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稿为初打内容，未经仔细校对，强烈建议结合音频阅读】

很开心今天禅七要结束了，哈哈哈，但不是烦恼结束了。我今天收到很多信息，这次线上打七的有三百人左右，加上现场听课的有五百多人，总计打了34285座。这个数字听起来好可怕啊，三万多座，分到每个人身上也不是很多，哈哈哈。当然，这是一件好事情。至少现在这个末世，在我们团体和整个佛教的形势都不是非常明朗的情况之下，还有那么多师兄愿意投入时间来修行，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在此非常殊胜地随喜一下大家。什么叫殊胜地随喜？也就是非常开心地随喜一下。

今天是最后一堂课，一会儿上完课要念《普贤行愿品》，同时要解七。今天《维摩诘经》要开始“怼”剩下的几位菩萨了。还有三位菩萨，显然我们“怼”不完，我们尽量争取“怼”两个。两个小时以后，一定要结束上课，我们“怼”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然后我们就开始念《普贤行愿品》，正式圆满地结束这次禅七。我很开心，因为这次禅七是我们举办禅七十几年来（2011年开始）最长的一次。而且一直都比较顺利，我心里一直忐忑，真怕出事，结果没有出事。刚才我就说不能让你们太顺了，结果来了一下。挺好。

现在开始继续学习《维摩诘经》。上堂课讲了弥勒菩萨（等觉菩萨）一生补处，即马上要示现成佛的弥勒菩萨都被“怼”了。现在接下来“怼”其他菩萨。同样地，我不念总的经文了。分段的时候一段一段地念，这样不用花太多时间了。

四、光严问疾

经文：

佛告光严童子：“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光严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出毘（pí）耶离大城。时维摩诘方入城，我即为作礼而问言：‘居士从何所来？’”

“答我言：‘吾从道场来。’”

“我问：‘道场者何所是？’”

“答曰：‘直心是道场，无虚假故；发行是道场，能办事故；深心是道场，增益功德故；菩提心是道场，无错谬故。

‘布施是道场，不望报故；持戒是道场，得愿具故；忍辱是道场，于诸众生心无碍故；精进是道场，不懈退故；禅定是道场，心调柔故；智慧是道场，现见诸法故。慈是道场，等众生故；悲是道场，忍疲苦故；喜是道场，悦乐法故；舍是道场，憎爱断故；神通是道场，成就六通故；解脱是道场，能背舍故；方便是道场，教化众生故；四摄是道场，摄众生故。

‘多闻是道场，如闻行故；伏心是道场，正观诸法故；三十七品是道场，舍有为法故。谛是道场，不诳（kuáng）世间故；缘起是道场，无明乃至老死皆无尽故；诸烦恼是道场，知如实故；众生是道场，知无我故；一切法是道场，知诸法空故。

‘降魔是道场，不倾动故；三界是道场，无所趣故；师子吼是道场，无所畏故。力无畏、不共法是道场，无诸过故；三明是道场，无余碍故；一念知一切法是道场，成就一切智故。如是，善男子！菩萨若应诸波罗蜜教化众生，诸有所作，举足下足，当知皆从道场来，住于佛法矣！’”

“说是法时，五百天人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让另外一位菩萨去问疾，他叫光严童子。我们看经文是怎么说的。

分段诠释：

1、辞命：

经文：佛告光严童子：“汝行诣维摩诘问疾。”光严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

诠释：以自性智慧光明，和种种福德光明庄严自心身，故名光严。童子，少年纯真，未置家室，依佛法真义，童子有迥脱根尘，灵光独耀，无分别智的意思。

这位菩萨是一名居士，而且少年纯真，未置家室。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还没结婚。为什么要用“童子”这个名字来命名呢？一方面是说他还没结婚，少年纯真，未置家室；另一方面是有其他寓意，是什么呢？这里说是“迥脱根尘，灵光独耀，无分别智”，即我们的觉性。

禅宗形容我们的心性是什么？“迥脱根尘，灵光独耀”。即心性是离开五根（或者六根）以及尘——六根的对境的。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万象丛中独露身”，因为六根、六尘加起来就是“万象”，他说的就是万象，而心性要独露身、要迥脱、要离开这些东西。

如果这时候从光明的角度去形容它，就叫“灵光独耀”。从体性的角度来说，就是捞摸不到，是空性。这时候产生的智慧，给它一个名称就是“无分别智”。说到无分别智，大家觉得就是闷在那里不动，不是这样的。这种无分别是尽量分别，但所有分别的显相，在他那里体现出来的就是一个东西，即空性、法性，或者叫做“明空双运”，都是一些词汇。其实就是一个东西在那里游舞，也就是他自身在那里游舞。因此，光严童子实际上就是这么一种寓意。

禅宗里面有很多关于童子的比喻。我们以前讲的“临济四夺”的夺人是什么？“煦日发生铺地锦，婴儿垂发白如丝”，大家还记得吗？“煦日发生铺地锦”，即初悟时，觉性就像早上出来的太阳，非常清新、通透，但它的力量又不大。真的有点这种味道。虚云老和尚开悟时也说：“烫着手，打碎杯，家破人亡语难开，春到花香处处秀，山河大地是如来。”这句话也有点“煦日发生铺地锦”的味道。

但大家不要想成是眼睛看到朝霞的那种感觉。这是一种形容，有那种味道，它不是眼识性的东西。也就是心初初明了时，一些触碰得比较深的人就会很清新、通透、通彻。“临济四夺”里面是怎么说的？“婴儿垂发白如丝”，他说这个东西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但它从无始劫以来都是这样的，所以它好像又长着白发。也就是说，它像孩子、婴儿，同时年纪又很大了。“垂发白如丝”是一个很奇怪的形容，但他也是这么形容的。

大圆满里面也有这样的形容，叫什么？我们每个人（特别是学大圆满的人）都应该清楚这个词，叫“童子瓶佛身”。也就是指我们的心性被无明、各种执著包裹住，但它永远都不坏，随便怎么包裹，它只是不显，但它不坏。

从大圆满的具体修行来说，就更精彩了。它说我们的心间有个轮（心轮），它里面有八个分支脉，其中有一支脉是法性脉，它里面有一个不坏的明点。那个东西通过心间眼睛这么出来，就可以呈现出觉性非常清净的样子，真的会有样子出来。我们经常说法性是看不见、摸不着、无形无相的，但那时候它可以呈现出一层一层的形象。从修行的法门上来说，可以把这个明点看成是童子瓶佛身的一种体现，它只是一种体现。

佛法的这些词汇很多时候都很哲学性，你不能像科学格外境（物质）一样一对一地去格它，这样格是要失败的。因为佛法从来都不认为我们格出来的任何一个物质有真实性。有真实性是什么意思？即它不依赖其他的，你隔出来它就是它，和其他的没有什么相关。但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佛教的世界观，任何事物都是缘起的，格出来只是切断了一些缘起，在头脑里面给它贴了个标签。因缘一变它就变了。所以，格——分别是永远找不到真相的，原因就是这样的。

“格”就是分别，格物能致知，但那种知是妄觉。这种说法否定了我们的整个学习方式，挺可怕的。我们听起来好像就是一句话，实际上不是。它把人类从古到今的这种分别性的学习方式全部否定完了。当然，这种否定是有层次的。平常人当然要学习，佛法初期也要格，把这些心所、心识分来分去，这也是一种格——格心。但佛法的这种格达到最究竟时，就不准你格了，叫“无分别智”。“灵光独耀，迥脱根尘，无分别智”说的就是它。名字就说到这里了。

也就是他是以这样一个名字（童子）来命名的在家人。前面说了出家人，现在要说在家人了。前面说的是已经走到一生补处等觉位的大菩萨，现在给你来个光严童子。但实际上他的位置也是一生补处的等觉菩萨。从佛教的究竟层面来说，不要说光严童子或者一生补处，他们还是一个阶位的菩萨，即使是地狱里面的众生，他们和佛陀也是一样的。这完全是从本性去看问题，而不从显现去看。虽然众生由于不明白自心，有各种不同的显相，今生是人，下一世可能又是动物或者是天人，如这般轮转，但是他的觉性从来不变。那么，从这个层面去看问题，那就完全没有分别。

也就是说，我们从究竟见地上看，或者不看出家在家的位置，光严童子和弥勒菩萨是一样的。但在缘起上，他和弥勒菩萨还是不一样的，他是童子，是在家人，而弥勒菩萨是一生补处，是出家人。他们有这么一些差别。因为不能用同样或者相似的缘起现象，那样涵盖的范围就会很窄，要用不同的缘起现象来说明同一个真理，那会很精彩。

同样地，光严童子也说不行，他不能去。然后开始叙述自己为什么不能去的理由。我们来看经文。

2、叙述昔日受折：

经文：“所以者何？忆念我昔，出毘（pí）耶离大城。时维摩诘方入城，我即为作礼而问言：‘居士从何所来？’答我言：‘吾从道场来。’”

禅宗里面斗机锋经常就会问“你从哪里来？”实际上就是问“是什么东西带你来的，你来的地方在哪里？”很厉害的回答就是“无所从来，亦无所去”。这是一种依据教理的死回答，但他也没错。我从哪里来？从本性去看，我来的那个地方不知道在哪里，即无所从来；我来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去哪里，即亦无所去。

无所来、无所去、无所住说的是心。一般我们说你从哪里来？谁把你带来的？其实是心把你带来的，那么心又在哪里……一连串地这么问下去。禅宗里面的斗机锋其实是勘验见地，一串串这么勘验下去。但是，如果离开了基础的教理和修行，只是用头脑来背诵这些逻辑、名相、对接的方法，甚至稍稍有一点修行，比如单空的修行，或者有点境界，去硬套这些法语、逻辑或者机锋的说法，就叫“口头禅”。甚至很可怕，这样会造成很多误会，但同时也很有意思。

所以说，禅宗的斗机锋并非是硬造出来的，而是走到那个地步确实需要。在大家都不讲神通，要讲纯见地，又不能背书时，就会出现这样的机锋。这有点像光严童子的这个故事，当时他要出毘耶离大城（维摩诘住的地方），恰好碰上维摩诘要入城。这个“城”有点像安住在法性里面，他要出来，就表明他的修证有出入，要从法性里面离开，有点这种寓意。

后人有很多类似的解释。但你也可以不管这些。很多人都说，当时他出入毘耶离大城，就表明他不能安住法性，从法性里面出来了。所以维摩诘过来告诉他，他的这个是不究竟的，从修证的角度把他引上比较高层面的机锋、计较。机锋磨砺的时候有这样的说法，但你也可以不这么看。下面的解释会说到这些。

他看到维摩诘居土就即为作礼而问言：“居土你从哪里来呀？”维摩诘居土回答他：“吾从道场来。”按照平常的道理应该从哪里来？他从哪里来就从哪里来嘛，道场应该在毘耶离城里面，他从外面来怎么又说从道场来呢？除非他在乡间买了个农场，建了道场，哈哈哈。他说的道场绝不是普通的我们所想象的物理性的房子、一个地方。他有一大堆关于道场的说法。

