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禅七已经过半了,人也差不多少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精华。对于经常打禅七的人,打坐的时候痛的就是第三、四天,最后两天会变成享受。对于刚打禅七的人,第一天稍微好一点,第二天到第七天基本上都在受苦。但没有关系,这是一个磨砺的过程,打坐就是磨砺,要经常坚持。
禅七实际上是让大家集中起来,因为有这样的环境,周围有人在打坐,你就不敢随便站起来乱走。虽然打坐有时候痛得龇牙咧嘴的,不像在家里,稍稍有点不舒服就可以动一动,很自在,我们就认为那叫舒服。但是初期的时候,要适当逼一下自己,但是现代人的“根器太好了”(反话),让他自己逼自己,他就不愿意了。
那就需要环境,环境一逼的话,你就没办法乱动了,怎么都得坚持一个小时下去。通过长期的磨砺,打坐的感觉才能磨出来。打坐真的是靠磨出来的,你们不要认为打坐是靠听这些东西听出来的,这是不行的。
当然也不是绝对,有一种最高级的,今天我还在跟一帮师兄讲,就是靠很多年的绵密思维,在思维上去明了这个本性,依据本性本身那种寂然不动持续下去就自然形成禅定。那个就太高了!在沩仰宗里面说:“以思无思之妙,反思灵焰之无穷,思尽还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
什么意思呢?“以思”,凭借思维;“无思”,即禅定,阿赖耶识就是无思。“反思灵焰之无穷”,再让心的力量散开出去,这个“思”有探索、察知的意思。然后“思尽还源”,你在心的明力扩展中间,走到极致的时候就还源了。走到最根本的源头时,你就会发现事跟理不二。
什么叫做“事”呢?即前五识的显现。什么叫做“理”呢?即心的那种直觉性(知性)。它们是不二的,实际上是一个东西。然后“性相常住”,任何一个事物都有它的性(本性)和相(样子),以及它的作用,就是我们经常说“性相用”。性和相是一个本体上应该具有的东西,叫性相不二。比如水的相:流动;水的性:柔软、清凉。
思维到这个层面,你就可以在这个结果中间自然安住下去形成禅定。但是这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需要很好的引导,所以法王以前讲:“你闻思三十年,最后用两年开悟。”你可以用这种方法,但是我们行不行呢?我们如果长期闻思十来年,真会烦的,你会发现自己思考的东西在身上兑现不了,说什么都成为多余,然后慢慢就开始退失。那怎么办呢?靠打坐,加快速度去体会到这个本源。所以最初的打坐要受一定的苦,要挨得下去。但是挨过了也不行,心会讨厌它的。
所以我第一天跟大家说,打坐的时候首先要追求一下舒适、愉悦、放松。但是作为初学者,就这么坐一个小时,再怎么去追求舒适、愉悦,即使身体不痛,心里都会烦,我们一定会这样的。当烦的时候你就告诉自己:“开始了、开始了,开始进入磨炼了,我上道了!”
总结起来,打坐有身口意几个要点:第一点,身要中正安适,身一定要坐得端正,不能随意左斜右靠。(只有大圆满成就者才这样的,那些大圆满成就者的心完全不在意姿势了,但我们效仿不了。)那么,我们的身体就要坐得比较端直,身正气脉就正,气脉正,气就顺,这样思想容易安静下来,心也容易安宁。第二点,呼吸(口)要轻柔、舒缓、自然。千万不要故意去作意呼吸,除非你是修呼吸,否则就不要管它,尽量轻柔就行了。第三点,意,要意守目标,专精惟一。
什么叫做专精惟一呢?你最好找准一个目标,比如你选择了意守丹田,你就意守丹田。你不要今天意守丹田,明天就意守心轮,后天又看虚空,这样会形不成定的。当然,刚刚开始的时候,你可以体会一下,守这里守那里都没关系,但到了最后,你一定有一个最主要的目标,叫“专精惟一”。
然后,去守的时候不能够太过用力,用一句道家的话描述“绵绵若存”。什么叫绵绵若存呢?比如你守丹田的时候,不要使劲地去想“丹田、丹田”,其实想这是不对的,你只要用意识稍稍挂住一下丹田就行了,然后在身体丹田的部位生起了一点触受。
实际上,你意识挂住的地方一定会有一点点触受。比如说,我们把手指伸出来,然后不停地去想手指,你手指真的会有感受的,大家不妨一试。那么丹田也一样,你稍稍挂住丹田,挂一下又断一下、挂一下又断一下,都没有关系的。但是你不能一直意识绷紧地使劲挂住,这个不能叫“绵绵若存”。
绵绵若存是什么意思呢?要若存若亡,好像没有挂住,但实际上又挂住了。虽然挂住了,但并不是挂得好像不得了的。如果你使劲去挂住的话,身体会绷紧,意识也会绷紧,这样也坐不长,而且会导致身体上或心受上的一些不适。所以要“绵绵若存”,虽然这词汇是道家的,但拿来说禅定是没有关系的。
总结一下打坐关于身口意的三个要点:第一个是中正安适;第二个是呼吸的轻柔舒缓;第三个意识要专精惟一、绵绵若存。你可以用这些方法去检验自己打坐修行是否合乎要求。
至于“九住心”,就是你在修习禅定必经的九个阶段,有的说是五种层次,都会在你修行的过程中自然发生。发生了以后,你一看:“哦,原来我到这里了!”还有,你知道这些理论以后,反过来可以自察修到哪个阶段,然后用这些观念让自己的禅修程度提高,它有指导性。如果你完全不去做,现在看了“九住心”,然后有什么用呢?还是有作用的,你记住了有九种层次叫“九住心”,然后就没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去做,坚持下去就好了。
为什么每次上课之前我都要说说打坐呢?因为我看到很多师兄在打坐,打呀打呀打了好多年,要么就打成了死坐,要么就再也不喜欢打坐了,所以谈一谈打坐的一些感受。
好了,现在我们回过头来继续学习《顿悟入道要门论》。已经讲了两天了,但讲的内容还是非常有限,讲的不多。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依据这个论典里面的词汇、名相,我在讲的时候附加了很多的内容。如果只是简单地讲这些文字,那会很好理解的,这个经典也不是非常的深,但里面所蕴含的修行意义或者境界意义,却是非常的深。
为了把它尽量说清楚,我就来了一个旁征博引。(其实也不叫“旁征博引”,安一个比较中性的词,“胡说八道”好像也不对,来一个“杂七杂八”吧!)有很多东西在里面,有时候搞得比较复杂,大家要用心听,因为都是修行的经验、方法,跟见解结合的一些东西。大家听了以后,对自己以后的修行一定有好处,至于想要全部听懂,是很难的。特别对修行到门槛上的人,说不定听到一两句或者一段话,“嘣”地一下,又往前打了一个踣跳。
当然,你说:“我能不能够一下桶底脱落呢?”关键要看你那个桶底是什么材质,如果你是金刚桶底,我怎么让你脱落啊?所以大家要注意听这些!我们现在接下来讲后面的内容,昨天讲了四智:大圆镜智、平等性智、妙观察智、成所作智,今天讲下面的内容:
问:云何是见佛真身?
答:不见有无,即是见佛真身。
这个很牛啊!我们经常说离开了有无,什么叫“离开了有无”呢?——见地离开了有无,就叫见佛的真身。我们认知事物一定是用心,为什么呢?我们认知事物无非六个感官,前五识是:眼、耳、鼻、舌、身,眼睛看、耳朵听、鼻闻、舌尝、手摸。
我们走到一个地方,碰到一个事物,首先会“哎呀,它怎么是黑的、花里胡哨的?”——这是眼识在起作用。然后去闻一闻“哇,好臭啊!是不是动物排泄的东西?”——鼻识。其次用手害怕地去碰一碰、摸一摸“咦、咦、咦!”——用触识开始去认识。一摸,发现是好东西,拿过来一看,发现是个可以吃的果子,舌头就去了——舌识。最后头脑不知道这个是什么,翻书一看,哦,原来是神仙果——意识。我们的五根和意识就这么上去了,产生了认识。
我们认识到的所有事物,都是前五根去认识,加上意识去分析,在我们顿悟心面前出现的,就叫做“有”。而中观里面要破“有”,什么意思呢?其实“破有”不是把它拿去破掉、砸坏,你傻了?比如你好不容易买了一个iPhone手机,然后你破有——现在出了iPhone XS,很多人看了都肾痛,那你去破它嘛!其实不用了,你拿给我,我帮你破!
