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只有两种可能，有轮回或者无轮回，或者说死后也只有两种可能，有来生或者无来生。如何从旁证、理证、修证三个方面证明，在缘起层面，生命绝无可能断灭，只会在轮回中流转？思考透了这个问题，可能会颠覆我们固有的三观。——编者按

我们大众认知中，都好像觉得：生命就是只有一次。所谓人死如灯灭。而佛法里面却说有六道轮回。那到底有没有转世轮回呢？死后还有生命吗？

这个关于我们生命观最大的都市传说，到底有没有切实可信的定论呢？

以下，我们将通过旁证、理证和修证三个层面来讨论，到底有没有转世轮回。

首先来说旁证。其实这里说的旁证，都来自科学家的研究。

早在1967年，美国佛及利亚大学医学院成立了DOPS研究组（The Division of Perceptual Studies），就专门研究转世轮回这个课题。

他们主要研究的方向有四个：

1.能记起前世生活的小孩（到目前为止，这个研究组已经收集到近3000个真实案例了）；

2.濒死经验；

3.特异功能相关的研究；

4.打坐、入定、体外经验等特异意识状态；

Youtube上有这个研究组的频道，数据和案例很多，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自行去了解一下。

其实相关研究在西方已经很多了：

英国BBC专门做过一个关于“濒死体验”的专题节目，证实濒死体验确有此事，而非幻觉，因为濒死状态者说出了很多他们不可能知道的事实。而不少濒死体验者说出了，类似灵魂出窍以及前世回忆的内容。

美国耶鲁大学医学博士，布莱恩魏斯教授，花了四年时间把他进行的有关催眠回忆前世的研究，写成了《前世今生》（ManyLives，ManyMasters）一书。他表示，花了四年，才鼓起勇气，透露这些看似“不正统”的讯息，以让公众了解到生命的不朽与真义。

但这些在佛法面前，都只能算是旁证，也就是你似乎没办法百分之百肯定，但足以让你慎重考虑选择存疑或“不否认”的态度。因为科学界没有办法证明没有转世轮回，而佐证存在转世轮回的研究结果却越来越多。

其实佛法在理论上有自洽的逻辑推理，也有实践上可以证实的实验方法和结论。

接着我们来说理证。就是道理上怎么证明，逻辑上怎么推导。佛法里面有三门学问，都给出了推理的过程。

第一种是叫做因明的学问。它的推导方式是：同类因生同类果。总体而言，就是没有明知的物质只能生成物质，有明知的精神生成精神（同类因生同类果），而没有明知性的物质没办法突然就能生成有明知性的精神，这样的话，世间万物因果会错乱。就比如，把盲人凑起来，不可能突然就看到东西一般。

其实现代的科学家也有很多这方面的论述。著名心理学家荣格在《找寻灵魂的现代人》中说：“与脑的关系不能证明心灵乃是副现象——因果性地依赖生物化学历程的次等功能……脑之结构与心理学对于心灵历程未提供任何解释。心灵具备不可化为其它事物的独特性质。”

当代脑科学权威、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艾克尔斯教授，通过多年实验研究，最终得出结论，他说：“精神或自我意识精神像物理世界一样，也是独立存在的实体。虽然居住于大脑中，有其依赖大脑的一面，但本质上并不具备物质性。”仅仅把大脑和精神活动有某些联系作为理由，就声称精神是由大脑这些物质产生的，是一种武断的说法。他还说，“这是一个超越科学的问题，科学家应当忍住作出明确的否定的回答。”

直到现在，科学家也无法解答物质到底是怎么生成精神的这个问题。比如著名的量子力学科学家薛定谔写的《生命是什么》一书中，他试图用热力学和量子力学的理论来解释生命的本质。但在机械化的物质上，是如何产生具有自由选择、具有控制和主宰性的意识主体的问题上，也陷入迷思。

其实也有很多哲学家表达了类似的观点，如德国著名哲学家叔本华认为：“死为物质生命的最后，而不是自己存在的最后。”

唯物主义的代表人物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生与死》中说：“或者是有机体的解体，除了那组成有机体实体的化学构成部分，再不留下什么东西；或者还留下某种生命的本原，即某种或多或少地和灵魂相同的东西。这种本原不仅比人，而且比一切活的有机体都活得更久。”他表达的也是一种存疑的态度，毕竟精神和物质现象，是两类不同的现象。

