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接着学习《中观总义》。前面我们已经把“中观释词”(即“中观”这两个字到底有哪些含义,包括逻辑上的含义和字面上的含义)讲完了,现在要讲“中观所破”。
什么叫做“中观所破”呢?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中观是专门去破,破完了就会显露它最正确的观点。真正的中观应成派不建立任何一法,而自续派会建立一个“无”。当然,其实没有谁会直接承认自己就是自续派,为什么呢?因为在我们现在的观念里面,自续派的概念是不究竟的。谁会说“我的见解不究竟”啊?既然不究竟,那就赶紧究竟,一究竟就会究竟到应成派上去。
我们一般说的“中观究竟的观点”,就是指应成派的观点,它只破不立。虽然说是不立,其实还是立了,立了个什么呢?它立了一个非思维性的东西,用禅宗的说法是:“言语道,断;心行处,灭。”用中观的说法是“言语和思维不能触及的地方”,其实就是立了一个离开分别和戏论的东西。
它为什么说离开分别和戏论呢?(其实这还是一种“破”的说法,叫离开,不要嘛。)因为它不会说“那个是什么”,如果说“那个是什么”,就立了一个东西,比如说“那个是光明”,好了,一下就变成了非遮,或者叫他空中观。
刚才说了,应成派的观点都是破(破就是不承认,推翻它,认为它是虚假的),但它的所破(到底要破些什么东西)是什么呢?如同消灭敌人,我们要先搞清楚谁是敌人,不能毫无目的地就举枪乱射,结果却把朋友打死了。所以,掌握所破的意思,就是说我们首先要在理论上明白自己要破的东西是什么,然后再实际地去做,争取在相续中去实现它。
“理所破”就是从观念和逻辑上认清楚我们要通过修行把什么东西破掉、驱除掉。“道所破”是什么呢?我们仅仅从道理上知道很多东西不好是不行的,由于我们的习气和执著不妥协,导致很多事情我们都做不到,所以“道所破”就是去破坏这些执著,通过修行慢慢地让这些执著从我们的相续里变淡,乃至最后消失。
我们后面会讲“理所破”和“道所破”,现在首先要把“所破”进行一番疯狂的讲解。这个东西说起来好像非常复杂,实际上你听完了去思考也不是那么复杂。《中观总义》这本论著,如果我们放开来讲,可能要讲三年;集中起来讲,只需要一天;再集中一些,两个小时就可以讲完。说到底无非就是所破、能破、怎么破。
所破是什么?执著。怎么破?修对治法,比如四夺等能破的方法。破的结果是什么呢?结果就是没有了执著,离开了戏论。我们可以几句话就把这三方面的内容说完,但由于这些大的观念不能让我们的心很准确地掌握到什么是“所破”,所以才要把它展开了、拉细了来讲。
我们为什么要学习这些道理呢?实际上是为了建立我们修行的基础理论和正确的世界观。只有通过这样非常详细,乃至于琐碎重复的学习方式,我们的心才会真正稳定地建立起正确的世界观,否则这些概念一晃就过去了,之后你心里面思索的、流动的,以及占有你的时间、心灵和明力的,还是那些执著,起作用的也是那些执著。而那些执著一起作用你就会烦恼痛苦,你就会生死流转。你把它破了——你本来就是佛。
之所以要拉开详细地讲,就是不允许这个正确的世界观只是存在于我们头脑中的一些简单的术语和名相,而实际影响支配我们的生活、思考乃至于打坐中的还是那些习气,这不行。法王如意宝曾经对学院的四众弟子说:“你们要闻思三十年,最后两年开悟。”为什么这么说呢?你要能真正坚持闻思三十年,相续里面就堆满了佛法的这些东西,它慢慢堆积就会逐渐成量。
什么叫堆积成量?不成量的时候就只是个观念,晃过去就算了,成量的还是你那些习气。但如果你长期坚持闻思,佛法的智慧就开始慢慢影响你的习气,把那些不好的习气整烂,然后在你的相续中执行佛法方面的“善习”(那个可以不叫习气了,但其实也可以说是善的习气)。比如菩提心,如果做到后来完全是不加思考、直接自然的一种心态时,我们也可以勉强给它一个名相叫“习气”。(当然,真正到这种程度也不能叫“习气”了,因为习气一般是指不好的执著。)总之,你的相续会越来越接近心本来、自然的那种状态,开始显露出自然本质。
因此,这个长期闻思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堆积成量的过程。“量”的意思就是已经在影响自己的行为了,要实现这一点,需要靠我们大量反复地拉开来讲。每个人去思考的时候也一样,不能思考一遍就认为自己懂了:“哎呀,逻辑上我都弄通了!”然后就放下来不管了。结果放下来以后,指挥他平常对事物的判断、言行和思考的一些基础理论还是以过去的执著习气为主。
比如说一个人得罪了我,如果我具有大量的空性的见解,会觉得根本就没有一个真实的人在得罪我,我也不是个真实的人在被得罪,得罪这件事情也不是真实的,而是像梦幻一样。如果真的以空性正见让自己的心处于这种状态的时候,哪有谁得罪谁啊?由于没有这样的事发生,后面的什么烦恼痛苦根本不会出现,起码被人得罪生气这个“小轮回”根本不会发生。
但是我们平常哪里行啊?我们可能在观念上说“哎呀中观,一切虚假的,一切如梦幻泡影。”只要一耳光下去, “靠!你敢打我?”立即烦恼就开始生起,根本就没办法执行如梦如幻。当然有些很厉害的大德打别人,那个就另当别论了,因为在他那个觉知里边,他连这个身体和自己打的那个愤怒都是假的,它其实都是空幻的。
但是我们哪里行啊?我们如果真的是被别人欺负了,内心里面那种愤怒是很真实和难受的(而大德的心根本就没有失去那种最根本的无执)。所以我们平常连如梦如幻都做不到,原因就是我们所知道的这些观念是不太管用的,起码当下不管用,当然八万劫以后肯定会管用。这八万劫以后其实你还得重新来过,重新像现在一样修,说不定又是那个人,又是坐在那里,又是重复这些。所以与其受苦八万劫、八十万劫、无量劫以后再重复这样的事,不如这一世就把它搞定算了。
不然如果我们这一生不解脱,未来很多万劫的流转,基本上都在恶道里面。绝大部分的轮回,恶道是居大多数的。我们经常作的比较:畜生的数量犹如大地土,人道的数量犹如爪上尘。这个好像是说我们一个个体跟其他个体的数量比,其实你要反复地想,这其实不是我们一个个体和其他很多个体的数量比,而是我们相续中善道和恶道的比例。
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流转的话,仅是畜生道的数量就已经多过我们人道,多到什么程度呢,我们人道就像爪上尘(手上是有尘,不管你洗得多干净都有尘),仅仅是畜生道都像大地土。如果畜生道跟饿鬼道比较起来,那个畜生道像爪上尘,饿鬼道像大地土。
我们流转那么多劫,得个人身真的好难,所以《大圆满前行引导文》说:暇满人身不容易,如盲龟遇浮孔。不要说暇满人身了,就是一个普通人身都好难得。暇满人身要更多条件:你不能生于八种无暇之处,比如地狱饿鬼旁生喑哑;你要具备五种自圆满,比如身体和环境的因缘都具足,要有信心等;你要具备五种他圆满,比如遇到导师摄受;你还不能有暂生缘八无暇和断缘心八无暇……你们去看好多条,要具足这些条件真的是不容易。我们现在这个暇满人身,我们会认为好像根本不努力就具足了,但不要认为这个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大馅饼,没这样的事。
