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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五一云禅七的最后一天。我们(美国)这边已经是晚上七点,你们那边可能还是上午。这堂课结束,我们会一起念诵《普贤行愿品》,念完以后,这边要布置解七仪式的场地,大家在座上休息十五分钟,之后我们再做解七。解七仪式大概需要五到十分钟,然后这个禅七就结束了。
去年的五一、十一,今年的五一,大型的云禅七我们举行了三次,中间夹了一次小的,一共四次。时光如梭,我是一天天在老去,小的一天天在长大。我们的禅七是从2011年五月份开始的,现在是2021年五月份,每年两次,现在是二十一次,当然,中间有三、四次都是云禅七,那没办法的。时光过得好快,我还记得2011年第一次的禅七,在广州碧桂园的一个别墅的客厅里,下面有几十个人,一晃十年就过去了,我都快六十岁了。
当年,我二十七八岁、三十来岁的时候去五明佛学院,在缺氧的环境里可以随便跑来跑去,到后来年纪比较大了,我再去学院走路都喘,走不动了。人是会老的,人寿一百年,好像活起来很长,实际到了一定的年龄,你回头一看,快得很!现在我很多时候都会思考死亡时是什么样,死了以后会怎么样,会想得很远。至于眼前的一些事也会想,也会去思考,也会去应付,但实际上,我觉得很快会走到那一天,每个人有可能会很快面临生死的问题,这一下又拉回到了修行。
兄弟们,我们真的要修行,不然时间过得太快了。真正到了死亡那一天,你去说谁是谁非,哪个对哪个错,哪个有意义哪个无意义,都没意义。就算你万贯家财,亿万家产,最终还是要死;就算你万众拥戴,权势熏天,最终还是要死。就像贾宝玉说的,你死了以后,女儿们的泪把你飘起来,飘到一个鸦雀不到的地方,最终你还是要死。
所以,“念死”才能够让我们真正地投入修行,假如我们的修行真的能够对付死亡,那么,这是世界上所有的意义中间非常绝对有意义的一件事。你想想看,其他生命在死亡面前全都是苍白无力的。
禅七的最后一天来说死,而没有说我们是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其实不必说这个,真实的情况是我们每天都在逼近死亡。禅七过去了,好像密集性的打坐就过去了,但修行得继续,希望大家每天都坚持打坐,把自己的一部分时间(不要说全部时间,全部时间不太现实),用于佛法的思考、体会和禅修这方面去,这一世才是真正的有意义。我说的意义绝对不是说辞,也不是蛊惑大家,求得更多信众,我是绝对不会去勾引信众的,都是信众勾引我。
说老实话,因为确实好现实,我们也不用搞得那么高大上,天上飘彩云、地下飞彩虹,最终都要死啊。所以,你学不学佛,或者你认不认真学佛,只有一个考量、一个标准——死了以后是不是真的会轮回?
我们经常想说服别人,以前我有些饱读诗书的大学同学,他们跟我争论佛教的真假,我驳斥道:“争什么真假呀?有什么好争的?你只要思考一个问题——我要死,这是肯定的,死了以后,会不会真的有轮回?如果有,那就非修不可、非学不可,如果没有,我干嘛要去学它呢?”
我没有经历过,也没有谁死了回来告诉我真的有轮回,那怎么判断有没有轮回呢?死了的人不会再回来,而自己又不能挥刀自刎,然后再回来,那就只有靠自己去学习。通过中观、唯识方面的学习,很客观、很冷静地去思考,非常缜密的逻辑,非常细微的体察,慢慢去知道确实会有轮回。这不是政治口号,也不是宗教蛊惑,说白了,就是一个科学性的东西——我用了“科学”这个词,但我并不认为这个世界就是科学的。我之所以用科学来形容,那是因为它就是真理,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真理。
这个世界上的生命不是死了以后什么都没有了,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科学,或者任何一个逻辑、公式、实验,证明死了以后什么都没有。所以,去讨论什么是非、对错,我觉得很无聊。
大家得用心思去研究一下,生命到底怎么回事?我应该怎么办?每一个人都活不了多长时间,就算活到一百岁,也是弹指一挥间。我都快六十岁了,还能够回忆起很小时候的一些事情,真是恍如隔世啊!说起这些很感怀,有点煽情,我们别煽情了,还是回到现实上来,继续《坛经》的学习。
学习《坛经》中的很大部分人,已经确定了确实有生死,所以要找最快的、最顿的方法去解决生死。当然,也有部分人是为了掌握一门中国文化,好出去装逼。但真的修行人就不要这样了,修行就要掌握《坛经》里面的深邃理意,并且能够操行它,最后超越生死,这样才有意义。
今天我跟大家讲《坛经》的“机缘品”的最后一个内容,六祖与他弟子的故事。这个故事讲完以后,下面是行思禅师和怀让禅师,我们留到下一个禅七再讲。如果时间充足,我会跟大家讲一个非《坛经》的内容,关于明末清初的一位著名的禅师,他写了一本书叫《禅门锻炼论》。这是一本很厉害的书,但现在很少人提起,实际上这本书在禅门中是很受重视,里面讲到学参禅应该具备的一些素质,应该怎么去参。
明末清初离现代相对要近一点,不像唐宋离我们太远了,书中的用词和一些说法是很值得现代人去参考的。我截引了里面的一段话跟大家分享,目的是想导引和诱惑大家去看这本书。其实《禅门锻炼论》是一本非常好的著作,是整个禅门都非常推崇的。
我们回头来学习这个禅七的最后一点内容。上堂课讲了智通师读《楞伽经》跟六祖发生的一些故事,然后是智常师与六祖进行了关于虚空的对话。
说到见性,我们经常会说心如虚空,其实,“心如虚空”只是个比喻,不要想象自己的心像个虚空,或者去感受自己的心像个虚空,这些都不一定是正确的。如果想象心是虚空,那肯定是错的,说明你根本没在里面。如果心感受到它像个虚空,那就更麻烦,为什么呢?第一,它肯定不是的;第二,你去感受的时候,部分念头是停止的,虽然它是一个非常深层次的念头,但你陷在一个像虚空一样的定中,这很像解脱,实际上不是的,很大程度上就像堕空。
修行的误区:一种是堕空,一种是堕明。六祖写了这么一个偈子:“不见一法存无见,大似浮云遮日面,不知一法守空知。”我们经常会说空知、明空双运,会觉得我们的心能知、有自性,同时又找不到本体,至于找不到本体是什么,他又没有确定,就是“我去找过了,心就是没有本体”。这其实是个意识的认定,他把这个意识认定又拿到感受上去,觉得它有知,然后就把这种现象强行叫做明空双运。
我是随便说了一种情况,但这种情况可以延伸出好多修行的误区,这种情况也不是真正的解脱,其实你在守着一个东西,不管那个东西是什么。明明要应无所住,你要去守个空知,这不是真正的证悟。所以六祖说“还如太虚生闪电”,就像太虚中有个闪电,你不守,它就没了。
六祖说的这些是有实际修行意义的,但是,你要把它落到具体的实践上,这个人首先要修行。有实践,理论指导才会有用的,没有实践,理论指导会马上变成意识、记忆、逻辑推演,这些东西是没有用的。
还有,指导你的上师要是个过来人,他经历过这些东西,听到你的描述或者看到你的一些状况以后,就能判定你可能陷入误区了。证悟的人身上有股洒脱劲,什么叫做洒脱劲呢?我举个例子帮助大家理解,就像富豪去超市买东西的那个劲,吃不完要不完的。我是说那个劲,不是说那种傲慢,是说他会比较自在。
真解脱的人,那种坚定的自肯,对生死的超越,会带来相应的洒脱,在方方面面都会表现出来。而假悟的人,并没有解决整个相续和生命中的很多执着,可能只解决了对这个事情的执着,说到这个事时,他头头是道,但在面临其他事时就不行了。他的所悟,并没有导致生命的解脱,而解脱体现在每一处的不执着,这个很难的。所以,我们也可以通过这些东西来观察自己的相续是否真的获取了解脱。