经文：“我问：‘道场者何所是？’答曰：‘直心是道场，无虚假故；发行是道场，能办事故；深心是道场，增益功德故；菩提心是道场，无错谬故。

‘布施是道场，不望报故；持戒是道场，得愿具故；忍辱是道场，于诸众生心无碍故；精进是道场，不懈退故；禅定是道场，心调柔故；智慧是道场，现见诸法故。慈是道场，等众生故；悲是道场，忍疲苦故；喜是道场，悦乐法故；舍是道场，憎爱断故；神通是道场，成就六通故；解脱是道场，能背舍故；方便是道场，教化众生故；四摄是道场，摄众生故。

‘多闻是道场，如闻行故；伏心是道场，正观诸法故；三十七品是道场，舍有为法故。谛是道场，不诳（kuáng）世间故；缘起是道场，无明乃至老死皆无尽故；诸烦恼是道场，知如实故；众生是道场，知无我故；一切法是道场，知诸法空故。

‘降魔是道场，不倾动故；三界是道场，无所趣故；师子吼是道场，无所畏故。力无畏、不共法是道场，无诸过故；三明是道场，无余碍故；一念知一切法是道场，成就一切智故。如是，善男子！菩萨若应诸波罗蜜教化众生，诸有所作，举足下足，当知皆从道场来，住于佛法矣！’”

“直心是道场，无虚假故”，维摩诘说的道场根本就不是指物理性的这种道场，几间房子，里面有佛像，有很多坐垫，到处点着香，我们进去以后好宁静、好殊胜啊。那里不殊胜，你的心才殊胜。

他是怎么说的呢？光严童子说“道场者何所是”，即什么是道场，说明维摩诘在说“我从道场来”时，光严童子知道他说的道场不是物理性的。否则他应该说：“道场在哪里？”而不会问：“什么是道场？”

维摩诘的回答就安逸了，“直心是道场，无虚假故”。前面“怼”弥勒菩萨时是倒装句。这里不是倒装句，是直接的句式。他说直心是道场，因为没有虚假。也可以做倒装句，但从话意来讲，因为直心，所以无虚假，这个“故”就不是倒装句了，好像是一种结果。

我们看前面他怼弥勒菩萨时说的，“善寂是菩提，性清净故”，那要读成什么？性清净的原因，所以菩提显得善于进入清寂。这个“故”字代表原因。这里就不同了，他说什么？“直心是道场，无虚假故”。这里就不能说成是因为无虚假故，所以直心是道场，不是这样的。这里可以直接说，因为我把直心当成了我的道场，所以我没有虚假。这个“故”就变成了一种结果。可以这么去读。

当然，你也可以像前面维摩诘怼弥勒菩萨一样，读成因为我无虚假故，所以直心是道场。但你也可以顺着读，不当倒装句来读，都可以。也就是说，这里直接读都读得懂，就不用倒装句了。

他是怎么回答的？“直心是道场，无虚假故”，这句话几乎每个人都能理解。为什么能理解？你听他说过的，但你知道什么是直心吗？每个人都不知道。这就是我经常说的，听得懂和听不懂有很多层面。以前你听到过的，现在再听到，你就会觉得自己听得懂。其实只是你的记忆告诉你，你听到过，而你把“我听到过”这个词认为是你听得懂。这是我们在读佛经时，经常对“听得懂”这个词的一种误会。还有一种是逻辑听得懂，其实也是你以前明白这个逻辑，你听到以后，这个逻辑在你的头脑里面运转过，然后通达了，你就觉得听得懂，这些都属于思维层面的。

真正的直心是什么？追着细问下去，机锋就是这样的，它会追：直心是什么？傻了。现在你们告诉我什么是直心？还有弯心吗？还有弯和直混在一起的不弯不直的心吗？没有结果，又无虚假，就是直心。什么东西是虚假的心呢？心有虚假吗？什么心是虚假的？心本身是没有虚假的，心不认识自己，它产生了作用，心又对自己的作用产生了认知，就是二元了，在认知时进行各种各样的扭曲、贴标签，这就叫做“虚假”。

举个例子，如果我完全知道自己的心，清晰了自己心的所有情况，当我看到这个杯子时，我就知道它是法性。也就是我依身体、眼睛等各种各样业力的缘，看到了这个杯子，但它根本上是法性，这时候我的心是不扭曲、不虚假的。但是，如果我不知道心的本性是什么，我不知道它是法性，我看到就是个杯子。那么，这就是一种认知的虚假。

如果我是人，看到杯子里面的水是茶。如果我是个饿鬼，看到的水就变成了脓。那么，到底是脓还是茶？甚至在地狱众生眼里，看到的杯子就是一团烈火。到底它是一团烈火还是一个杯子？扭曲、虚假的心就造成了这么一种虚假的现象，这就叫做虚假的心。

而我们认为的虚假心就是说谎话。我们有各种各样的贪嗔痴慢疑，然后又不愿意把贪嗔痴慢疑这些东西让别人知道，就采取了说谎、遮盖，我们认为这样才叫虚假。但在佛教里面，这种虚假不算什么。佛教说的虚假是认知型的，它是深层次的。我们平常说的这些虚假，其实是生活中因为我执产生的一些纠缠，为了自身利益去伤害别人，从而产生的一些虚假行为。所以说，佛教所说的虚假层面很深。

直心是道场，真正要做到直心是不容易的。但很多时候我们会把它理解成，耿直一点，有什么说什么，就叫直心。那么，是不是一个很傻的人说：“我想杀了你，我好耿直。”然后“扑哧”一刀，直心是道场？这样行不行？或者是“我好想要你的钱包啊，不管是美金，还是泰铢，拿出来。我直心，我很耿直”，这叫做直心是道场吗？所以，大家要正确理解这个“直心”。

我刚才已经说了，认知的准确性叫做“直心”。那么，最准确的就是法性。现在修行中我们可以认为它是什么？缘起。认为缘起是个幻相，算是逐步朝直心靠近了，这是修行性的直心。平常的直心是什么？即按照佛教三宝的要求发出离心、菩提心，或者去修行单空，这样的心叫做“直心”。

“无虚假故”，你要达到究竟的那种直心才是真正的无虚假。但我们达不到，就靠近它、走向它，这种次第性的，也可以叫做相似直心。它们都朝着离开虚假这个方向去，走到究竟、走到根底时，就是觉性，那是真正的直心是道场。这个意思说得好玄乎，哈哈哈。

我们会说：“直心是道场，你当真一点嘛。”这也不是不可以，平常的修行中你当真发出离心、菩提心，这也叫直心。我们平常人一般口上说要发出离心、菩提心，有时候会把自己感动得流泪。但实际上呢？我们一点出离心都没有，开始贪著，一点菩提心都没有，一边流泪，一边整人，这就不是直心。在很大程度上是对自己的心不了解。

自欺就是把意识和心行分开了。我们会说一个人人格分裂，其实不是他人格分裂，只是有时候他想一套，心里面运行的又是一套。也就是头脑里面思维的是一套，然后又把思维的名相假假地安在自己的心态上，本来是贪著，他会说自己是发心。比如，本来是一种贪，他会说成是自己想去利益他人，这是一种自欺性的虚假。还有其他的，比如我们经常说这个人说谎话。有些人有时候连自己说谎话都不知道，而有些人就是故意的，明知道，但就是说谎话，那是真的坏。坏是什么？他知道自己说的是谎话，就是为了骗你。

当然，这里说的直心理解起来很深。我们平常说的直心就是不能说谎话，要当真一点。但你把《维摩诘经》理解得层次那么低，不是很合适。所以，真正的直心是没有分别的真正的觉性，走到最究竟时就是这样。次第的有很多层面，我刚才已经说了很多了。

然后是什么？“发行是道场，能办事故”。所以要顺着读嘛，你不能说“能办事故，所以发行是道场”，你把它顺着读，就好办了。发行的“行”指的就是心。有个版本直接说的就是“发心是道场”。这里为什么要写成“行”呢？因为在古人或者佛教经典里面，行就是心，而不是我们说的外面的行动。我们说的“行”，就是走路、行为、行动，一般是身体的或者一个团体的行动。这里的“行”指的就是心行。王阳明说的知行合一，“知”就是知识——头脑里面东西，“行”就是心里面的运动，这两个东西要一致，某种程度上也叫做“直心”。

所以说，这个“行”实际上就是指心里面的运行，发行就是发心。“发行是道场，能办事故”，即你要发心，才能办事，这就是道场。他说的道场就是心的不同形态，而且要是趋于菩提的不同形态才是道场。你把心拿去训练——杀，消灭反动派，这也是道场，进地狱的道场。我们有很多这样的训练，有没有参加过军训？军训是不是为了培养慈悲啊？当然，它可以以慈悲的名义来搞军训——保家卫国，保护人民，消灭敌人。也就是保护一部分老母，宰掉另一部分老母。所以，人类的扭曲是很精彩的，它会把很多很扯淡的事情扭曲得很高尚。

“深心是道场，增益功德故好”，什么叫做“深心”？我们浅浅地思维、感受，那就是“浅心”。长期串习，达到很深的程度，力量很大了，就叫做“深心”。比如，我们都知道“缘起性空”这四个字，有时候聊天时作为谈资聊两句，没问题。我们先不说觉受，先说思维，你真的知道“缘起性空”逻辑性的内涵是什么吗？你要是去找一位饱学的老师兄聊的话，会聊得你目瞪口呆。缘起的“缘”会给你讲十二因缘、六因四缘等等；“因”又给你讲很多；缘起要怎么样缘起，缘起是集，集要怎么样集？唯识里面是怎么个集法；“性”又是什么；“空”要怎么个空法，自续、应成就来了。三藏十二部全部都在“缘起性空”这四个字里面。

那么，你深深地、系统地、圆满地、细致地了解了它，就是在闻思层面的深心。然后是修行，开始有一点浅浅的觉受，好舒服、好松脱。有人打坐，好像气一下就下去了，那时候好安宁啊。这是禅修的浅浅的心，浅心。但打到很深的程度时，连身体都会忘失---坐忘，儒家叫“坐忘”。然后眼睛开始看到光、烟这些东西出来，大圆满里面会看到各种更殊胜的现象，那就叫深心，禅修的深心。

最究竟的深心是什么？觉性，又来了，走到后来无论怎么样都是觉性。所以，深心是道场的深心也一样。当然，我们可以不走到那么深。如果走到深心，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个觉性全部代表完。但是，在走到究竟的那个过程中，能说的有很多。所以，你去闻思、修行，达到很深的程度，功夫很深，串习量很大，那就是道场。为什么？能增益功德故，“增益”就是增加，大家都很清楚，这个很好了解。

“菩提心是道场，无错谬故”，这里提到了菩提心。菩提心有两个要点：一、缘众生，所以要有大悲；二、缘佛果，所以要有智慧。不择对境地一律为其拔苦，称之为“大悲”。它不是局部的悲，局部的悲叫做小悲，比如只帮自己的亲人、眷属，以及对自己有恩的人拔苦，其他人就不管了，这是不行的，不能叫做“大悲”。所以，缘众生是要无谬地、无偏差地普度一切众生。而且度人得有本事，要有智慧，要缘佛果。

