智慧,也即般若观照各种事理,就不会被纷繁的事理缠缚。就是折衷疏中所说的:“涉有而不迷,观空而不取著”的道理。但与此同时,没有透彻事物理体的实智,又会因为这也方便,那也方便而动摇,反而心随染境了。所以疏赞说:没有善巧方便,只以善巧方便摄受妙慧叫做缚,二乘等是没有智用的原因。有善巧方便并善摄妙慧叫做解,有善巧方便,是智慧的运用。
经文:
何谓无方便慧缚?谓菩萨以爱见心庄严佛土,成就众生,于空无相无作法中,而自调伏,是名无方便慧缚;
诠释:
那么,什么又叫做没有方便智慧而被“法”所捆缚呢?就是说有些发了“庄严佛土,成就众生”的菩萨,因贪著于有佛土可以庄严,有众生可度,有三解脱可得。这个“有”便是“爱见”,故而于戒定慧三法中而沉滞。殊不知法身遍一切处,不用慧而自“圆照法界”,不用定而自然“寂然不动”的道理。执定慧以为是实法,以致被定慧之境所捆缚。所以没有方便权智,根本慧便被捆缚住了。折衷疏简约地概括说:“涉有而不迷虚,观空而不取著,双照二边者,是有方便之慧也”。此段佛法幽微玄妙,非具哲学思辨,头脑明澈之学人,很容易错会而倒向一边,须小心谨慎。
经文:
何谓有方便慧解?谓不以爱见心庄严佛土,成就众生,于空无相无作法中,以自调伏,而不疲厌,是名有方便慧解;
诠释:
反之,不以爱见心“庄严佛土,教化众生”,便是“涉有不迷虚”,于“空、无相、无作”三空法中自练而不疲厌,便是观空而不取证,“空有双融”,是有方便之慧解。
罗什说:七地以上的(菩萨),能够空有双观,所以能够动静不二,叫做有慧方便解。
僧肇注释说:七住(共十住)以上的(菩萨)二行俱备,游历生死,而不疲厌,所以叫做解。
经文:
何谓无慧方便缚?谓菩萨住贪欲瞋恚邪见等诸烦恼,而植众德本,是名无慧方便缚;
诠释:
什么是无慧方便缚呢?就是没有观诸法无常,没有自性,断除自己迷惑的智力叫做无慧,即通常说的没有智慧。一个人行菩萨道如不能以智慧为先导,起般若智观照事理,以涉有行善便被境所改变,心着尘境或外境。本来“涉有行善”是弘法度生的一个方便,因为没有智慧,方便之法,反而成了烦恼和捆缚了。在此可以看出,修行以及行菩萨道,智慧所起的作用是决定性的。也就是说,没有智慧不但无法探得诸法底源,洞见本来面目,就是想行善,目的也不一定能达到。故此,方便法门是建立在智慧之上的,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智慧的表现形式,或者叫表现方法。显珠法师说,植众德本,是菩萨的权智,破诸烦恼,是菩萨的实慧,如果菩萨住烦恼而植德本的话,德本虽植,烦恼未除,即是善恶杂揉,法身不得清净,以无实慧照破之故。
经文:
何谓有慧方便解?谓离诸贪欲瞋恚邪见等诸烦恼,而植众德本,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名有慧方便解。
诠释:
这几句起首维摩诘都用了设问的方法,即自己从正反几个方面提出问题,自己再进行解说,以达到明辨事理的目的。
什么又是有智慧而不被方便法门给粘缚住呢?能够破除并且远离或知晓“贪欲、嗔恚、邪见”自性本空,就叫做有智慧。简言之,就是能“观空除惑”名为有慧。但决不因为了知世事本空的道理而消极避世,还要“庄严国土、利乐有情”,就是不舍有为而体证无为,经文中所说:“植众德本”,即众善奉行,并且将这些众善回向给一切众生。
经文:
文殊师利!彼有疾菩萨,应如是观诸法。
诠释:
经过正反几方面的事理论证,维摩诘所阐述的妙理,至此暂告一段落。所以,称呼大智文殊师利的名号,总结说:初发心的菩萨们,假若得了病的话,应该像我以上所说的那样来体观诸法。