当然,归纳起来有几个大的方面,对三宝会充满信心,对众生会充满悲心,这些是肯定的,自然就这个样子的。因为你放弃了对个体的那种执和爱,特别是放弃了你自己这个个体的执和爱,回到了诞生你的本源里面去,而这个本源是所有众生的本源,是全体显现的本源。
回到那个本源以后,你的心会自然而然对所有的现象,充满那种很难用语言表达的所谓的“爱”,这种爱并不是男女之爱,也不是母子之爱、父女之爱……都不是。你会充满大悲心和悲悯心,同时,由于你对解脱的亲身体会,知道这个生命确实就是这个东西。按照禅宗的说法,你懂得安身立命之处,你回到安身立命之处了,归家稳坐,超越生死。那种强烈的快乐会导致你自然感激所有让你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因缘,当然,最大的因缘就是三宝,所以感激是肯定的。
我们要通过以果推因的方式来检测自己,如果没有这样的果,就说明没有这样的因,说明我的证悟是有假的,或者陷在误区里面。不要轻而易举就认定自己,这种轻浮有可能把自己害了。你不认定自己没关系的,当你去怀疑自己的时候,其实是没有自肯,就说明你没有认定自己。
当然,有可能是触碰了本性,而触碰的情况就太多了,你说那是不是呢?有时候就是的,哪处不是呢?你在折腾嘛,其实你每时每刻都在里面,只是你老是用心去认,你也可以解释成反观,但反观绝对不是目的,只是个手段,解脱是没有反观的。你还在观,那解脱个屁啊?一定要观自在才行。
“观自在”这个词,不仅仅是说观音菩萨,而是“观”已经自在了,你的认知已经彻底松脱了。摆脱了立足点,所以应无所住;摆脱了对境性,所以没有来处、没有去处,也没有住处;摆脱了好坏、迁流、切断,所以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甚至连当下都不是真实的东西。这些反应和他的所证是完全套在一起的,我说“套在一起”都不对,它就是一体的东西。
所以,当我们观察自己的心缺乏这些东西的时候,就不要轻易去肯定自己。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去修,修到后来,是否有人来论证你的证悟都无所谓。当然,有真正的成就者来肯定是最好的,如果没有也拉倒吧,难道我真的修解脱了,没人肯定就不解脱了吗?如果你没有证悟,别人跟你说证悟了,结果死的那天还是下去了,这个当就上得有点厉害哦。“二证取上首”,你要自肯才行的。
还有,如果认为借助证悟可以获取一些世间利益,就说明你是有问题的,因为证悟了的人不会对世间利益那么感兴趣。如果是大乘的证悟,他的目标点基本上集中在他悟,自觉以后,必然是觉他,否则那个自觉就会有问题。所以,如果一个人经常陷到一个境界里,觉得自己好像认识了、明白了,但你要观察自己,如果发现思考的主要内容还是想获取这一生的利益,你就要怀疑自己的所修所学肯定有问题。
当然,触碰的不算,有些触碰的力量太小,根本都没有起到解除束缚的作用。但是,如果你认为自己证悟得比较透脱,那就真的有问题,因为透脱的人,对于显现的一切会很如梦如幻的,不会十分在意。当然,不会十分在意也不是要表现得云里雾里、不着边际,也不是这样的,那是一种骨子里的不在意。
谁会在意梦幻啊?我们可以为一个电影感动得流泪,但是,正当看得云里雾里的时候,“啪”地一下把摄像枪一关,立即就“解脱”了。证悟得比较透脱的人,有本事让所有的情绪、显现,一下就回到无执里面去。其实,说“他要回去”已经是二了,他回都不会回,本身就不会带动他在里面流浪,因为在他的那种认知里,自我是不成立的。所以,我们要通过多方面去检测自己,不然的话,好浪费哦,你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闻思、去修行,结果陷在一个误区里面,这真是有点傻。
我们再回头看六祖的这个偈子,他说的这两种情况,在很大程度上在说修证的误区。
“此之知见瞥然兴,错认何曾解方便”,错误的知见出来是一种错认,不是真正让你解脱的方便法。那要怎么去做呢?“汝当一念自知非,自己灵光常显现”。这个说起来容易,什么叫做“汝当一念自知非”?生起的东西全都知道是假的、无实的。一念,什么东西不是一念啊?按照天台宗的说法,一念三千,所有的现起,物理现起也好,心理现起也好,都是心的显现,都是一念。一念都是非的,怎么非法?怎么叫做非?四夺。“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在《金刚经》里面是这么说的。
做到这样子,就有机会去发现产生这些梦幻的根本,这个灵光是什么,认清楚了就叫做“灵光独耀”。认清楚了以后,让它越修越精纯,越修越湛然,脱开很多分别执着对它的叨扰,就会“炯脱根尘”。它会包含根尘,但炯脱根尘,实际上不受根和尘的影响了。
影响有哪些?首先,它的存在是一种影响,叫法执。然后,它的存在带动我执。我会产生要、不要、是非、对错等东西,这就叫做受影响。当不受影响,灵光独耀,这样才是真正的认知跟修证。
我说起来好像一套又一套的,但是真正去做,那是一步又一步哦。不能老是靠头脑去想,我们要去做,然后产生体会,最后不停地抛弃各种各样的体会,心才会真正的安稳和清晰。
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事情,不是闹着玩的。走到后来,什么真的、假的,如果不去做,全是假的,做了也不见得真。通过读文章,读出来的我全都不信。或者没打上几年座,就来说自己证悟了,我只会觉得你很可爱,是个好苗子。
这个真的要用心、用情。情,是粘着的意思,本来意思是不好的,但为什么还要用情呢?你要对解脱修行有痴情才行,最后要产生疑情,你才可能真正的获取解脱。不是在这里咿咿呀呀一通,为什么女性难以挣脱呢?因为女性总是咿咿呀呀的。听到这些,女权主义者肯定很不开心。女性总是沾沾哇哇的,解脱这事就是要铁汉,一头扎入,死不回头,一往无悔,不能首鼠两端,这也舍不得,那也不行,那就真的不行了。
后来智常也开悟了, 也写了首偈子:“无端起知见,著相求菩提,情存一念悟,宁越昔时迷。自性觉源体,随照枉迁流,不入祖师室,茫然趣两头”。这个偈子上堂课我已经解释过了,我不想再说了,不然时间就过了。
后来六祖就告诉智常:“乘是行义,不在口争。汝须自修,莫问吾也。”禅门这一乘,是个操行的法门,是行义,而不口争。口争不是说我们天天去跟人辩论、吵架,而是不在你头脑里去思辩、推演。最初是要头脑去思辨、推演,闻思闻思嘛,要深思。深思之后,要真正落到实处,你必须去做、去禅修、去内观、去修单空,然后一步一步走到解脱。
你去自修,莫问吾也,不要老在那些名相、词汇上打堆堆,搞了几年以后,还在问这样、那样。我记得很早以前,禅修中心当时还在广州碧桂园,有的师兄们害怕我像其他的团体那样,只准学自己的东西,不准学别人的东西,就瞒着我偷偷加入般若班。我听到很恼火,说:“加入般若班,用得着瞒着我吗?你们随便去!”
这就是以已度人,他们把真正的佛教团体搞得像帮派一样,好像跟了这个就不能跟那个,不然就成了坏蛋、成了叛徒汉奸,真的很扯淡。后来我放开大家去学,当年参与般若班的那些人,恰好都是些脑袋不那么灵光的,多年以后,其中有一个人来问我:“她跟一群人讨论阿罗汉和菩萨证悟的差别,讨论了一两个月都没有搞清楚”,我听后真是勃然大怒啊!