这个“破”的意思是什么?不管是前五根出现这么一个“有”,或者意识里面想到一个“有”(一个东西),我们要直接地去觉得它不是一个真实的东西。要训练我们的心变成这样,让我们的心能够感受到它的虚假性(通过五根,乃至意根)。
意根,一个是思维的,一个是情绪的(其实情绪是最折磨我们的)。当然,有两个东西最折磨我们,一个是身体(身根),生起病来有时候真是很折磨人。其实受身体折磨时,我们还可以看病,有些意根的病,贪嗔痴慢疑引发的,是很难受的。痛苦、纠结,这些情绪也属于意根的东西。
“破”的意思是什么?它一出现,我们要直接认知它是虚假的,而且要变成非思维性的。而前面的修行是思维性的,比如我们生起一个不好的念头,非常愤怒的念头或者是一个很贪婪、很丑陋的念头,乃至于是一个很美好的念头,我们要直接地觉得这些念头从来没有真实性。
念头没有真实性,大家很容易认同的。但是情绪没有真实性(情绪所带来的感受),你就不认同了。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克服不了那些感受,很简单,比如你老公突然带着一个异性跑了,或者是你老婆跟人跑了(这个就更惨重了,除了痛苦以外还有羞辱感)——念头,你会认为它是空的,但是引生的羞辱感、耻辱、痛苦,挥之不去的,整夜睡不着觉——“他/她要一出现,我捅了他/她!”不停地幻想在某个场合,把那对狗男女打个稀里哗啦、七零八落。一边幻想,一边更痛苦。
那么,我们普通的修行方式就是思维出离心、菩提心——“哎呀,她是我妈,我妈跟我爸跑了,没啥!”(众笑)或者是思维因果报应的方式——“前世我一定把他老婆带走了!”但单空的破就不是这样了,它有两种,一种是考虑引起烦恼的外境,直接去觉知这两个人完全不是真实的存在,像梦一样(你现在正在做梦)。如果你直觉中单空的境界很深,你会觉得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实存,也不存在什么跑或不跑,完全像梦一样。如果做到这一点,你内在因这种事情所引起的愤怒和羞辱就会减轻。这是依外境来修行的一个方式,这种方式其实都隔了一层了。
另外一种就厉害一点,是什么?不管这个外境,你直接生起的就是不爽、羞辱、痛苦、思念(不管安什么名称的心所),对于很厉害的单空修行人,他会细微地察知到各种心所“哎呀,现在生起的思念,一瞬间思念所引发的痛苦——哇,要命啊、熬心啊!”他知道这是受。不管怎么样,他在心里发生了这些情绪,也就是心前的一个对境,如果有单空感受的人,会直接觉知到这些情绪是空的,是假象、是梦,然后它就开始减弱,乃至于消失。
这样叫做“破”,要靠训练出来的,你如果要证悟,一定要训练这个。别把它弄得那么神,天天去说什么自续派、应成派。你说这个是应成派还是自续派啊?——它叫实操派。当然,它达到的结果是自续的结果——“羞辱以羞辱不空,羞辱上的实有空”,这是觉照它时所带的基本意念。慢慢地,羞辱没有了,才发现“哦,原来还是要破外境的!”听得懂吗?学自续和应成观念的师兄们,应成不是说要破外境吗?这个时候羞辱就是一种外境,它消失了,你的心回到了安宁平和的状态里面。
这是可以训练的,通过反反复复地训练。我们以前教过“四夺”嘛,为什么要学呢?因为你没有办法啊,大圆满认为学这些是很笨的,哪里要夺啊?大圆满当下安住,单刀直入,直接就是的——你活着,所以你是佛;你死了,你还是佛。但是你领会不了,说了也没用,你说我是佛,但我现在明明苦不堪言啊——你讲嘢呀(广东话:你吹牛啊)!那该怎么办?训练单空。长期训练的话,我们心面前的“有”就没有力量了,然后你就开始学会什么叫做“自主”。虽然它不是解脱,但它很能够带着你走向解脱,莫玩虚的,这个是实的(这个实不是实有的“实”哈。)
什么叫玩虚的呢?整天在那里读书:“湛然空寂,圆明不动,即大圆镜智……”说起话来摇头晃脑的很有滋味,中国古代人很喜欢这样读书。以前鲁迅在书上写道:“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座皆惊呢;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嗬。”“金叵罗”,即喝水的那个玩意儿;喝酒的时候叫“颠倒淋漓噫”;“铁如意”,即挠痒的那个玩意儿;“指挥倜傥”,即很潇洒地指挥它挠痒。中国古代人把一些很矬的事都写得很文雅、很优美。
我们现在学中观也一样,本来很实际的,而你却把它读成了书。这是不行的,一定要变成实际这么去修,而且经常这么去做,做久了以后,你再去看那些中观的书,会很容易懂的。你会发现那些文字不重要,觉受才重要,慢慢地就会形成定。
刚才说了境和心的一种破的方法,叫做“不见有”。但是破破破,破多了以后,我们会安住在一种状态里面,哇,愉悦啊、舒适啊、爽啊、安逸啊!而且你心就不太顾外境了,到后来连身体都会被夺空(身体也是一种“有”,它可以呈现在我们的认知里面。)
我们来看身体是怎样呈现的?我们以前讲过单空在所上的几个特点:周遍、通彻、清晰、无局限。清晰,你会在觉知中明白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呈现的。你坐在那里,首先肯定有个重量嘛,虽然你看不到自己的屁股,但是它的重量提醒了你它的存在;虽然你也看不到自己的背长得如何,但是你会有触受,表现为沉重。如果把这个感觉一破坏,你会飘飘欲仙的,夺身体夺久了以后,有时会感觉身体很轻,这是触受。
如果打坐的时候眼睛朝下斜着看,我们会觉知到自己的身体,这时的觉知其实带有眼识的成分,我们能够看到自己盘着的腿和装模作样的手。记住,大家打坐修行的时候,手一定不能像做个很标准的仪式一样,紧紧地、很用力地结定印,这样是很没意义的,我们只要非常自然放松地放着就行了。两个大指姆可以接触一下,这样可以导致体内的气互换的一点作用,然后你的余光可以看到它,这是眼识的部分。
但不管是触识还是眼识,你的心就清楚地知道它,这个知道是通过你的身根(触识)以及眼识的一部分,还有没有其他呢?有的,你的禅定稍稍深一点的话,有时候你能够听到自己呼吸声。当然,你没洗澡的话,能不能闻到自己臭呢?能闻到是很牛的,说明你很久没洗澡了。(众笑)
其实禅定深了以后,鼻识是不起作用的,禅定稍稍久了以后,很多人的注意力已不在鼻识和舌识上了,但是有时候嘴里面会感到清香。舌识怎么能感到清香呢?实际上是舌识和鼻识造成了你认知的一种混乱。我们会觉得那时出来的口水出来是清香的,道家称之为“甘露”,说得不好听就是口水(当然它不是痰)。口水出来以后,你就分成小口小口地把它吞下去,然后人就会很爽。
这个时候,不管它出现什么,你的意识要怎么印知,这个才是重要。意识一定要去调回你单空的觉受,单空的觉受是直接的,开始才是思维性的,我现在讲的都是修行比较后面的事。前面光来射啊、杵来砸啊、风来吹啊,或者把肠子拿出来、头皮放这边等等,这些方法都是让你的心习惯于感受它不真实存在。然后你会直接地觉得它就是不是真实存在(不管是我们感受到的触受,或者是闻到没洗澡的臭,或者是眼识的余光),全面地、周遍地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是不实存的,像梦一样的虚假。
也就是说,你哪天梦一醒,整个身体就消失了。什么叫做梦醒呢?就是执著在身体上面的力量越来越弱,比如触受、眼识,有时候眼识会模糊,就是执著有点轻轻的摇动,叫做“摇动识桩”,摇动了眼识的桩。
“桩”是什么意思呢?色叫“坚固妄想”,它一呈现出来就很厉害,你根本难以撼动。像身体呈现出来的沉重,你说飞起来,试试看!(当然,坐飞机还是可以的。)所以很恼火。色非常的顽固,但是你长期地观修,慢慢就会发现它不是真实的,身体感觉到有一点轻,眼识开始模糊,耳朵甚至听不到了。
你觉得声音是假的,慢慢就开始听不到声音了,实际上就像《楞严经》里面观世音菩萨讲的“耳根圆通”法门:“初于闻中,入流亡所”。最初开始的时候,我在能闻的那种能力里面去待住,慢慢就进入了能闻的力量里面,然后外面的声音就没有了。如果你修单空,全面地觉得声音是假的,它也会这样的。
当然你修行的时候,可以针对触识去修,或者针对耳识去修,如果针对耳识去修,就变成了“入流亡所”,也变成了昨天说的那句:“能令诸根随事应用,悉入正受,无二相者,即是成所作智。”但是你还不能够做到无二相,单空还是二相,但是它已经逼近无二相了,就能做到这样。如果你真的明了里面的意义,这本论典里面满篇都是修行。
这就是耳根圆通,但大部分人哪里做得到?有些人说:“我要修耳根圆通,师兄你教我耳根圆通吧!”我听到你这样说,我耳根就痛,还圆通?耳根鸹噪!一般不要去追求什么高深,你一定要用单空去夺,前面还要修出离心、菩提心、视师如佛,尽量去多积功德。
积了这些功德有什么好处呢?你修起来会顺当很多,真的要顺当好多!很多人是死在前面的功德上,他玩不下去。外在没有修行的环境,内在没有坚定的希求心。不修菩提心,心不宽敞;不修禅定,没有察知能力和内观能力,再给你讲一万个办法都等于零。
譬如练拳,在教你招数的时候,一定要你身体健康、反应敏捷、肌肉粗大。或者像内家拳的话,要练出震力以后才有招数的,否则招数有什么用啊?比如教个小孩最绝的那招,与我过招试试看——一筷子就把他弄出去!因为你的基础不牢,所有的方法都是没有用的,窍诀也没有用的。
我们很多师兄把五加行“赶”完了,加入了密法班,然后很快就“仆街(完蛋)”了,这种例子好多啊,不是一两个。每次听了密法课就回来找我,我就非常“欣慰”地看着他:“你栽了?”他说:“嗯!”“有没有悟?”“嗯,有点感受!”(众笑)能有什么感受啊?那是因为你的基础不够。要是基础够的话,其实有时候轻轻一句话就完了。所以我们能努力做的不是去一下顿悟,顿悟靠努力是不行的,那个跟努力无关,顿悟就是一种智慧现前了。但顿悟前面的那部分是可以努力的,它可以把你推到顿悟那里去,就是单空(不见有)。
做到一定的时候,慢慢你会发现自己不太重视五根的显现,意根的显现也不太重视了。不太重视是什么意思呢?五根的显现(包括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触识)很难再牵动你的心,你的心可以安在那里。至于安在哪里,你先不管它,明白了就开悟了。反正不管安在哪里,你总有心嘛,难道你是个死人啊?不是嘛。
然后,意识也不干扰你了,意识不干扰你是最牛的!意识不干扰你,就会变成念头越多越快乐,随便它。念头在我的觉知中起起伏伏,但了无痕迹——“大地白银都盖覆,德山无处下金鞭。”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你们全都那么“成熟”地瞄着我!