经文:
“又复观身无常苦空非我,是名为慧;虽身有疾,常在生死,饶益一切,而不厌倦,是名方便。
诠释:
凡人从潜意识深处认为此身是恒常的,至少在百年内是实在的,而修行佛法的修道者,应时刻以真实智慧观照,此身瞬息万变,是无常的,空的,不能自己主宰的,所以也是不自在的,不自在的东西就是苦的。虽然有时根尘相接会产生一种乐的感受,但这种乐是表象,不可能是恒定的,所以,总归为苦。能这样思维就是具备了认识人生的真实智慧。小乘人一旦体悟到这一层意思,他们便会离群索居地独善其身,入于涅槃,以涅槃为至乐。
而菩萨体证无我、苦、空的同时,以己心体解众生,生起大慈悲,如父母一样,不舍离自己患病的儿子。所以菩萨“虽身有疾,常在生死”,但能“饶益一切众生”,而且信心行愿不因困苦而退失,这才真真正正叫做方便。
经文:
又复观身,身不离病,病不离身,是病是身,非新非故,是名为慧;设身有疾,而不永灭,是名方便。
诠释:
修行人以真实智慧观照心身苦、空、无常的同时,也应该知道,身体是各种病的温床和载体,从一开始就没有分开过,所以身外也不会有病,所以也就无所谓新旧。
但常人一方面不知这个道理,不愿承认这个现实,生怕染病不得长寿。另一方面不知道身体和病“相假而有”,缘散则灭,本来是空。知道这二个层面的义理,便能为众生在疾示生老病苦之相,使其不沉着五欲之乐,而得以出离。在疾而不以此为苦,不自取证,教化众生,这才是方便。其实纵观全经,维摩诘居士就是以示疾教化众生,权实引化的典范。学人又何必骑驴找驴,劳我饶舌呢?
十三、阐示中道观
修道人重在修心。心者,心性也。修者,改造、革除习气毛病。而要使自己的心性如清潭观月,皓日当空,无一丝尘埃阴翳。这就需要在认识人生、宇宙、事物时有一种独具特质的方法,一种深刻的观念,一种博大精深的思想。佛教的中道观,就是这样一种较完美的思想方法。以这种思想方法去处理人生各种内部和外部的问题,得出的结论会更加完美。例如在世界事物存在的有和无这一对哲学观念里,中道的方法就认为,既不具有,也不可以说是无,世界本来具足,说有是增益谤,说无是减损谤。为什么呢?因为本来存在着现实的东西,怎么能说是“无”呢?但也不能说是亦有亦无,显而易见是自相矛盾的,这叫相违谤。更不能说成是非有非无,这样做出判断是是非谤。中道观所要达到的最浅显的目的是人们首先破除“有”和“我”的执见,从贪欲的捆缚中解脱出来。进而不落入有无的二个极端,而悟入中道。贪执是我们的常见病,也可以说是通病,中道法门是一味良药,专治我们的贪执之病。显然药到病除之后,药也应舍弃,不可执药成病。也就是舍离非法之后,法也应舍。法只是渡船,登岸之后,不必要,也不可能背船行进。这样才能达到既不被事物表象所迷惑,也不落入“空”的断见,更是不抱住真理不放。从而得到解脱和自在。
经文:
“文殊师利!有疾菩萨应如是调伏其心,
诠释:
这是一段承上启下的经文。维摩诘在详尽阐述了“缚”和“解”的关系后,语重心长地称着大智文殊菩萨的名字劝诫说,得了病的菩萨,应该像以上阐述的那样权实融通,也应该像我以下阐述的那样,以中道法来调伏其心。
如果想依次修行,就是:
1、真空绝相观;
2、理事无碍观;
3、周遍圆融观;
4、不一不异中道观。
如此,在日常生活中数数修习,久而久之,其心才能调伏。
经文:
不住其中,亦复不住不调伏心。所以者何?若住不调伏心,是愚人法;若住调伏心,是声闻法。是故菩萨不当住于调伏不调伏心,离此二法,是菩萨行。
诠释:
修行办道人或行菩萨道的人,如果不能像调御烈马那样降伏自己的心性,无论他有多么高超的理论,也无论他怎样茹素住山,也只是迂人的办法。在没有调伏心性时,应该调伏其心,但,调伏其心,一直粘住或沉醉在调伏心中,是小乘人的声闻法。而现在我们行的是菩萨道,修的是菩萨法,即不能不调伏其心,也不能住在调伏心中,也不能住于调伏和不调伏心,远离这两边是菩萨行。只有这样调不调两舍,心无所依,才是真正的调心法。才合乎中道观,才是入于不二法门。但在这三个层面上,行人必须依次第思修。若还不能明了其理之妙,记住此八字即可悟入:“不住凡小,双空非有”,即不调伏其心是住在凡夫位,调伏心是小乘法,只有不落空有二边,才是大乘不二法门。
经文:
“在于生死,不为污行,住于涅槃,不永灭度,是菩萨行;非凡夫行,非贤圣行,是菩萨行;非垢行,非净行,是菩萨行。虽过魔行,而现降众魔,是菩萨行;求一切智,无非时求,是菩萨行;
诠释:
生死和涅槃,凡夫和圣贤,垢和净,本来是矛盾的、对立的,但大菩萨以自己的智慧和修养使其相互容摄,处于中道,不住两边。所以处在生死中,却如莲花处污泥而不被污染一样清净,即不被三界(欲、色、无色)污染,经中所说“在于生死,不为污行”的意思。“在于生死,以求灭度”是自净其意,独善其身的小乘境界,他们认识世界和生命的本真以后,离群索居,在林下泉边,以求进入涅槃。而真正的菩萨行不是这样的,菩萨认知并且断诸烦恼,不起贪嗔痴,所以住于涅槃,勤修众行以圆满功德而不速取灭度。肇注说:“不可得而有,不可得而无者,其为大乘行乎?何则,欲言其有,无相无名,欲言其无,万德斯行,故虽无而有;无相无名,故虽有而无。然则,言有不乖无,言无不乖有。是以此章,或说有行,或说无行,有无虽殊,其致不异也。”
折衷疏概括说:在生死而不污,住涅槃而不灭,双非生死涅槃。过魔行本来无魔可降,又现降魔相,不碍降魔,双非降与不降。
一切智就是佛智。因行未圆而厌离生死急于求证是小乘人的非时求;有求大觉的心,同时,也有下化众生的悲愿,应时而求,适时而证。因为不求则堕凡夫,无非时求,则不堕小乘,双非凡小,才是菩萨的行道方法。
经文:
虽观诸法不生,而不入正位,是菩萨行;
诠释:
诸法无生包括了以下四方面的内容,即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无因生。大乘菩萨也好,小乘声闻也好,对世间苦、空、无常、无我道理的认知都是一样的。但菩萨不以此而入取证涅槃的正位,因宿植慧根,大愿大悲促使他不舍众生,所以经文中说:虽然以智慧观照一切“法”自性本空,但不滞住在涅槃的取证上,这才是菩萨的行径。折衷疏说:“不入不生正位,双非生不生”。
经文:
虽观十二缘起,而入诸邪见,是菩萨行;
诠释:
以智慧观照缘起,是正观,产生正思维,不落邪见,又能入邪见,又不堕正因缘。这样才能达到双非邪正的目的。这个思维的层次依次是:一、古印度对人类及宇宙的产生学说其计有96种之多。略说有二种,即诸法从自然生的,和大梵天生的。二、自佛陀发明诸法因缘所生的道理,以十二因缘破斥外道,所以有十二缘起的法门。三,智慧狭小的人和下乘根性的人执十二缘起为正,以其他认识理论为邪,反执药成病。四、大乘法门在邪不计邪,在正不执正,唯其如此,才有“入诸邪见“,是菩萨行的说法和至境。故折衷疏概括说:“观正因缘,则不堕邪见,入邪见则不堕正因缘,双非邪正。”
经文:
虽摄一切众生,而不爱著,是菩萨行;
诠释:
摄,是菩萨和众生“和光同尘”的四摄法,以此四摄法摄受众生,使其背尘合觉。这正反映出菩萨不舍众生的本怀,常常爱念众生,和众生同甘苦共患难,以众生的乐而乐,以众生之忧而忧,但决不是像父母那样因为爱子女而一切作为执着在子女身心上。菩萨对众生是爱而不着。因为他深知“所谓众生,即非众生,是名众生”。
也可以理解成慈悲众生,但决不是爱见悲,爱见悲是挟杂着自私的功利主义的东西。所以真正的菩萨行对众生应该是爱而不着。
经文:
虽乐远离,而不依身心尽,是菩萨行;
诠释:
远离,就是出离三界。小乘人发出离心后便“小隐隐陵薮”,以至于身如枯木,心如死灰。
菩萨也深知三界如火宅,无处安身,所以在因地也发起出离心,也就是远离三界之心。但他悲愿弘深,不舍众生,不乐自利自度,故而“大隐隐闹市”,以接近众生。所以罗什注说:“心识灭尽,名为远离,远离即空义也。不依者,明于空不取相也。……大离身心尽,菩萨虽乐大离,而不依恃也。”
经文:
虽行三界,而不坏法性,是菩萨行;
诠释:
欲、色、无色为三界,菩萨现行三界以化度众生,处而不惑,明知三界即是法性的体现,没有三界,法性也看不见摸不着。但凡夫轮转六道,昏蒙三界,法身被无明所覆,这就是“坏法性”;小乘虽不坏法性,但没有度生的悲愿,不了达三界的本质就是法性,以为在三界以外有法性可以证知。菩萨体达三界即法性的大乘事理,故而处三界而不被三界所迷,实践了度生的悲智弘愿。《法界观行经》上说:“法身流转五道,名曰众生,众生现而法身不现,即坏法性也”。
经文:
虽行于空,而植众德本,是菩萨行;
诠释:
空、无相、无作是菩萨所修的三解脱行。众生执有,而不知有的本质是空;小乘人识空达体,而不能体认真空妙有,即空即有,即有即空,空有不二的事理,故而沉空守寂,不能植众德本。而菩萨空不碍有,有不废空,既能以空除有,破执除贪,又能从空起用,圆满功德,这才是真正的菩萨行径。
具体到在现代自然条件和社会条件下,一个修道者如何体认空和有的关系,像菩萨行那样识空又能从空起用,这是决定一个人如何弘法利生,实现悲智、弘愿的大事。其一:认识森罗万象,形形色色、纵横交织的微观和宏观世界,以及人本身的精神、物质实质。几乎所有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都建立在这样一个“有”的基础上。所以,我们必须较一般人更善于高度体认和概括它。其二,大量事实证明社会和自然科学构造在假设或者说假说的基础上,即所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者是也。故而当我们了解了“约定俗成”、“假定”、“名实不符”以后才发现佛法中“缘起性空”揭示了人生和宇宙的本质。其三,认识“空”后,从很大程度上破除了生命固有的贪欲和执着,为个人的解脱奠定了基础,但很多人在这个时候,便消极厌世,百无聊赖,以为这样就是无为,结果不但失落了自己,而且误导了佛法。世人对佛法的认识很大程度停留在这样一个水平上,所以才有佛教是消极的,厌世的,佛教徒是“寄生虫”等,一系列灰蒙蒙的色彩,强加在了佛教徒身上。呜呼哀哉!积尘难反,便是有千万张口也说不清了。故而,其四:从空的本质生起妙用,也即从空起用,决不因空废有,有的当体即是空,有是空的表现形式。认识“空”后,当知生命、时间、空间的宝贵,更加精进实践佛法,利益人群这才是一个佛教徒的本怀。使自己的功德在教化众有,利益社会中日积月累地圆满起来,正如美学家朱光潜先生所说: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所以此三句经文从菩萨的三解脱来印证菩萨行。
经文:
虽行无相,而度众生,是菩萨行;
诠释:
《金刚经》中有“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也有“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句,就是说,只有破除人我相以及众生相才能行平等法,一有类似长短方圆,人我、众生的差别相,便违背了“诸法平等,无有高下”的佛法。所以,《金刚经》中又有“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的偈语,这都是要我们破除虚妄的假相,直证真如本体的至理佳句。
现在,维摩诘又说,虽然佛陀曾教导我们行于无相,以除去我们以为有众生可度的想法,但仅此是不够的,明知无众生可度还要做度众生的事。明知“所谓众生即非众生,是名众生,”但不能因此而舍弃众生。应知“相”即是无相,无相也不碍有相。所谓“实际理地不立一尘,佛事门头不舍一法”须悉心体会。
经文:
虽行无作,而现受身,是菩萨行;
诠释:
造作是众生流浪生死的根本,无作,就是不造作,不造作就是为了脱离生死流转。但菩萨虽然体证空、无相、无作三解脱门,踏上解脱之路,还是依然和众生“和光同尘”,“流浪生死”,在同生死共命运中实践自己“不舍众生”,“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的悲切大愿。反之,体证无作,断生死之因,对于自利是毫无疑问的,但却没有利益众生,问题的关键是有无大慈大悲的心愿和自利的同时利他的精神。
经文:
虽行无起,而起一切善行,是菩萨行;
诠释:
妄念纷纷,烦恼接连不断,起心动念是非迭起,这是凡夫的心性。菩萨因久植善本,加之用功真切,了知诸法实相,故而对境心不起,也就是心不被境所转、所惑。
无起,就是心不浮动,湛湛寂寂。虽然这样,但菩萨并不是像小乘人那样“万事不关心,长伸双脚卧”,而是不舍所有善行。表面看来“无起”和“起”是矛盾的,而实质上这正反映出大菩萨“无起而无不起”,“从真出假”,“即真而俗”“即俗而真”的本领。正因为“无起”心,才冥和诸法实相,但不落沉空守寂,故而建立所有善行,这才是菩萨的作为。
经文:
虽行六波罗密,而遍知众生心、心数法,是菩萨行;
诠释:
六波罗密,就是六度,六度犹如六条大智慧之船将众生从此岸度向彼岸。以布施度悭贪为例,能给予别人以财、法,就能破除自己的自私心,但此不同于世俗人的给予,这个布施要求施者将能施、所施、施物当下观空,所谓三轮体空,那么心才能不生贪着。故而六度的根本精神是以智慧为先导,以六度为方法,以无相为本质。那么既然以“无相”为本质,为何又普遍知道众生的心和心数法呢?这样一来能施、所施不就有相了吗?这正是菩萨“上穷碧空,下彻黄泉”的本领。无相以冥合真理,知众生所思所想以“观机说法,应病与药”。
心心数法,是唯识学上对人进行精神和心理分析时提出的概念,统指八识心王和五十一个心所法。
经文:
虽行六通,而不尽漏,是菩萨行;
诠释:
六通,就是六种神通。必须漏尽才能证六神通。漏,是各种烦恼习气的总称,也是异名,如不严实的器皿,有流注漏世的意思。三界有情,由六根疮门,日夜流注烦恼而不止,所以叫漏。只有所有的烦恼断尽才能证六种神通,菩萨虽然断尽所有烦恼,证得六种神通,但为了救度众生,而行“留惑润生”之法,和众生一样有苦乐情怀,给众生一种亲近感,从而达到教化众生的目的。从谈玄说妙上来说,菩萨观漏即无漏,所以能永处生死,“与物同漏”,岂能以漏尽,而异于不漏尽乎!