这是《定解宝灯论》里的一个问题:阿罗汉的所证跟菩萨的所证之差别,这是宁玛派和格鲁派争论很大的一个问题。 说老实话,我不是不建议你们去看这些,这些东西应该一带就过去了,你们应该老老实实、踏踏实实去修五加行,读一些相关的、有用的论典和经典,而不是去讨论离自己一百万里的事情,否则永远都争论不清楚。就算争论清楚了,对你们来说也是一堆名相。这个人现在还在我们的团体里面,我想到目前为止,这个问题她仍然还没搞清楚,甚至都不记得了。十年过去了,她绝对不记得。
现在要问她阿罗汉和菩萨的差别,她也只能死背“阿罗汉没有证悟无分刹那、无分微尘”,说不定连背的内容都忘了。什么叫做没有证悟无分刹那、无分微尘啊?为什么不利用这个宝贵的时间去学习相应的一些东西,掌握一些方法,具体去修呢?然后一边修再一边读、一边修再一边读,闻思和修行相互滋润,如此十年以后,说不定已经走到相应的层面了。
这位师兄打坐很厉害,曾经从晚上八点钟坐到早上八点钟,我不知道是否真实。但我相信,她现在基本上没有任何的知见。在禅修中心里面,会打坐都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她真的有修证吗?——没有,差劲得不得了!原因是她没有把所学的东西实实际际地用到自己的相续里面去,相续没有得到改变,在这种情况下,就很难去认识阿罗汉和菩萨的所证。当然,学这些东西是没问题的,但我觉得能拉过去就拉过去,因为阿罗汉和菩萨的境界离我们太远了。而他们为此争论了两个月,还说没有争论清楚,我当然恼火了,那叫不切实际。
“乘是行义,不在口争。汝须自修,莫问吾也”,六祖是这么说的。我之所以说这些话,是希望大家要去做、要去修。教了很多修的方法,说老实话,以前讲的《修心七要》,里面的方法随便逮一个且常年坚持下去,每天坚持,几年以后效果就出来了。
当然,开悟确实需要上师,需要细细的磨砺。但要修到一定的境界,修到对佛法完全没有怀疑,并且能够产生法喜,对自己的生活、情绪起到很大的作用,那完全做得到的。
那真的会对自己的心灵和情绪起到很大的作用,这个人会无畏、无惧,无欲、无妄,人到无求品自高嘛。这是一样的,对这个世界都无所求,当然品自高了。这种高并不是一种冷漠的、孤绝的高,他喜欢去帮助人,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我为什么要把这些拿出来跟大家分享呢?因为这跟我们的汉人居士有一定联系,很多人都有这方面的问题。难道去说兜率宫的修行人的情况怎么样,没必要吧?甚至藏地都跟我们有非常大的区别,他们天生虔诚,基本上很少怀疑,修行起来也一往直前,很少扯淡。
汉人特别是居士,如法王如意宝说的,心灵像吉祥草的草尖,稍稍有点事就摇晃、怀疑、摆动,这怎么修啊?人格、人品都不稳重,我都还没说好坏。坏人不可怕的,坏人学佛反而会变好。但人品不稳重的人是不行的,好坏都说不上,吹什么风就往哪个方向去倒,这才可怕。
先不说佛教,就算成就一个世俗事,其实跟人品好坏都没太大关系,很多坏人都成功的,而且成功的基本上都是坏人。但有一点,他们做事情都很坚定,会一直这么做下去,就算是行贿,也要将行贿进行到底。这是世俗事,修行也是一样的,修行不但人品要好(人品好修起来相对容易些,坏人的执着很深,所以才坏嘛),而且要坚定。一个人,坚定绝不懈怠,能够扛得过各种各样的违缘、冲击,这是修行人太需要的品质。
不然的话,你有再好的条件、再好的智力,最后还是玩不下去。玩不下去的后果,在我看来非常的严重,那真的叫死无葬身之地。哪有什么葬身之地?一个劫以后,地球都不知道去哪里了,甚至不用一个劫,再等几千年,我们的骨头在哪里啊?还用得着几千年?几百年后都没有了,你的骨灰都不知道在哪里了?禅七要结束了,说这些有点感怀,希望大家当真,认认真真去修行。好,我们继续看下面。
僧志道,广州南海人也。请益曰:“学人自出家,览《涅槃经》十载有余,未明大意,愿和尚垂诲。”
这是个出家人,叫志道,广州南海人。那时候因为六祖的缘故,广东、岭南的学佛人特别多,否则就成了獦獠之地。“獦獠”是什么意思?跟猪一样的动物。中原人对周边人都没啥好的说法,这是典型的种族歧视,东南西北的少数民族称为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反正都不如中原人。六祖过去以后,广东的学佛人越来越多,所以禅宗特别厉害。在六祖没去之前,广东也有很多人学佛,因为六祖在广东南华寺(当时不叫南华寺)出家的,在他还没出名之前,广州已经有寺庙了。
“请益曰”,就去问六祖。“学人自出家,览《涅槃经》十载有余,未明大意,愿和尚垂诲”,我读《涅槃经》十年都还没明白真正的意思,愿和尚给我开示一下。
师曰:“汝何处未明?”曰:“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于此疑惑。”
六祖说:“涅槃经的内容那么多,你哪里不明白?”志道回答:“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于此为惑”。“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这些话好多佛经里面都有,《涅槃经》里面也肯定有,这相当于佛教的总纲。
“诸行无常”,世间法为什么无常呢?“是生灭法”,是生灭的,所以无常。那要怎么解脱呢?要“生灭灭已”,然后“寂灭为乐”。实际上跟四谛是一样的。“诸行无常”是说苦的意思——苦谛;“是生灭法”是集的意思——集谛;“生灭灭已”是道的意思——道谛;“寂灭为乐”是灭尽的意思——灭谛。实际上是说佛法的总纲。
师曰:“汝作么生疑?”曰:“一切众生,皆有二身,谓色身、法身也。色身无常,有生有灭。法身有常,无知无觉。
六祖问:“你怀疑什么呢?”志道回答:““一切众生,皆有二身,谓色身、法身也。色身无常,有生有灭。法身有常,无知无觉。”这完全是胡说八道,法身有常、无知无觉都来了,他已经开始乱说了。
经云:‘生灭灭已,寂灭为乐’者,不审何身寂灭?何身受乐?若色身者,色身灭时,四大分散,全然是苦,苦不可言乐。若法身寂灭,即同草木瓦石,谁当受乐?
经云:不知道哪个身体是寂灭?哪个身体在受乐?如果色身寂灭为乐的话,色身灭的时候就分散了,骨头是骨头,肉是肉,而且会烧成灰,全然是苦,苦不可言乐。那你说“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是用身体,那肯定是不对的,因为身体也会消散。“若法身寂灭,即同草木瓦石,谁当受乐”,他在前面已经给法身定义了无知无觉,所以,法身寂灭了的话,就像草木瓦石,也没有什么乐,谁当受乐?
又法性是生灭之体,五蕴是生灭之用,一体五用,生灭是常。生则从体起用,灭则摄用归体。
他又在胡说八道,法性怎么会是生灭之体呢?他把“法性”看成了一个东西。“生灭是常”就是生灭一直这么下去的意思。
“法性是生灭之体,五蕴是生灭之用”,他说法性是生灭的根本、是本体,实际上这么说也是对的。但是,“生灭”的根本不是一个东西,他把法性和五蕴分开了,法性变成了一个东西,五蕴变成了这个东西的作用
佛教文化里面经常会对这个本性产生争论,唯识宗和中观宗,对此争论得最厉害,争了几千年——什么是胜义有,什么是毕竟空,把光明跟空性分开。其实这是个大问题,跟修证也有关系,这里就牵涉到这个问题。
“一体五用”是什么意思?一个身体有眼耳鼻舌身,如此产生五种作用。“生灭是常”是什么意思?指轮回一直这么进行的意思。生灭本身是变化的,怎么会是常呢?我们认为“常”的观念是不动,这里说的“常”不是不动的意思,而是一直生灭、轮回一直下去的意思。生,就是体在用;灭,就是回到寂灭的体。
若听更生,即有情之类,不断不灭。若不听更生,则永归寂灭,同于无情之物。
这是什么意思呢?身是从体起用嘛,灭就回去了。如果再更生,是又重新生的意思。若随其再生,我们的有情之类就不断不灭,有情之类是指生命。既然你依据的东西是一个常用的体,如果随它一直生下去,那就会不断不灭,永远没办法寂灭下去;如果不听更生,不允许它再起来,就永归寂灭,同于无情之物。也就是说,法体是一个不坏的东西、永恒的东西,如果一直生,那就要保持一直生的品质,那你寂灭个啥?没得寂灭了。如果它一直寂灭,那就同于无情之物,完全不起作用。
如是,则一切诸法被涅槃之所禁伏,尚不得生,何乐之有?”
如果真的同于无情之物,那一切诸法进入涅槃之后就被箍住了,像无情之物,尚不得生,这种情况下,何乐之有?
你不是说寂灭为乐吗?拿你的话来打你,这是应成派。其实,志道在中间有错误的理解。
师曰:“汝是释子,何习外道断常邪见,而议最上乘法?
六祖说,你是学佛的,搞了半天,怎么学了外道的不是断就是常的邪见?拿这种邪见来讨论最上乘的法?