昨天不是说了一个公案吗?铁牛禅师在禅堂睡觉,首座却在很认真地打坐,德山看到此状就过去骂了首座一顿:“你看人家修得多好啊!”于是铁牛就写了一首诗:“铁牛无力懒耕田,带索荷犁就雪眠,大地白银都覆盖,德山无处下金鞭。”禅宗经常搞一些比喻啊、偈子啊——你有话明说嘛,这就是文化的差别,到了我们后代就难以了知了。
“铁牛无力懒耕田”,就是我不再努力了,到了后面大圆满的修行真的是一点都不用力,很随意。或者禅宗开悟了也是这样,他会一直保任,连睡觉的时候都在保任,所以德山没办法收拾他。“带索荷犁就雪眠”,“雪”指念头或者念头停息了的那种状态。遍地银雪,有时候指阿赖耶识的状态,有时候明白了也这么形容,叫做“露地白牛”。“大地白银都覆盖”,无论白银怎么起落,最后都落到地上。也就是我们睡着也好醒着也好,念头怎么起落,都是落在心地上(在觉知里面消失了)。其实这个心的地方是没有的、无住的,所以“德山无处下金鞭”,你打我哪里啊?我何处也无执。
到了那个程度,就真的自在了。但我们现在不行啊,说老实话,我们连“有”都难以对付,所以我们会在纠结、痛苦中挣扎。为了对付我们的“有”,就发明了出离心、菩提心,然后要去实现这个世界上没有“有”这种东西,让我们的心习惯于这种“有”完全是虚假的——这就是空性的训练。
当然,你可以说单空是自续派(承认自己是应成派的,请站起来!你站起来,站在哪里的?)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是没办法去明白本质的,但你可以这么去做。做到一定的时候,表面上的“有”会被破坏掉,刚才说的,连意识乃至于情绪都不受牵引了。当然,修到那种程度的人,他有可能在玩情绪,其实他不太受情绪影响的。玩情绪是什么意思?比如故意生气,或者不叫“故意”,叫“放任”生气。放任自己的一些情绪,出来以后就把它干掉。有些人处于单空的时候就已经这样玩了,这时还是属于対治,不算是大圆满。
不管怎么样,情绪也好念头也好,不影响他那个直接的觉知,特别是带有单空意味的觉知。然后他会沉浸在里面,一直安住下去,甚至会误认为自己开悟了。这里讲的是要破这种状态,而且达到这种状态的时候是很容易打坐的,像你们现在打坐好辛苦哦!他那时候打坐是怎样的?(师兄在示范)他在动的时候,觉知力是很平均地、清晰地觉照在自己身体和周围的一切,乃至于自己的念头。说话、各种动都没有关系,那个觉照完全是空寂圆明的。
我怎么去形容呢?它啥都不是。为什么它要是什么呢?是什么的话,就会被你觉知到。被你觉知到,它就变成了“有”,明不明白?你反过头去觉知它,是觉知不到的。你就不要去管它,反正它肯定在嘛,不在的话你就睡着了。其实睡着了也在,只是那时候被睡眠压住了。
虽然他还不明白,但起码有个大的作用——不会被他觉知到的东西所牵引,不管是情绪、念头或者是前五根的显现。那就很容易入定,慢慢安住在里面、安住在里面、安住在里面……这一下就真的进去了,他会觉得自己成就了,这是挺可怕的!
以前意科喇嘛跟法王的前世列绕朗巴,讨论所谓在门槛的人就是这种。但他们安住进去的层次是不一样的,有些层次会高到不得了,他会出神通的,甚至会修成仙,但肯定不是黄大仙哈!(众笑)我们笼统地称之为“无”,当然这是属于比较深的层次。
如果你头脑里面想一个“无”,那是连自察都还不清楚,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处于哪种状态。头脑想一个“无”、感觉一个“无”,那属于最初级的。但像我刚才说的,任何东西都不受牵引了,觉知清晰被他认知,然后他安住在上面,就容易出事了。
那这个怎么去破呢?你们要去找自己的上师,而且要找很牛的上师才行。破了这个就叫“踩破虚空”,这时清晰的法性会被你认知。认知了法性,肯定不是“有”,在我心前没有这么一个境;同时,它也不是“无”。
“有”、“无”都不是,所以它没有境,在大圆满里面称那个法性(智慧)为“无境之智”,没有对境的智慧。就是你不能说这个智慧是个什么,如果它是任何一个什么,它有常乐我净的话,它怎么能够演变成世界啊?它经污染了以后演变成世界。所以你不能说它是个什么,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无”。这也是我们难以去定义它、难以去寻找它、明了它的一个根本原因——“不见有无,即是见佛真身”。
其实我们不会认为“有”是法性,但是“无”的时候,我们可能会觉得它是法性的。当然有的会把“有”当成“无”,那是初级的孩子在折腾,但是到了后来,修行很深的时候也会误认,透不出来,最后那关老是踩不到。有很多人都是这样,特别是一些师兄已经被指示了心性,在密法班里面学了好多这类的东西,但还是不明白,所以我今天讲得详细一些。
至于最后怎么去确认你所认知的东西是法性,把它拿踏实、拿准确,那真的要去学大圆满,找你的上师才行。拿踏实了,你就会把“无”破掉了,就不见“无”了。实际上,我们要清晰地用心去觉知一个“无”,你是觉知不到的,没有一个叫“无”的东西,能觉知到的都叫“有”。但是我们会陷在一些所谓的“无”里面,所谓的“离开有无”的状态里面,那些状态其实还是可以称为“无”(无边)。
那怎么去破呢?这时候“无”是破不完的,破完了以后,又是一个“无”,就会变成我们以前说的飞鸟追影、狗咬尾巴。破不完,那怎么办?你说“歇即菩提”,不行的,“歇”有时候也变成了一种寻找方式。
这个时候,真正的破是以彻底地明了“什么是法性”为标准,那是一种智慧,叫开悟。开悟就是我的心真的清楚它是什么了,你说什么也等于零。他真的明白了,随便你说什么,有时候听多了反而挺烦的。所以很多禅师会讨厌你整天在那里说名词,真的会很讨厌的。一会儿又“明空双运”,双运个什么啊?那个东西从来都没“双运”过,从来都是“单运”,连“单运”都不是,没运!
当然,那些词汇对不对呢?确实也是对的。按照我们的语言系统规律下来,它确实是找不到实质,所以空;但它不是断灭,所以明;它们是一个东西的反体,所以叫明空双运。说得好顺溜,而无论说得再顺溜,也天天在用它,但你还是不知道它是什么。
所以最后这个东西是不能靠努力去的,要靠智慧去。那怎么办呢?一个是指导的老师要非常的厉害,最好是单对单;还有一个就是你自己要是那种根器。很多人都想投机取巧,现代人最狡猾了,他把学佛法当成做生意:怎么样性价比最高,什么都不付出,哄两个窍诀,我就成就了,回来收供养!——这种想法只会把你送到地狱里面去,这玩意儿无巧可取的。
做生意可以取巧,在仕途里面混可以取巧,甚至谈恋爱都可以取巧。只要用心的事都可以取巧,就这个事不能取巧,无巧可取。是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有这样的执著和邪恶的心态,你就没办法体会到菩萨的心是怎么样的、佛陀的心是怎么样的。所以要很当真、很努力去做这些事。
包括我们“赶”五加行,其实就是取巧:“嘿,赶了五加行去接受密法窍诀!”——从接受传承的意义来讲,是可以的,毕竟你这一世接受了密法最高级的指引嘛。还有,你真的接受了密法的话,我们又是一个传承的,那么你到我这里来时,我跟你就可以放开聊,这样就会好很多。
这些作用是有的,但从开悟的角度说,你那种“赶”的方式是不起作用的,这在禅宗那里叫“偷心不死”,偷心不死是永远没办法证悟的。而很多人都有偷心,希望自己不怎么付出就可以了,体现在六度中:第一个,不供养、不布施;第二个,不好好持戒;第三个,老是在各种情绪里面,不去忍辱;第四个,不坚持、不精进;第五个,连打个打禅七,只打了三天就走了。(众笑)你这么一搞,然后说想证悟,你何必嘛?