如果我们发的心朝着这两个方向去，那就无错谬，即没有错误。这个“故”字可以读成所以，它是一种果，前面怼弥勒菩萨时是因。用词很刁钻啊。菩提心缘这两个，就没有错谬。

“布施是道场，不望报故”，真正的布施是什么？不要回报。前面讲了发心——四种心，总说是直心，然后依次是发行、深心、菩提心。现在讲六度，布施是六度的第一度。不望报才是真正的布施。如果布施了望报，那叫什么？交易。我们一般供养上师，就希望传个窍诀，交易来了。或者是供养上师，希望生生世世发财，在你的心里面又完成了一次交易。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布施，所以福报非常有限。福报的大小，不是别人的原因，而是你发心的原因。

如果发心做到绝对无错谬，供养、布施给任何人都是一样的。那为什么我们要选殊胜的对境呢？因为你现在没办法做到发心无错谬，你发不起真实的菩提心，发不起无偏的大菩提心，发不起没有分别的觉性心。如果发得起这样的心，那怎么布施、供养都可以，甚至不用供养、布施。都没有自我、自他之分了，你去供养谁啊？

但我们做不到，我们也发不起菩提心，甚至在逻辑知识和修行方法上都不明白，所以我们要去找一个对境，找一个具有加持力的人来供养，让他引导和加持我们走向究竟、走向没有偏失。那为什么要去布施穷人呢？因为悲心。当然，也可以布施给富人，也是悲心，他们也需要。但很难做到不望报，一望报就变成了交易。

几乎很多人供养和布施时，内心里面多多少少都带有望报。你说：“我绝对不望报啊！”你做不到的，只有真正成就的人，才能做到绝对不望报。我们要望一个报，是什么？我要成佛。为什么供养？什么都不要，我就要成佛。只有望这个报是对的，其他的望报都不行，比如供养以后希望发财、当官、不要遇到灾难、压伏病魔病痛等等。所以，能望报的只有一个——“我要成佛，为利众生愿成佛”，或者是“我要发菩提心”。因为“我要发菩提心”和成佛其实是因和果的关系，都可以。但是，如果是希望得到其他世间的一些东西，那就不是真正的布施。

“持戒是道场，得愿具故”，这也是一样的，即你若持戒，你的愿望就都能得到满足。这是很重要的。很多人修行总是不守戒，或者是守不好戒，经常不知不觉地破戒，甚至有意破戒，发了愿也不算数。这样的话，你所有的愿望，比如想成就的愿望，哪怕是想得到世间福报的愿望，全部难以实现。然而你却怪佛法没有用。你不守戒，不照着佛法说的去做，然后你还要得到利益？哪有这样的好事啊？很多人学了十几年的佛，在里面做了很多事，一边做一边破坏，所以总是得不到结果。

你想想看，这就像修房子，你修了半天，堆砖堆了一半，你又把它拆了，拆了又堆。你又不是密勒日巴，所以你的房子永远造不成。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不重视戒律，不重视愿力。愿力发了以后，马上找个理由就把它推翻。自己没办法推翻，就去找上师，求上师开许一下，好像在跟上师打工一样，这是很扯淡的。所以，我们要持戒就要当真，很多人修行上不去，就是这个原因。他们看不到这个原因，就怪佛法不灵。佛法灵不灵不是你说了算。所以一定要持戒。这是六度的第二度。

“忍辱是道场，于诸众生心无碍故”，这个也很好理解。“于诸众生心无碍”，就是忍辱。如果你真的能做到忍辱，于诸众生就心无碍。什么叫“于诸众生心无碍”呢？即面对众生时没有障碍。你不会说：“他是个坏蛋，他不行，他又……”这是嗔的障碍。我们一般说的就是嗔，因为忍辱往往是别人来侵犯、冲击你时，你忍辱。其实有时候有些障碍不一定是要忍辱，不一定是别人冲击你。比如别人说“你好可爱哟，你好……”如果你贪著，这就是障碍。

所以“于诸众生心无碍”的忍辱，忍的不一定是别人的攻击和诽谤。很多侮辱变种方式你就受不了。有人直接攻击你，你还扛得住。当然，有些人直接的攻击也扛不住，有人稍稍背后说他的坏话等等，心里马上就不行了。这就说明忍辱完全不行，也就是我执（执我）太深，爱我执太深，受到冲击就恼火。

还有些是什么？这种不行就换一种方式——“你好可爱，你好智慧，这件事别人处理不了，你一下就处理好了”。搞得十二指肠都要起鸡皮疙瘩。如果这些受不了，也是一种忍辱没忍好。我们不要认为辱就是冲击，但大部分人两样都具有。一般来讲，很多人受不了攻击、受不了轻视。你要刺激他，非常简单，斜眼看他就行了，或者故意不跟他说话，他说话时你把头转过去，连续对他三天，他看到你，连祖坟都想给你挖了。又或者是只要他说的话你都不承认、不同意，婉转地说一下，他一下就不行了。

怎么样让这种人舒服呢？反过头来给他制造障碍——“哎呀，你好英明神武啊，你做什么都是对的，错都错得有道理”，这样拍他马屁。这是为人处事的技巧。你马上在他那里就变成好人了——“我们过去可能有点误解，现在终于理解你了，你也理解我了”。

深深地观察人性，其实就是我们应该去修行的地方。这些话可能会打中一些人，我们观察一下自己。所以，忍辱就是要忍这些事。忍辱说得厉害一点，就叫做“八风吹不动”。但我们其实不用八风，万分之一风都吹动了，八风太多了。

“精进是道场，不懈退故”，精进就是要持续，持续是最难的。我说过我们这个末世一直修下去的人太少了，因为他的快乐点在世俗、五欲（六欲）里面。“五欲”就是色、身、香、味、触，或者六欲，还有法。“法”就是通过思维获得快乐，比如看书、想象。这些东西很容易把我们夺翻，外面来的东西一下就把我们影响了。所以，能精进是很难的。

那要怎么样才能精进呢？坚持闻思，加入真修行的道场。我们的心太弱小了，而且愚痴，很多时候是蒙的，正念的力量太小，稍稍一带就跑了。所以，要同伴们都很好，或者不好中有好的都可以。什么叫不好中有好呢？大家想象的团体可能像净土一样，每个人都正直、快乐、宽大、能原谅人。说老实话，没有这样的团体。人一定是形形色色的，团体无派，千奇百怪。人只要打堆，三个人就要分团。一个人要联合另外一个搞另外一个。两个人分不起来，但都有你我之分。一定会这样。

但是，只要这些人都能朝着共同的目标去努力，那就好办了。这个目标当然就是解脱。当真去努力，大量的时间花在真正的闻思修上，这就是真正的团体。很多时候没有闻思，或者只有闻思没有修，也是不行的。闻思修比较齐全，教证比较齐全的很难得。这样才能保证精进。

“禅定是道场，心调柔故”，大家可能会想：“禅定不就是心稳定吗？怎么会调柔呢？”稳定就是调柔。其实我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们的心会胡思乱想、乱飚，一勾就跑了，遇到刺激（比较凶的东西）就慌了，遇到好事情就心旌摇晃，控制不住。这是什么？这就是心因为贪欲和嗔恨，像狂象一样肆意奔跑，控制不住，这就叫做不调柔或者不调伏。通过禅定，慢慢地觉知的力量就会变得很稳定，你就会有一定的定看着自己的心，那时候心就调柔了。这里是指这个意思。

“智慧是道场，现见诸法故”，这个也很好理解。这里智慧现见诸法有两个层面：一是现见次第法，比如修到二禅是二禅，修到三禅是三禅，修了单空是现见单空，修到最厉害的法性，那是究竟法。所以说，“智慧是道场，现见诸法故”。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真的有智慧，他从最初步的修行一直到最顶端，都能历历入目、丝丝入扣，看得清清楚楚。

谁最厉害？佛陀。达到初地菩萨就很厉害了，叫“择法觉支”。七觉支里面的择法觉支，初地菩萨就有这种能力了。开悟的人有一定的择法觉支了。原因是什么呢？因为他明白了觉性。那么，达到觉性的那些方法对或不对，以及怎么用，他大概清楚了，所以有择法觉支。

如果我们没有对真正的究竟法完全了解，次第法呢？我们可以根据教理和上师的教导引领入法，这也可以叫做“现见诸法”，它有不同的层面。六度就讲完了。接下来是其他心里运行的一些修行性的东西。

“慈是道场，等众生故”，什么意思呢？平等地对待众生，就是真正的慈。怎么个平等法呢？所境平等，众生在你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这是一种平等；还有一种平等，即你和众生平等，这是最厉害的，这是真正的慈。我有的东西，我要给你；我最好的东西，我要给你。最好的东西是什么？佛法。当然，它有分类，布施有什么？有法布施、无畏布施、财布施。所以“等众生”是真正的慈。慈的意思是什么？是希望你安乐。

“悲是道场，忍疲苦故”，悲是什么？悲为拔苦。悲怎么是忍疲苦故呢？你去拔除别人或者自己的苦时，一定会经历很多很多痛苦、疲劳。你要忍住这种疲苦，去拔除别人的苦，就是真正的悲。拔除别人的苦，是菩提心的拔苦；拔除自己的苦，可以是出离心的拔苦，也可以是把自己当成众生来拔苦。

你说：“这可以吗？”当然可以。空性修到一定程度时，你会觉得这是客体。“未容拟议主宾分”，这是禅宗的话语，即不用想，你就知道它是个客体。那么，说明你的心站在真正的主体上了。真正的主体可能就是觉性。但也不一定，我们就当是你已经开悟了，因为有可能是站在单空的立场上，单空有很多层面。但在究竟上，这就是客体。

那么，这个客体和其他身体是一样的，全部是外境。自己的身体成了外境，你就不会把身体当成“我”了。这是证悟觉性的一种直接体会。所以，大悲可以给自己拔苦，也可以把自己当成客体来拔苦，我们夺人时就是这样的。所以“悲是道场，忍疲苦故”。

“喜是道场，悦乐法故”，喜有可能是随喜，有可能是热爱。“悦乐法”就是热爱闻思修。因为“法”有可能是闻思，有可能是修行，也有可能是安住。种种层面，非常喜欢它，就是喜。还有一种喜是什么？随喜，别人悦乐法，你跟着他欢喜。两种喜都对。也就是说，自己悦乐法，自己喜欢闻思修，这是道场。看着别人或者帮助别人去闻思修，看着别人悦乐法，随喜他，这也是道场。我们能做到吗？做不到，我们会觉得“别人修行关我什么事”。

“舍是道场，憎爱断故”，这个就厉害了。“舍”就是放弃。放弃是什么呢？不是把一个东西放下，而是要断掉憎和爱，“但莫憎爱，洞然明白”，这个很不容易做到。断憎爱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没有爱就不会有取，有爱才会有取。“取”就是要去拿。有取，在我们能境上就有种东西叫做“生”，没有生就没有老、死、病，十二因缘里面的。最后达到涅槃。