天上掉下来大馅饼这个叫无因论,在哲学上是被反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这种事,所有的偶然全都是必然(因果)。但它又不是那种机械的必然,不是一条直线的必然,它是很多条线凑出的一个立体的结果,但是它绝对没有偶然,它不会说无因。也就是说我现在得到的暇满人身其实是无量劫来的一个艰苦的努力。所以说从某种程度上,从佛陀或者从天人这个角度来说,就觉得大家都有很大的福报。但是我们现在的世界观就不把这个当成福报,“哎,佛法算什么,人家的存款有多少,那才是福报。”真的傻!你这个存款你只用得到这一生的嘛,然后人一死亡以后你要经历好多好多生,你这存款有用吗?那时候有用的存款就是你们现在学习的这些东西。
(——YY有人上提问:堪布讲课好像说人死了大多数还会转生人。)哪个堪布啊?这个东西不能好像的哦,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说的“盲龟遇浮孔”这些就是乱说了。还有他说的这些话可能在某种特殊条件之内的,你比如说一群修行戒律很好的佛教徒,当然我说的并不是大多数或是全部。但要是针对整个人类来讲,大多数还会转生为人这可能吗?不可能。好,我们来看内容。
中观所破
一般来说,对于抉择远离一切戏论的实相义,显宗和密宗具有众多的方便。譬如,密宗有生圆次第修持气脉明点的方便,有灌顶、修习上师瑜伽的方便、有脱嘎四种坐式的方便等等。显教中的中观宗到底以何者为方便呢?中观宗依据了义的教证,尤其依靠真实的胜义理论,趣入诸法实相。譬如,月称菩萨在《入中论》中自述其传讲缘起真实性的方法为:“如彼通达甚深法,依于经教及正理。”
这一大段什么意思呢?首先它说 “一般来说,对于抉择远离一切戏论的实相义”,就是我们抉择分两种抉择,一个是理抉择;一个是道抉择(以最终的修行去证实,或者叫道所破也行)。我们去找真正的实相,去找它真正的意义或者它理论上的意义,叫做“抉择远离一切戏论的实相义”;“远离一切戏论”就是证悟、根本、实相的意思;实相的意思就是真实的相。禅宗里面经常会说 “实相无相”,就是真实的相你是找不到一个样子的。
“显宗和密宗具有众多的方便”,就是说显宗和密宗都有很多方法,“方便”就是方法的意思。这些方法本身是分别,是一种戏论,所以只能称作方便,而不是目的;只是“指月的手”,而不是“月亮”。真正的本质并非是分别的,但由于我们没有办法知道不分别、没有戏论的本质,我们还是要靠一些戏论和方便——比如说我们的讲法和修行,实际上都是一些戏论。
我们靠佛法的东西把一些执著破坏了以后,这些能够破除执著的能破也消失了,剩下的就是没有戏论的实相,那么去破这些执著的方法就叫做方便。方便的意思是说它不是究竟的,它只是一个方便,你不能够把这些方法当成一个目的,否则就把方便当成了根本,那就要出错误。本身用手去指月,结果你不去看月亮,反倒执著手指头。
比如我们借用打坐来修行,本来打坐是一种戏论,利用打坐来找到实相。结果我们贪恋上打坐了,觉得打坐好牛,或者打坐过程中出现好多感应,我们走到这方面去了。这个叫做执著到了方便上,没有执著到究竟目的上。
还有读经论,读经论的本来目的是为了去寻找经论中所指的那些不分别的实相,但有时我们就沉浸在经论的这些名相和分别里面,不拿这些理论对治自己的习气,而拿出去对外进行判断,这么做不会消除我们的习气,反而会增加更多的习气,这个叫做执著到方便上了。但他说起理论来说得很圆满,这个叫做执著手指没有执著到手指所指的月亮。所以他用了一个词“方便”。哪怕是一些气脉等密宗的方法,其实都是方便,都还不是最究竟的实义。最究竟的实义就是我们经常说的空性、如来藏、本性这些。那么有哪些方便呢?
譬如,密宗有生圆次第修持气脉明点的方便,有灌顶、修习上师瑜伽的方便、有脱嘎四种坐式的方便等等。
它一下就说到密宗了,密宗有生圆次第修持气脉明点的方便,这个我们以前都讲过的,生起次第就是要通过看唐卡等观想的方式,让自己的周围成为坛城,自己的身体和外相成为本尊,这个是生起次第。
(师兄补充:自己可以成为本尊,外面的有情也可以成为本尊,环境为坛城。但生起次第也分层次,事部和行部亦有差别。有的认为自己是本尊的仆人,有的认为和本尊是朋友,有的认为自己可以成为本尊。瑜伽部中的玛哈瑜伽是标准的生起次第。)
圆满次第要从气脉明点入手,也就是观察自己的明点、中脉、左右脉等等这类的,最后气融入到中脉里面,然后呈现出各种各样的相状出来,这个是气脉明点的方便。
灌顶也是密宗才有的。灌顶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学密宗的很多弟子都应该知道,有四种灌顶(宝瓶灌顶、秘密灌顶、智慧灌顶、句义灌顶),有去除身口意的执著、种下大乘密宗的种子、建立三味耶戒等等之类的作用。
还有修习上师瑜伽的方便。上师瑜伽我们以前也说过很多次,实际上上师瑜伽是最高法义的一种实施。什么是最高法义呢?就是认识到真正实相的时候,我们会觉得什么都是实相。当然我们修上师瑜伽就是认为上师首先是实相,我们经常说把上师看成法身,法身就是实相。这个“实”不是实有的实,是真实的意思。我们中观里面经常说破实有,实有的意思就是它是一个固定不变的东西,非空性的。真实的“实”跟实有的“实”是不同的,大家一定要把两个词汇区分清楚,不能一说到“实”,就马上想到一会又要破这个实有,一会又说它是实相。实相就是说它是真正的、真实的意思。修习上师瑜伽实际上是最高法义的实践,它有这样的方便。
“有脱嘎四种坐式的方便等等”。脱嘎四种坐式具体就不能说了,因为我们这一派在证悟了本性以后,为了让法性现前(就是让坛城这些东西现前)看得到,而不只是一个内证,他就要去山上修脱嘎,有四种坐的方法。当然有一种就是我们平常说的金刚跏趺坐,另外还有三种,分别是法身、报身、化身的三种相应的坐姿。然后有相应的观法,去观看太阳、月亮、灯,然后就让净土现前,它有这样的方便来彻底证实佛陀所说的解脱、实相这些东西。这个是密宗。
显教中的中观宗到底以何者为方便呢?
中观宗的方便我们现在笼统地说,就是以思维为方便。最开始中观就是要想,想通。但我们在修行的时候有时是想完了之后去安住,所以它也有观的方便,观走到后来会变成由观入止的一种修行。我们的修行如果从止跟观来分类的话有两种,有由观入止的,也有由止入观的,最后达到止观双运。
由止入观是先修禅定,产生了很多修行的境界以后,如果有个很好的老师,坐到一定时候就会要求你这样那样,依据你修持的定力然后再发挥起来进行思考,或者是直接的觉照等等之类,最后修到心直接体受到一切都是虚幻的,或者一切都是法性,或者体会到心本来是什么样的,这个叫做由止入观。
我们现在的人由于止的能力弱,但是分别能力特别强,特别会想。好咯,你想,那就想咯。想就是要大量的思维,思维到一定时候它就会产生一些觉受出来,然后把这些觉受延续到成为定。什么叫做延续到成为定呢?就是那个觉受保持着,慢慢一直延续下去。当然这个过程也是需要指导的。为什么?有时候延续它的过程自然变成没有观的定了,但经过一定的纠正和指导以后,慢慢这个观又回来了,反反复复最后达到认识自心(或者认识一切都是虚幻的,一切都是法性)的这个目的,那么这个过程就叫做方便。
我现在说的这些方便已经完全落到具体怎么去修行上去了。那么它的理论基础在哪里呢?就是我们现在马上要学习的东西。理论基础也是方便,它的理论基础就是所谓的所破,所破分道所破和理所破。道所破和理所破又体现为什么?体现为离开四边,体现为显现等等之类的。好,那么这些东西怎么具体去做呢?