跟我一起学习的师兄们,我觉得你要朝着证悟走,要是搞人天福报就不要来,真的很没意思!我们这帮人以我为首都有点变态,不会跟你玩一些扯淡的东西,你要不证悟,我会问候你爹娘的,知道嘛?你们来禅修,我要出钱的,我出钱来跟你玩虚的啊?我不干的!要花很多时间来上课的,好累啊!何必嘛?我可以去打麻将的,我带着一帮人去打麻将,他们都不敢胡我的牌,所以每次我都赢,多爽啊!但是跑到这里来叽里呱啦说一大通,你又听不懂,何必嘛?
所以要当真,不能投机取巧,真的把自己扑进去——老子拼了!这样子你才可能有成功的一点希望!如果你在那里汲汲营营、探头探脑、畏首畏尾、首鼠两端(还有没有什么词汇,全部给我搬上来),然后你说要成就,这样不行的。所以大家要当真!
“不见有无,即是见佛真身”,这一句就说了那么久,其实我在跟大家讲修行。讲到“无”,我就没讲了,这真的是需要窍诀;“有”的话,用单空就可以破。但是这个“无”说起来也很好办的,松开就完了!虽说这么简单,实际上你松开的时候又要出问题。你真的一定要去找一个老师,证悟的人有很多花样收拾你的。因为他在极度彻底的清晰里面,他会很容易发现你那些细微的执著,你只要一说就完了,他会抽掉你的执著,禅宗里面叫“抽钉拔楔”。
大家还记得我曾经讲过的一个故事吗?清末的时候,临济禅师逼着月霞和楚泉跪参,参不出就不准起来。楚泉跪到汗水不停地流,还是没有开悟。最后逼急了,他突然一下好像明白了,然后站起来道出一偈子:“开出本有,示出本无,悟无有无,入出无碍。”开悟的时候没有“有、无”,“入出无碍”——发现那个本质出入无碍。“悟无有无”是说开悟的时候会悟到那个东西非有非无,“有”、“无”没办法去形容它。但那些干瘪的话听了以后会听了就听了,听了没有用的,真实要怎么做到呢?首先你要用单空的方式把“有”破了,然后去找窍诀把“无”干掉,这样就可以了,说起来很简单。
当然,如果你生来就是一个很大的根器,像六祖或者七祖、八祖、九祖,你就去上师,也不需破有无,上去一刀就下去了,也就是一句话你就开悟了。你真的有这个本事的话,就不用破了,破来干什么啊?到处都是法性,为什么要破它啊?但你要真的是那种根器才行,现在你破了没有嘛?我们坐在这里,你也是佛,我也是佛,大家都是,没有什么不是的,你吐把痰都是的——好了,没有了!
什么打坐嘛?就这样了,怎么动都可以。真的是解脱的,哪样不解脱嘛?不解脱你就用离一多因去分析它嘛,你们学中观的,可以用离一多因去分析什么都是空的,既然是空的,你理它干嘛呀?你坐在这里就行了嘛,甚至都不用坐,你去跳舞嘛,那时跳的是金刚舞。你以为我说的是假的?我说的是真的,但你还是听不懂,你还是觉得自己没开悟。你为什么这么傻呢?你明明开悟了!你不是第七祖、第八祖吗?
所以这个不行,你担当不起来,你没有这样的认知力和清晰的智慧。所以要去培养,而这完全是可以培养的,哪怕是一个普通人,他只要狠了心都可以。而且有很多师兄已经训练了十几、二十年,训练过十年的人有一大把,但为什么还是不行呢?因为整天都在扯淡,扯淡耗费的时间太多了!
当然,居士本身有一部分时间确实要拿去扯淡,你要活的嘛,要吃饭、有家庭、隔壁那个道友又开始说你了,大家经常凑在一起开Party等等。佛教圈里面经常开Party,其实就是凑在一起互拍马屁,马屁横飞、唾沫四溅啊!你看我走到哪里,到处都是马屁,很希望你们帮我特制一条裤子,保护我的臀部!(众笑)
搞这些其实没有太大意义,我们都要死的、都要老的,我们现在所珍惜、为它纠结的一些东西,到头来你啥都没有,这是一个绝对不用辩驳的事实!每个人经常要去思考这些东西,不需考证,五十年后就算剩下的,不是老妖精就是老妖怪,大部分人连灰都不剩下。怎么讲禅宗讲到这些呢?因为没办法,这些才实际,不要好高骛远,好高骛远是没有用的。
问:“云何不见有无,即是见佛真身?”
因为本质(如来藏)真的是离开有无的,见的时候,是非有非无(这个“非有非无”不是中观四边那种“非有非无”)。汉传佛教(特别是天台宗)说的“非有非无”指法性;中观说的“非有非无”是一边,两个“非有非无”的意思是不一样的,汉传佛教说的“无”里面其实包含了中观的“非有非无”,听得懂吗?
中观四边分别是:有边、无边;然后无边分为非有非无和亦有亦无两个。而汉传佛教说的“无”里面已经包含了非有非无和亦有亦无,所以天台宗说的“非有非无”叫“中谛”,“中谛”里面含有应成的意思,还有他空中观的意思。这是宗派里面很细微的判教见解,我们先不去管,弄深了大家真的会昏的。
“不见有无”,因为法性不能说它是有,也不能说它是无。说“有、无”的时候一定要相对,有能判断和所判断。当能判断和所判断全都消失了,唯一法性自明的时候,真的不能说它有无。那具体是怎么样呢?你只能明了。
我举个例子,大家可以稍稍去理解一下。比如你心里面生起了一种舒服的感觉,你能拿给我看,它怎么个有法?这很难叫“有”的,但明明发生了,是没有吗?我们把这种发生叫做“有”,消失了叫做“无”。但实际上,它发生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你拿不出来,所以它是“无”;但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它是“有”——即有即无,又非有非无。
一个情绪就可以用上有、无这些词汇。一个情绪生起来,比如愤怒发生了,我们感受得到。但愤怒到底是什么?质地是什么?你拿出来看看!拿不出来,但我们就是感受得到愤怒。当然,这个愤怒跟法性相比,在我们的感受层面还是不一样。实际上,在成就者那里愤怒就是法性,但普通人会认为愤怒跟法性不一样。
那么,如果完全排开所有显现进入了纯法性,比如法性定里面(纯粹只有法性的这种状态里面),你根本没办法说它有无的,因为它没有判断者,也失去了被判断的对象。那个时候,你会清晰地明了,知道这个就是本质(那个“知道”不是意识性的知道。)所以不能叫有无,不见有无就是见到了佛的真身。佛的真身就是法性、本质、如来藏。
其实我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而文中的回答,本是禅宗的经典却说得那么学术化。
答:“有因无立,无因有显。本不立有,无亦不存。既不存无,有从何得?有之与无,相因始有。既相因而有,悉是生灭也。但离此二见,即是见佛真身。”
“有因无立,无因有显”,“有”跟“无”是相对的东西,“有”是因为“无”才立起来的,“无”是因为“有”才显出来的。“本不立有,无亦不存”,“有”消失了,“无”也没有了,“无”是观待“有”而成立的。这些学术性的东西,大家学中观学了好多,其实有时候修行你可以不去管它。比如这个东西叫做“有”,拿开了叫做“无”,这个“无”是头脑里面针对它的拿开而建立的一种观念,或者是相对于它的存在,不存在叫做“无”,有一个空空的“无”。
这些都是学术的观念性的东西,中观就是这么讲的,大家不要认为这个很伟大。(嘿,是很伟大,在观念上证明了“有、无”不是真理,观待而立,一观待而立就非实有。)但修行的时候可以不管这些,你们不要去破“无”,现在是破不了“无”的,要拼命把“有”干掉!“有”一干掉了以后,“无”亦不存。这个道理可以这么去明白。
你说:“我现在陷在无的境界里面。”其实那个境界就叫做“有”,只是到了后面“无”的那种“有”很难破,它需要窍诀去把它显露出来而已。实际上,有也好无也好,都叫做执著、障垢无明——“障垢磨尽,真如自现”。禅宗里面说:“打得念头死,许汝法身活”、“绝后再苏”。
什么叫“打得念头死”呢?不仅仅是思维才叫念头,身心形成的状态也叫念头。全部消失、全部不执,法性就出来了。不执也可以出来,消失也可以出来。消失还带有境界;不执的话,哪需要什么境界?现在就是的,大圆满就是这样,不用消失什么境界,所以它快就是这个原因。
什么叫“绝后再苏”?就是所有的认知以及能认知全部寂灭,那时候剩下的只能是真如。你说现在想要一下达到这种境界,你全都是用头脑去思维、用心去感受的,这样都是扯淡的,没有一样是真的。
那要怎么办呢?我们用头脑的恩维和感受去打击“有”就行了。无论什么东西,打击有、打击有,打到一定的时候,如前所说,当外境跟心灵的情绪以及念头不影响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安然于坐。虽然这时候不是真正的证悟,但是它离证悟往往只有一层纸。特别是菩提心比较强的人,如果单空修到这种程度,福报又比较好,遇到了好的上师,那证悟真的是分分钟的事,很容易,而且是很踏实的证悟,不是那种口头禅、狂禅、吹牛皮。