所以，小乘里面要绝情去爱。大乘就算了，他说绝情去爱太局限、太狭隘了。你可以把爱转为菩提心，可以产生大爱，把它融入大爱。藏传佛教里面说，一滴水怎么样不干枯？融入菩提心的大海。那滴水有可能就是小爱，要融入大爱。这是大小乘对于情爱的一种认知。

“神通是道场，成就六通故”，这个不用解释了。六通是什么？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尽通。你修成这六通，也是道场。

“解脱是道场，能背舍故”，我们讲过八背舍。“背舍”就是离开。通过禅定离开，先是不净观，然后是更厉害的不净观。接下来是光观，然后一禅、二禅、三禅……一直到灭尽定。不断地离开一些东西，离开一些执著，达到身心的解脱，所以这是道场。

“方便是道场，教化众生故”，不用说了。因为教化众生一定要方便，不能硬来。特别是现在资讯发达了，很死板的教法、讲义根本行不通。大家一看就开始打瞌睡了，或者没有兴趣就走了。当然，我们可以去责骂众生愚痴、没有善根。但他就是这样的，你有善根，你不愚痴，你就要想办法。

你不能说：“我不想办法，我有善根，不愚痴，你们愚痴的想办法。”这不扯吗？他愚痴，他想什么办法啊？他想的办法也是愚痴的。所以方便的责任在菩萨身上，他们要去做。但是，众生理不理解这些方便呢？那就没办法了。方便里面有一个任务就是让他理解。他不理解呢？那还得方便，那怎么办呢？

“四摄是道场，摄众生故”。“四摄”就是我们经常说的布施摄、爱语摄、同事摄、利行摄。

一，“布施摄”，布施有财布施、法布施、无畏布施，即帮助同修、帮助众生。

二、“爱语摄”，说话的时候要用爱语。听到爱语，大家是不是以为就是你爱我，我爱你。不是呦，“啪”地打你一下，这也有可能是爱语。你妈打你是不是这样的？你们谈恋爱时打情骂俏——“坏蛋、坏蛋”，你说坏蛋也是爱语。所以大家要正确理解，不要听到爱语，好像就是菩萨跟你说话就要说“你好乖哦”。不是的，玛尔巴从来没有对密勒日巴说过你好乖哦。

三、“利行摄”，说到利行摄，我们就会想到“给我钱”，不是哦，你把钱给我，这是利行。大家不要那么单纯，“依文解义，万世佛冤”。

四、“同事摄”，即跟你做一样的事。难道说你去抢银行，我跟你做啊？真的有可能。我跟着你去抢，抢的过程中把你度了。这是针对有深因缘的人，有些菩萨下来度人专门干这些事。你不去抢，他撩起你去抢。然后让你在监狱里面被打，被折磨狠了才跟你讲，人生是苦的。好了，你明白了。文殊菩萨经常干这种事，人家阿罗汉讲法讲得好好的，他一顿说，结果阿罗汉生气了，全部堕入了地狱。然后目犍连向佛陀告文殊菩萨的状，佛陀还夸赞文殊菩萨有智慧，把目犍连搞得大眼瞪小眼。所以我们要比较深一点去理解这些。

“多闻是道场，如闻行故”，“如闻行”是什么？即像你听到的那样去思考、去做、去修行。但首先要多闻，如果你不闻，怎么如闻行啊？很多人说不想听这些道理，要打坐。你坐在那里不是屁股痛就是腰痛，就算克服了屁股痛、腰痛，也进入禅定了。禅定下去的结果，你什么都不是。

我们这个团体里面很多人禅定都很厉害。现在有两个师兄出家了，那是很不错的，听说现在受了具足戒。我听到开心得不得了。他们的禅定都很好，但脑袋不开窍。所以，一定要多闻。多闻了你才知道该怎么去做，心怎么样去运行，怎么样去安住，怎么样去清晰，怎么样去透彻。所以多闻是道场。

“伏心是道场，正观诸法故”，所有的法都是为了调伏我们的心。正观就是正确地去观修这种法。关于出离心、菩提心、空性的法，我们要去正观它，比如单空，夺了体受，夺了体受，逐步地这么一步一步地走上去，这就是正观诸法。

然后，达到了目的，能够伏心，即能调伏我们的心，让我们的心别那么乱来。同时能体会到禅定、寂止或者相应的功德，让这些东西逐步地呈现出来，都叫做“伏心”。但是，这些的前提是要正观诸法。伏了心也能正观诸法，所以也可以顺着读，即调伏了自己的心以后，才能正观诸法。

“三十七品是道场，舍有为法故”，所有的“三十七道品”其实都是有为法，但一步一步往前走时，前面的会被舍掉，达到最后，所有的有为法全部会被舍掉，进到无为法里面。你不可能像普贤王如来那样，上去一瞬间完成三十七道品，一念就没有了。我们一定要经过大量的修行。“三十七道品”大家都知道吧？四念处、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觉支、八正道，加起来刚好三十七道，也就是三十七类法。

它们有次第，同时也没有次第，可以涵盖。为什么？一个前面的四念处，你可以修到顶。同时也可以依层次一步一步走，从四念处慢慢地达到四正勤，再到四如意足，然后五根、五力……这么上去。它有次第，也不完全是次第。但是，这些都是有为法。达到最后的八正道时，正见是不是有为法就很难讲了。如果达到的正见是菩提正见、究竟正见，那就不是有为法了。所以说，“舍有为法”，要历经三十七道品这么一个过程，最后达到无为法。

“谛是道场，不诳世间故”，“谛”是真谛的意思。佛无诳语，这个“佛”不单单指三十二相的释迦牟尼佛，而是说所有真正的佛经和佛法的内涵是绝不诳世间人的。说苦谛就是苦谛，说集就能说出苦的原因，说道就能讲出灭苦的方法，说灭就能真正地灭掉苦，所以佛无诳语，是真谛，不诳世间。我们去了知这四谛，就是真正的道场。

“缘起是道场，无明乃至老死皆无尽故”，这个就难理解了。前面说的都是正的，现在来说邪的了。他说缘起是道场，即所有的现象都是道场。“无明乃至老死皆无尽故”，这说的是十二因缘，即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无穷无尽的全都是道场。这是从很深的层面去看。

为什么这些是道场呢？因为大乘的修行，就是要切断众生的这些缘起。所以去救度众生时，一定会跟这些缘起打交道。看到众生的十二缘起，去帮助他切断。所以十二缘起就是道场。当然，你也可以切断自己的十二缘起。“因缘”就是运行的方式，一个念头里面有十二因缘，三世也可以用十二因缘去讲述。也就是说，一个念头从生起到息灭都有十二个环节。我以前讲过很多这些内容，现在时间不够就不重复了。所以说，这样的缘起也是道场。

“诸烦恼是道场，知如实故”，你也可以反过来读，“如实知烦恼，就是道场”，这样读就清楚了。如实知烦恼，烦恼是什么？烦恼就是觉性，就是菩提。如果你如实真的看到烦恼到底是什么了，你就会发现它唯一的来处就是觉性。不是说缘起吗？缘起是众缘，那众缘的根本是什么？还是菩提，无明以及烦恼全都是道场。但是，要知如实，反过来读叫“如实知”，即你要真正地知道它才行。如果你不是真正地知道它的本质，跟着它跑，那就是被烦恼所摄，流转轮回。所以说，知如实故，那么诸烦恼就是道场。

“众生是道场，知无我故”，这是对菩萨讲的。我们都知道无我是成立的，这个“无我”不只是针对自己这个“我”，众生的我也不成立，所有众生不知道自己是无我的，他才是众生。但是，不管他知不知道，其实他的本质就是无我的，菩萨应该知道。也就是说，知无我，不但知自己无我，还知众生无我，所以众生是道场。我讲得很快，但逻辑是对的。你们那些搞记录的人心里面肯定很快就有我了，哈哈哈，我搞不赢，这就是我。

“一切法是道场，知诸法空故”，其实这是把前面的总结了一下。所有的法都是空性的，所以所有的法都是道场，“郁郁黄花皆是般若，青青翠竹莫非法身”，没有什么不是道场。大家会觉得郁郁黄花、青青翠竹好清雅啊，厕所以及水沟都是道场。是吗？当然是啊！哪个道场没有厕所啊？哈哈哈，这是开玩笑。从本质上来看，任何东西都是空性的，所以任何东西都是道场。修行时，你不能说在山上看着翠竹、黄花就能体会到空性，一到厕所空性就没有了。这种修行叫做有偏，完全是一种对境性的东西。那是不行的，连单空都算不上。

我们经常说所境单空、能境单空，前面在好地方、好场合就有单空觉受的这种单空是“所境单空”的一类。能境单空是指在任何场合、任何地方都能单空，他把能境----人我执去掉了，在能上建立了空的那种觉知。不管是厕所，还是黄花，都是空性的，这才是真正的能境单空。

“降魔是道场，不倾动故”，魔有四种，即死魔、五阴魔、烦恼魔、天子魔。降魔，是不是要跟他们打呀？你打得赢天子魔啊？你去打试试看？一打你就输了。天子魔出现时，最好的方法是什么？我们经常说的，看到各种各样的状况、境相时要怎么样？不理它就完了。事实上就是这样的。但你凭什么不理它呢？你说不理就不理啊？它撩你，拔你屁股毛，你不理吗？你没办法不理啊。如果安住于觉性，别说拔屁股毛，你拔出来，那是金刚钻。孙悟空的屁股毛是观世音菩萨给他的金刚钻。也就是安住在觉性里面才能不倾动。所以说，不倾动故，才能降魔，四种魔——烦恼魔、天子魔、五阴魔、死魔都能降。安住在觉性里面连生死也没有。

“三界是道场，无所趣故”，“无所趣”就是没有倾向。一个人的心要想达到无所趣，完全没有倾向性，只有安住觉性才做得到，那么三界就是道场。一旦趣向，对不起，投生。所以，我们的心不能趣向，趣向即乖。什么叫做“趣向”？什么叫做“乖”？“乖”就是背离了觉性的意思。那怎么去做？这就是大圆满修行安住的要诀。

“师子吼是道场，无所畏故”，“师子吼”比喻佛陀说法。也就是说，如果佛陀或者你想做到像群兽里的狮子吼那样的法音，那么首先需要无所畏。或者说，你要做到狮子吼，你才能无所谓。顺着倒着都可以。那又凭什么无所谓呢？你一定要对法非常清晰。讲法要没有大众威德畏，对所有生死的法都能说等等，我们讲过的嘛，十力、四无畏这些。这样你才能真正地无所畏。所以，狮子吼是道场，无所畏故。

“力无畏、不共法是道场，无诸过故”，我们正在学《宝性论》，“力”是十力，“无畏”是四无畏，“不共法”是十八不共法。达到这些，你就不会有任何过失，即漏尽通，叫“无诸过”。