据汝所说,即色身外别有法身,
“据汝所说,即色身外别有法身”,他把色身和法身分开,空即是色嘛,如果离开色身还有一个实有的法身,这是错的。这个很难让人理解。
空即是色,空就表现为我们这么一个色身,离开了以后,就没有法身了,那法性定是怎么回事呢?法性定里面,不能说有一个色身,那时候一定要言语道断、心行处灭,不能说它是一个东西。
这里牵涉到以前说的大随和尚的故事,有僧问:“大千坏时,法身坏不坏? ”大千是指我们的色身,意思是色身没了,我们的法身会不会一起没?大随和尚回答:“法身也坏。”意思是大千没了,我们的那个也没了。当时僧很疑惑,然后回到北方把此事告知投子青禅师,投子青禅师听到后,马上焚香礼拜,说:“西川有古佛出世。”
我们曾经讲过这个公案,意思是出现身体的时候,那就是法身,不要认为身体拿开了以后,还有另外一个法身,那会变成两个。
我们经常说法性定里面所有庸俗显现都没有了,那就等于色身都没有了,如果是这样,法性定里面证个什么呢?你要认为法性定里面能够证得个什么、找到个什么,那就完蛋了。
“远离言思虽无见何法,亦无未见所剩之余法”,法性定里面绝对找不到一个有,当然也不会是无,只能有一个空性的光明。你会发现,那个空性的光明就是这些色身,和这些色身是一模一样的,它不是这些相,但它是这些色身的质。
离开我们的色身,另去觅一个法身,这绝对是错的。这很难让人理解,但反复的思考,一定可以理解的。如果修证到的话,就没什么理解不理解,它就是那样的。最初的触碰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他会知道“哦,原来是这样子的”,就能够理解空即是色了。色即是空,我们也很容易理解,但我们把色即是空的“空”往往理解成没有,而空即是色就的确不好理解了。
我们只能想象出一种东西,把它幻化成这样的,其实,想象出一个不变的东西变成了这个东西,那就是外道的常见,跟上帝差不多,或者叫主观唯心主义,这也是错误的。这些见解很细微,到了后来,证悟就是很细微的。实际去修证的时候,你可以不管这些细微的推论,照着上师的方法去做,慢慢去体会,体会到了以后,再回头来看这些法句,不会非常难的。所以,修证的东西一定是言语道断、心行处灭,要离开四边的。
你不能说山河大地没有了,“那个”也没有了,这就成了断灭。你要说“那个”有,那就把山河大地(色身)跟“那个”分开了。所以,他说我们的所证是言语道断、心行处灭,离开有无,没有二元对立,不同角度的说法,都是想说那个不好描述的东西,没的描述,它并非对境。
离生灭求于寂灭。又推涅槃常乐,言有身受用。斯乃执吝生死,耽著世乐。
“离生灭求于寂灭”,实际上是把现象拿开,去找到一个所谓有寂灭,这样的话,就把现象和寂灭分开了。“又推涅槃常乐”,把这个离开生灭的所谓的寂灭,说成是涅槃常乐。“言有身受用”,我们的身体(色身)涅槃常乐,这与身体的受用又来套在一起。
如前所说,“一体五用”,身体有五,这又强行把涅槃和各种现象分开,又同时合在一起。
“斯乃执吝生死。耽著世乐”,执吝的意思是执着,吝是害怕,吝啬或者是抓住不放。实际上是被生灭现象困住了,然后耽著世乐。这就好理解了,你觉得这些言身受用就好像世界上的乐,但不知道这个寂灭的乐是什么?
汝今当知佛为一切迷人,认五蕴和合为自体相,分别一切法为外尘相,好生恶死,念念迁流,不知梦幻虚假,枉受轮回。
“汝今当知,佛为一切迷人”,你今天应该知道,佛为了一切世俗的凡人。“认五蕴和合为自体相,分别一切法为外尘相”,我们的错误是什么呢?觉得五蕴和合的自体为人我,觉得外面一切法为外尘、为法我,到处都是现象 。“好生恶死”,喜欢自己的生命,害怕讨厌死亡,这种现象就“念念迁流”,相续一直下去。“不知梦幻虚假”,不知道这些好生恶死、外尘相、五蕴和合,全都是虚假的,所以“枉受轮回”。
我们所有的苦,如果你真正体会到,你的身体乃至于外面的山河大地,以及你的各种情绪、念头,全部都是虚假的话,你会发现好自在的。但是要真的体会到,不是老在嘴上说“哎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其实你的心不会认为它们是虚假的,就像电影《黑客帝国》里的叛徒说“牛肉是假的,但它多汁,有味道”,你的心是执它的。你会问:“我能不执它吗?我就是需要它嘛”,,这就叫做好生恶死。
修到一定的时候,可以认为它多汁,它是虚假的,但不执着它,它没有的时候,心还会处在一种状态里面,这种状态叫做单空(不叫空性)。单空的状态,就是你有能力离开它,虽然还没认知究竟的光明本质是什么,但已经能够离开它,不会因为执而好生恶死。
一执,就会怕,知道吗?如果吃不到喜欢的东西,那就是灾难,从而产生求不得苦。“吃东西”可以代表谈恋爱、搞事业,乃至于生死,我就执这个东西、怕这个东西,这叫执吝生死。你的心哪怕认为自己是单空的,虽然没认透,但也无一物,这时候你也不会怕死的,身体掉了就掉了,因为认知的体还在。
“我不怕死”,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认为死了以后啥都没了,像睡着了一样,这是我们对死的一种错误认知;还有一种是认为死了以后,不知道会经历什么恐怖。后面这种还好一点,虽然不一定相信轮回,但也不一定相信死了以后什么都没有的这种断灭。到底是什么?不知道,没把握。
如果你处在单空里面,第一,肯定不会相信生命就是这个身体,那么,你就排开了害怕身体失去后的那种恐惧,知道安身立命处。第二,虽然单空是一种误认,但这个误认也是有力量的。你会觉得,处在这种状态里面,刀来砍虚空,火来烧虚空,虚空不怕刀劈,不怕火烧,未来死亡后会发生的轮回恐怖现象,我也不怕。两种恐惧在单空里面都会去掉,所以,单空修得很好的人,可以证悟阿罗汉的。阿罗汉证悟的是一种比较深的单空,他把人我执干掉了。
那单空是不是真的干掉人我执呢?不一定,单空是有程度的。如果你只是觉得身体消失了,像刚才描述的那种情况,实际上只是身体消失了以后,认为生命本体是一种无形无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是不确定的,如果确定了,那就是真正的空性。像这种情况,有可能没有真正的去掉人我执,有可能只是一种幻相、一种错觉。所以,修行要花很长时间去体会的,到底要花多长时间呢?也不是说要好多劫,一生就足够了。
上面这句话,意思是说你们这些人认五蕴和合为体是人我,然后认分别一切法为外尘相是法我,然后好生恶死,却不知道它是梦幻的,所以枉受轮回。
以常乐涅槃,翻为苦相,终日驰求。
大乘所说的常乐涅槃,我们天天去追它,反而变成了一种苦相。什么意思呢?我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虚假的,如果知道了这些东西是虚假的,那就是涅槃了,而我们却把常乐涅槃当成是一种快乐去追,很多人修行是不是这样的?我们不知道涅槃是什么,觉得那是我们没有尝到过的更好的甜蜜、更好的世间幸福,翻培的幸福,很多人会这样的。
我们为什么要成就?很多人会想:“他成就了以后,有好多徒众,屁股长莲花——他希望成为人上人;哎呀,有好多供养——他想摆脱财务危机……”无非就是这些。他把这种东西当成是解脱,翻为苦相,终日驰求。
佛愍此故,乃示涅槃真乐。剎那无有生相,剎那无有灭相,更无生灭可灭,是则寂灭现前。
“佛愍此故”,佛悲愍大家,“乃示涅槃真乐”,告诉你什么叫做涅槃真乐。什么叫做涅槃真乐呢?“刹那无有生相。刹那无有灭相。更无生灭可灭。是则寂灭现前。”结论出来了,六祖说你们不知道什么是寂灭,不知道什么是涅槃,所以会误解,把世俗的受用当成是涅槃。
真正的涅槃是什么?“刹那无有生相”,证悟了无分刹那,“刹那无有灭相”,证悟了无方微尘。六祖那时候都已经站在宁玛派的立场上了。什么叫做刹那无有生相?刹那生灭是假的,从本质上来讲,没有真正的所谓的刹那生灭。
“更无生灭可灭”,不是离开了生灭,还另外有个寂灭,那叫修禅定。真正的寂灭就在生灭里,世俗谛的涅槃。这个好难理解,这其实是很多人的证悟走不到最后那一步的原因,他总认为要在定中去发现个什么。实际上发现不了什么的,就是这些——你的身体、你的念头……这些就是寂灭。
深深地体会到它们毫无实质,然后回观产生这些毫无实质的本质也毫无实质,那时候的心不解脱还有什么呢?只是你体悟不到,只是些念头和感受,它转瞬就变化,所以你没办法涅槃。
“刹那无有生相,刹那无有灭相,更无生灭可灭,是则寂灭现前”,也就是当下就是了,不是说当下有暗藏着什么东西是涅槃,不是的。你面前的电脑——自解脱,你的身体——自解脱,你的这些念头从来都没生过。比如,你听到我在说话的时候,头脑中有很多想法、感受,这些哪里生过嘛?它们也会自解脱,如果不解脱,它会一直在那里,但有念头一直在那里吗?每一刹那都没有生过,既然都没有生过,也不存在灭,完全是幻觉。
知幻觉者,无实执,却灵光独耀——哎呀,好难找词啊!你要是不知道这些幻觉的话,那你就睡着了。幻觉明明就在现起,如果你想离开这些幻觉去找一个知,你找不到的。
能知跟所知俱为光明,就是一个东西。所以,离开了生灭是找不到另外一个寂灭的,无生灭可灭,也就是“汝当一念自知非,自己灵光常显现”,这就是所谓的寂灭现前。这跟小乘的寂灭是不一样的,小乘的寂灭是灰身灭智,进入灭尽定。这是最上乘说的寂灭,能理解吗?做到就不一定了,理解万岁!哈哈!