如果你前面不去打击这个“有”,要直接单刀直入,这种人很少,几乎没有!所以一定要踏踏实实去做。当然,我说这些是不是反对闻思呢?不是反对闻思,闻思也可以导致我们消去很多的执著,但是不要以闻思为极则(最高准则),就是不要认为闻思到一定程度、头脑思考到一定程度你就可以了,一定要踏踏实实去夺。
就算你的头脑不发达,1加5等于8那种人,都没有关系。什么自续派、应成派,阿罗汉怎么证悟,关你什么事啊?你连好人都没见到一个,还说阿罗汉?你不要去搞这些见解,就抓着我以前讲的四夺暴烈去修,还有修菩提心、泡五加行,把身心沉浸在实实在在的修行里面(我没反对闻思哈)。
你能闻思最好,如果闻思实在搞不下去了,你就去做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做到一定的时候,比如禅修或者四夺夺到一定的时候,你会发现身心轻安,修起来会很爽、很愉快的。不要说五个小时,十个小时照坐,因为他享受,知道吗?你们享受打坐吗?走了那么多人,如果享受,他就不走了。留下的不一定是享受,因为珍贵的希求心。但有的人打坐真的是享受啊,如果打坐打到享受的程度,这种人没有必要来参加禅七,他走到哪里都喜欢打坐,除非为了来听这些见解。
当然这也会陷入另外的误区,享受打坐时容易陷入乐的误区,再深一层就会出神通了,陷入明的误区;最后陷入无念的误区。但是我们不要担心有这样的误区,你先踩进这个误区以后再说!(众笑)
“有因无立,无因有显;本不立有,无亦不存;既不存无,有从何得?”这里都是讲有无观待而成,但都是语言性的,没关系。
“有之与无,相因始有”,“有”跟“无”互相为因才会有。“既相因而有,悉是生灭也”,既然它们是互相观待而成立的,那就属于生灭法、缘起法,所以有、无都要离开。“但离此二见,即是见佛真身”,我们见到本质的时候就是见佛的真身。
刚才我们说了情绪,现在来说这个杯盖,杯盖正显之时,你说它有,它到底是什么?中观一分析,发现这个杯盖什么都不是,找不到它“有”的成分。它的组成完全被离一多因分空,电子、原子分下去,分到量子,再分分分……不知道组成它的是什么,但它还是有形象。说它是“有”也不对的,它没本质;说它是“无”,明明有相。所以它本身就是离开真实的有无。
你不能说它是真实的“有”,因为它找不到实质;你也不能说它是个彻底拿开的“无”,因为它明明在。所以它亦有亦无,找本质的时候非有非无(找它的本质时,不能说它是“有”,也不能说它是“无”,是汉传佛教的“非有非无”,不是中观四边的“非有非无”。)
有一个虚幻“有”的同时,没有真实的实质,它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一种幻现。怎么去比喻幻现呢?——梦。如果我们认为它是梦,就是单空的修行;如果我们曾经醒过,知道做梦的是什么——做梦的是什么?我们醒来以后,知道是意识。但真正醒了的梦是什么?——唯一法性。其实就是法性在扯淡而已,所以叫“游舞”。
在这种情况之下,它本身就是法性来的,你自己也是,什么都是法性,那还修什么呢?不用修的,唯一要做到的是“于中无执”——于这个现象上没有执着——OK!所有的现象,包括自己的身体、杯盖,于中无执就行了嘛。那要怎样才能无执啊?你说无执就无执啊?所以你要去训练。
如果你明白了于中无执以后是什么,依据那个来训练,就叫做大圆满的保任。如果你不明白本质是什么,你可以用单空去做嘛,单空谁都可以做的!当然,做起来时间有点漫长,但你要成佛嘛,你还怕漫长啊?赚个钱都那么漫长,赚到几十岁都还没什么眉目,别人一个跟斗摔下去,爬起来以后手上的存折都好几千万了,为什么?前世有供养。所以你不能怕漫长,要点点滴滴去做,这些东西没什么好神奇的。
但是我们学佛的人老追逐神奇,“哇,那个大德又怎么样啊;哇,那个仁波切又如何啊;哇,他的法又怎么样啊;哇,他又怎么样啊……”——随便你怎么跑,随便你怎么折腾,你那个心就是那个样子,见哪个大德都等于零。你见某一位大德时是A,见另外一位大德时是B,再见另外的大德时就2B了,这是不行的,一定要长期去做才行。而且做的时候要把它变成一种生活的必然,什么叫生活的必然呢?我活着就干这个,这个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次要的,这样才真的叫做“入道”了。
如果把之当成简简单单的生活的一个点缀,或者开Party这样的方式,或者想投机取巧,这个心思就决定了你绝对不行,因为心不会变,心的主要的用力点,它的明力的汇集处还是在世法上,甚至判断标准都还在世法上。你看嘛,佛教团体里面,谁长得漂亮的,会成为中心;谁最有钱,也会成为中心。这是挺糟糕的!
要哪个人持有正法、好好修行,他成为中心;而成为中心的那个人,他不认为自己是中心,这样才行。他有中心,用什么来建立?——“人我”来建立。所以学佛不要指望去吸引别人,不要像孔雀那样整天亮羽毛——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众笑)不要让自己成为中心,不要让自己显得重要,不要让自己显得聪慧,不要急于追求开悟、炫耀于人前。这些都是我所看到的一些毛病,说出来如果你感到痛,就说明你中招了,对号入座。
问:“只如有无尚不可交建立,真身复从何而立?”
答:“为有问故。若无问时,真身之名亦不可立。何以故?譬如明镜,若对物时,即现像;若不对物时,终不现像。”
真身不从何起,是本有的,连“有”和“无”都不能成立这个法性,那你的真身依何而起呢?如果从嘴上去说真身,可以说它离开有无等等之类的。实际上,“有”、“无”是语言性的东西、感受性的东西、相对性的东西,失掉了相对,语言根本无法描述。其实这里弄了个圈套的问法,但你要去问,我就只好回答,而且回答得很精彩——“为有问故”。
真身从何建立呢?本来没有“真身”这个东西,说都多余了,因为你问,所以我就回答你。这纯粹是在打嘴巴仗,叫脑筋急转弯。但它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本质可以证悟,但真的说不出来,所以一默如雷。
你们最近不是在学《维摩诘经》吗?各位大德都说法性是什么,说了一大堆,轮到维摩诘大士的时候,来了个一默如雷。其实这样还做了一下,实际上那个法性,你只要清醒就是了。你清醒的时候会有很多东西现起,没有法性哪有法的相啊?有性才有相嘛。明白了就性相一如;没有明白之前,你也可以清晰地知道有显现一定有一个来源,只是我们搞哲学的时候会把来源搞错。
有些搞哲学的人说这些现象的来源是物质,就成了唯物主义;有人说是大自在天,就成了印度教;有人说大自在天不标准,还有比大自在天更高级的,叫上帝,就成了基督教。去找所有现象的来源,只有佛找得准确的,他说这个来源实际上是你的心。心是从哪里来的呢?心没有来处,无所从来,无所从去,叫“如来”——好像来了,实际上从没来过。因为它不去,所以不存在来——“不来不去”。
意思是什么?你清醒地知道“这个”就是了。你知道一切,知道的东西是,能知道的也是,只是你不知道“能知道”的是什么,就差那么一点点,你知道了就是佛;不知道就是凡夫。所以六祖在《坛经》里面说:“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这是一迷一悟的差别。
虽然你迷悟,概念里面你可以知道悟是如何的,但那个本质你说不出来,非有非无,“有”、“无”都无以言表。既然“有”、“无”都不能表达,那没办法了。语言的描述一定有个指向、标签,比如我们说“无”,虽然想不出它是个什么东西,但我们头脑里面一定有个“无”的指向。
正如我昨天举的例子,有师兄说我们要随时随地保持觉知,觉知是没有来处、没有去处的,他就记住了“没有来处、没有去处”。然后我就问:“你能够把觉知放在你的肚脐里?”他说:“不行,因为它没有来处,所以不能在肚脐里。”(众笑)既然它没有来处,就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如果你认为它是个“无”,虽然找不到地方,但是你意识里面安立了一个东西,因此就排斥放在肚脐里。其实这也是一个安立来的,在精神上进行了安立,听得懂吗?