“三明是道场，无余碍故”，“三明”是什么？六通中的三个通——天眼通、宿命通、漏尽通，深化以后称之为“三明”。三明是菩萨才有的，六通就不一定了，阿罗汉也有六通。前五通凡夫都会有。

为什么他心通、天耳通和神足通不能称为三明呢？有原因的。天眼通是因色法而明，所以叫做“明”。而天耳通是因缘聚集造成的声响，不用这个“明”字，所以天耳通不能深化为三明。他心通，知他心是一种因缘性的东西，是一种共业，也不好用这个“明”字，它也不能深化为三明。但宿命通可以，宿命通一定要靠明来呈现过去世、现在世、未来世，所以宿命通可以深化为三明。漏尽通就不用说了，一定要靠心的明才行。

所以这三通可以上升为三明。六通就不行了，阿罗汉也会有六通，其中的三通不能叫做三明。凡夫的五通更不行了。所以三明是道场，无余碍故。这三明不会像其他的六通或者五通一样，还有障碍，他没有碍，所以叫“无余碍故”。

“一念知一切法是道场，成就一切智故”，一切法，一念就可以知道它，只有佛陀才能做得到。佛陀才能成就一切智。一切智就是我们说的什么？尽所有智。所以说，成就一切智，就能一念知一切法，这样的时候就是道场。也就是佛陀那种才是道场。

“如是，善男子！菩萨若应诸波罗蜜教化众生，诸有所作，举足下足，当知皆从道场来，住于佛法矣”，这是总结性的。“菩萨应诸波罗蜜”，即我们经常说的布施等六度波罗蜜。但超过六波罗蜜，还有其他说法。不管是什么波罗蜜，拿去教化众生，所有的行为，举足下足，即抬起了腿，踏下去脚，都是从道场来，也就是哪里都是道场。举足下足，不离当下，不离觉性，住于佛法，这就是道场。他说的是开悟的人。开悟的人，如果安住在觉性里面，任何时候都是道场。不安住觉性，就是离开了道场。这个要求太高了。

他说的道场，其实就是闻思修，不是一个物理性的道场。我们经常说的道场，就是寺庙，我们要去供养寺庙、修寺庙等等。是的，要修寺庙。如果在缘起层面上不修寺庙，你就没办法聚集，团体没办法凑在一起，这是不行的。但真正的道场在哪里？在你的心里面，在你的闻思修里面，在你的各种度化众生、降魔、传播佛法中，那是真正的道场。这是很重要的，他告诉我们不要太重视这些物理性的东西。

当然，次第上不能没有这些。不然你们在清迈跑到野外去找个地方听课嘛，那是不行的，你们还要打坐，要是那样你们就不要搞禅七了。所以，次第性是要有的。但真正最根本的东西，一定是我们内心里面的闻思修。如果离开了闻思修，那些房子就是房子，不是寺庙。寺庙的意思，不是因为它修成那种样子——雕梁飞角，里面有几尊佛像，点几根香，放几个蒲团，那就是寺庙。其实不然，真正的寺庙一定要有修行人。如果没有修行人，那就是房子。

以前很多寺庙没有修行人以后，被人弄去当住家用等等，甚至改成猪圈、牛圈。我就是出生在一个寺庙里面，当时的寺庙后来变成了小学，我妈是小学老师，结果给我妈分配的房间恰好是个方丈室，我就出生在方丈室里面，哈哈哈，这是真的。

所以，真正的道场就在我们的内心里面。我一句一句把它讲完了，你们要自己去看，太多了。我们还可以“怼”下面一个。稍稍拖点时间，大家要原谅我。

接下来他就开始总结原因，说为什么不能去问疾。

3、总结不堪理由：

经文：“说是法时，五百天人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维摩诘居土说这些话时，有五百天人在天上听。你们不要认为那些大菩萨说话就是对着你说，天上有很多人在听的。天人听到以后，有五百个天人发了大乘菩提心。大乘菩提心也可以从两个层面去理解：一是初期的发心，二是达到最后的成就、明了，也叫做“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菩提心有两个缘嘛，缘众生和缘佛果）。圆满了就是佛陀的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要加“无上”，无上正等正觉是佛陀，正等正觉是开悟了，趋向于正等正觉，是菩提心。

也就是说，维摩诘说法时，五百天人发了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太厉害了。所以我也没有能力帮你去问病。他也拒绝了。

4、总结段意

光严童子的这一段概括起来就是：

命光严童子问疾一段经义，折衷疏概括说：以上自三心六度，乃至三十七品，是明万行道场。因修万行，果证如来，万行为得道之场故；自四谛至一切法，是明诸法道场，盖四谛十二缘等，为行人所观之境，了此诸法能得道故；降魔至知一切法，是明水月道场，世尊降魔成道，具足力无畏等一切功德，皆如水月空华。古云：宴坐水月道场，修习空华佛法，降伏镜里魔军，成就梦中佛果。光严童子以为，修行菩提，成就菩提，须有场所，定其区域，合乎仪轨。就像密宗的建立道场，供像陈物。这样一来必然心系物境，意着事相，不能游身法界，融归自性。维摩藉道场之名，发明其意：一切时，一切处，举手抬足，起心动念，“嘻笑怒骂，无非佛法，行住坐卧，尽是道场”。

也就是任何时候都是闻思修，那是真正的道场。不要认为一个区域或者一间屋子才是道场。当然，缘起上我们需要这些，我们要分清楚。光严童子，童子瓶佛身就这样被他一直封在瓶子里面了，哈哈哈。或者是被他打破了瓶子，出来了。我们在证悟时，童子瓶佛身跃迁出来，也就是童子出来，然后王子登位。证悟得踏实了，就叫王子登位。“王登宝殿，野老讴歌”，禅宗的味道十足。

五、持世问疾

下面是持世问疾。今天“怼”了两个菩萨。一样地，我一段一段地念。光严童子不行，然后佛又告持世菩萨，跟他说：“你去问疾。”

经文：

佛告持世菩萨：“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持世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住于静室，时魔波旬，从万二千天女，状如帝释，鼓乐弦歌，来诣我所。与其眷属，稽首我足，合掌恭敬，于一面立。我意谓是帝释，而语之言：‘善来憍（jiāo）尸迦！虽福应有，不当自恣（zì）。当观五欲无常，以求善本，于身命财而修坚法。’”

“即语我言：‘正士！受是万二千天女，可备扫洒。’”

“我言：‘憍（jiāo）尸迦！无以此非法之物要我沙门释子，此非我宜。’”

“所言未讫（qì），时维摩诘来谓我言：‘非帝释也，是为魔来娆（ráo）固汝耳！’”

“即语魔言：‘是诸女等，可以与我，如我应受。’”

“魔即惊惧，念：‘维摩诘将无恼我？’欲隐形去，而不能隐，尽其神力，亦不得去。

“即闻空中声曰：‘波旬！以女与之，乃可得去。’”

“魔以畏故，俛（fǔ）仰而与。“尔时，维摩诘语诸女言：‘魔以汝等与我，今汝皆当发阿耨（nòu）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即随所应而为说法，令发道意。复言：‘汝等已发道意，有法乐可以自娱，不应复乐五欲乐也。’”

“天女即问：‘何谓法乐？’”

“答言：‘乐常信佛，乐欲听法，乐供养众，乐离五欲，乐观五阴如怨贼，乐观四大如毒蛇，乐观内入如空聚，乐随护道意，乐饶益众生，乐敬养师，乐广行施，乐坚持戒，乐忍辱柔和，乐勤集善根，乐禅定不乱，乐离垢明慧，乐广菩提心，乐降伏众魔，乐断诸烦恼，乐净佛国土，乐成就相好故修诸功德，乐严道场，乐闻深法不畏，乐三脱门，不乐非时，乐近同学，乐于非同学中心无恚碍，乐将护恶知识，乐亲近善知识，乐心喜清净，乐修无量道品之法，是为菩萨法乐。’”

“于是波旬告诸女言：‘我欲与汝俱还天宫。’”

“诸女言：‘以我等与此居士有法乐，我等甚乐，不复乐五欲乐也。’”

“魔言：‘居士可舍此女？一切所有施于彼者，是为菩萨。’”

“维摩诘言：‘我已舍矣！汝便将去，令一切众生得法愿具足。’”

“于是诸女问维摩诘：‘我等云何，止于魔宫？’”

“维摩诘言：‘诸姊！有法门名无尽灯，汝等当学。无尽灯者，譬如一灯，燃百千灯，冥者皆明，明终不尽。如是，诸姊！夫一菩萨开导百千众生，令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于其道意亦不灭尽，随所说法，而自增益一切善法，是名无尽灯也。汝等虽住魔宫，以是无尽灯，令无数天子天女，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为报佛恩，亦大饶益一切众生。’尔时，天女头面礼维摩诘足，随魔还宫，忽然不现。”

“世尊！维摩诘有如是自在神力，智慧辩才，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分段诠释：

1、辞命：

经文：佛告持世菩萨：“汝行诣维摩诘问疾。”持世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 

持世菩萨说：“我也不行。”持世菩萨也是一生补处的等觉菩萨，他是出家人。“持世”的意思是什么？禅定。后面的经文说他“住于静室”，“住于静室”是禅定的意思，禅定有坚固的意思，所以他叫“持世”。也就是能保持在世间有力量的这么一位菩萨。他凭什么有力量？禅定。禅定要从哪里产生呢？静室里面。但是，从静室里面产生的定就不是最高的定了，他有点这种意味，所以叫持世菩萨。经文里面取的名字都是有意思的，经文里面无虚字，连一个没有意义的字都没有。

持世菩萨开始解释为什么自己不能去的理由了。

2、叙述昔日受折：

经文：“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住于静室，时魔波旬，从万二千天女，状如帝释，鼓乐弦歌，来诣我所。”

“忆念我昔，住于静室，时魔波旬，从万二千天女”，即当初我住于静室，正在打坐，波旬魔王（我们经常说的天子魔）带了一万二千个天女来了。我们在座的很多师兄马上就笑了，不笑的是因为他心里在笑，哈哈哈。“状如帝释，鼓乐弦歌，来诣我所”，他装成帝释（三十三天的天主）的样子，又奏乐又唱歌跳舞，来到我这里。

他怎么会这样呢？天人来的时候不像我们，那时候的我们出现时就是车子、尘土喧天，而天人可能就是一道光就来了。如果你真的有本事见到天人，他到你的房间时，你的房间一下就变得几万、几十万都装得下，一坨光突然就呈现出来了。然后你的周围和身体可能全部变成光。你不要认为是像我们这样很固化的物质。

经文：“与其眷属，稽首我足，合掌恭敬，于一面立。”

带了这么多天女又唱歌又跳舞，还给他顶礼，顶到脚下去了，也就是非常恭敬。然后站起来，于一面立。

经文：“我意谓是帝释，而语之言：‘善来憍（jiāo）尸迦！虽福应有，不当自恣（zì）。当观五欲无常，以求善本，于身命财而修坚法。’”