当现前时,亦无现前之量,乃谓常乐。此乐无有受者,亦无不受者,岂有一体五用之名?何况更言涅槃禁伏诸法,令永不生。斯乃谤佛毁法。听吾偈曰:
什么叫做“当现前时,亦无现前之量”?出来的时候,我们不会再去衡量它、估量它、思量它“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不是的,而是如梦幻泡影一样的现前。无现前之量,不承认它是真实的存在,这种不承认,不是它出现了以后强行用头脑去说“你不存在”,那是傻子来的。那时候它根本就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一刹那都没有存在过,是个幻觉。
所以,幻觉、梦幻这些东西真的要细细去体会,不然的话,我们会拿一些自己想象的幻觉状态来,而没有形成真正的单空体受,那是挺麻烦的。所以“亦无现前之量”,这就叫常乐。“此乐无有受者”,因为没有人我,不是像我们认为的,有某种对境激发起你产生那种快乐,比如牛内多汁、女朋友多漂亮等等,不是这样的。
“无受者,亦无不受者”,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对女朋友这个人,但也不是说什么都没有,那乐什么呢?有知,其知常乐,而非相对之前。而且这个东西不坏,那种光明本身就是乐,所以叫常乐我净,或者叫觉空双运或者乐空双运。
“岂有一体五用之名”,“一体五用”就是我们有一个本体以及眼耳鼻舌身五种用,其实,并不是说有五个实在的用,五种用归纳起来就是一种用——法性游舞。
“何况更言涅槃禁伏诸法”,好像涅槃就是一个死寂的法,啥都没有,如同木石,令永不生,好像所谓的涅槃就是啥都不出现,这完全是邪见。在大乘里面,把小乘阿罗汉的灭尽定都称为是邪见。阿罗汉乘涅槃时会说:“我身已净,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受后有”。不受后有就是“禁伏诸法”,是不究竟的,称为二乘,所以“令永不生”。
“斯乃谤佛毁法”,这样的认知完全就等于谤佛毁法,实际上这里牵涉到见地。六祖通过志道的对话,阐明了大乘真正的见地以及修法,可见,大乘的涅槃跟小乘的涅槃真是不一样的。
什么叫做“刹那无有生相,刹那无灭相”?如果用到修证中间去,恰好是刹那出现的时候完全没有实执,我们要去体会到它的空性,完全不是相那样的东西。其实,它的生灭就是相在生灭,它的本质是什么呢?光明,而光明从来都没有生灭过。
你不能把光明想成是一种东西,它离开有无,否则就变成跟他说的一样。只有相才会有有无,所有要去相。如果我们把相拿开了,还有什么?面前的虚空也是相,拿开就什么都没有了,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你还有个心的认知在那里。而且心还能够显现,准确的说法世俗是什么呢?心跟相的关系,心能够诞生相,但心确实是离开有无的。这就形成了大圆满的偈语:“一切境相由心现,心性也是离四边”。
我们的修行要把这些相全部除掉,要排开是它自己存在的可能性。相自己存在有哪种可能性?一个以物质的方式存在;另一个以上帝造的方式存在。上帝造的方式,我们基本上是不认的,这个不用去修,如果信了上帝,你已经是个好人了,而我们是坏蛋,连上帝都不信的(开玩笑)。但是,你起码要去掉它是以物质、以它自己的方式存在的那种认知方式。
当我们在外面看到一棵树的时候,会说“这是一棵树”,这话里面含着一种认知,就是这棵树一直都在那里,只是我没有看到而已,现在终于看到了。而现在看到一棵树,会说“哇,我的心又产生了一棵树”,这跟王阳明说的差不多。
山边的梨花 ,我不见它的时候,它跟我的心同归于寂,我一见它时,梨花和我的心就一起生起来。我们要这么去认,知道吗?这是对相。
那要怎么去破除它自己存在的方式?四夺,夺了它!夺的目的,是为了建立这样的哲学认知方式。但是,夺了以后并不代表你真的证悟了,夺了以后,虽然它是个虚相,那什么东西让它产生这个虚相?我们要去找这个——念佛是谁?拖死尸的是谁?让世间万物产生起来的是什么?去找,你找不到的。
找到了,你要认为它是个状态,像虚空或者像光明,你就要完蛋。虽然我们找到了以后,可以用世间的一些词汇去形容它,又是空,又是明,还双运。实际上你是找不到的,它无体。顶果钦哲仁波切说:“本性无体,性明。”这种明,是可以明白自己的。
在认知的方式里面,没人我、没法我的明是怎么回事?这就需要窍诀了。这个窍诀是你的上师应该告诉你的,也是你修到那个程度时要去接受指引的。否则你老是听到一些“哎呀,不思善不思恶”的东西,是不管用的。或者“啪”的一声,然后说你该怎么怎么样,要斩断前际后际啊、什么念头中间啊……这些都是不管用的。我们要很踏实的,实际的反观内心,仔细去体会,前期一定要去夺,把显现以它自己方式存在的这种认知方式夺光才行。
说到这里,六祖又开始唱了一个rap,跟大家分享一下。
无上大涅槃,圆明常寂照,
这个无上大涅槃也就是本性,本性圆明常寂照,——这是不是大圆满嘛?它又寂又照,请记住,寂就是清净,照有觉知。其实,圆明常寂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明空双运。圆就是圆满,到处都是。明就是连黑暗都是认知,你们看到黑暗嘛。圆明常寂照,这个东西是不坏的,又寂又照。如果像念头那样,肯定不是的,它就不寂了。如果像木石一样进入断灭,它就不照了,所以圆明常寂照。
凡愚谓之死,外道执为断,
普通人认为生命死了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其实生命死了以后,有一瞬间会回到那个圆明常寂照里面去的,利用这个时候就会中阴成道,如果回不去,又开始显现其他的身体出来,这就是轮回。
“外道就执为断”,这里的外道是指唯物主义者,认为人死了以后啥都没有,他不承认有涅槃。如果承认有涅槃,他不就跟我们佛教一个世界观了吗?