很多时候我们会没有办法明白“有”、“无”的含义到底是什么?但只要长期训练下去,你会清晰地知道、直觉地知道,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有”、什么叫做“无”。
最简单的、最粗泛的就是概念——读书。但读书对前期的修行非常有作用,如果不读的话,上来就说:“我要去觉知”——就变成“觉知派”。“觉知派”有时候挺糟糕的,特别对一些知识分子或搞艺术的,他们整天心很累,要去创作音乐、图画等等,标新立异、追求奇特,导致筋疲力尽,特累。还有做生意的,整天都在算账、争斗,商场如战场,搞得心很累。然后他一坐下来:“觉知自己、觉知呼吸,安静、安静,你做好你自己……”——哇,他好舒服啊,然后又有感受,觉得这有用,就是证悟啦!其实不是的,很多人都这样被套进去了。所以不能一上去就觉知,你要闻思,然后把觉知与你的闻思相结合,最后找到真相去。
“为有问故,若无问时,真身之名亦不可立”,“真身”的名都建立不起来,什么“如来藏”、“法性”,言说而已。如来藏是什么?——法性。法性是什么?——真如。真如是什么?——自心本性。自心本性是什么?——本来面目。本来面目是什么?——第九庵摩罗识。第九庵摩罗识是什么?——是如来藏。绕了一圈又回来了,全都是概念在折腾。
没有一个名是真实成立的,如果我们真正体会到(法性)的时候,会发现那个东西没有任何名词可以去代替。只不过是没有办法,针对你要问,我就安个词汇给你。但是人有时候就会喜欢那些词汇,这是一种愚痴的表现。但没关系,先愚痴,不过一定要去读;如果你不去读的话,你头脑里面就会堆满世俗的知识,而且不自知。
人读的很多东西,其实不知不觉在影响自己,有些人的判断观念可能来自于小时候读的一本童话书。真的是这样,我都上过当的,我小时候读《格林童话》,第一篇说一个人追老鼠,把它打死了以后,将它的皮做了一顶绒帽戴起来。结果我以后看见耗子,都会想到帽子。(大家还记得吗?真是没文化,《格林童话》都没读过!众笑)其实我们不知不觉中受到很多的影响。
还有,我小时候的年代大众都拒绝爱情,等到稍稍长大了点,高中的时候有一本描述爱情的书叫《第二次握手》。现在回过头去看那本书,差点吐出来!但是当时看得之激动啊,我现在都记得那个男主角叫苏冠兰,可见上面的很多观念对我的影响之深!
我的意思是说,小时候我们的阅读、经历、遭遇,不知不觉在内心里面堆满了好多是是非非,非概念性的都有好多,直觉性的就更不用说了。我们要靠不停地阅读、发心来把这些东西排斥掉,然后恢复一个安宁、平静、宽坦,乃至于慈悲的心灵基础,这样才行的。
我们小时候受到很多这样的罪,特别是现在的父母,他们对独生子女的要求会造成自己孩子的很多毛病。拼命地要你去读书,加诸给你很多的愿望——他没当成总统,就希望你当总统;他没发财,就希望你发财;他没读书,就希望你把天下的书都读完,结果成了书呆子。
这样导致我们的社会慢慢变成了互害型,甚至有时候连同学之间都会变得互相防备、伤害。同学本来是最纯洁的,但都会慢慢变成这样,特别是到了大学以后。其实是因为内心里面堆满了很多很肮脏、很自私、乃至于很无耻的东西,但是自己不察知,在明意识里面还是觉得自己道德高尚,很不错。稍稍做了点善行的话,经常想起来都会把自己感动得哭;伤害了别人,做了很多很恶劣的事情的话,完全会忘得干干净净。你第二天问他记不记得?他会说:“我做过吗?有吗?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其实我们内心里面真的这样的,我观察过周围的很多师兄都是这样,他只记他愿意记得的。
那要怎么办呢?要靠大量的阅读,大量的发心、修行。慢慢地,你有个稍微干净的心,才有可能真的进入修行,否则你会折腾的。当然,你的折腾有没有用呢?也有用,但是好折腾啊,也不一定见效。
有些方法听起来很伟大,但不见得适合,所以我们要踏实一点。我经常会对比好多传承:学院的传承、亚青寺的传承,还有最近圆寂的大德——南开诺布等各种传承。我不敢去说它们的好坏,但就我一个汉人来讲,一个从小被唯物主义浸泡透了灵魂的一个无耻的汉人(我说自己“无耻”啊,你们都是很“有耻”的),我觉得还是要靠细密的闻思,老老实实地发出离心、菩提心、修单空去获取证悟。
当然你们也许可以跳金刚舞就证悟了,但是别想得那么简单,我告诉你,越是舒服的东西越不靠谱,所有卖大力丸的都说三天见效!(众笑)大家别听这些,如果这样的话,遍地都是佛陀、菩萨,但你们看看,有几个是嘛?(我没有说跳金刚舞不好啊,我们也跳金刚舞的,大家要注意这些,我的意思是要踏实、严密一点。)
还有,关于修不修五加行这个问题?我的上师是绝对强调要修五加行的,当然我遵循他老人家的意见,但是我也认同有些学派的人,他们不修五加行也确实成就了。比如禅宗,他也不修五加行就是开悟了,那咋办啊?
你不能说:“你不修五加行,绝对不能成就!”我的上师也不会这么说。比如密勒日巴,他修了什么五加行嘛?还有八十四大成就者,什么修行都没做过,两三句话就开悟了,但你是不是那样的人嘛?你们好多人都进入了密法班,被直指了心性的,但连影子都没摸到、连证悟的味道都没有,你怎么说自己是那种人呢?所以要踏实,真的要踏实!
这样踏实下去的话,有可能证悟,就算是没有证悟、没有开悟,把功德转向于往生,往生是不会有问题的。相续非常的简单,就像个杯子,装满了好的东西,最后(死亡的时候)溢出来的就是好的东西。如果你往里面投满了无用的东西,冒出来就是无用的东西。那些无用的东西其实也是有用的,它会把你带向地狱、带向三恶道。所以非常简单,需要堆积、串习。
“何以故?譬如明镜,若对物像时即现像,若不对像时终不见像”,“譬如明镜”,这里在描述本性,说本性就像镜子一样。你出现了一个东西,镜子里面就现出这么一个东西。意思是,你问他,他就回答你;不回答的时候,真如之名也不成立。
实际上,有种修行也是这样的。这是不是真正的大圆满呢?大圆满不是这样的,大圆满没有明镜。但有时候他们在描述大圆满修行的时候,说心像明镜,外面的事物像镜中的影子,很多人在这种状态里面就觉得自己证悟了。其实这又是个坑,要把镜子打破才行。镜子要怎样去打破呢?——又要窍诀!
你们会问我:“为什么总讲到这里你就不讲了呢?”第一,讲了你也听不懂。第二,这些东西真的是不能讲,它有戒律。第三是最重要的,我确实不懂。
但我要告诉大家:心像明镜,然后所有东西像镜中的光影,镜子跟光影是一体的——这不见得是证悟,很大一个坑哦!大家要明白,这很多时候是扯淡的。但有一种状态是这样的,他证悟了以后可以这样去描述,而你把这种描述拿去套自己境界的时候,很容易掉到坑里面去。因为很多师兄已经接受了指示,也修到了这种程度,至于具体要怎么去弄,就要去找自己的上师。
问:云何是常不离佛?
怎么才是随时保持在佛证悟的状态里面?
答:心无起灭,对境寂然,一切时中,毕竟空寂,即是常不离佛。
这里完全是在说修行,“心无起灭”是什么意思呢?大家不要理解为像个镜子那样呆在那里,不是的。“心无起灭”已经在说相了,你先要明白本质;明白了本质,起灭也等于不起灭。起灭也等于不起灭是什么意思呢?你心的明力不要粘在起灭上,你永远处在底层的认知里面。(这种描述是有问题的,这样会把底层的认知说成刚才镜子那样的东西。好像我处在镜子里面,镜子里面有东西,实际上,这时候镜子跟外境是消融为一体的,消融为觉性。)
至于怎么去认识这个觉性?消融这个觉性?你又要去找上师(上师啊,您老人家快降临吧!)
“对境寂然”是什么意思?其实就是不受牵引。不受牵引是不是不起情绪?其实没关系,如果你能够保持在觉性里面,起情绪也没有什么。很多时候讲:“我不动,我心不动。”有时候会形容为“猛虎咆哮于前,悬崖危立于后”,进退两难,其心不动,谓之为证悟——放屁!这绝对放屁!放个木桩子也可以的,猛虎在前面咆哮,后面狼在追,一个木桩子它也不动,没见得它是佛?