其实因明的推导，也保留了物质和精神的二元性。

而更进一步，佛法中的唯识哲学，用“六尘绕中尘”的推理方法否定了物质，以及用“明知因”和“俱缘定因”两种推理成立了“一切境相由心现”的观点。

如果这个世界是物质组成的，那我们必须要找到最小的物质才行。这个最小的物质，科学家叫做最小粒子，而佛法中称为微尘。

大约在两千五百年前，希腊哲学家就提出过“原子”的概念。原子派认为，物质在被无数次地分割之后，最终会小到无法分割。原子（atom）一词源自希腊语，意思是“不可分割”。而直到18世纪，才被大量的科学实验所证明。继而陆续发现质子、中子、电子这些粒子。但这些都还不是最小的粒子，科学界还在追寻更小的粒子。在欧洲瑞士和法国交界的侏罗山有一座大型强子对撞机，是现在世界上最大、能量最高的粒子加速器。主要是研究高能物理，以及研究最小粒子等本质性的问题，试图解开宇宙的秘密。

但是物质的根本是什么呢，科学界至今没找到最小粒子。

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说明了物质可以转化成能量。那能量有没有物质实体？科学家也回答不了。20世纪提出的弦理论，说世界的根本是弦，但弦到底是什么，有没有实体，亦无定论。所以，物质到底是什么，其实是至今没有结论的事。

而我们来看唯识哲学的“六尘绕中尘”的推理方法，也是试图找到最小的微尘。如果是最小的微尘，那它肯定不能再分割，如果能再分割为更小，它就不是最小了。对不对？

不能再分割的意思是什么呢？就是这个最小的粒子，不能有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如果有的话，那上面和下面之间，我们是不是可以再把它分开，这样又变成了可继续再分。如果这个最小的粒子，没有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那就说明它没有体积。那在这个最小粒子的上、下、左、右、前、后再各放一个这样的最小粒子，那这六个粒子和中间的粒子就会融入成为一体，而没办法堆积出我们所看到的物质世界。对不对？由此推论，唯识否定了物质的存在，找不到最小的粒子，物质只是心的一种幻影。如同梦中的世界，你梦到的宝马车、电脑、山河大地、花花草草……都不是由物质组成的，这些只是梦心产生的幻影而已。

进一步，唯识哲学用“明知因”和“俱缘定因”来成立“万法唯心”。前面我们用“六尘绕中尘”的推理，否定了世界来源于物质，那世界来源于什么呢？怎么推导呢？

佛法的因明哲学里面告诉我们，成立一个逻辑是不是真理，要满足“三相推理”，不过这些内容太过专业，我们只能大致地聊一下。我们来看，“明知因”和“俱缘定因”的公式：

“明知因”的推理公式如下：

所执外境（有法），与取它的心识必为一体（立宗），因外境不存在，且只是明知的显现，具有识的法相之故（因）。

“俱缘定因”的推理公式如下：

所见到的外境（有法），与取它的识是一体，或者不是他体（立宗），因为同时缘之故（因）。

大家看到这两个公式，可能会不明所以。因为每个中文字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却不知所云。没关系，用大白话简单解释一下就明白了。明知因的意思就是，任何事物的成立一定要靠我的明知来确立和成立，如果我不明知它，你没办法说一个事物成立的。详细想想看，是不是这样的，你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想到的，没有一样不是你的明知，离开你的明知你能确定什么东西存在么。你说，我想象一个东西离开我的明知而存在。其实，此时就是你的想在确立着它存在。

俱缘定因的意思是，一个事物的出现跟我对它的了知一定是同时的。如果它提前出现了，而我还不明知它，它出现在哪里呀？或者说我已经明知到了一个事物，但它还没有出现，这就很荒谬了。所以事物的出现和我对它的明知一定是同时的。

这两个推理，你仔细思考一下，你会发现完全涵盖你所有的认知，而且找不出任何的反例。由此成立，你认知到的东西，以及跟你的认知，都是心才对，也就是成立了“万法唯心”。比如你梦中出现的大象，以及你产生大象的认知，都是你的心的展现。

对于这些哲学思考，可能很多人一时半会都想不清楚，没关系，其实这些理论都是公开的，可以尽情去学习、思考和辨析，看它是不是对的，是不是自洽的。佛法其实非常科学和系统，需要花时间去研究才能搞清楚的。

好的，唯识哲学利用六尘绕中尘，否定了物质的存在，而以明知因和俱缘定因实锤了一切唯心，而心不会断灭——突然彻底消失，也不会无缘无故产生，它只能是前一刹那流转到这一刹那。那我们今生的第一刹那心识的因来自哪里，不可能无因，而只能从前一生（或说中阴身）的最后一刹那而来。这个就是唯识哲学来推导轮回的大致框架。