诸求二乘人,目以为无作,
二乘人认为这就是心不造作了,“我身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受后用”这种无作。二乘人是指声闻和缘觉,他们都是不对的。
尽属情所计,六十二见本。
“尽属情所计”,全部是遍计执,有情是一种虚妄的认知。什么叫做“六十二见本”?印度的外道有六十二种,虽然我们经常说六世外道,实际上细分有六十二种。六十二种见的根本,其实就是断见和常见,要么断、要么常。如果断常不二的话,断常都消灭了,那就跟我们一派了-----中道。
妄立虚假名,何为真实义,
虚假立的分析、名相,根本就不是真实的意义。
惟有过量人,通达无取舍。
什么叫做“过量人”?世俗上说的过量人,是指这个人的心胸很宽广,宰相肚里能撑船。而这里说的过量人,是指认知层面非常高的人,要通达心性无取舍。我们用的心性,可以用来作取舍,但凡夫日用而不知。心性本身是不作取舍的,也就是说,我们回到本性里面去自明的话,那时候的心是无取无舍的,不会认为这个有、那个没有,那个是、那个非。言明即照,自然如斯,说很多词汇都可以形容它,如果你没有这种认知,怎么说都等于零。
你看,你的心哪里有什么取舍?是你在取舍,心不取舍的。心诞生了你,因为你的存在而取舍,是不是嘛?我饿,我要吃;害怕伤害,我会恐惧,我会逃避……但是,能够产生你的那个心是不取舍的,它只是产生,像镜子一样,照出各种各样的东西。镜子本身不取舍,镜子里面的人在取舍,镜子里面的影子在取舍——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心就是个影子,如梦如幻如泡影。
以知五蕴法,及以蕴中我,
什么意思呢?现在我们所知道的五蕴法,以及所谓的蕴中有个“我”(我们执着的蕴中我,或者叫末那识),而犊子部则更讨厌,说离开五蕴有个独立存在的“我”,到底是什么,他也不说。
外现众色象,一一音声相,
平等如梦幻,不起凡圣见,
“外现众色像”,外现的各种山河大地、房屋等等。“一一音声相”,各样的声音,全部的显现。“平等如梦幻”,全部都是虚假的幻相。还要“不起凡圣见”,不要认为这是凡、这是圣。
我们有一个很大的误会,认为净土才是圣,金转铺地、七宝做围栏,八功德水等等。而娑婆世间到处是荆棘、丘陵、瓦砾,丑恶的现象比比皆是。所以,我们是凡,他们是圣。但是,净土乃至于我们认为的虹光等殊胜现象,是不是梦幻的?娑婆世界的很多丑恶现象,是不是梦幻的?都是梦幻的,如果认为是实有,那你就不是佛教徒。当身心走到梦幻的层面上,它们平等于梦幻,哪有什么圣凡啊?圣凡于执着,“若单刀直入,则圣凡情尽”,“圣凡情尽”就是圣凡的执着没有了。
那要怎么进入真正的修行呢?你要真的觉得这一切如梦幻泡影。我真的很想不通,为什么大家老是这么蔑视四夺?难道你们还有其他更好的修法?气脉?气脉的修法是快,但也是为了达到如梦如幻的觉受,只不过那个要高级一点,比我们的血肉、骨胳、身体、外面的顽石、虚空等等的如梦如幻要精微一点,精微成了中脉、脉轮、气脉明点,但也还是如梦如幻的。
中观甚至说,如果有什么东西超过涅槃,那也是如梦如幻的——《大般若波罗蜜多经》:时,诸天子问善现言:“岂可涅槃亦如幻、化、梦所见境?”善现答言:“设更有法胜涅槃者,我亦说为如幻、如化、如梦所见。所以者何?幻、化、梦境与一切法乃至涅槃无二无别,皆不可得、不可说故。”
不作涅槃解,二边三际断。
不要说这个是涅槃、那个不是涅槃,也不要在头脑中去认知这个是涅槃,一认知就完了,认知又进入了二元的状态里。
平等如梦幻,当我们的心处于所有现象如梦幻的时候,就要问自己:“心在何处?要自体其心,居于何地?因何而安?”你会发现居于无地(没有),因无,它就安了。“吾为汝安心境”,要你把心找出来,找不出来,那就对了。这是达摩对二祖说的话。
你现在用意识去找是等于零的,一定要平等如梦幻的时候才去找,不起圣凡见,不作涅槃解。到了那时候就“二边三际断”,二边是有、无。那时候,哪有什么“有”和“无”啊?“有”和“无”,一定要有个认知和认知体,以及认知的对境。首先,认知也要认知它无才行。(网上师兄看不到我的动作,你们认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的,一定要这样才有“有”和“无”。)
当消失认知体,怎么可能有什么“有”和“无”呢?没有什么“有”和“无”的东西,也不会有时间的,那个东西不生不灭,没有时间就没有三际——前际、后际和中际。大圆满的修行也是这样子的,外境自解脱,因为它本身如梦幻,本身自解脱,自心也自解脱,因为体完全不存在,所以全体放下,那是真正能放下。
这种状态也不是死的,不是我们要进入那种状态才能这样子,而是要进入那种智慧。真的熟练以后,并不是什么都不能用,平常随时随地就是这样的,生活中也一样,而不是座上一套、座下一套,这是不行的。如果进入那个定就有,出了定又不行了,就说明见地还是不透。如果见地透了,任何时候都是一样的,只是量不够,一些心所太厉害的时候会覆盖它。比如晚上睡觉的时候,眠心所太凶了,忘了,或者被人爆打的时候,或者激烈恐惧的时候,可能会丢失这些东西,但一调回来就行了。
有一次,华智仁婆切去坟场(尸陀林)里修行,他的上师如来芽尊者告诉他:“你这次修行会遇到麻烦。”他不以为然,结果那晚月黑风高、狂风暴雨,整得他心慌意乱,心想:“糟了糟了,我今天可能要死了”。后来天亮了,有一个老妇拎着牛奶桶走过来,他一看到老妇人,心想:“哎呀,灾难终于过去了,我能活了”。
回来以后,他就告诉师父:“我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我还是活过来了。”师父疑惑:“不对啊,你这次修行应该会遇到违缘。”他说:“没有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然后他把那夜的情况详细告知师父,师父就说:“你看嘛,你的大圆满修行就失败了。当狂风爆雨的时候,你害怕死魔,畏惧生死的烦恼现前了;当老妇出现的时候,你的欢喜魔又出现了。只有忧生畏死时才会这样。”
所以,外在的一些心所太利害,也会影响的。为了训练妙力,那些大圆满成就者就专门找些危险的地方、贪欲极盛的地方,以及嗔恨、恐惧特别厉害的地方,让自己居于法性而不动。不动并不是说身体不动,或者心保持一种状态不动,那他不累死了?什么叫解脱啊?他的那种如梦如幻的认知,当下即解脱、什么都解脱的那种认知是不会丢的,所以不会有恐惧,连恐惧都是解脱的,他拿恐惧来玩,所以他会不拒绝世俗,凡俗即涅槃。
常应诸根用,而不起用想,
“常应诸根用”,我的诸根,眼耳鼻舌身意都可以用。“而不起用想”,不在上面起执着,并不是用这个东西就是个什么东西,其实一样是法性在游舞。
分别一切法,不起分别想。
可以分别一切法,他不是傻的,好像愣在一种状态里面,拒绝所有的状态,这个何必呢?干脆打个铁箱子把你装起来,有人打坐像个木石头一样,以为自己要解脱了,你解脱什么呀?分别一切法,就是什么都知道,但也不起分别想,应该叫不起分别的执着,心里不要随着这个好、这个坏就来了,各种相状都可以起来,但是俱解脱相,离不开法性。
劫火烧海底,风鼓山相击,
真常寂灭乐,涅槃相如是。
哎呀,这是形容词了。“劫火烧海底”,像劫火那么大的火,把海底都烧透了。“风鼓山相击”,风吹的山互相撞击,形容好大的风。即使是这样的状态,“真常寂灭”,也是一样的。不管劫火烧海底,还是风鼓山相击,都是如梦如幻的,心性也是这样的,自然解脱,这个叫做真常寂灭乐。“涅槃相如是”,并不是我们想象的光啊、美好啊、左边一支香啊,或者是某种我们无法想象的状态,这是错误的知见。
你的当下,你身体的当下,你所处的一切,其实就是涅槃的。只是你的心以人我的方式在进行执着,以法我的方式进行无明。当你消除这些东西,你的现在(尔今眼目下,这是四川话)、你的当下就是解脱的。这就是大圆满,他从能上先让你解脱,并不是一定要到很好的环境里才是解脱,比如到净土才是解脱,或者进入法性定才是解脱,不是的。你的内在认知里,达到这种彻底领悟就是解脱,“真常寂灭乐,涅槃相如是”。
吾今强言说,令汝舍邪见,
这个东西没法描述,本性没法跟你说,为了让你舍弃邪见,我只能强言说,让你放弃那些错误的知见。
这些知见我们每个人都有,不要认为自己没有。现在说起来头头是道,如果去修,马上就堕入那些知见里。有时候在头脑里都想不清楚,就算头脑里想清楚了,但是去做,又堕入了邪见,一定会这样的,大家要理解这些修行的过程。
汝勿随言解,许汝知少分。’”
你不要只是听到我说的这些东西,就马上随言解。什么意思呢?又去思考啊、想啊,然后变成知解宗徒。如果真的去做,知道这只是个指示的用词,从这个用词里面去掉邪见,才能许汝知少分。
禅宗是个行门,非常讨厌打葛藤,老在名相、事相上去纠结,而永远不进入实修。请大家记住,六祖也好,禅门也好,绝不反对文字,只是反对你停留在上面。很多人说不立文字、直指人心,所以就不读书、不闻思,那你是傻的,我都不知道木头要怎么参禅?