其实不是这样的,你可以动,但是你的心要保持觉性。这个时候可以叫做“对境寂然”,因为本质的心是寂然的。当然,到了很厉害的程度,他确实不会起情绪,一起情绪就变成了愤怒本尊,那是到了很深的程度了。
“一切时中,毕竟空寂”,“时”好像说的是时间,但哪个现象不会有时间?任何一个现象都具有时间,变化就有时间嘛,但是变化的本质(光明的本性)是没有时间的,它能显现一切。如果心能够明白那个本质,所有的现象无论怎么动(有时间地动),它还是没有时间——毕竟空寂。
什么叫做没有时间?不要认为有个东西叫“没有时间”,就是在本性里面。所以最关键的一定要开悟!开悟!开悟!第一是开悟,第二是开悟,第三还是开悟。一定要去认知本性,把它弄清楚,透彻地把它定下来——禅宗里面称“自肯担当”。如果不明白,就要照着我刚才说的去修行。
“毕竟空寂”,如果始终保持本性,就叫做“常不离佛”。这里说的是禅宗的保任,在大圆满里面就要去修,大圆满确实要人性化一些。为什么要人性化一些呢?它有很多的修行方法,比如三大解脱、三大休息等等。
还有四瑜伽,刚刚开始是专注瑜伽,始终待在法性里面。其实是一种“病”来的,但是它有用啊,始终把那个法性弄清楚,这是“专注瑜伽”。专注到一定的时候,开始不需非常用力了,不需想很久、体味很久才能安住在里面,一上去就开始,基本上座下都可以这么去保持,这是“离戏瑜伽”。达到一定的程度,慢慢会发现,镜子以及镜子里面的光影,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一个东西,觉性开始圆融(南开诺布那派叫做“融摄”),达到一定程度时,叫做“一味瑜伽”。最后根本就不去搞这些修行了,有什么好搞的呀?你不是说“郁郁黄花皆是法性”吗?你干嘛要去搞呢?不用搞了,你始终保持在法性里面,保持的时候都已经不保持了,这个时候就见超八地,叫“无修瑜伽”。
所以大圆满要人性化一些,为了达到这种修行程度,就搞了很多具体的东西:三大休息(心性休息、虚幻休息、禅定休息);三自解脱(心性自解脱、法性自解脱、平等性自解脱)等等。禅宗才不跟你讲这些东西,最多给你提出来:破初关是不一样的,破重关又是不一样的,破牢关又是不一样的。
对于修行很好的人,又懂禅宗又懂大圆满的,可以把两个宗派拿来进行对比,一对比就会觉得真的牛!禅宗和大圆满那些修行人民族不同、语言不同、相隔万里,说的都是一样的,怎么能相信他们联合起来骗人。我以前都是从这方面去判断他们不骗人的——“不太对,不可能这么骗,那时候他们没有手机,为什么说的都一样?”(众笑)
那我们要怎么去做呢?修禅宗这种保任的方式,首先要遇到一位好的老师,“大唐国里不是无禅,而是无禅师”,他得搞你、整你!以前那些禅师们带弟子不会让他修五加行的,甚至啥都不要,那做什么呢?就跟着他一起“扯淡”,扯呀扯呀就把你扯掉了!但这个前提条件要求很高,哪来那么多禅师啊?所以禅宗成就的人,唐朝到现在记录下来的只有一千七百多个,这个数量相当的少。
但大圆满不同,它要人性化一些,有很多各种各样的修行方式。上来就给你《大圆满前行引导文》,要求你发出离心、菩提心、视师如佛,整个五加行就是要完成这些。把你的心态彻底搞好、集资净障做好,然后教你中观,再教你打坐,还教你大圆满的一些前行。上师还要根据你的具体情况做一些调整,到了最后才来直指心性。直指心性以后,你初初只能触碰,根本就不牢实。
然后他才来跟你讲各种各样的法,如七宝藏:《如意宝藏论》、《实相宝藏论》、《宗派宝藏论》、《胜乘宝藏论》、《句义宝藏论》、《法界宝藏轮》、《窍诀宝藏论》;四心滴:《布玛心滴》、《上师精滴》、《空行心滴》、《空行精滴》、《甚深精滴》。瑜伽派的、班智达派的,“轰”地一下泡死你!那时候的西藏民族除了修行就是修行,所以他们成就的人非常之多,一个噶陀寺十万虹身!(这个“十万”不是绝对数字,指很多的意思。)
其实我们现在的汉人可以借用这些,这是我们的福报啊,真的是福报啊!我们把汉藏两地的东西全都汇合起来了,要是你真的能够运用得好、融会贯通,开悟真的是个小事情来的,你要去追求初地菩萨、即生成佛。
当然开悟是个小事情啊,你看上师们一指引下面就是上千人,怎么都得蹦一两个出来嘛。你看那一两个开悟的人,他们费了多大的力吗?修塔修到身上起窟窿?或者是被上师打得满街跑,有吗?费了这么大辛苦的人,有吗?没有嘛。读的书都是别人发的,你还说你辛苦?!
所以不是真的要费多大的力,只是我们往往被一些世法、贪执世间的习气所影响,身心根本脱不出来。你还说要证悟,绝不可能!当然,我们进来修行的时候,确实要经历一些心理灾难,因为你要离开过去那些习惯性的东西,真的好难啊!但你不离开不行,学佛就是要离开那些东西。
问:何者是无为法?
答:有为是。
意思就是:“什么是空?空即是有。”为什么呢?离开了这些有法,你找不到一个单独的无为法。藏传佛教引出了一个观念叫“法性定”,这个法性定很容易让人误会,以为我们可以在定中找到一个跟显现不一样的东西。你要如此认为,那是见地上的一种错误,其实你在法性定里面什么都发现不了。你要较真的话,你发现的东西跟外面显现的东西是一样的。(当然,没有外面那些相。)但相是假的嘛,相的本质跟你在定中那个东西是一样的,还有,这些相其实也是光明的一种显现而已。所以,你离开了这些光明的显现,然后单独找到一个光明跟这些现象不一样,这绝对是错的。
弄到修行上来讲,如果我们在定中证悟了一个境界,然后我们可以检验。怎么检验呢?直觉去觉知这个境界跟我们的身体、外境是不是一个东西?如果不是——假的。被直指了心性的人,去训练、认知的时候要靠这样的方式去检验——“空”一定要是“色”。
“何者是无为法?”文中回答:“有为是”,即显现就是——等于说:“什么是本性?”“显现就是本性。”在禅宗里面这种回答叫做“以用显体”,就以现象来说本体,因为本体说不出来是个什么。
以前沩山和仰山两师徒去采茶,沩山问仰山:“什么是佛?”仰山就摇那个茶树——以用显体,他说这个就是。就比如沩山问:“什么是无为法?”仰山答:“有为是。”然后沩山就说:“你只知其用,不知其体。”你只知道它的用,但不知道它的本质是什么?然后仰山就反问师父:“那你说本质是什么?”师父气坏了:“哼!饶你三十棒!”回头走了。
为什么呢?如果真的明白了,“用”其实就是“体”。他本来回答是对的,但师父一弄个圈套,他就跳进去了。当然师父还是很慈悲的,知道他只是不熟练而已,所以饶了他三十棒。但有时候我们没有明白体,也去以用显体,那种斗“鸡疯”就是这样的。你问他什么是本性?他来个弹指,或者回答一个“全体都是、和盘托出”,显得好有境界啊!
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只是背书而已。我们别玩这些,没用的,可以哄人,但与证悟毫无关系。你一定要知道那个体是什么,你才可以以用显体嘛。当然,证悟了的人会这样,他会以用显体,但这个方式被用烂了以后就不管用了,就像考试的答案早被人知晓,照抄就完了。
问:今问无为法,因何答有为是?
答:有因无立,无因有显;本不立有,无从何生?若论真无为者,即不取有为,亦不取无为,是真无为法也。何以故?经云:若取法相,即着我人;若取非法相,即着我人;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即是取真法也。若了此理,即真解脱,即会不二法门。
说了半天,其实还是要去掉相对,有为是因无为而立,无为是因有为而显。本不立“有”,“无”亦无从安立。要论真的无为法(真的本性),你不能取有为法,也不能取无为法。
我们在经论里面会讲到无为法,比如《俱舍论》里面讲了三种无为法,《大乘阿毗达摩》里面讲了八种无为法,唯识里面讲了六种无为法。但根本的无为法只有一种,指的是真如本性,它是非有为、非无为的,这个标签所指向的是真正的不取有为、不取无为的无为法。
文中说的“无为法”是跟有为法相对的东西,这好像在玩语言文字,但真正的无为法是不取有为、无为的。我们在表达的时候,何以故?你要问,他就回答,于是就把本性取名为“无为法”。
为什么叫“无为法”呢?实际上想说明这个本质非造作而生成。它在我们修证上是可以检验的,如果你证悟了本性,会清楚地知道它不是什么东西变来的,它一直都有,从来都没有坏过,而且它没办法坏。就是你证悟了本性以后,你知道那个本性绝对是不生不灭,非造作而成,无因而生。要有这样的认知才行!它不是你修出来的,这个时候你会发现所有的修行只是为了拂去这些执著而已;一没执著,这个东西自然就是,本性不会坏。
有了这样的认知以后,你的内心才真的肯定自己可以超越生死。(生死就是变化嘛,念头的生灭是一个生死,身体这个大念头的生灭也是一个生死)如果我们真的发现了本质,就知道这个本质真的是不因因生,也没有什么后果,依然如斯,从来如此。虽然捞摸不到,但无处不在——“动容扬古路,不堕悄然机;处处无踪迹,声色外威仪。”
你会发现本质真的不会坏,现象的坏灭只是它的游舞(它的玩笑)。如果安住于本质里面,它就是一场好玩的戏,这个时候你的心会知道自己真的超越生死了。“知道自己超越生死了”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没有这么一个“自己”的执著了,因而生死就不成立了。
你会说是身体,身体只是一个现象,判断者不是身体,“你”不是身体,“你”是被无明出来的。“你”不是这个身体,你会发现“你”是那个一直都在的东西。离开了那个一直都在的东西的话,这个身体是不成立的,“你”是那个一直都在的东西上面的一种捏造。一旦发现它无为,你就不会害怕它消失,说得通俗一点,就是你不怕死了。
那些大圆满成就者,如果执著消得很深,安住于法性里面,乐生起来以后,他有时候会想死的(当然这个想法有时候是不对的),他会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如果一位成就者观察到自己能救度的人因缘不济的话,他会圆寂的——有什么好玩的?娑婆世界真的没什么好玩的,出个政策你就完了!(众笑)
我们的本质就是无为法,如果从概念上去取有为和无为的话,既不是有为,也不是无为,所以不应取法,也不应取非法——“法尚应舍,何况非法”,也就是“有”、“无”、是、非都要离开。一定要心面前的东西,才会“有”和“无”的。如果是去掉了心面前的东西,反观心本身,就不会有“有、无”。但我们去反观心本身的时候,又会把心本身变成心面前的东西,一追下去就是狗咬尾巴,这个时候又要去找窍诀。所以说了半天,还是要窍诀!