我们接下来讲各种各样思维的一些道理,一个是所破,一个是能破。所破是目标,能破是工具。它那些工具虽然是思维的,我们要怎么去思维呢?这些方法就是中观九大因,觉得九大因的这些思维方式到一定的时候不行了,我们就要采取另外一些观想方法,比如用光射,用金刚杵穿等四夺的方法(方便)。最后就会产生那些感受,然后去安住在这些感受上,这是由观入止。
这些方便的理论基础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讲的,但是无论你讲多少,最后落到修行的时候,就是我们前面说的这些东西。所以其实很多时候,我们把修行都说到前面了。但是为什么修行说了以后还要去讲理论呢?因为人的心很怪的,他理不通的话,他修行的力量不够,就玩不下去,玩不下去就不玩了。不玩的话,那些感受就产生不了,即使产生了也延续不下去或不能深入,最后就玩完了。
当你去修行,产生不了感受,你又回过头去学习和思维,就会令感受越来越深,你的心就越来越相信这个理是真的。你在相信的过程中,实际上就是那些烦恼障和所知障在开始减轻。障的原因是因为执,也就是说你的人我执和法我执在开始减轻。所以反过头来再学这些东西是很有意义的。
如果你没有修行就直接学这个东西,它还是有意义的,为什么呢?你学这个东西肯定要拿去修行的。你现在学了,由于没有修行,你可能会觉得学的东西很空洞。一会儿理所破,一会儿道所破;一会儿人我执,一会儿法我执;一会儿烦恼障,一会儿所知障……一大堆的名词,特别是兴趣不是很深的人听到,真的是很恼火的一件事情。没关系,你先把它藏在你的感觉里面(我都没说记忆里面,因为藏在记忆里面要求太高了。能够听了以后去记忆这些东西,那叫有善根。大部分是听了就听了,回过头来马上就开始去想自己生活中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只要存在就好办,然后你去修行的时候,这些东西会调出来的“哦,原来那个时候讲的就是那个意思啊!”如此感受又深了一层,会越来越深,最后就会走到证悟那里去。
这是一个很反复的、需要坚持的一个过程。但是从古到今历代的修行人和大德,有几个是轻而易举一下就搞定了的?当然我们非常喜欢这些人,但千万不要认为我们就是这类人,也许偶尔还是有一两个。即使偶尔有一两个,好像他们证悟的时候很轻松,我们却不去看他修行的过程。你比如说六祖,好像听了两句“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就证悟了,我们老是忽略人家八个月的舂米和十四年跑到猎人队伍里面去吃肉边菜这些事。你以为就凭那两句话?你也可以把那两句话拿来背嘛,不要说背十四年,一百四十年你也搞不定。
其实这个代表了我们心的一种判断和倾向——我们不愿意费力去证悟。这个叫什么执著?烦恼障和所知障是因为人我执和法我执来的,这个就叫人我执。为什么是人我执呢?因为轻松就意味着不愿意费力,他想保持自我原有的懒散状态,而费力会破坏这种懒散状态,他就不干、不爽,所以这属于人我执。我们没有一个行为不被人我执和法我执包围着,比如我们不知道非洲两只蚂蚁打架谁打赢了,那叫法我执;然后我们内心里面的情绪、乱七八糟的没办法控制和左右的一些冲动,那叫人我执。就是人我执产生了烦恼障。
我们下面所讲的这些理论:什么是人我执?为什么会引生烦恼障?什么是法我执?为什么会引生所知障?这些也是一些方便,那么具体的方便有哪些呢?
中观宗依据了义的教证,尤其依靠真实的胜义理论,趣入诸法实相。
“依据的了义的教证”,说实相的、说根本的东西的,叫做了义的教证,而不是说一些过程中间的东西。胜义理论,就是一些分析、解析、逻辑的方法,通过去了解这些方法趣入诸法实相(“趣入”就是逐渐地进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刚才说的中观的方便方法:去想,想死你。但我们现在一般会想死中观吗?“哎哟,我好想你,我想死你了!”那你想的到底是什么?肯定不是中观,好可惜。
如果你想中观想死了,那真的会把自己想死的——把轮回想死。我们往往去想一个人,去把他想死;差一点的是想钱想死。你想死了世间法,就继续轮回。所以它的方便就是要靠思维。
譬如,月称菩萨在《入中论》中自述其传讲缘起真实性的方法为:“如彼通达甚深法,依于经教及正理。”
如你要通达甚深的法,要怎么样呢?要“依于经教及正理”。经教是教言,就是佛菩萨怎么说的。正理就是什么?就是逻辑思维,这就是它的方便。
大家一听,这个一靠思维,大家就觉得很不咋地了,还不如搞点气脉或者直指人心,这个我已经说很多次了,我很不想继续说下去。我们搬个镜子照一照,比如我经常照我自己,除了看到一个蠢笨的大脑袋以外,我就看不到什么叫气脉。我们现在人的头脑其实是很快的,我们是没办法去修气脉的,根本修不了。
气脉需要很深的禅定才行,才能去觉知自己身体的脉怎么动。我们中间有一部分人,特别是禅修中心的,或者公司的个别师兄,由于他们很安静,所求不多,欲求也不多——你看凡是那些气脉修得很好的人,基本上不会有很多双袜子,好多条内裤,或者说衣服一大堆,头发这样好看那样好看,绝对不会搞成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别说气脉,只能说气脉外面的东西非常丰富。
也就是说一个人的心思没有那么多,很安静,然后才有可能去修气脉。而且这个都还不够,为什么?因为我们现在这个时代,真的太麻烦了!一个朋友圈都整死你,所以很难安静下来去修定。而且去修定、修气脉这些东西,它一定要一些比较成熟的修行人,有好的上师在身边,指挥你的气脉怎么修,因为这些气脉很容易直接引生物理性的反应(生理性的反应)。
那个反应要是正确的,舒服啊,爽啊,不得了。如果一个不爽啊,解决不了,很痛苦的。还有“爽”它也不见得是好事的,人沉浸在那个气脉修行里面,舒服得不得了,他就不知不觉的贪那个舒服,一坐上去就不愿意下座。出离心、菩提心、空性正见全没了,所以“爽”也不一定好。
还有出现一些神通,比如看到隔壁了,面前的东西飞起来了,这个如果是没有真正的正见的话,这些东西很容易把人引歪的。修久了以后,好好的佛法的气脉修行,变成了气功。气功一修,巫婆,神汉就出来了“哇,能治病了!哇,你某一边屁股上有一大癞蛤蟆,抓起来,扔出去。”这些花里胡哨就出来了。
有时候会起很多作用的,一起作用,别人也觉得“是啊,我这里不舒服,他一抓就舒服了。”他开始觉得你是活神仙了,开始磕头。然后你也觉得自己帮人解决了问题很牛,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了。搞那么一阵,那玩意弄几下基本上就没有了。它不像我们无数劫来串习的很坚硬的东西,很不容易破除。它那个东西,是偶尔建立起来的,通过一定的禅定,你一用很快就会散乱,一散乱就摧毁。一摧毁,又不行了“啊,骗子,拖出去批斗!”这些东西就不是那么好玩的。
那么还有一种方法,就不是修气脉,直指心性最厉害的了,我都说了很多次,如果基础不够,你怎么指都等于零。
我有个事情要给大家纠正一下,有人说我去说密法班直指心性不好,这是胡说八道哦!这是对我的极其厉害的、恐怖的攻击,我从来没这么说。那个直指心性太好了,是你不能被指通太不好了。你为什么没被指通、指穿,是你业障太厚了。为什么业障厚了,你不好好修加行,不好好闻思,是说这个意思,怎么能说上师指的不好呢!你攻击我,我跟你死磕。(众笑)大家不能乱理解,或者一知半解的逮到乱跑,无端挑起很多乱七八糟的一些矛盾,到处流传我说密法班直指不好,鬼扯嘛!密法班不这样直指怎么办啊?平指啊?直指很好的,为什么指不透呢?你自己不好嘛。
就像我们很多人学佛法没开悟,你能说释迦牟尼佛不好啊?有毛病啊!谁叫你执著重呢?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因为已经有声音说到我这里了,说到这个东西了,我真的好累啊。脑袋不要这么方嘛,兄弟们,放大哥一马!不要这样!(众笑)