经文:
虽行四无量心,而不贪著生于梵世,是菩萨行;
诠释:
慈、悲、喜、舍的四种精神方法能给众生以无量的福,结无量的缘,故名四无量心,因其能登四禅地,又名四梵行。这个法门是可以凡圣同修的。小乘人修此是为了生住梵天,而菩萨修大乘四无量心是为了利乐众生,不独以生于梵天享受暂时的清福。阅经时值此,值得注意的是因古人或今人断句的错误,会出现使人费解或错会意思的地方。本句应断为:“虽行四无量心,而不贪著生于梵世,是菩萨行”。而有的本子断成:虽行四无量心,而不贪著,生于梵世,是菩萨行”,如此,和经义不合。
经文:
虽行禅定解脱三昧,而不随禅生,是菩萨行。
诠释:
禅定,指四禅定,已在前文详释,故略;解脱,指八解脱,业已前述。三昧,是空、无相、无作;“不随禅生”是说不住小乘之禅。串通起来讲就是:菩萨虽然也行证四禅八定,八种解脱,三三昧,但决不像小乘人那样“沉空守寂”,而遗弃度生的弘愿和事业。所以经文中说“而不随禅生”,才是真正的菩萨行。“菩萨行其因,而不取其果”,可以说是真实的自在行。
经文:
“虽行四念处,而不永离身受心法,是菩萨行;
诠释:
凡夫以为世间是不苦的,事物是恒定的,我是坚实的,而对于内外、主客观生起种种贪爱。
之所以如此皆是因“执有”而生起的病;而小乘人以念受是苦、念心无常、念法无我,念身不净为出离之法,生起大畏怖,而永离身受心法,落入“空见”,又叫断见。凡夫执有,小乘执空,只有菩萨虽现观受是苦、心无常、法无我、身不净而生起大出离心,但决不离心身而取常乐我净,而是即心身取证常乐我净,不落有无两边,处于中道。
经文:
虽行四正勤,而不舍身心精进,是菩萨行;
诠释:
四正勤是:
一、对已生之恶为除断而勤精进;
二、对未生之恶更为使不生而勤精进;
三、对未生之善为生而勤精进;
四、对已生之善为使增长而勤精进。
菩萨虽然善根深厚,但也毅然勤修四正勤,和小乘人所不同的是,小乘人通过三十七道品中的四正勤法的修证而取证涅槃,菩萨虽然也修习四正勤,但决不因为取证而舍去继续身心精进,也就是说依旧身心精进的,不断地圆满功德。
经文:
虽行四如意足,而得自在神通,是菩萨行;
诠释:
四如意足即是欲如意足,念如意足,进如意足,慧如意足;此四法是修神通之因,能引发神通。菩萨虽然也修行此四如意足,但能“妙契神颖,任运自在”,自由出入,不被神通所拘,故而这是菩萨的行径。
经文:
虽行五根,而分别众生诸根利钝,是菩萨行;
诠释:
五根即是念、信、进、定、慧,可以对治昏、疑、懈、散、愚五种凡夫之病,“根”有生发之意。菩萨虽然也和小乘人一样勤苦修习这五根,但小乘人唯证遍枯,不能分别众生根性之利钝。而菩萨“虽同自修,而善知人根”。知众生根性之利钝,便可以相教相印,应病与药。
经文:
虽行五力,而乐求佛十力,是菩萨行;虽行七觉分,而分别佛之智慧,是菩萨行;虽行八圣道,而乐行无量佛道,是菩萨行;
诠释:
五根生发之至极便是五力,此五力可以克服以上所说的五种凡夫积弊,至此小乘人证空便不思进一步圆满功德,而菩萨进而上求佛之十力,不以此而停步。“念、择、进、喜、轻安、定、舍”这七觉分,又叫七觉支,以“念”为主干,念,就是观想,在浮沉、散乱等时,都可以用“念”来提醒它。小乘人修行七觉支,只能将念头调至空寂。菩萨虽然行这七觉友,但调念分明,深入佛慧。八圣道又叫八正道,意为是求解脱唯一正确的道路和方法。是佛陀初转法轮时的根本教义。所以竺摩法师在他的“维摩经讲话”中说:佛一生竖说、横说、或演绎说、或归纳说、都不出这些根本教义”(注:指三十七道品)。小乘人修此八法即求证涅槃,不求上进,菩萨和小乘人一样也行此八法,但更深的目的在于乐无量佛道,不滞于偏空涅槃。总之,总结这三句文意在于表明:菩萨虽然现行浅法,但心内实在已经证入深法,即佛法的第一义谛。