要是一个人根器到了,随便一句话都会成为窍诀。你们很多人进了密法班,上师在上面指示,如果真的是根器,一句话就会开悟(我听过那些录音的)。就算不会开悟,也会有一点点体会,然后你抓住那个体会继续修下去。
那么,有点体会的人要走两条路:一条就是拼命修单空——去执;另一条就是不断去追那个本性。其实去追本身是不对的,但追的时候相当于修单空,它是一种高级的单空——去找那个本性,不是、不是、不是……反反复复“不是”了以后,心等于进了一个房间,把所有的角落都找完了以后,你就敢断定这个房间是没有的,这个“断定”就是禅宗里面的“自肯承当”。
所以你要去找一遍,如果你没去找,你心是不踏实的。概念上说“没有啊”,为什么没有?“经论上说的嘛!上师说的嘛!”——这是概念,但心不会踏实地承当。心不踏实地认定、承担这个事情,它就不起作用,你不敢肯定自己可以超越生死,相应的佛菩萨的功德全部都不会显现。
你说想要追初地菩萨的境界,初地菩萨的境界是很现实的哦——一刹那一百个化身、一刹那一百个佛土……这些一定要兑现才行!虽然这些刹土、化身都是无实的,但你的经验中要体现才行,而不能单靠想象。如果你不把本性拿实,是不会有这些作用的,所以一定要拿实、担当!那要怎么办呢?去掉这些分别执著,踏实去做!别无他路。这不是一个封建迷信,而是以自己的心为实验室的科学实验,而且一定可以做得到!
问:何者是中道义?
答:边义是。
我们经常说“中道”,就是要离开四边。那什么是中道呢?文中说:边就是了。不是要离开四边吗?那离开四边是哪里呢?文中的意思指在四边里面。禅宗经常搞这样的回答,比如什么是解脱?世间就是解脱。六祖说过:“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犹如寻兔角。”(师兄用粤语念了一遍——这样就顺了,因为那是唐朝的话。)
很多时候我们会庸俗地理解这句话:“你不需要这样去修行啦,我们的生活就是佛法。”——那叫放屁!不离世间,是说这些现象的本质就是佛法,跟刚才说的是一样的。什么叫做离开四边呢?因四边而产生的这些现象,因为它本身是空性,所以它始终都是中道,只是你不明白而已。于中无执,于四边中无执就是中道了,你不可能离开四边再去找个中道。
问:今问中道,因何答边义是?
答:边因中立,中因边生,本若无边,中从何有?今言中者,因边始有,故知中之与边相因而立,悉是无常,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色、受、想、行、识”,我们留到下节课再讲。
四边是因为中道而立,“中道”是一个词汇,相当于离开对四边执著的一个词汇。这个词汇不是一个地方,若是有了一个地方,心有所住,就会有左右。因为左右的成立,才会有中间;左右都不成立,中间也不成立。也就是说,“中道”不是一个东西——非境之智(没有境的智),所以“中道”可以解释为“准确”的意思。
这个道理其实在中观里面也有的——“所谓有无为二边,净与不净亦是边,是故尽断二边后,智者亦不住中间。”意思是我们的心要无住,要体会到无住的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住,就一定有地;有地,它就是中间了;有中间,就一定有边。如果把他的边安立为中间,你就成了边,所以心要无住。
我们证悟的那个本质,你一定会发现是没有住处的。“没有住处”在证悟里面体现为什么意思呢?从时间上,它是没有时间的。“没有时间”体现为什么呢?体现为它不随念头而动。从空间上来讲,非意识性地体现在任何一个地方(只能这么说了),不能说在头脑中去想或感觉离开了这些东西还有一个地方,不是的,完全没有!完全没有的话,就可以体现在所有现象里面。
关键是在这些现象里面要没有执,还是那句话——“于中无执”!我们可以去领会到我们心的本质,你不能说它在哪里。但不能如那位师兄一样,觉知好像不能在哪里,所以也不能在肚脐眼里,这是错误的,它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那么,任何一个地方,肚脐眼也好,前面的虚空也好,都成了“边”,恰好跟法性是一体的。
如果我们真的明白了法性,我们会认为法性跟它就是一体的;跟它是一体的,同时它又绝对不能是这一个具体的东西。我们要从这里慢慢去领会,这就是洞山禅师讲的:“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渠(现象)正是我(法性)显现出来的,但任何一个具体的现象都不能是法性。相是不能有的,于相上的执是更不能有的。我们要去体会这个东西,体会、体会、体会,慢慢会真的脱落,最后明白这个本质。
当然,这里讲的是单空的修行方法,大圆满的修行不是如此,说一下就明白了,明白了就没有什么了。虽然我说得那么复杂,但在一个证悟里面其实都是一样的,非常的简单。但是,重要的一个关键——于中无执,无执!无执!无执!对现象无执,同时对本性也要无执,无执就会无住。
但无执要从追寻里面来,追寻本身是一种执——修行。你不去追寻的话,想一个无执、感受一个无执,都是错的。所以对我们现代人来讲,还是要去修,不修不行!
“边因中立”,因为你安立了“中”,才会有“边”。“中因边生”,“中”因为“边”而成立。“本若无边,中从何有?”如果没有四边,那么中道也就不成立了。这是从概念上去理解的,当时龙树菩萨的中观也这么理解,从法理、哲理上可以这么逻辑去推断,但在修行的时候,你得确定什么是“中”。
从大圆满来讲,修到等性解脱(三自解脱之一)的时候,我们会发现心性跟显现是一样的。离开了这些显现,再去找心性的话,那会有问题。这时候就牵涉到一个词叫“法性定”。法性定里面是什么东西呢?你证悟的法性定里的东西一定要跟显现的本质是一体,它们只是没有相而已。要是你真的现前等性解脱的话,你不会去在意这些相了,这些相其实就是本质。
听起来好矛盾,但是真的有修行的人,他会体会到这些味道的。只能是体会味道,再说就是更深一层的东西,你们又要去找上师、找窍诀,怎么去通过细节的引导方式去体会。安住在这里,再放到哪里……一步步这么来。
但这需要有一定根基的人和很厉害的上师,一定要对症下药。不同人的执著点是不一样的,拔他的执著点要给予不同的东西,所以上师和弟子要比较熟悉才行。以前阿琼喇嘛写了一封信(好多年前我就看过),里面说师父和弟子都不能太急,你们得凑在一起慢慢来、慢慢来。不能上去听两句话,然后拍屁股就跑了,那很搞笑的。你可能是有了传承、有了加持,但真正的明了,不是那么简单的!
然后你要从中去体味好多,很简单,对你有没有用?其实修行都会有用的,比如一个人单空修得很好、菩提心修得很好,也会有用的。但你会误认为这个单空是证悟,那么最后它不会起到根本性的大用,也就是出不来净见量的功德,出的都是世俗神通,这挺糟糕的!
当然,大部分师兄还走不到这一步,但现在很多师兄已经开始被指示心性、开始触碰了,所以我要讲这些东西了。那么其他的师兄呢?至少你对佛法没反感嘛,你没达到这个地步,我也挺放心的,反正你听不懂,说了等于没说。
“今言中者,因边始有,故知中之与边相因而立,悉是无常。”中道跟四边只是相互观待而已,它们都是缘起无常的一些观念或状态。
然后说到“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这里讲到五蕴了,得讲好大一轮,那我们明天再来讲。大家经常看《楞严经》说有五十阴魔,一听到就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其实五十阴魔很简单,两下就搞定了,在禅宗里面都不算什么,但是修行起来,那些细节还是挺多的。细节说起来挺复杂,但如果你拿着一个比较厉害的东西,像金刚王宝剑,这些东西是很容易切断的。
今天就交流到这里,内容比较深,大家听得懂就听,听不懂也算是一个种子。好,我们开始回向。
【注:文稿内容未经讲授者本人审核校对。】
- 《顿悟入道要门论》第17课
- 《顿悟入道要门论》第19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