所以不是那个直指不好,而是你根本指不穿,你的障太厚了,烦恼障也厚,所知障也厚,不通过前期的修行,加行不好好修,出离心都没有,你要他们给你指穿,那怎么可能?如果出离心都没有可以指得穿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众生,佛陀直接来六脉神剑,“嗤——嗤——嗤——”很快就会没众生的,这根本就不行的。所以这个是因为我们自己前期修行不好,总是渴望一下得大圆满窍诀,这样是指不通的。
气脉你修不了,直指心性你又指不穿,唯一就只剩下一条路——“依于经教及正理”。(众笑)我知道你们在笑什么,我刚才手势弄错了,你们这些人,你说怎么指得穿嘛?!太不严肃了。这个好难啊,为了指穿你们,怎么办?就必须要“依于经教及正理”,反复地去思考,还有刚才说的将正理实施的一些具体的方法,那些都是方便,但是这些都可以归纳为“依于经教及正理”。
比如我们刚才说的用金刚杵去穿,这个属于一些教言,然后那些比如说离一多因等各种各样的因,剖析什么东西不是实有的这些方法,叫做正理。正理的意思,就是我们可以通过逻辑思考想的通的。然而这些仅仅逻辑思考是不够的,还要让逻辑思考产生觉受。让这些逻辑正理产生觉受的方法,往往是些大德们传下来的,这些方法叫做教言,或者叫教证。我们就要依于这个去修行中观,它的方便就是这个,这就是这一大段的意思。我们再看下面,它说:
依靠正理抉择离戏实相的意义时,需要把握以下四个方面:
依于正理,就依靠这个逻辑、理由去抉择离戏实相。离戏实相就是本质、根本。它的意义是什么?意义有两个:一个是逻辑的,一个是直接的。逻辑就要依于正理去思考,而这个直接的要依靠修行。它现在要依靠正理,也就是我们要在逻辑上,首先要把它搞清楚,那么搞清楚那几个呢?要把握以下四个方面:
所破确定了,哪些东西要破,到底什么要破。那我们拿什么东西去破啊?这个真的不是扛着一个大槌就去了,或者搞点TNT或原子弹来炸,那玩意儿是不行的。那一炸了以后就又来了,如果空性是炸了就没有了,他们说有个大德说:“原子弹一炸‘嘣’就空了。”所以慈诚罗珠堪布反驳说:“它不炸之前就不空啦?”这个说法很精彩的。为什么不是炸了就空了呢?因为炸了是空不了的。你比如我们把地球炸了,那个地球其实是非物质的,是我们心的一种共业,这个炸了,我们的共业还会有的,只是加进一个因素改变了一下而已。所以破这些执著,靠外力是不行的,一定要从内心里面去破。所以说拿什么来破,叫能破。能破的这些道理、正理,它是正确的,逻辑是通达的,可以自圆其说的,你找不到漏洞的,这个叫做“对其能破的正理”。
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怎么破,你拿到正理怎么去运用。运用分析的、体受的,都叫做“以此如何破斥之相”。简单地说,就是所破,能破,怎么破。
就是我们去破别人,不要把自己也给破了。你自己的理都不圆,你怎么去圆别人呢?但这一点要分两个方面来说。
自续派是建立了自己的正理,它说能破的这个理是非常正确的,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们可以破除这些邪见。应成派则不然,应成派说自续所建立的正理其实还是分别,也是一样可以破的,它说能破和所破叫“幻火烧空木”,你用所谓的正确的理把它破了,同时这个正确的理也要放下。
两派的说法不一样,但不管是自续还是应成,起码在理上这两个派都要说得圆满。你不能说从逻辑上理都是错的,那你就是自方有同等的过失,你就破不了别人。
虽然说理上圆了,自续派因此说自己是正确的,而应成派认为理圆了也不行,因为理还是一种分别,没有做到“言语道,断;心行处,灭”的地步,所以你这个还是要放下。但两个派别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它起码要圆,没有同等的过失,没有被破的东西。但它实际上还是会被破的,因为很简单,我们的分析实际上是理,是一种分别。由于是分别,你再分别再正确,分别都是没有办法真正的走到那个不分别的地方去。这个破的方式是什么?就是放下,我们经常说的,你把什么破光了,破的工具你给我放下,真的放下的是这个。
比如现在我们有些人修行得很好,在“无”那个境界里面好像真的,他回到那个状态里面什么都是虚假的,什么都是空性的,这个状态真的就像证悟。但这个状态一出来,他又不行了,那怎么办呢?就要把这个东西放下,叫“把月亮落地”,这个时候真的是很难落地。一放下就是轮回了,“我都放下了”还是轮回。那怎么办呢?所以这个时候要把月亮一直照下去,一直照,等到照透了以后,你不放下也得放下,为什么呢?没什么东西好照的了,照本身都是假的,正理也就放下了。
这个过程,禅宗里面有一个很著名的公案,就是被一桡子打下水的夹山禅师,他有个叫洛浦的徒弟牛哄哄的来找他,被他弄翻了。弄翻了以后就一直在他身边修行做侍者,修了很多年,最后问了夹山一个问题:“朝阳已升,夜月不现时如何?”他的意思就是说,我很清醒的时候,我进入这个状态里面我觉得这是证悟的,但是我一放下或者我睡梦的时候,我就没有这些东西了。一个是睡着了以后没有这个东西了,还有一个就是比如做事或有激烈的冲突、重大的违缘出现,内心里面的这些情绪激烈的翻滚的时候,我就丢失了这个东西了。他就问夹山他该怎么办。
夹山回了他一句很精彩的:“龙衔海珠,游鱼不顾。”龙含在嘴里面最贵的就是龙珠,它含着这颗龙珠很牛的在海里面游,周边一些小鱼儿等等之类游来游去,理都不理它。
那么这个话用在修行上的意思是什么,你就一直保持这个东西,保持下去就行了,至于夜月怎么回事,出定怎么回事,你不要去理它,达到一定量的时候它一定会下来。但是这个达到一定量的时候也有可能一直放不下来,那个执著越搞越深,这个时候一定会有人来给你戳破的。或者是达到这种状态的时候,可能一句话或者怎么样,砰的一下开悟了。真的很深的时候,比如去买肉时突然听到屠夫:“哪块肉不是精的?”就放下了,它都是精的,我照它干嘛?月亮就落地了。体会得到,月亮就放下了;体会不到,就继续照,继续“龙衔海珠,游鱼不顾”。
不管怎么样,我的意思就是说,修行和能修行,这个能破和所破,当执著在的时候能破才有作用(所破在的时候能破才有作用)。当所破没有了,能破也就消失了。这个在《圆觉经》里面叫“幻火烧空木”,火也是假的,木头也是假的。但是它们两个不能单独地存在,还存在一个就不能叫做解脱。比如说同时存在不能叫解脱;只存在业障也不能叫解脱;然后业障不存在了,只存在修行的那些幻火那也是不对的,它本身又变成了执著,所以它必须要同时消失才行。
“对自方没有同等的过失”的意思是什么呢?它起码在理上是圆的,在道理上肯定没办法找到你的瑕疵的,佛陀就这样的。佛法要是讲到实证就很难用语言去表述,但是道理上面没办法去找它的毛病,你发现不了它的太过。什么叫“太过”?就是我们佛教的修行里面有一种辩经,对方不对了就发他一个太过(我以前经常把他读成大过,因为小的时候被记大过)。太过就是你这个说的太过分了,或者你这个说的根本就不够,或者说的不对。那么佛教的这些理论圆满到你根本就没办法找到它的漏洞,所以说对自方没有我们所破的这些东西的同等过失。
以比喻显示,所破如箭靶,能破如箭,如何破斥如射击方法,没有同等过失如护身盾牌。
我们所破的执著就是箭靶。我们拿着盾牌去射箭,射别人的盾牌,自己的盾牌是射不穿的,这是不是自相矛盾呢?当没有矛没有盾的时候就没有自相矛盾了,有无坚不摧的矛和什么都刺不破的盾那才叫自相矛盾。当我说盾不成立,矛已经消失了,自然没有自相矛盾。如果你要建一个很正确的盾或者正确的矛那你就要出麻烦了,就会形成二元对立,这是一些很深的哲学道理。
同时在修行上它也有具体的意义,大家可能听到这些东西有时候由于没有很深细的修行或者思维,所以有时候听到很空洞,但是你思考时间长了以后,你会发现这些东西实际上跟你的思维和修行简直息息相关,并不是凭空说话。你想想看嘛,我反反复复说了那么多年,都是那些内容,如果是反反复复的概念说出来,累不累人啊?真的好累人啊!天天都在离开四边,天天都在能破、所破、离一多因……真的好烦啊!
