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烦恼的根本原因都来源于末那识。
识蕴与烦恼的关系比较深沉。唯识把识分为八个:眼、耳、鼻、舌、身识,意识,末那识和阿赖耶识。意识属于“想”这一部分;末那识是最厉害的识——也叫我执,是痛苦产生的根本;阿赖耶识是无明产生的根本,叫总无明。如果说识蕴与烦恼的关系,那么前六识都可以引生烦恼,或者被烦恼所影响,但所有烦恼的根本原因都来源于末那识,一切修行的根本是对付末那识。
如何切断末那识与烦恼的关系?这个是切不断的,末那识与烦恼真的是一一对应的关系,没办法切断,要消灭烦恼,就要消灭末那识。如果你把所有烦恼都消灭了,末那识就无处可逃,一定会被你逮住,最后消灭它靠的就是智慧了。
末那识本身是一种心的执著,心的执著是什么样子,很难说清楚,你把你的执著拿来看看?它就是心的一种不讲道理的附加。什么叫做不讲道理呢?心本来是个明明白白的、能产生觉知的这么一个东西,它没有方向,没有地点,它不在哪里,但哪里都在,很难讲的这么一个东西。但它也不是个东西,你找不到本体。(我刚才说的其实就是证悟的状态。)
但末那有无明,它执著一个个体感或主宰感——它认为心的那种明的力量有个体,或者有主宰,总觉得有一个东西在运动和主宰。
就像尼采说支配世界和人类行为的唯一绝对动因是“权力意志”,这个“权力意志”其实就是主宰,他把我执当成了世界的根本。其实他也没错,我执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世界的根本,只是他没有把“权力意志”说成是我执而已。
尼采的思想程度很高,他曾经告诉他的读者说:“来,我教你们超越是非,超越善恶,超越法律,超越道德,站在似是而非的彼岸!来,我教你们做超人!”尼采非常狂妄,但他既然能成为一位有很大影响力的哲学家,也不是完全没有料的。他总结世界的根本是“权力意志”,后来还被希特勒拿来利用了。
我执是心的一种没有道理的执著,心始终执著一个个体,或执著这个个体能够主宰。
如果我们仔细去分析色受想行识五蕴,其中都找不到一个叫“我”的东西,心的光明本身不具备个体感和主宰性,但是心就是无明地认为有主宰性。一旦有了个体感和主宰性,就会有烦恼。为什么?个体感一产生,就会有孤独感;个体感与不安全感也是始终连在一起的;一建立了个体感,就会有他体,就会有破坏和被破坏,就会产生自我保护。这就涉及很深的内容了,这玩意儿没法具体,因为你找不到“我”这种东西。
色,无论内外的色法,我们都找不到一个叫“我”的东西;受,你只能说“我在受”,受本身不是“我”;想,也是“我在想”,想本身不是“我”;行,也是"我的心在动",这些心的运动本身不是“我”;识是一种分别,分别本身不是“我”,能分别的才是“我”,但能分别“我”在哪里呢?你也找不到。整个五蕴都找不到“我”这种东西,但心就执著这种个体感和主宰性。这个执著是什么意思呢?心执著我,不是要刻意地去想一个“我”,用不着想,你看那些动物哪里会去想一个“我”嘛,难道它们没有我执?
比如一只兔子,它的习气会牵引它去吃草,当它看到青草,这一堆——一个圆滚滚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就过去了。它的心觉知到这么一堆东西(兔子的身体),直接就要保证这堆东西的安全,当狼出现的时候,兔子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恐惧和奔跑。所以心一成立个体就会诞生恐惧感和不安全感。
“个体”有时候会表现为一堆肉体,而在人类这种复杂思维里面,有时不仅仅只表现为肉体,还表现为人格、自尊、以及“我的想法我作主”之类的主宰感,好像某件事只有他才能做,而且他会说“我做的事我负责任”。(其实也确实是这样,你做出来的事只有你负责任,别人没法帮你负责任。)
本来没有这么一个个体,但心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如果心回到本来面目,就会发现所有的个体其实都是一个东西。所以心回到本体的时候,就不会再有自私,都没有个体感了,怎么自私,对谁自私去?也不会去主宰了。
所以佛陀度人一定是随缘任运,他没有说“我区别于所有众生,我来度你们”,不可能的,因为在光明里面没有个体感。但无明就不干了,它一定会让心有很沉重的个体感,个体感和主宰感一出来,就有了不安全感和造作。
主宰就是要去造作,“我”要干这样、干那样,而个体感就会造成不安全感。对所有生命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安全感,任何生命都是如此。我们现在挣钱为了什么?害怕执著的这个个体受苦;为什么让自己的行为很规范?害怕被诽谤;为什么要保护自己的自尊?害怕别人不认同。所有的努力、事业、爱情……其实全都来源于不安全感,因此我们的生命一定充满了希和忧。
而在大圆满的证悟中就没有希和忧,他放弃了个体感后,一切随便。但有一种情绪很难丢掉,就是悲悯,巨大的悲悯。因为他觉知到,其实你也应该是这样,但你的无明就造成了你的痛苦。他会想方设法来告诉你不要扯淡了,你其实跟他是一样的。
从术语上讲,我执是末那识执阿赖耶识的见分为“我”,或者执五蕴的总和为“我”。而通俗的说法,我执就是心始终认为有这么一个个体,而且心能指挥这个个体产生各种各样的独立于其他心的行为。如果我们的心能够切断我执,一切痛苦就消失了。
——摘录并整理自2014年《烦恼的生起与对治》
【注:本初稿内容暂未经讲授者本人审核校对。】
- 快乐跟烦恼有关系吗?
- 糟糕的事是烦恼,美好的事也是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