志道闻偈大悟,踊跃作礼而退。
志道听了之后,见解上得到大飞跃。很多人认为我们的修证也会桶底脱落,然后大地平沉、虚空粉粹,再出点什么境界。其实根本不是的,也有可能会进入法性定,但产生对法性的那种领悟,跟山河没有平沉、虚空没有粉粹所产生的认知是一样的,智慧层面是一样的。可能禅定的深度比较高,又有了这个知见,凑到一起,就能大地平沉、虚空粉粹,见和量比较一致,于是成了初地菩萨的证悟。
但真正的大圆满不需要那样,不离见闻当证菩提,这才是真正的高,同时也难。当然,山河大地消失了,那则更难,你还要有定进去,那就不是所谓的顿门了。顿门就是你以现在的这个傻瓜样要进去,你要修成了什么都消失了再进去,那是渐门。听得懂吗?
《坛经》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后面的行思禅师和怀让禅师,虽然只有几句话,但内容有很多。下一个禅七再讲,我们会讲得复杂一些、详细一些,讲得好就谈不上了,我跟大家上课,都没什么好坏的,经常自己都觉得不满意。那么,《坛经》就暂时讲到这里,下一堂课再接着讲。
上课前曾说,会跟大家分享一个明末清初著名的禅师,叫晦山戒显(戒显师)所写的《禅门锻炼论》。我截录了里面的一些内容来跟大家分享,我觉得这对现在的修行人有一定的激励作用。晦山戒显也是一位很出名的人,大家可以在百度上查,一搜就出来了。
晦山戒显《禅门锻炼说》摘录:“和平参者。人难于省发。即或有理会而出人必弱。猛利参者。人易于省发。一入其炉鞴而出人必强。此其故何也。盖参用和平。则优柔弦缓。止能抑其浮情。汰其粗识。久久成熟。止栖泊于纯清绝点而止。叩关击节。必无冀矣。故曰省发难也。冷灰豆爆者。纵十成无渗漏。犹是平地死人。一遇手脚毒辣荆棘门庭。即冰消瓦解。况能历大事。任大担领大众而不倾仄乎。故曰出人弱也。若欲求人啐地断。嚗地折。猛焰里翻身。险崖中断命。能禁颠扑受敲磕而晏然不动者。则非猛利参不可。猛利虽胜。恐力难长。欲期克日成功。则非立限打七不可。”“发金刚誓以为前导。宁骨断筋枯。非洞明大事不止也。宁丧身舍命。非彻透牢关不休也。具此透脱生死坚固誓愿。则发疑情也必真。办此担荷佛祖刚强志气。则下参究也必力。疑情真参究力。焉有不究竟彻悟者乎。”“死守话头不起疑情者。此参禅大病也。但守话头。则所系者枯桩。所沈者死水。所磨者刀背而已矣。若非发起真疑。机轮内转。即坐至驴年。亦不得悟也。坐太久则昏倦必生而话头无力矣。行太久则足力疲倦而坐便昏沉矣。有通宵打七竟不放参者如何。曰此法似极猛利。而实最无益也。真欲求省发者。其吃紧处在中夜放参一睡。次日方得志气清明。精神英爽。发起真疑。力求透脱。”“今人以最深之智巧,最纷之狂乱,不用话头,重封密锁,痛扎深锥,令情枯智竭,蓦地翻身。”“师家下刀不紧,学家发疑无力。死水浮沉,白首不悟。坐病在此,岂不惜哉!”
“和平参者”,我们参得温温和和的,没有经历很多的苦难。“人难于省发”,难于一下明白。其实就是用心不强的人,外境又好又顺的人一般都是这样的,纨绔子弟难于省发。
“即或有理会而出人必弱”,稍稍有点理会,他的证悟也很弱,大悟、透脱基本上很少。
“猛利参者”,指用心很猛利的人。比如禅七就是猛利的参法,连续打下去。或者去闭关,或者经历很多苦难的情况下还修。比如密勒日巴,在很贫困的山沟里,依靠吃荨麻的方式也要坚持禅修,这种是猛利参者,易于省发。
“一入其炉鞴而出人必强”,什么叫做“炉鞴”呢?炉就是火炉子,鞴就是吹火炉子的那个吹风机。就像火炉经过锻炼以后,所出的东西才是好东西。
“此其故何也”,这是什么原因呢?“盖参用和平,则优柔弦缓”,如果一个人和平地、缓缓地参,参得松松垮垮的,一天打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其余时间心都去搞其他去了,这样参下去,“止能抑其浮情”,只能够按下很表皮的执着,“汰其粗识”,比较粗大的散乱也可以被淘汰掉。
“久久成熟,止栖泊于纯清绝点而已”,就算你时间长,只能够停留在比较清静的、没有分别的、很简单的状态里面。
“叩关击节,必无冀矣”,而真正的要越过那些难点,生死的执着,甚至禅宗的重关、牢关,那想都不用想。翼是希翼、希望的意思,就是根本不用想的这样去。
“故曰省发难也”,这样的话,就能够真正的省发,就是真正的开悟比较难。
“冷灰豆爆者”,冷灰就是长期打坐,豆爆就是偶尔省发。“纵十成无渗漏”,无渗漏就是不会产生变化、产生退失,这种人已经修到非常好的状态。
“冷豆”就是慢慢地修下去,没有猛烈地参进去的那种人。“纵十成无渗漏”,四平八稳,根本不受影响,好像修得挺好的。这种人“犹是平地死人”,不是一个真正死绝的人,有可能复活。死绝了是什么?剿绝情识,执着完全被剿绝了,他犹是平地死人。
“一遇手脚毒辣荆棘门庭,即冰销瓦解”,遇到很特殊、很复杂、很难受的情况,马上就完蛋了,死人又活过来了。禅宗说的“死人”,是指剿绝情识的意思。情,就是情执;识,就是分别;剿绝,就是把你的分别念全部剿绝。比如“杀、伐、夺、活”,这好像是战争词汇,禅宗就是自己跟自己的一场战争,把人我杀死,你就成就了。
这样缓缓地修下去,哪怕修到“十成无渗漏”,(修到很稳当了,平常也不会有什么邪见等等),“犹是平地死人”,程度也还是不够,“即冰销瓦解”,遇到很特殊的情况就完蛋了。
“况能历大事,任大担领大众而不倾仄乎”,遇到一点稍稍麻烦的情况,你都不行,怎么能够历大事?怎么能够担大担?还要领大众?“而不倾仄乎”,而不出现问题?倾仄,就是倒下来的意思。
“故曰出人弱也”,这种方式出来的人,即所谓的成就者就非常弱。
“若欲求人啐地断,曝地折”,你要是“啐”的一声断掉,一口口水就喷死你,倒地一下就断了。“猛焰里翻身,险崖中断命”,哪怕烧成死灰,遇到很危险的情况也不会出现问题,也能猛然一下彻底地省发,悬崖杀手,死而复苏。
“能禁颠扑受敲磕而晏然不动者”,能够经受颠扑敲磕,各种各样的冲击来了还晏然不动,指证悟的本性非常稳当,脚跟点地。现在人有个麻烦,就是脚跟不点地。什么叫做脚跟不点地呢?有点触碰的人并不踏实,这是没办法越过生死的,小小的烦恼能够对付,弄大了就不行了。
那要怎么办呢?“则非猛利参不可”,一定要猛利参,要经受各种痛苦的煎熬。“猛利虽胜,恐力难长”,打一两个这样的禅七还熬得住,如果连打几个禅七,规矩还很严,不准在家里打,不准随意去解手,不准随意打喷嚏,很难坚持下去的。我们凑到一起可以相互约束,就要遵守规矩,生怕影响别人,那是不一样的。
“欲期克日成功,则非立限打七不可”,如果定个时间非得要成功,就要去打七,顺便鼓吹一下我们的禅七,《禅门锻炼论》中说“则非打七不可”。
“发金刚誓以为前导,宁骨断筋枯,非洞明大事不止也。宁丧身舍命,非彻透牢关不休也。”我建议大家暂时不要这样发誓,你会受不了的。修到一定阶段的人,真的要这样子。发金刚誓以为前导,老子赌了——“宁骨断筋折,非洞明大事不止,宁伤身舍命,非彻透牢关不休也”。
但是,初学者就不要这样子,只要两三个禅七坚持打下去,尽量每座不浪费就可以了。不需要骨断筋折、伤身舍命,听起来太血腥了,现代人多温和啊,我们是文明社会。
“具此透脱生死坚固誓愿,则发疑情也必真。办此担荷佛祖刚强志气。则下参究也必力。”古人总是喜欢一个一个句子对起来,非常好听,但我们要明白里面的意思。意思是你要下这样的决心、这样的生死坚固誓愿,你发的疑情就会真起来,参究的力量也会很大。
“疑情真参究力,焉有不究竟彻悟者乎。”疑情是什么?你触碰了又拿不稳的那种,或者是快触碰了……那是一种状态来的,那是一种情,就像谈恋爱一样,随时随地都回到里面去。而我们现在还在强迫自己去打坐,那就先不要发这样的誓。
在未崩摧之前,它会裹住你,你会知道这种东西一冲破以后,就会超越生死,但你就冲不破,那叫疑情。我们经常说狗添热油铛,就像狗看到油想去吃,但是太烫了又吃不着,退又坚决不干。我家里养了狗,也经常去喂它,深刻地知道狗添热油铛是什么意思。面对食物的时候,太热又下不了嘴,同时又不想离开,只能无辜地看着你,哈哈!如果真的这样参进去,产生了疑情,“焉有不究竟彻悟者乎”?