它为什么不烦呢?因为我们的分别执著太丰富了,太有趣了,太有意思了。它一出来我就干掉它,出来就干掉它,像我小时候玩打飞机游戏一样打不完。而且那个游戏打飞机,飞机都是同样的,现实生活中出现的那些乱七八糟事情好丰富啊,贪啊嗔啊美妙地共鸣:“哇,这就是生活!”生活是多姿多彩的,所以修行也是多姿多彩的,当你把我们讲的这些东西和生活、修行结合起来的时候就不烦。如果仅仅是背理论,那会背死你的。
因此,修行这些理论你真的要非常纯熟,当它完全在你的相续里面成量的话,就没有一样不是在修行。吃饭、睡觉、走路…..你一觉照这些东西,会发现它们全都在执著中进行,你不想执著就要去破它,破完了以后就一片清明。没有一片清明前那就要修行,完全清明而且明白清明的本性的时候那叫无修,保持无修还是修行,最后连无修都不保持了,那就叫成就。
我说这些学中观的道理,大家不要去轻视它。因为说老实话,我们城市里面这些修行人只有走这条路比较合适,而且这条路有个好处,它不会上当。你总会有想不通的地方,理上想不通你就要去问,刚才说了对自方没有同等的过失,你的理一定要是圆的。如果让你发现佛法的理不圆满,等于你把释迦牟尼佛都破了,你牛!你会得到多少人崇拜啊?佛教徒全世界加起来好几亿,你把释迦佛都破了,几亿全部都投奔你了,你是最厉害的教主。当然这是开玩笑,是讽刺性说法,你永远破不了的。那就说明你一定会去思考它,理上你一定要去把它弄圆。
然后在修行过程中间也一样,你修行过程中总会有很多问题要处理,一会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一会哪里是不是错了……这就说明你的理不圆。理圆了的人一走到那个修行上,他马上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就算不知道,去问一些过来的修行人,他给你一点,马上就清楚了。比如你闻思了很多名相和法义,但这些法理不能运用到修行里面,你的修行和那个法理是分开的,然后你有幸遇到一个过来人,他给你说这个其实就是什么什么,由于你有很多积累,他一说就套上了。这也要你有东西才能套得上,如果没有东西那真的好干瘪,怎么都不行。所以大家要重视教理上的圆融,特别是现在大家都是读书人,对中国字都有很深的癖好,投入地用点心是可以有所收获的,不要一点闻思都没有就去搞什么实修。
有些人说“我一定要实修”,我听到说他要实修的人,我就想一石头给他砸过去(开玩笑,不会砸的)。实修如果没有一定的有关修行的理论是没办法进行的,那不叫实修,叫像石头一样修——“石修”(傻坐)。傻坐的人我们禅修中心多得很,不用去找什么黑标榜和坏榜样,禅修中心好多木头一样的。那叫实修吗?所有的“石修”就是因为你没有搞清楚所破,他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他就以为坐在那里心不动就叫做实修,那个就是没有弄清楚所破。
所以学习这些东西是有道理的,你学了道理以后你就知道我们要干什么,我们要去干掉它,明白什么叫做所破,他就不会变成一个石头在那里打坐了,坐了半天还是个外道的坐。所以要重视这些理论性的东西,理论性的东西如果用到具体的修行上,用得好那个才叫实修。
那你说在藏地,有些人不学五部大论什么的,他直接就开始进行修行了。这也是一种方法,就是你跟着那个上师,他一个个地教你,教你一步步走,他实际上是把这些理论完全凝结成一些方法来教给你,然后根据你修的状况(你修行的一些相,甚至是生活中平常的点滴),他就时时刻刻地纠正你。
但我们多少人有这样的机会天天去跟着一个成就的上师?不行那怎么办呢?没有这种可能性那怎么办呢?你就要去读这些书,要读得很深,然后才有可能偶尔去见一见上师,把自己的修行说出来,上师给你指引一下,再走一步再指引……这样才有可能。否则的话你什么都不读,然后就去见上师,除了获得一些在你想象中的加持以外,其他没有。(当然也不是想象中的,真实也有加持,但你不一定感受得到。)
有的不但感受不到,那个分别念重的人由于他内心分别念很重,一上去一看:“哇,这个上师怎么这么样啊?”一些不好的念头直接乱飚,所有的诽谤的东西,平常都还不出来,那个时候专门冒出来,回去后“嗡班杂萨埵吽”,累不累人啊?所以说学习这些东西非常有用的。我们来看下面:
认定所破
它首先就说道所破。“道所破所摄为二障”就是道所破要去破两个障,“道”就是修道的意思。我们来看具体的解释。
《菩提道次第广论》云:“总所破等略有二种,谓道所破及理所破。初如《辨中边论》云:‘已说诸烦恼,及诸所知障,许此二尽故,一切障解脱。’此所破事于所知有,此若无者,应一切有情不加功用等,得解脱故。”
《菩提道次第广论》是宗喀巴大师的著作,益西彭措堪布也有传讲,大家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把《菩提道次第广论》看一看,好像有十本,但他也只讲到菩提心就停止了,好像止观没有讲。为什么啊?因为在观法上的话,我们宁玛派跟格鲁派有些见解上的不同,这些见解上的不同,实际上我们下面所学的东西也会讲到这些。
大略说来,总的所破有道所破和理所破,道所破即修道的障碍,无余归摄在烦恼障和所知障当中,这是所知法中存在的法,理由是:如果所知中无有,应成一切有情不加功用,自然解脱。
这两大段的意思是什么呢?它说我们总的所破有两个要破,一个是叫做修道上的所破。修道上的所破包含哪些东西呢?道所破是修道上的障碍,所破就是指对境,包括修道上所有的障碍,把这些障碍摧毁了以后,我们就是佛了。我们本来是佛,为什么现在不是佛呢?我们有很多的障碍,这些障碍是因为无明堆积而起的。
当然这个无明会体现为执著,执著就会形成障碍,我们要破的这个障碍可以分成两大类:烦恼障和所知障。就是道所破要去干掉的东西,就是我们修行中要去对治的东西。理由是什么呢?因为烦恼障和所知障都是所知法中存在的法。什么叫做所知法中存在的法?就是心里面现起的所有的现起(认知)。如果我们不知道这些现起都是法性的时候,这都是障碍。理由是:“如果所知中无有,应成一切有情不加功用,自然解脱。”
如果我们的所知中什么都不存在的话,那我们就解脱了,叫大空性。这是不可能的。我们有很多的现起,如果说所有的现起都是法性的话,可以叫做什么都没有,唯一法性。其实中观破到后来,它就是说大空性、大无有、大无住,极为无住。无住就是没有东西给它住。有东西附上去了,有不同这叫住。根本什么都没有,全皆法性,法性的意思就是它不是个东西,无住就叫解脱了。
很多人去问高僧大德什么是解脱?大德说“这个就是”。他说心的那个状态其实是无执的,但这是对修行很厉害的人说的,意思是你不要去外面求,你明白自心的无执就是解脱。对于我们来讲这些话没用,“无执”就是个词,你去执“无执”就变成了执,就变成了不解脱。
也就是说,总的所破有道所破和理所破,道所破就是所有修道的障碍,修道的障碍就包括烦恼障和所知障。(这里没有讲理所破,后面会讲,我先和大家提前说一下。理所破就是逻辑上去搞清楚这些障碍是什么,本体是什么。道所破就是要去修行,修行就肯定要把烦恼障和所知障全部搞定,所以它包括了烦恼障和所知障。)
那么烦恼障和所知障是什么呢?我们来看下面:
以下从本体、作用、数量决定三个方面阐明二障:
(一)二障的本体
《宝性论》云:“三轮虚妄分别心,承许彼为所知障,悭等虚妄分别心,承许彼为烦恼障。”对于施者、受者、施等三轮的虚妄分别心,承许是所知障;六度违品——悭贪、贪欲、嗔恚、懈怠、散乱等的虚妄分别心,承许为烦恼障。二者都是在能境上安立的。
能境就是心,在心上安立的,什么意思呢?“三轮虚妄分别心,承许彼为所知障”什么叫三轮呢?出现了一个事情,一定有施者、受者和施者受者之间发生的事情,这叫做三轮。有这三轮的话就产生了对三轮的一种不清楚。对对境、我和对境之间发生的事以及我自己这三轮不清楚,不明白这三轮实际上就是空性、法性。平常我们在三轮里边清清楚楚的他是他,我是我,事情是事情(他可以是有情,也可以是个物体。)
譬如我对着一个拳击袋打过去,就存在了三轮:一个拳击袋,我一拳打过去这个事情,以及我在打拳击袋。如果一个人没有这样一个虚妄分别心,那这就是法性游舞,单空的时候也是梦幻泡影的。但现在不是,这三轮在我们心里产生出来就是实实在在的真实发生了。如果我打的不是拳击袋,而是人的话,我就被拘留了;把人打死了,我就被枪毙了。这样的虚妄分别包含了前五识的现起,以及第六识的计度(意识的感觉、分别、思维等),这个就叫虚妄分别心。这个承许是所知障,所知障其实是法执。
法执中的一部分是属于人我执的,但我们现在只要是承认一个事物真实存在,包括自己的身体和外在的东西,这个都可以称为所知障。如果你不清楚它是法性,你认为它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它就是障道的,就变成了所知障。那个真实的存在并非是你意识中去想“哎呀,它是一个真实的存在。”你不会这么去想的,大部分人谁会管它真实与否?它就是个东西在那里。你要去拿它,你要去贪它,你要去嗔它,或者你不清楚它。
有些东西我们不会去贪,也不会去嗔,比如外面那个飘动的树叶。你去贪它吗,没人去贪它。你去仇恨它吗?谁会去仇恨一个树叶?有病的例外。但你就会觉得它就是一个树叶在那里。这种就是所谓的所知障,你不知道它其实就是法性。郁郁黄花,飘动树叶,皆是法性,所以这个就叫做所知障。
六度的违品承许为烦恼障。六度就是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这六度的违品:悭贪是布施的违品,贪欲是持戒的违品,嗔恚是忍辱的违品,懈怠是精进的违品,散乱是禅定的违品,无明是般若的违品。这些就是烦恼障。
有一种无明执著人为我,这也是种无明。上面讲的烦恼障,它是一定要跟我们的人我套在一起产生的一些障碍,所以它会引发情绪,引发判断。它一定要跟个体感产生关系。
有些法不一定跟我们的个体感产生关系的,比如刚才说的非洲的两个蚂蚁打架,我们不觉得有什么关系。还有外星人会不会无性繁殖,也和我们没有关系。但是,你没搞清楚外星人其实也是空性的,你认为他这样那样,虽然你不会因为他而烦恼,不会引起你前五度的障碍,但会引发第六度般若的障碍。这是人我的一种无明,但它其实也是一种法我的无明。也可以说只有法我的无明,没有人我的无明。
人我跟法我这二者,其实法我包含了人我,人我是法我的一部分。执著自我或者执著别的一个有情为个体,就叫做人我的执著。(认为有这一个单个主宰体的存在,可以是自我,也可以是别人。有了别人一定会有你自己,有了自己也一定会有别人。)
这些都是从心这个角度安立的。因为是“障”嘛,所以它一定要从能境上去安立。“障”能障什么?“障”一定对我们心产生作用,如果对我们心不产生作用,它就在我们心里不成立。不成立就像刚才说的,自然解脱。比如说有些根本在我们相续中没发生的事,对我们来说,它根本就是完全解脱的,对我们一点都不产生影响。
那么,这个一定是在能境上安立,就在我们心的觉知上和认识上去安立。“障”就是造成了认识上的障碍。人我的这种执著就会产生烦恼,法我的执著就会产生愚痴。那么,烦恼跟愚痴都是在哪里发生的?心上发生的。所以它是在能境上安立的。
大家可能听着觉得“分析得那么多,不如几句说清楚了。”不是的,故意这么说,说得越详细越好。大家要故意这么去想,想的话你的内心就在增加正确的、有用的一些东西。如果你不想这些,你想的一定会全都是要么依据人我执著产生的一些想法,或者依据法我执著产生的一些想法。
为什么呢?你看我们平常思考的一般都是和自己利益有关系的,我们大量想这些东西,所以法我、人我是最吓人的。想多了以后就产生好、坏、是非得失、全感、孤独感这些东西折磨我们,其实这个就是烦恼障。
什么叫做所知障呢?所知障不一定影响我们,但它实际上也是一种无明。比如说这个非洲的黑人他为什么皮肤是黑的呢?你们会为非洲的黑人皮肤是黑的而产生烦恼吗?你们会为自己皮肤黑产生烦恼,那是因为和自我相关,别人的就不上心了。但是你为什么不明白呢?为什么孔雀的毛这么好看,乌鸡的毛不好看呢?这个就是无明。要是乌鸡是你的,孔雀是别人的,那就不同了。哇,那里面尽是嫉妒,那就是人我的烦恼。所以说,虽然这个不引生你的烦恼,但是你不清楚它,也叫做执著,也叫做障,这个叫做所知障。
有些人(特别是我们有些说佛法说得二不跨五的人)经常会说:“你读书读多了以后就变成了所知障!”他也没说错,但是如果这样解释的话,就是依文解义,那他真的就是扯淡。不是说“依文解义,万世佛冤;离经一句,即同魔说”吗?你说的东西的意义和经的含义不同,是冲突的,你就等于魔。然后,你要是依照你的那些认知来机械地解释佛法,或者依文解义,就万世佛冤,你冤枉佛陀。
比如他听到那个“所知障”,他就以为知道得越多就是障碍,那这样佛陀障碍最大了,因为他遍知。那所知障是什么?你读了以后不拿来用,成概念,反而障碍你,你不去实际地修行,它指的是这个。其实那个东西,你说它是所知障还是烦恼障,有时说不清楚的。它是一种影响真实般若的行为,读这些东西读多了不去修,是属于第六度般若的违品。
所以读书读多了到底分为所知障还是烦恼障,我们可以自己来划分。但是有些人就直接说“什么所知障?你读书读多了就叫所知障!”然后借此来反对闻思。这种人就要拖出去,怎么解决,你们自己衡量。
所以,我们听到的很多东西,特别是我们在朋友圈上或者一些网上看到这样那样对佛法的分析,不要随随便便乱信。特别是我们没有系统地学完了几部大论的那种人,你一判断你就错,很多分析似是而非,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实际上是鬼扯。
网上甚至有些人对大圆满有一些说法,“哎呀,上师都没有讲这个大圆满的窍诀部,甚至连界部、心部都没有讲,只有几个上师才讲。”乱说!其实很多上师都讲了,但你不见得听得懂,不知道怎么分类。还甚至说我们五明佛学院的上师都没有讲过,书上也没写过窍诀部,其实根本就不是的。索达吉堪布老人家翻译的《上师心滴》,基本上是大圆满里的顶级经典。
你们看到这些东西都似是而非,自以为是,说得不好听,叫傻子,所以不能听这些东西。如果你没有很准确全面的分析的话,那个也叫所知障——你知道的不够多。所以说我们一定要把这些东西搞清楚。
(二)二障的作用
二障障碍道和果。障道即是:以烦恼障障碍清净波罗蜜多,比如相续中有嗔恚杂染,则障碍安忍度,令其不得清净;以所知障障碍圆满波罗蜜多,即行持波罗蜜多时,有三轮的虚妄分别,将导致波罗蜜多不能究竟圆满。