持世菩萨看到这种情况，就要作开示。怎么开示？“善来憍尸迦”，憍尸迦是帝释天的名字，他修十善到三十三天做了天主。“虽福应有，不当自恣”，虽然你有这么大的福报，但是你不要浪费了，不要自己太过地放肆了。应该怎么办呢？“当观五欲无常”，“五欲”，即对眼、耳、鼻、舌、身这五种对境的追求，也就是要好看的、好听的、好吃的，要观五欲无常。

然后要“以求善本”，即要去求善的种子，要去堆积善的种子。要怎么堆积呢？“于身命财而修坚法”，即将你现在的身体---暇满人身、你的生命、你的财富，全部用于什么？修坚法。什么才是坚法？即坚固不坏的法，常乐我净的法才是坚法，也就是要去修觉性。

经文：“即语我言：‘正士！受是万二千天女，可备扫洒。’我言：‘憍尸迦！无以此非法之物要我沙门释子，此非我宜。’”

“即语我言”，持世菩萨居然没有发现他是波旬。这是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他没有发现，纯粹是演戏。等觉菩萨没有发现波旬？打个喷嚏，就喷走了。不用打喷嚏，像《大话西游》里面的周星驰一样，一个屁就把其他人都冲走了，说：“这一次大家满足了吧？”所以这纯粹是演戏。

“正士！受是万二千天女，可备扫洒”，哇，这个好诱惑啊。“正士”就是夸赞他，哇，大师、善知识、大德，请接受我这一万二千个天女，帮你扫地、洒水。古代“备洒扫”就是给你做老婆、做丫鬟的意思。要是我们的话肯定就从了，哈哈哈。

但人家是出家人，他说，“憍尸迦！无以此非法之物要我沙门释子，此非我宜”。也就是“帝释天，你不要这样，这是非法之物，我这个出家人是不能要这些的”。“此非我宜”，即这对我来说不合适，一下就拒绝了。这里说他拒绝了，马上会来一个不拒绝的，否则这个故事就没什么意思了。

3、正叙折词：

经文：“所言未讫（qì），时维摩诘来谓我言：‘非帝释也，是为魔来娆（rǎo）固汝耳！’即语魔言：‘是诸女等，可以与我，如我应受。’魔即惊惧，念：‘维摩诘将无恼我？’欲隐形去，而不能隐，尽其神力，亦不得去。即闻空中声曰：‘波旬！以女与之，乃可得去。’魔以畏故，俛（fǔ）仰而与。”

话还没有说完，他们两个肯定在推来推去嘛——我不要，要嘛，没什么的，修行嘛……就讲道理。持世就说“我清净守戒，不要”。这时候维摩诘来了，对他说：“非帝释也，是为魔来娆固汝耳。”肯定是悄悄说或者是用他心通说的。维摩诘肯定是凭空出现了，甚至影子都没有出现。他们发生的这些事，如果我们在现场，我们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可能只看到一群人，或者是看到持世菩萨正坐在那里入定。你也看不到一万二千个天女在那里。看到还得了？鼻血流出来把静室给淹了。特别是我们某些师兄，一定会流鼻血，自己问一下自己。

“非帝释也，是为魔来娆固汝耳”，也就是这不是帝释天，是魔、是波旬来娆。“娆”是动摇的意思。为什么是娆固呢？即娆你固耳，因为你不是有禅定，清净心很坚固嘛？我就来动摇你。但是，娆不过的话，就会变得更坚固。这里肯定是让你所谓的清净、禅定全部不坚固，让你动摇。也就是魔来动摇你的这种所谓的坚固。

“即语魔言”，维摩诘回过头对魔说话了。怎么说的呢？

“是诸女等，可以与我，如我应受”，即他不行，我可以，也就是这些女子可以给我，我有这种能力、这种本事受这万二千天女。人类肯定会觉得很荒唐。其实有些人类达到很厉害时，也会有这样的现象。比如，我们在佛经里面经常看到，释迦牟尼佛前世的父亲做转轮王时，动辄就是一万个皇后。天人也是这样的，人间就不行了。人间大家长的都是肉体的肾，不行的。所以，维摩诘这样跟魔王说“是诸女等，可以与我，如我应受”。

“魔即惊惧，念：‘维摩诘将无恼我？’”魔王说：“你不要来搞我，关你什么事啊？”他本来是去搞持世菩萨，你维摩诘来插什么杠，打什么岔啊？

“欲隐形去，而不能隐，尽其神力，亦不得去。即闻空中声曰：‘波旬！以女与之，乃可得去。’”他打不赢就跑嘛，这都是策略。但跑都跑不掉，隐形都隐不了，走不掉。空中响起维摩诘的声音：“你可以走，但要把女子留下。”维摩诘过分啊！真的是个“魔鬼”。到底谁是魔鬼？维摩诘还是波旬？我们已经知道结果了。我们现在肯定知道波旬是魔鬼，维摩诘来度人。但是，如果我们不知真情的话，肯定会说：“哇，这个人好坏，报公安局。”报公安局一样地，他会把你当魔鬼处理了。

“魔以畏故，俛仰而与”，魔害怕了。“俛”是低下头，“仰”是抬起头，还要行个礼再走，否则就走不了。当然，这里只是简单的几句，中间肯定要斗法。如果我们拍电影就不能这么快，要拍很多，打仗啊等等。《黑神话：悟空》里面是怎么说的？“上面的天王老子信不过我，我懂，让你小子带些虾兵蟹将过来虚张声势又想唬我回去做神仙，我也懂，我不懂的是…你他娘的杀我猴子猴孙”。然后“噼里啪啦”一阵打，打完以后，用各种各样的披挂，没打赢，跑了。

这样是为了什么？为了好看。因为你的念头和心需要那么多场景来刺激。所以，他制造了那么多斗的场景。真实的情况是两个人一见面输赢马上就出来了，高下立判。哪里还需要搞九阴白骨爪，再对降龙十八掌，不会那么打。

魔被吓到了，但还没有走，没办法，只好把天女给了。

4、叙述维摩诘给天女们说法：

经文：“尔时，维摩诘语诸女言：‘魔以汝等与我，今汝皆当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即随所应而为说法，令发道意。复言：‘汝等已发道意，有法乐可以自娱，不应复乐五欲乐也。’”

“尔时，维摩诘语诸女言”，跟波旬说好之后，维摩诘就给天女们作开示了。“魔以汝等与我”，即你们的主子---魔，已经把你们给了我。“今汝皆当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他的根本目的在这里，不是拿去搞洒扫。也就是魔把你们都给了我，今天你们要发阿耨多罗阿三藐三菩提心。

“即随所应而为说法，令发道意”，“随应说法”就几个字，但他可能说了很多法，也可能同时跟一万个人说了不同的法。我们现在就不行了，我们现在以人体这样的方式，只能一个对一个，或者一个对多个。多个对一个，你就麻烦了，你就不知道听谁的了。而他不是，他可能是单对单，或者是几个人对着一个人，甚至仅仅是坐在你面前，用手把你的头按住。方法就多了，如果要把这里描写出来，又可以出很多特效。“令发道意”，即让她们明白修道的真正意涵。

“复言：‘汝等已发道意，有法乐可以自娱，不应复乐五欲乐也。’”即你们已经发了道意，也就是明白修道是什么意思了。这时候有法乐可以自娱，你们可以享受、安住在修法的快乐里面。不应该再像过去一样去乐五欲，即对色、身、香、味、触、法的对境产生贪著。

女性基本上是堕乐，也就是容易粘著在快乐上面，在贪上面起执。男性容易堕嗔，喜欢打架游戏的，一般都是男的；喜欢出去搞对搏性娱乐的，一般也都是男性；打仗的基本上也是男性。当然，这不能绝对，也有女性喜欢打架，也有男性喜欢贪。但它有个方向性。这不是我说的，在佛经里有很多这样的说法。

“如吉藏《玄义》所释：“女人之性，唯乐是从，如鱼之依水。”即女人的本性是唯乐是从，喜欢跟着快乐跑，被快乐所诱导，就像鱼离不开水一样。是不是这样的，大家可以自己去观察。当然，这不能绝对，男的就不喜欢娱乐、不喜欢贪啊？男的也喜欢贪。但从倾向性来说，男的还有一部分要倾向于嗔，喜欢斗。

这也牵涉到“乐”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太重要了，这是修行的一个关键。为什么很多人修不下去？就是因为没有法乐，“我法如蜜，众边皆甜”，我们体会不到。这就是不知道意，没有法喜。不知道意是闻思不够深，没有法喜是修行不够深。

再集中一点，它的要点是什么？闻思就不用说了，很多人中观、唯识根本没有理解深透，都是一些干巴巴的词句，然后拿来乱用。很多人问我一些关于单空修行的东西，甚至出离心、菩提心的东西，都是二不跨五的。看他的问法就知道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没有当过真，这是闻思。

那修行上得不到法喜的原因是什么呢？积资清障不够，没有很用心地去积资清障，没有真正地去发心，整天就陷在自私里面。陷在自私里面是永远不会有真正的法乐的。当然，陷在自私里面也会有一点点乐，比如禅定，自私也可以有禅定。但是，自私没办法产生那种脱开执著的乐，只是加了一种东西，叫禅定。禅定可以抑制、压制住我们对外界的一些外境性的追求，所以要闭关嘛。但内心里面的贪著没有去掉。

要想去掉内心里面的贪著，就要深观。甚至要故意去找一些刺激。因为有时候我们会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很可以了，但外境稍稍刺激你一下，马上原形毕露。那什么在露呢？你可以说是法性在露。是的，是法性在露，但法性中还经过了一个我执在发酵。只有真正地安住在法性里面才行，那时候也露，但露的时候就是法性。那是真正的证悟者。而你不是，你可以观察自己。

也就是说，我们靠禅定也是不行的。所以一定要深观才行。那么，你就要相应地积资清障，一定要有福报。福报是怎么来的？发菩提心是最大的福报。如果是密宗弟子，你要修上师瑜伽，利用三宝的福报。为什么不能利用呢？有些人会说：“上师三宝的便宜我不能占。”扯淡，你就是上师三宝，怎么不能占呢？你把自己和上师三宝分开，你怎么瑜伽呢？这些是道理，要融进去才行。然后心才会慢慢地开始松，各种乐才会开始出现。这样你的心才会真正地明白“我真的解脱了”。这不是一句话或者一个想法，我们不能投机取巧，最怕的就是投机取巧。很多师兄很聪明，但他投机取巧。

经文：天女即问：‘何谓法乐？’答言：‘乐常信佛，乐欲听法，乐供养众，乐离五欲，乐观五阴如怨贼，乐观四大如毒蛇，乐观内入如空聚，乐随护道意，乐饶益众生，乐敬养师，乐广行施，乐坚持戒，乐忍辱柔和，乐勤集善根，乐禅定不乱，乐离垢明慧，乐广菩提心，乐降伏众魔，乐断诸烦恼，乐净佛国土，乐成就相好故修诸功德，乐严道场，乐闻深法不畏，乐三脱门，不乐非时，乐近同学，乐于非同学中心无恚碍，乐将护恶知识，乐亲近善知识，乐心喜清净，乐修无量道品之法，是为菩萨法乐。’