再来，佛法里面的中观哲学怎么推理呢？

其实佛法的究竟观点也是不承认轮回的，轮回只是一场幻梦跟错觉。永嘉禅师说：“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唯识说万法唯心，而中观说，心也找不到实体，没有实体则不存在生死，但又不是“什么都没有”。

心具有明知的特性，这个明知的心分了能明知的主体，和被明知的客体，就产生了幻象，就产生了大千世界，就有了一场梦接着一场梦般的轮回。

那我们还处于“梦里明明有六趣”的阶段，怎么推导轮回的成立呢？中观哲学提供了很多推理方法，这次我们简要地说一种，叫做“离一多因”的推理方法——找不到真实的“一”和“多”。

世界到底是不是物质的呢？比如一件毛衣，它由毛线组成，那毛线呢？由更小的粒子组成，我们一直追问下去，原子、原子核、夸克……那最小的粒子到底是什么呢？科学家的方式是通过大型粒子加速器，试图去把粒子分成更小的粒子，以确定最小的粒子。关键的问题是，这个最小的粒子找得到吗？如果这个粒子还有体积，那就还可以再分，就不是最小。如果没有体积，那物质存在的根本就消失了。

其实科学家的思路跟哲学家庄子不谋而合。庄子说，“一尺之捶，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大概的意思是：一尺长的捶，今天取其一半，明天取其一半的一半，后天再取其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像这样每天取一半，总有一半留下，直到万世也没有穷尽。其实这是个错误的观点，如果一个物体可以无穷地分下去的话，那一尺的捶子，就有无穷多个最小的粒子组成才行。为什么呢？因为你说的无穷可分的缘故。那这个最小的粒子，就是一个无穷小。学过因明哲学的话，我们就会知道，无穷小只是一个观念指向，现实生活并不会有无穷小的东西存在。

再举个例子帮助大家理解，比如我拿一根针去穿一个苹果，我先穿一半，再穿一半的一半，再穿一半的一半的一半，按他的说法，总有一半会留下。那我这根针就永远没办法穿过这个苹果。事实上，我的针一下子就可以穿过这个苹果。现实给了这个推理一记响亮的耳光。另外，如果一尺的捶子是由无穷可分的无穷小的最小粒子组成的话，一座8848米的珠穆朗玛峰也是同样有无穷多个最小的粒子组成。但事实上，两个无穷多粒子组成的物体，为何体积相差如此悬殊？所以庄子的这种推理违背了现实，是错误的，有限体积的物体不能无限分。

只要去分，分到后后阶段，就知道前前阶段的事物只是假相，实际得不到。一直分到最后，会发现物质存在的根本并不存在，那整个世界就如同一场幻梦一般，物质并不是世界的来源。

那世界的来源是什么呢？只能是精神性的心。而心的相对层面的规律就是，前一刹那引生后一刹那，那今生的第一刹那的精神，只能是来自前世。

我们只是非常非常简略地勾画了因明、唯识、中观这三种学问如何推导轮回的过程，这些都是通过讲道理的方式去推导。那实践中如何证明呢？其实佛法提供了系统的实践方法，任何人只要正确地以身心为实验室去操作，都能得到笃定的答案。

这个以修证来证明的方法，其实主要是禅定。

心禅定下去后，会发现眼识、耳识、身识等都会消失，但心的明知不会消失。没修过禅定，没有实际经验的人可能很难想象，但修禅定定到很深的人可以了解——会发现整个世界都在“心清清楚楚的状况下”消失了，身体也消失了、念头、情绪和分别力都消失，但依然有个“清清楚楚的明知”，但他出定的时候，又会发现，仿佛心有一种力量，重新呈现出世界、你的身体、念头和情绪。就如同梦中一样。加上我们上面逻辑上的证明，就可以确定，这个世界的来源不是物质，而是“心”。

而更稳定、更深入的禅定，可以发展出宿命通，就是可以回忆起前世，会记起好多生是怎么流转的，会发现一生接一生如同一场梦接一场梦的转世轮回是成立的。

这些都是通过正确的见地和方法可以训练达成的，如同做实验去验证一般。

好了，以上我们从旁证、理证、修证三个方面勾勒出“证明缘起层面成立转世轮回”的大致框架。思考透了，可能会颠覆我们固有的三观。如果三观不对的话，那颠覆和重建就是明智的选择，也是对人生负责任的态度。人死如灯灭，其实是很悲哀的生命观，表示人的死亡，会把你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而有生死轮回的情况下，就要重新思考我们生命的意义，以及重新思考我们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了。而佛法，就有了巨大的现实意义。其中具体的内容，很系统，也很专业，很科学，也很实际。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进一步去学习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