“死守话头不起疑情者,此参禅大病也。”守住话头不起疑情,就会变成定,或者变得很呆。
“但守话头,则所系者枯桩,所沈者死水,所磨者刀背而已矣。”死守住话头,如果没有参究……守住话头是什么?——念佛是谁?念佛是谁?……形成一种感觉,一直感觉下去,而没有真正地参究它,所以还是要讲究参究。参究的前期还是有思维的,有内观省发的,而内观也不对,要放弃。而不是死守住,把它变成定,那就是所系者叫枯桩,这个话头就变成枯桩。“所沉者死水”,好像冷水泡石头,沉在一种死寂的静里面,没有用处。“所磨者刀背”,指没有用,心没有产生智慧。我们的心本来灵敏得像刀锋一样,犯锋必伤,结果我们却磨刀背,没有用。
“若非发起真疑,机轮内转,即坐至驴年,亦不得悟也。”什么叫做机轮内转?即反观内照,机是心机认知,机轮内转是反观。如果没有发起疑情去参究,那就坐至驴年——十二生肖里面没驴,意思是一直坐下去也悟不了。
“坐太久则昏倦必生而话头无力矣”,坐得太久也不行的,坐久了以后,你就没有参究、没有四夺、没有去体会这些东西了。身心就开始疲惫,参究很多时候就堕入定了。
“行太久则足力疲倦而坐便昏沉矣”,行太久是指我们打七的时候要跑香、走香。跑香走久了也不行,太疲倦的话,坐上去就没有清醒,昏沉就开始睡觉,所以太疲倦也不行。
“有通宵打七竟不放参者如何。曰此法似极猛利。而实最无益也。”有人通宵打七,从早打到晚,不放参就是完全不休息。这个法虽然很猛利,“而实最无益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我们要记住这些,很多人认为一直坐下去就可以了,其实不然。最初你可以形成一些禅定,收摄身心,止住一些散乱,但到了后来,一定要以究明心地为追求。形成一些禅啊、定啊,产生一些状态,那是解脱不了的。
“真欲求省发者”,真的欲求解脱、开悟的。“其吃紧处在中夜放参一睡,次日方得志气清明,精神英爽,发起真疑,力求透脱。”当你参到很恼火的时候、吃紧的时候,觉得要明白又不能明白,然后又累得不得了,怎么办呢?睡一觉,“中夜放参一睡”也就是休息一下。参到很恼火的时候要休息,第二天就方得志气清明、精神英爽,心力就越来越清明,越有力量。然后发起真疑,力求透脱,这样才会透脱。
“今人以最深之智巧,最纷之狂乱,不用话头,重封密锁,痛扎深锥,令情枯智竭,蓦地翻身。”“师家下刀不紧,学家发疑无力。死水浮沉,白首不悟。坐病在此,岂不惜哉!”这在感叹现代人的那种恼火,是怎么说的呢?今天的人以很深的智巧,意思是现代人很聪明,意识力强得很,啥都想得到,这样去想的话,肯定很纷乱。
“不用话头,重封密锁,痛扎深锥”,就是不去参话头、不去寻见地,老是去思考啊、推断啊、辨论啊,这些东西多了真的没用。一定要用话头,虽然我们不是参禅,但我们一定要用四夺去夺尽它,不要过分地在情识逻辑里沉默太久。
“令情枯智竭”,情是执着,智是分辨(并不是真正的智慧,而是世智),意思是用四夺也好,用话头去参也好,就会令情枯智竭。
“蓦地翻身”,一下就省发了,走到最后那一步。
所以大家要夺下去,参禅可能做得不多,但很多人四夺夺完了以后剩下一个东西,其实也叫参。当然,你最后会发现夺的那个东西是没有的,夺的东西不需要你夺,本来是假的。夺完了以后,你也找不到什么东西,那就省发了。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跟你心的实际体验是两回事来的。你听到的还是最深之智巧,最纷之狂乱,还是所谓的见解语。你要去搞修行,最后才会有境界。
“师家下刀不紧,学家发疑无力”,当老师的不能够下刀,不能够逼这些学人,学人疑情也无力,修行也追不进去。
“死水浮沉”,死水是形容打坐死在那里,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
“白首不悟”,坐到头发都白了还没悟。
“坐病在此,岂不惜哉”,打坐的病就是这个,不去究明心地。这是一个情况。
另外一个情况,跟大家分享圆修禅师的示众法语,这跟我们的修行有一些关系。这也是一位很有名的法师,你们可以自己上网去查。
圆修禅师示众法语云:今时禅门大变,总是个弄虚头汉,教坏人家男女,不肯指点人做实地功夫,刚刚学些魔嘴说话,不顾本分中黑漆漆地。老僧这里不比诸方容人打口令,谓之参禅。若要在此住,须将从前学来的,尽情吐却,净净地本分参究一回,讨个分晓始得。若不如斯,唐丧光阴,有何利益?
“今时禅门大变,总是个弄虚头汉,教坏人家男女,不肯指点人做实地功夫”,现在弄虚的话,整天说来说去,不教人做实地功夫。“刚刚学些魔嘴说话,不顾本分中黑漆漆地”,老是去说好听的、顺畅的话,其实你对本分、本性完全没搞清楚,黑漆漆的。
“老僧这里不比诸方容人打口令,谓之参禅。”我这里就是不允许你说来说去,打口令叫参禅,即我们说的打嘴炮。
“若要在此住,须将从前学来的”,到我这里,你学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放下去。“尽情吐却,净净地本分参究一回”,朝那个见地死死地走下去,走到底为止。“讨个分晓拾得”,起码要触碰一下才算嘛。坐了那么多天,坐了就坐了,除了屁股痛,没有其他的收获。
“若不如斯,唐丧光阴”,如果不死死地参究下去,就是在浪费光阴,“有何利益”,没有任何利益。
现在很多人就是这样的,学了很多教理,听了很多的课,而不实际去做,这样解脱与你无份的。还有,不要认为下一世还可以再来过,很难再有这样的下一世。不要认为我们学的《大圆满前行引导文》里说的盲龟遇浮孔只是个比喻,是假的,其实不然。我们再来这样的学佛人身,真的是盲龟遇浮孔,你会好多好多万劫抬不起头。大家要珍惜光阴,寻求解脱,人只有这一生,一百年转呼即过,而且大部分都活不到一百年。
今天就分享到这里,这次禅七的课程就全部结束。我们开始解七的第一个流程,念《普贤行愿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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