从障果来说,烦恼障主要障碍解脱生死,所知障主要障碍一切智智。如《小乘俱舍论》云:“主要障碍获得暂时解脱的同类恶心,皆为烦恼障。”《大乘俱舍论》云:“障碍获得一切智智究竟解脱的同类执著习气,皆为所知障。”
二障是烦恼障和所知障,它障碍道和果,道就是修行,果就是成佛或解脱的结果。“以烦恼障障碍清净波罗蜜多”,清净波罗蜜多就是刚才说的六度;“比如相续中有嗔恚杂染”,就是指我们平时的脾气不好,经常生气,甚至有人内心里面漠然的不修菩提心,而只关心自己,其实这个也属于烦恼障。
只关心自己的人,而且会经常产生各种各样不好的情绪,隔绝外界乃至于冷漠对抗外界,这些都是太过于关注自我而产生的各种各样的烦恼。正如文章说的相续中有嗔恚杂染则会障碍安忍度,那安忍是什么呢?就是我们平时说的忍辱,如果一个人的脾气不好怎么忍呀?而且不能去碰他,不然会马上跟你拼命。
这里只说了嗔恚杂染。那贪爱呢?贪爱就会影响布施,比如一个人很爱钱。我始终忘不了一件事,可能这件事会成为我的障碍,有次我去银行里面取钱,那个时候刚决定把公司结束了去修行,所以好久没有在银行里面出现了。那次在银行看到有个人取了一叠钱出来数,我看到他看着那些钱用手指舔着口水很温暖的数着,比我看到我的女儿还要温暖,那个时候我一下就知道什么叫做贪爱。如果那个时候去把那个人的钱拿走,或者等他数完后让他拿去放生,看他会不会找你拼命?所以过分的贪爱会影响布施度。
然后谈到散乱,本来禅定一定要心平静和集中,结果他坐着胡思乱想,这个叫做影响禅定度,这些都是跟我们的人我有关的,所以影响六度就会产生修道的障碍这些烦恼,我们统称它为烦恼障。它的作用就是障碍你没办法修下去,六度进行不了就没办法实现大乘的解脱。
那所知障是什么呢?“以所知障障碍圆满波罗蜜多,即行持波罗蜜多时,有三轮的虚妄分别,将导致波罗蜜多不能究竟圆满。”有些人可能在自己的六度上做得很好,但是度人就不行,因为他老是觉得这些人或者是一些外境跟自己没有关系,比如非洲的蚂蚁现在不会引生我们的烦恼,但是我们不去度而且度不了它,为什么呢?因为我们不了解它。那么了解它,一方面要从根本上去了解,它本质是空性的;第二个还要知道虽然它本质是空性的,它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复杂的执著(缘起),这就是所知障,所以本质和现象都要清楚才能去搞定它。
菩萨在度人的时候为什么要对不同的人讲不同的法?原因是他清楚你烦恼的点在哪里,所以他朝着那个地方下刀。如果一下刀就变成了能破,被扎的地方就叫做所破。由于他很清楚你的所破,能破就来得特别准,由此他必须得要清楚所破。
如果连所破都不清楚,本来应该去搞他的执著,结果扎错了地方而生起另外的执著。你们不要认为这样好笑,你们很多人经常犯这种事。本来这些佛法的理论是用来对付我们各种各样的执著的,结果没用去对付我们的执著,而去建立另外的执著。拿佛法开始武装和保养自己的习气,这就是扎错了。很简单,这是没有清楚所破导致的。
而对别人更是如此,由于不知道空性是什么,别人的执著是什么,所以下刀下不稳,而且法执有很多,你解释不清楚。那么这些东西就会障碍圆满波罗蜜多,即行持波罗蜜多时,有三轮的虚妄分别,我、他、你分不清,老是建立这样的东西,导致你没办法让相续里面的众生俱皆成佛,这个就是波罗蜜多不能究竟圆满,也就是法执会产生所知障。
如果从修道的级别来讲,他们说所知障的破除应该是在八地菩萨以后,因为八地菩萨以后就没有人我执了,甚至连人我执的俱生种子都已经干净了,剩下的全都是所知障。但是实际上要看怎么去分。八地菩萨以前的执著都是跟人我有关系的,所以都算是人我执,但有些东西也不见得是引发烦恼的东西,也可以属于法执。
由于人我没有完全消失,一地到七地菩萨都是有人我执,他们所有的法执总是沾染人我的阴影和气味,所以才说八地菩萨以后才是破所知障。究竟这个要怎么分呢?我们不必要太在意。总之一句话,和自己的六度产生违品(再说具体一点:引生自己烦恼的)就称为烦恼障。然后对外境(自我以外的外面很多的一些现象)不清楚地认知为空性、了知为缘起的细节,称为所知障。所以如果圆满了,你就会成为佛陀,就会遍知,什么都知道。
佛陀可以很清楚一切,比如每个人身上有很多头发,佛陀一眼就看出来了,马上就说你有多少根。你去数,绝对是这样的,他根本就完全不用思考的。比如我们地上坐的毯子里面有好多含生(很细微的细菌那样的东西),佛陀一看就说有多少数量,马上说出来。不要说佛陀,连阿罗汉都会看到一碗水里有多少中阴身,以前那个目犍连就看到碗里有很多中阴身,他说有十万个中阴身(十万是个大体数量),吓得那些人不敢喝水。佛陀就遮止他,不能说这些事,不准他到处去说这些神通,因为说的话搞得别人连水都不敢喝了。
比如我们有些学道的、打坐的人,他们经常会说“哎呀,那里有鬼魂或者不干净的东西。”其实到处都是。什么叫做不干净的东西?比如大粪对于我们来说不干净,对于蛆来说那是家园。我们的地球是我们共同的家园,臭氧层下很多生灵,在天人看来,就像大粪里面的蛆。这样的不清楚,它的原因是有三轮的虚妄分别,有我、你、他,也就是有存在的分别。认为心上所有的事物存在,不能确知它是空性,以及缘起的细节都叫做所知障。
从障果来说的话,烦恼障主要障碍解脱生死,所知障主要障碍一切智智。
烦恼障主要障碍解脱生死,就是如果我们不能准确地执行六度,比如一个人还在拼命地吝啬,他怎么解脱生死啊?自我都没有了,你干嘛吝啬?干嘛不布施啊?一个人不能忍辱,自我都没有了,你忍什么辱啊?你还有辱要忍——有自我,就是没有解脱。持戒,如果自我都没有了,持什么戒啊?(当然菩萨戒还不太一样)禅定也是一样的,自我都没有了,定就变成了阿罗汉的灭尽定。
如果和六度相违的那些东西还存在的话,那就说明你没有解脱生死,也就是说还有烦恼障,换一种说法就是烦恼障影响我们解脱。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有这些烦恼就说明我们的人我在相续中还成立。不是说“我不要人我,我不要人我……”那就是人我,那个不行的。所以说这些东西会导致我们没办法解脱生死,没办法从生死这个漩涡里面解脱出去,产生很多很多的痛苦跟烦恼。
所知障主要障碍一切智智,一切智智就是什么?我们用一句简单的说。法就叫做遍知,四川话叫“啥都晓得”,广东话叫“乜都知”,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这个清楚还包括究竟的清楚,不是我们说的那个什么都知道,一切都知道,很多时候就是种说法而已,哪个凡夫说他什么都知道啊?告诉我,你身上有多少根汗毛?傻了吧?你马上就不清楚了。
我前两天看了一个很老旧的电影《阿诗玛》,里面那个阿黑跟地主的儿子(富二代)两个对歌,说“问你鼻毛多少根啊?”问傻了,完全是要求人家遍知的嘛,有你这样子问的吗?(众笑)主要障碍一切智智,他要求什么都知道,而且还要对空性出世间的胜义方面要全部清楚。一切智智,任何一个东西不清楚就不能叫做佛陀。
如《小乘俱舍论》云:“主要障碍获得暂时解脱的同类恶心,皆为烦恼障。”《大乘俱舍论》云:“障碍一切智智究竟解脱的同类执著习气,皆为所知障。”
