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正面问疾
经文:
且置是事,居士!是疾宁可忍不?疗治有损,不至增乎?世尊殷勤致问无量。居士是疾,何所因起?其生久如?当云何灭?”
诠释:
久未相见,刚一见面,便是一通议论。但文殊师利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代世尊向维摩诘问疾,故而请停傍议,话锋一转说:“大居士,论议的事暂且放下。你的病苦还可忍受吗?经过治疗是否有些好转,没有再加重吧?世尊非常关心你,请代向“祝福健康长寿”。居士的病是因什么而生的呀?(伏下维摩回答的因)得病有多久了?怎样才能好呢?
此段正是代世尊问疾,在亲切平常的问安中伏下维摩后文对生命本质的回答。恰如暴雨之后暂时的间隙。又给人以“于无声处听惊雷”之感,所以,肇注说:“作问实疾之迹,以求假病之意”。
(三)真病之本
经文:
维摩诘言:“从痴有爱,则我病生,
诠释:
“痴”,就是无明。“爱”,即是贪爱。菩萨是没有病的,因为众生一念无明妄动,贪爱发生,便有了身,有身便有病,同体大悲故,菩萨也有了病。所以,“众生痴爱”是菩萨得病的根本。痴爱无始无终,众生无始无终,菩萨的病也就没有始终。
经文:
以一切众生病,是故我病。若一切众生病灭,则我病灭。所以者何?菩萨为众生故入生死,有生死则有病。若众生得离病者,则菩萨无复病。譬如长者,唯有一子,其子得病,父母亦病;若子病愈,父母亦愈。菩萨如是,于诸众生,爱之若子,众生病则菩萨病;众生病愈,菩萨亦愈。
诠释:
菩萨之所以名之曰菩萨,其义为觉有情。他的任务和责任便是使芸芸众生由迷到悟。所以菩萨决不能舍弃众生。以表同体大慈,同体大悲,所以“一切众生病,是故我病”,“一切众生得不病者,则我病灭”。菩萨已证法身,法身本没有生和灭,但为度众生入于凡流,示现生死。文中将菩萨比喻成父母,将众生比喻成病儿,意在表现,菩萨不舍众生如母子一般,母子一体是不能分离的。
经文:
又言是疾,何所因起?菩萨病者,以大悲起。”
诠释:
菩萨眼见众生沉沦,用大悲心,以方便力济拔他们,希望众生能出秽土而入净土。所以,菩萨的病,完全是由大悲心起。这是回答文殊前问“为什么生病”的问题。
(四)问空答空
经文:
文殊师利言:“居士此室,何以空无侍者?”
维摩诘言:“诸佛国土亦复皆空。”
又问:“以何为空?”
答曰:“以空空。”
又问:“空何用空?”
答曰:“以无分别空故空。”
又问:“空可分别耶?”
答曰:“分别亦空。”
又问:“空当于何求?”
答曰:“当于六十二见中求。”
又问:“六十二见当于何求?”
答曰:“当于诸佛解脱中求。”
又问:“诸佛解脱当于何求?”
答曰:“当于一切众生心行中求。
诠释:
文殊师利本已完全领悟维摩诘“空室”的本意,但唯恐同来大众不明其意,故此明知而故问,引出维摩诘惊人的一句“诸佛国土,亦复皆空”的回答。意在启示:不仅丈室是空的,就连一般众生执持的佛国也是空的,如果丈室是空的,而认为诸佛国土是有的,是偏空之空而不是真空。正如疏赞所说:“法身佛土,因空所显,空理故空。报化佛土,空无所执,空事故空。”所以现在这丈室,也如佛土一样是“空空、如也!”的。如此达到以事(丈室)显明实相的目的。继而引出文殊,“丈室之空”和“诸佛国土之空”是以什么空的呢的提问。
维摩诘“以空空”的回答表明这“空”本来就“空”,只是众生因迷惑而以为,空掉某种东西,可以得到真空。实质是无始以来本空,不必“离波求水”,波就是水。文殊又进一层问:如果无始以来,本来是空的,那么还用真智照破空吗?如果用真智照破空,诸佛国土的空岂不成了相对的空了吗?维摩诘回答说:不是这样的,而是当体即空,吾人需直下承当,一有思量分别即是观待,真智没有分别,和空本是一体,决不可以落言诠思议。故此,中国汉传佛教禅宗公案才有,因模仿师父万法归一之举而被师父用戒刀削去手指而大喝“一归何处”之公案。
文殊又问:本空的诸佛国土可以认识吗?言外之意是:如果不可以分别,你又是怎样知道是本空的呢?一般人是法空而我不空,所以维摩诘回答:认识领悟法空的人本身也是空的。这样一来“不立一尘”才是彻底的。那么既然分别也是空,不分别也是空,以空的道理,说空的法也是没有妨碍的。
文殊再问:这个不立一尘的空从什么地方可以求得呢?言外之意是:是不是必须立正见舍邪见才能得到呢?维摩诘回答:这又没有必要了,正与邪是相对的,不立一尘的法界是绝对的,遍一切处的,邪见及六十二见的当体就是法界,所以完全可以“以邪显正”,以破小乘人“舍邪觅正”两边不融的偏见。
文殊又从另一角度启问:邪见不是本有的,那么邪见应当从什么地方求得呢?维摩诘深体邪见和解脱是假名安立,如果随染的缘起就是邪见;如果随净的缘起则是解脱,但其本体,是“一如”的。
那么既然“邪见不离解脱”,想要求得解脱,应当从什么地方求呢?回答说:众生现前一念心行,具足十界,能邪能正,可佛可生,不是离开这一念,另外还有什么诸佛的解脱。所以“当于一切众生心行中求”。
(五)、因侍者而表法
经文:
又仁所问:‘何无侍者?’一切众魔及诸外道,皆吾侍也。所以者何?众魔者乐生死,菩萨于生死而不舍;外道者乐诸见,菩萨于诸见而不动。”
诠释:
“侍者”,迷心逐物,被金钱名利及各种客尘所转,不能做主,便是名利的侍者。文殊师利关心维摩诘的衣食起居及病情,所以问“怎么连一个侍者也没有?”维摩诘说,文殊啊!顺从关心我的固然是我的侍者,但违己慢己的所有心外求法者和魔也是我的侍者。为什么呢?一方面是物我同体,佛魔一如;另一方面众魔爱乐在生死里寻欢作乐,佛呢?也不舍生死。心法道外者喜乐各种知见,菩萨不被各种邪见正见所动。这样看来菩萨为度众生入于生死及邪见林中,而且能折伏邪见,所以有充分的理由说违己慢己顺己乐己者都是“侍者”。在日常学修生活中,因人性“本我“有生具来的很多劣根,在潜意识深处,如地心岩浆上下翻腾。以及后天人生在认识、境界、能力等各方面的差异,客观上形成很多矛盾。所以,以人我体空和违己慢己者才是真正持护自己,督促监护自己的侍者,必能如法如律的生活,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态度而学修,其正信正念正道也不会丧失。表面看来是受损了,但道业却与日俱增了。
- 《维摩诘所说经》第52课
- 《维摩诘所说经》第54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