经文:
虽行止观助道之法,而不毕竟堕于寂灭,是菩萨行。
诠释:
止观,是一种修道的方法,也是帮助速证涅槃的助道法。止,是对外境治心一处,从而使心不攀缘妄境,达到止息妄心的目的。观,是以智慧反观内心,使本心朗然。
止观法门最详见中国八大宗派之一的天台宗,有大小止观专论此法,以此修治妄心收效很明显。止观和定慧的区别在于,止观是因,定慧是果,止观修习久久纯熟,定慧自然生成。当然,到达定慧的方法很多,止观只是其中一法,但决不是唯一的方法。菩萨也通过止观法门息妄归真,但决不以此速入涅槃,这就是经中所说“而不毕竟,堕入寂灭,”这也是菩萨和小乘人的区别。
经文:
“虽行诸法不生不灭,而以相好庄严其身,是菩萨行;
诠释:
大千世界从表象看来,林林总总,千差万别,但其总量和本质上是不生不灭的,这也就是“诸法实相”,菩萨虽然深达实相,但在观行上还是“以相好庄严其身”,也就是业报庄严,以庄严有情世间。也正因为体证诸法实相,自然感生现世庄严之身。
经文:
虽现声闻辟支佛威仪,而不舍佛法,是菩萨行;
诠释:
佛陀在娑婆世界教化众生显现声闻的形象,三衣一钵,光头赤脚,但这决不能表明佛和声闻们一样以自利为目的而住空入灭,而是如《法华经》所说:“内秘菩萨行,外现似声闻”。这句话展示了佛陀的本怀。
经文:
虽随诸法究竟净相,而随所应为现其身,是菩萨行;
诠释:
诸法以无相为净相,无相也就是空相,但菩萨为度众生而现身说法,正显菩萨证得胜行,而不舍劳行,证空而不住空,不舍有为而不住无为的圆融无碍。例如文字是一种假名字安立,约定俗成的东西,也就是空无真实的,但为了表达思想,认识真理,乃至认知“名实不符”本身都需要语言文字,这就需要从三个层面上来认识,一、本体毕竟是空;二、起用即是有;三、当体即有即空。
经文:
虽观诸佛国土永寂如空,而现种种清净佛土,是菩萨行;
诠释:
诸佛常在常寂光净土中,这就是经文中所说“永寂如空”,但为了普度众生而显现方便、凡圣、实报三土,以化度众生。
经文:
虽得佛道转于法轮,入于涅槃,而不舍于菩萨之道,是菩萨行。
诠释:
菩萨虽然深植善本,久证法身,常转法轮,常处涅槃,但在行事上不舍众生,实践自己的弘愿。
总结这两句,前句是“证理而观众象”,后句是“证果而显修因”。
将全部十三节阐示中道观的意思简约概括,有以下三个层面:一、首先体证三空(人、我、法)以自利;二、从空起用,以大悲心利他;三、不住空有二边,圆修万行,三观(空、假、中)精修,自他兼利;至此文殊师利启请调心之法明白如昼。
十三、听法受益
经文:
说是语时,文殊师利所将大众,其中八千天子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诠释:
听闻了维摩诘对大法的演示,八千天子,发起求证无上菩提的心同时,也显示出说法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