“天女即问：‘何谓法乐？’”即天女问什么叫法乐。

“乐常信佛”，即你要常信佛，信仰上你要找到乐。我们在信仰上能找到乐吗？可以找到一部分乐，但其他乐一来，信仰就算了。

“乐欲听法”，即听法时，我们有快乐，喜欢去听。你们喜欢吗？有些喜欢，有些不一定。

“乐供养众”，你们愿意供养众吗？都愿意别人来供养你。供养的不好，拿的不够，还不干，要开始闹。这样你想解脱？“我就想加持我自己解脱”，这是不可能的。

“乐观五阴如怨贼”，所以我们要去夺己。“五阴”就是色、受、想、行、识五阴。这五个堆积如怨贼，怎么去观呢？这一讲就多了。我们现在去四夺，主要对付的是色蕴。我们修出离心、菩提心，受、想、行、识这方面开始去观察，就加上了其他四蕴。也就是前面的四夺完全是色蕴，四夺深入下去就是五蕴。乐观它如怨贼，才去夺它嘛。如果它是很好的东西，你夺它干嘛呢？夺就是去破坏它。

“乐观四大如毒蛇”，这就是色法了，我们现在修的四夺就是乐观四大如毒蛇。四大，即地、火、水、风。我们的身体就是由四大组成的。

“乐观内入如空聚”，“入”就是六入，或者叫十二因缘入。“六入”就是眼、耳、鼻、舌、身、意六根。观这六根完全是假相，像工具。我们愿意这样吗？这些全部是单空的修行。

“乐随护道意”，随护道意是什么？如果我们的单空修到一定程度，或者初悟觉性时，我们要经常去安住它、回护它、保它、养它，即保任它，这就叫“乐随护道意”。当然，最高的道意就是觉性。如果达不到，单空也可以。如果单空也做不到，那菩提心可以嘛，出离心可以嘛。保持菩提心也叫“乐随护道意”。

“乐饶益众生”，不用说了，即我们要去利益众生。我们不能把它当成一个词汇，在头脑里面过了，而是要这样对周围的师兄们，以及你能接触到的有缘人。但也别那么轻而易举地认为自己随时都能去饶益众生。你经常会被众生饶益，我们经常想去教人学佛，结果被人家一阵怼，怼得垂头丧气，满头青包就回来了。但在一定程度上，在一定的环境里，你可以起到饶益众生的作用。

“乐敬养师”，即喜欢敬养或者供养自己的老师。这个我们很多师兄还做得到。

“乐广行施”，即非常喜欢布施，广行布施。你说：“我没有能力、没有钱，怎么广行布施啊？”布施不一定是钱，有钱你就布施钱，没有钱可以布施什么？笑容、爱意。这个做不到吗？我们布施的是什么？你看得起我吗？你整我，你背后说我，都是这些东西。你可以把自己的善、自己的慈表达出来，这就是乐广行施。这个做不到吗？能帮别人的，让别人快乐的，尽量去做。实在做不到，还有一种最厉害的乐广行施是什么？打不赢，跑得快是元帅。你干嘛一定要正面冲突呢？这样是不行的。所以乐广行施有很多种。

“乐坚持戒”，不用说了，要守戒。守戒能够快乐吗？八关斋戒守到一定时候，其实有时候能体会到快乐。守八关斋戒的那一天，人很清净，打坐也很容易进去。时间长了以后会喜欢守戒，那就开始了。但很多人不是这样的，守戒很苦。不守戒律想成就？很难。虽然说到了最高的时候，戒就是怎么怎么样。你要到最高的时候再说嘛。

“乐忍辱柔和”，前面我们也讲过这个，即要忍辱、要柔和。

“乐勤集善根”，即要积资清障。大量的布施、供养、绕塔全都要去做，不要认为这些东西没有用，五加行要去做。都是嘴上说一说。我在2011年就给大家讲概念的出离心、菩提心和真实的出离心、菩提心。很多人到现在为止，都是概念的出离心、概念的菩提心、概念的空性正见。如果你总是这样在头脑里面玩一下，不落实，没有产生身心的变化、没有真正地安住、没有真正地落实，那永远都修不好。然后又反过头来怪佛法。这怎么行呢？这相当于给了你药，你不吃，然后却怪医生、怪药方，有毛病。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如果佛法用了心，不可能没有成果。所以，大部分人搞不好都是因为自己。

“乐禅定不乱”，这个我们很多师兄很厉害。这次几百人打坐，第三个七都有七八十个人。为什么大家很喜欢禅定呢？因为禅定里面有禅悦。大部分人慢慢地都会产生禅悦。但大家不要堕在里面。并不是说不堕在里面就是不做了，而是要在里面引入观，就叫不堕在禅定里面，即死在禅定里面。

“乐离垢明慧”，离垢就能明慧。“慧”就是抉择能力，次第的是抉择能力，究竟的是观照能力，更究竟的是连观照都没有的觉性。首先是抉择，即思维这个层面，也就是要离开思维层面的垢。接着在修（观照）时，要带着观点——单空的或者单空更增上一点，到单空的明或者空这个层面，你可以知道这些东西。

然后越来越厉害，最后就会达到究竟的觉性。那么，前面的所有分别都是垢，错误的分别---邪见更是垢。所以离开这些垢就能明慧。这些快乐吗？有时候我们做这些事还是很快乐的，但不一定做得到。

“乐广菩提心”，你们喜欢发菩提心吗？我们在概念里面发菩提心，有时候会感动自己。有时候我们喜欢发菩提心，喜欢讲、喜欢听这些东西，是因为舒服。讲的时候引发自己和大家落泪，落泪的人舒服，听的人也舒服。落泪以后身心有轻松之感。但这是最肤浅的东西，这是在完全不受伤害的情况下，把菩提心拿来当饮品喝，是在消费菩提心。

真正的菩提心是什么？始终自己苦。为什么呢？“失败亏损我领受，愿将胜利奉献他”。初期你要把失败、痛苦这些往自己身上揽。而不是说利用这样的说法和感受哭一哭，然后轻松了。当然，它也会起到这样的作用，也挺好的。但这绝对不是真正的、深层次的菩提心。大家要记住这个。我们这个团体里面经常有这些事，讲得很好，听得很安逸。讲了菩提心以后别人很恭敬自己了。那更恼火，那样菩提心完全成了一种工具。

“乐降伏众魔”，不用说了。魔有四种，要怎么降伏？次第的思维的魔，我们要去降伏，还有修行中各种各样的魔，最终的降伏就是这四魔。前面说了“降魔是道场，不倾动故”，即安住在觉性里面，就能真正地降伏众魔。我们现在真正最厉害的魔是什么？自我。自我太可怕了，自我诞生情绪，自我诞生误解，自我产生冲突。大家可以去观察一下，我们所有的痛苦全部来源于自我。有时候自我表达为五蕴和烦恼，五蕴和烦恼归纳起来叫做“自我”或者“我执”。这是最可怕的东西。

“乐断诸烦恼”，降伏众魔也就会断除烦恼。什么是断除烦恼？就是把自我消除了，真正的魔就是自我。自我得到压制，或者自我得到消减时，烦恼自然会减弱，乃至于消失。

“乐净佛国土”，喜欢极乐净土，弥勒净土也可以，只要你喜欢就可以。喜欢就是有强烈的信心和愿心，然后去念，叫做“乐净佛国土”。念佛的人就是这样。

“乐成就相好故修诸功德”，这个也可以，你说：“我想成就三十二相，然后修诸功德。”那也可以，三十二相修起来不得了。但最根本的修，就是要修空性。

“乐严道场”，“严”是庄严的意思。即喜欢道场很庄严。他前面大量地说道场这样、那样。道场可以是物质性的，我们去庄严它，装佛像、点香、洒扫干净，这些都没问题。还有个道场，即真正的道场，就是我们的心，我们要庄严自己的心。用什么去庄严自己的心？出离心、菩提心、空性正见，叫“乐严道场”。

“乐闻深法不畏”，有人说：“我绝对喜欢闻深法。”不是的，听了深法，你真的会害怕。比如，我们现在讲到维摩诘开始抢女人，如果你理解不对，就会害怕。我说厕所就是净土，你也会害怕。但是，如果你真的明白了很深的道理，你就会喜欢这些。那叫做“乐闻深法不畏”，其实是很难的，一定要见解达到一定程度才会这样。

由于见解达不到一定程度，我们才会依止善知识，认定他是善知识，听他的。但是，如果依止不对，那就死定了。如果是像维摩诘那样的菩萨，那就不一定了。恶知识也是好事啊。

“乐三脱门”，“三脱门”是三解脱门，即空、无相、无愿，也就是喜欢空性的意思。

“不乐非时”，“非时”有非时食、非时做、非时思，即在不正确的时间做一些事情。比如过午不食，如果过了午却吃了东西，就犯了不乐非时。那么，不乐非时就是不要这样去做。我们守八关斋戒，过了中午就不能吃饭。还有很多其他非时，比如淫戒里面有非时，如果你守了淫戒，那天恰好又是释迦牟尼佛的生日，你做这些就不行。这是“不乐非时”

“乐近同学”，“同学”就是同修，即要亲近同修。我们会亲近吗？好的我们就亲近，不好的就远离。在我们这个阶段，完全有冲突时，一定程度上可以回避一下，要远离。但在内心里面，要有亲近同修的心，要有互相帮助的心。这才是真正的佛教徒，说明你的心是平坦的，是宽大的。而不是说来了就要别人表扬自己，或者要别人跟自己好，不然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面，不跟人接触，自我保护。

当然，这也要根据层次来。如果你现在正在武装自己、修行的过程中，跟别人接触会被扰乱，那也可以。但总的来说，最后你一定要慢慢地去亲近自己的同修。你连同修都不敢亲近，那怎么去亲近其他众生，救助他呀？

“乐于非同学中心无恚碍”，即与外道——不跟你同学的人在一起时，也要心无挂碍。开始要亲近好的，至少我们有同样的信仰、同样的习惯，可以跟你亲近。但非同学就不行了。但真正修到一定程度的人，他在跟他不是同一个信仰的人群里面，也能心无挂碍、纵横自在。这得要有水平，我们现在就算了。但达到一定时候是不行的，不能说把有善根的人度了，没有善根的就不管了。不能这样，佛法一定要扩展出去。

“乐将护恶知识”，“将护”就是保护，即要去保护恶知识。这不是我们做得到的，但大菩萨可以做得到的。恶知识，比如现在的唯物主义者，或者一些其他很邪的人，我们要怎么办？去保护他。我们不要认为保护他就是跟他一起作恶。就算是跟着他去作恶，最后也要摧毁他，这叫做“将护”。

比如，他说一个邪见出来，你跟他辩解，你并不是要远离他，或者把他干掉，而是一步一步地去改变他，这叫做“将护恶知识”。这样做是因为深层次的爱，不能说他是恶知识，就把他干掉，拖出去，碎剐，那你就变成魔鬼了。所以，将护恶知识是成就者，或者是修到很高层次的人去做的事。

“乐亲近善知识”，这就不用说了。但是，我们是不是真的都愿意亲近善知识？不是，我们愿意清净对自己好的善知识，一下就变了。对你好的不一定是善知识，很多对你好的人都是想跟你借钱。所以，亲近善知识是一件很有水平的事。亲近善知识是要挨刀的，结果你不是去挨刀，而是拿个钵去讨饭——讨法食，要窍诀。能真正亲近善知识的人，才能真正成就。

“乐心喜清净”，你要喜欢清净才行。我们会认为自己心喜清净。但我们的心喜清净是不要有人来得罪我，我的环境清清净净，打扫得很干净，又很简朴，坐在里面点支香，没有人来干扰我。那叫清净啊？那叫舒服。真正的清净是心的清净。心的清净是什么？出离心是清净，菩提心是清净，空性是真正的清净。又来了，怎么总说这三个？整个佛法在修行上归纳起来就这三个。

“乐修无量道品之法”，虽然我们现在修的线路可能比较单一，但是修到一定程度，比如空性修到触碰它，甚至能安住时，任何一个道品你都能理解。马上就能融到你的觉知里面去，那时候就会乐修无量道品之法。

这就叫做“是为菩萨法乐”。菩萨就喜欢这些，而不是喜欢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当然，修到一定的时候，好看的、好吃的也会成为法乐。一切法都为法乐嘛。但是，在还没有做到这种程度之前，我们就要真正地去追寻这一大堆法乐。即维摩诘跟天女讲的这些东西。

虽然他说了这一大堆话，实际上他在教这些天女时用到很多方法，还有很多化身。到他的那种级别，有无量俱胝的化身、无量俱胝的方法。“俱胝”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那些天女肯定一瞬间（我们看到可能是几十分钟、一小时），开悟的开悟，几地的几地，这个很难说了，有一大堆肯定成就了。

5、叙述魔王索女：

这时候刚刚讲完，波旬又来了，波旬逃不掉，肯定在旁边听到了。

经文：“于是波旬告诸女言：‘我欲与汝俱还天宫。’诸女言：‘以我等与此居士有法乐，我等甚乐，不复乐五欲乐也。’”

波旬跟那些天女说：“现在你们听完了，跟我回去吧！”天女们全部做了叛徒，诸女说：“我们现在从维摩诘居土那里得到了很多教言，生起了强大的法乐，我们非常快乐，不想再回去跟你一起跳舞唱歌了。”波旬很受打击啊。

经文：“魔言：‘居士可舍此女？一切所有施于彼者，是为菩萨。’”

魔王看到自己带来的天女带不回去了，这个人还是很有智慧的，回过头开始找维摩诘。魔王说：“居士你可以把这万二千女舍弃掉，还给我吗？为什么要这样呢？所有东西都能布施出来才是菩萨，你是菩萨，你一定能布施，所以这些天女你应该还给我。”

很多人利用菩萨做这些事，你什么时候说过什么，你怎么怎么样。他不知道那是在那人、那时、那情、那景说的，而他逮住一句话就来找你，这是很扯的。你不是菩萨吗？所以你要对我好。你不是菩萨吗……这就是魔，魔也很懂这些，即“虽然我把天女给了你，你强夺过去了，现在你要布施还给我，不然你就不是菩萨”。

经文：“维摩诘言：‘我已舍矣！汝便将去，令一切众生得法愿具足。’”

维摩诘是怎么说的呢？“我从来都没有占有过，早就舍弃了，我跟你抢过来，只是游戏而已，你带回去吧（汝便将去）。我这样做是想让这些天女们得到法，让一切众生得到真正的法（令一切众生得法愿具足）”。

“我已舍矣”，这句话是很深的。意思就是，我从来都没有把她们当成一件物品，当成扫地（备扫）的工具，你现在可以把她们带回去。我这样做是令一切众生得法愿具足。这个很厉害啊，恩威并举，先跟你抢，这是“威”；现在还给你，这是“恩”。也就是打断你的腿，再给你个拐杖，这是一种理解方式，哈哈哈。维摩诘说你可以把她们带回去，实际上就是还给他，但天女们又不干了。

6、化魔之法无尽灯：

经文：“于是诸女问维摩诘：‘我等云何，止于魔宫？’”

即你刚才跟我们说了那么多这样乐、那样乐，现在为什么又要让我们回去波旬的魔宫里面呢？难道还要回去吗？

经文：“维摩诘言：‘诸姊！有法门名无尽灯，汝等当学。”

即各位姐姐，现在有个法门叫“无尽灯”，你们要学习它。什么是无尽灯呢？《华严经》里面经常讲这个东西，实际就是心灯，心灯无尽。“无尽”有两种含义：第一种，一盏灯点燃另一盏灯，可以一直点下去，而不是说一盏灯点完另一盏灯以后就熄了，这就是无尽灯。还有一种，即灯亮起来以后就不熄，其光无量，永远不熄，这叫无尽灯。

那么能符合这种特点的只有一个东西，即法性、觉性，这是真正的无尽灯。这是无尽灯的果了，那趋近于无尽灯的菩提心，也可以叫做无尽灯。无尽灯圆满了以后，就是佛陀的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无上正等正觉。所以，我们可以从这三个层次理解无尽灯。趋近于觉性的菩提心，它是因嘛，我们经常说空性最直接的因是什么？菩提心。空性的圆满是什么？是佛陀，是无上正等正觉。所以这三个东西都可以称为“无尽灯”。

“有法门名无尽灯”，在《维摩诘经》里面我们要怎么理解？就是我现在告诉你们最究竟的心法。也就是说，刚才跟你们说了那么多这样乐、那样乐，都可能是次第法，现在我跟你们说一个最厉害的法，即直指人心，无尽灯，本性。你们要学这个，学了这个以后不要说止于魔宫，魔祖奶奶的宫也可以止，一切魔具皆法性也。

“无尽灯”的法门是什么？当然，这里他不会仔细地讲，后面才会真正地讲无尽灯的法门，即文殊菩萨最后带着这些人去见维摩诘时，他们的那些对话、作为。其实整个《维摩诘经》都在讲心性，讲无尽灯，用的是大圆满的法。经文叫什么？

经文：“无尽灯者，譬如一灯，燃百千灯，冥者皆明，明终不尽。”

这是无尽灯的特点。什么叫做“无尽灯”？就像一盏灯能点百千盏灯。“冥”是黑暗，即黑暗的地方全都可以通亮。“冥者皆明”就是盲人都能看得见。“明终不尽”，即这种明不会熄。也就是说，传道不会熄，被点燃以后它自己也不会熄。我刚才说了，这是无尽灯的两个特点。

自己明叫什么？叫“自明”。传道叫什么？叫“明他”。明完了叫什么？明性圆满或者觉性圆满，即佛陀。他的意思是说“你们不用怕，让我来跟你们讲无尽灯的法门”。当然，他对每个人讲的方法可能不一样。一旦你明白了，魔宫，去，哪里都可以去。其实这是在鼓励这些天女们。

经文：“如是，诸姊！夫一菩萨开导百千众生，令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于其道意亦不灭尽，随所说法，而自增益一切善法，是名无尽灯也。”

这句话翻译出来就是“喂，诸位姐姐，一个菩萨可以开导成百上千的众生，令他们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我刚才说的那三种都有可能。当然，从次第性来讲，这里令众生发的可能是菩提心和初步的证悟空性。要是圆满了，就不用说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在这个过程中，道意不会灭尽——“于其道意亦不灭尽”。那么，它真正的内涵永远都不会灭。

“随所说法，而自增益一切善法”，随着这样一个究竟的法——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一切善法都可以增益。也就是所有的善法都可以包含在里面，可以启发所有的善法。六祖是怎么说的？“何期自性，能生万法”。“是名无尽灯”，就是你的心，它的内涵说不尽。而且随所说法，可以生起一切善法，是名无尽灯。

实际上从维摩诘的角度来讲，我们可以理解为维摩诘已经给她们直指了心性，让她们明白了即使在魔宫里面，一样可以利益众生，魔宫一样是佛法可以留步的地方。

经文：“汝等虽住魔宫，以是无尽灯，令无数天子天女，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为报佛恩，亦大饶益一切众生。’”

即虽然你们回到魔宫去住，但是用这种无尽灯法门可以令无数天子天女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虽然他们是波旬，但也是天子天女。然后，为了报佛恩，还可以很大程度地很广阔地去饶益一切众生。所以他让这些天女们回魔宫去住，不要去净土，因为魔宫就是净土。你们受得了吗？闻深法而不怖。

经文：“尔时，天女头面礼维摩诘足，随魔还宫，忽然不现。”

这时候天女们悟的悟了，登地的登地了，诸如此类。然后头面礼维摩诘足，即给维摩诘行礼。最后跟着魔一起回去了。一下就不见了，说明她们证悟得很深，来去无踪，非人常力。这个故事就完了。

8、持世辞命不堪问疾：

经文：“世尊！维摩诘有如是自在神力，智慧辩才，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最后持世总结他为什么不能去问疾。维摩诘的神力当然厉害啊，让魔不隐就不隐，要抢他的天女就抢了他，抢了还还给他，而且还还了一大堆菩萨回去。“故我不任诣彼问疾”，这样的智慧辩才太厉害了，所以我没有资格、没有能力到他那里去问病。这就是他的总结。

我讲得很快，大家可能听得二不跨五，好几个师兄劝我能不能只讲一个？时间有限，生命有限，无常迅速，如救头燃，多讲一点。真正精彩的是后面文殊菩萨带着一群菩萨去见维摩诘，后面有很多东西。下个五一禅七会接着讲，到时候可能会慢慢讲。

但是，如果大家没有相应的修行，这些东西听了真的就忘了。要修行到一定时候，有了大量的思考、大量的体受，甚至在心里面做一些抉择时，听这些才有用。不知道怎么一下就把你触发了。但是，现在你听了就是一句话，甚至都听不懂，就看到一个人在上面“哔哩吧啦”讲了那么多。而且这些话听来听去好像都很重复。其实不然，没有重复的，要说是重复，那全是重复，唯一觉性没有其他的。但是，觉性可以是百千万物、永无穷尽。那要怎么办呢？只能去修，没有什么好说的。而且要舍弃今生去修。

为什么我们这个团体的人数永远都涨不上去呢？怎么涨得上去嘛？要求太高了。上去就要人家舍弃今生。那怎么可能呢？他舍不舍是一回事，我们讲不讲、修不修是另外一回事，我们要一直做下去。尽己之力，能度得度，这就是菩萨要做的，我们都在学菩萨嘛！每一个想做菩萨的人都要这样，至于成不成功，那不管了。发心在我，成事在天，“天”是因缘的意思。不能说要看到成功才去做，扯淡，你看到成功了还有什么好做的？所以说，我们去努力就行了。今天就讲到这里。这个禅七的课也就完了。

【注：文稿内容未经讲授者本人审核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