什么叫做同类呢,就是障碍我们明白一切万法是缘起性空的、障碍我们全部都明白的这一类无明习气,这类无明就全部为所知障。无明其实就是不清楚、不明白。那有些人说“我有些清楚了,我也做不到。”其实那个是没有清楚到根子上,你清楚到根子上他一定会照着那个去做的。(有两种无明,一种是不知道,一种是知道了做不到。)
我给你举个例,我有个哥们,他明白抽烟不好,因为抽烟带来了很大的毛病,但他就是戒不掉,“女人都可以戒,烟是不能戒的。”他这么坚持。后来他去检查了口腔发现了什么白斑,说是口腔癌了,他马上跑去戒了十几天。为什么?因为口腔癌那种痛苦、那种恐惧让他更怕,稍稍把那个一定要抽烟的无明冲击了一下,然后他就觉得要去戒,等到稍稍恢复了,他又不行了。所以我们说“知道了,做不到。”那个东西其实你没有真正地知道。要知道到内心里面很深的,不仅仅是个概念,完全内心里面非常清楚了,他一定做得到。
那么反过头来说空性的道理也是一样的,空性的道理就像我们说烟瘾很大的人说概念里面想不抽烟一样的,我们都知道性空缘起的观念,但是由于我们内心里面没有很深深的知道,你看慈诚罗珠堪布讲空性的时候,他说:“你深深地知道一切都是空性的。”有这么一句话,你们肯定都忘记了。他为什么要说深深地知道啊?其实就是这些道理都渗透到内心里面了,成为不思量的一种直接的东西,那叫真正的明白了。我们有时候把一个观念上的明白、知道就叫做明白,那个根本不行的,完全不起作用。
就像我们跟一个人好,有时候见面两天“哎呀那个人好好哦”。你说他好吗?实际上你说的是他这两天让你感觉中还比较舒服。第三天,突然发现他是个坏蛋,偷了你内裤,就啥都不好了。但是如果跟他战斗在一起,搞了十几年,他处处都好。这两种虽然说法都是“他好好啊”,但意义完全不一样。同样的道理,深深地明白也包含很多内容。“无明”说起来就两个字,但是非常深刻,大家去阅读也好,去修行也好,不要把这个无明看简单了,简单的一个不明白,说起来往往理解成一个概念性的东西,不是的,心的明白好难,概念的明白往往容易很多。
(三)二障的数量决定
《辨中边论》云: “已说诸烦恼,及诸所知障,许此二尽故,一切障解脱。”即断言二障已摄尽一切障碍,全知麦彭仁波切在该论的注释中说:“其合理者,实际所求,除了解脱和一切种智之外再无第三种果,从主要对彼二障碍的角度,安立烦恼障和所知障;其次,二障的起因是人我执和法我执,二我执的能治是证二无我,因为所证二无我之外,更无胜义所证的缘故,二障数量决定,遮止多少之边。”
果仁巴大师在《入中论释·遣除邪见论》中,认定一切虚妄迷乱为道所破,义无不同,因为上述二障的本体——悭等及三轮虚妄分别中,实际已含摄了一切虚妄分别。《四百论》云:“虚妄分别缚,证空见能除。”
为什么只是二障呢?没有三障四障五障万障呢,等下我们会解释的。这一大段话,大家先看着文字,然后我一个个来解释。《辨中边论》是弥勒菩萨的五论当中的一部论著。刚已经说过的烦恼障及诸所知障,如果这两个都“许此二尽故”,如果这两个障都被我们解决了,那么所有的障都没有了。也就是反过来说,所有的管你什么障,其实都包含在烦恼障跟所知障里面,整个大段就是在说这个,但是他引用了一些其他的大德们的话,“即断言二障已经摄尽了一切障碍”(“摄”就是包含的意思)。
然后全知麦彭仁波切在《辨中边论》的注释中说:“其合理者,实际所求,”为什么叫合理呢,因为我们实际上要达到的目标是解脱和获得一切种智,“除了解脱和一切种智之外再无第三种果了”,就是说除了自身的解脱和达到佛陀的一切种智(遍知)以外,就没什么其他的果了。那么要获得这两种果,就要对治这两种障,解脱自我要对治烦恼障,成就一切种智要解决所知障,所以说安立烦恼障和所知障就够了,就能够达到实际的所求,所以它安立烦恼障和所知障是合理的,所有的障碍都可以被这两个障碍摄尽。
这个道理想起来也很容易:所知障如果全部都搞定了,那当然什么都明白了。所知障虽然是三轮没有体空造成的障碍,但实际上它包含了烦恼障,同样的道理,如果你把人我都空了,烦恼障也就消失了。所以说人我执其实包含在法我执里面的,但它是法我执中间最讨厌的一种执著,所以把它单独弄出来叫人我执,是人我引起的。那么二障的起因是什么呢?其实二障的起因是人我执跟法我执,对人我的执著就导致烦恼,产生烦恼障。我们对个体有执著,你看我们所有的这些烦恼痛苦全都是因为个体来的。
我们不愿意布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有我。留着钱干嘛?保护我妈,不要让自己肚皮饿嘛。你看忍辱,没有“我”你忍什么辱啊?这个也是因为要保护我。持戒,也是因为“我”老是要去干坏事,所以用戒律扎住他,叫持戒。精进,没有“我”你精进什么啊?所以这个也是因为“我”禅定,没有“我”,那就牛了,谁在定?就要问八地菩萨,谁在定?八地菩萨没有“我”了,所以他们说八地菩萨没有出入定,就这个原因。
其实八地菩萨还有非常轻微的出入定,非常轻微,这个是慈诚罗珠堪布的看法。为什么呢?因为八地菩萨他还有法执,他有时会出现在完全没有执著的状态里面,有时一遇到现境一现起他可能不是很清楚,由于清楚和不清楚,就变成了轻微的出入定。在佛陀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清楚不清楚,所以最轻微的出入定也没有。但是一地到七地有人我,所以他有很明显的出入定。大家听不懂的话,把它当成概念听听就行了。
二障的起因是人我执跟法我执,比如人我执就会引生烦恼障。对任何一个的现起,不能领会到它的空性以及缘起的细节,这个叫法我执。那么二我执的能治(能治就是能破的意思),怎么去破坏这两个执?就是要证二无我,因为发现人我这种执著是虚假的,我说的就不是概念性的发现,就像刚才说的明白不是概念性的明白一样,心真的没有人我的这种执著了,这个叫做明白。
所以我们经常说到,以后我们抽时间来讲人我执怎么破除的,怎么修行的,上次打禅七我们讲了很多,它有些心要,出发点在哪里,要去体会这些东西,是谁在努力?谁在主宰啊?搞清这些东西,那个是具体的方便。现在是说大道理,大道理要落到细道理,细道理要落到具体的操作,操作要反复复地去搞,还要应对不同的对境,这样才能搞定人我执,不是大家在那里“人我执呀、人无我呀、空啊空……”在那里搞啊搞,这样不可能的,越搞越人我。它要很具体、很细微,才会真正的有作用。
人我执就是对人我的执著引发了烦恼障。法我执,就是有个法生起,跟心不一样,不是光明不是空性——法我执。虽然它跟人我没有关系,一样的法我执。比如非洲的蚂蚁,外星人是不是坏蛋,不清楚不知道这些东西,没有完全知道它是空性的,其实,完全知道它是空性的意思,就包含了知道它所有的缘起细节,这个要求很高。知道它是空性就是根本智,知道它所有的缘起细节叫做遍智,或者叫一切种智。
所以说佛陀你随便抓一把泥土,说:“这个泥土五大劫以前它是个什么?”佛陀会随口回答你的。(当然说泥土是不对的,我们拿着的泥土实际上是跟我们心相关的一些东西,并没有一个外在真实的泥土。)我们说泥土里面的一个生命,“这个生命五劫以前他是什么?”佛陀说很久以前他就是一个学佛学得不好的在家人,他在听法的时候胡思乱想就变成了这样。当时他怎么想的全都给你说出来,真的会这样的。
当然我们听到就是一些故事了,哎!神话,拍个电影。所以说我们为什么会这么蠢呢?就是因为没有一切种智,而且有很多烦恼,为什么有这么多烦恼?比如说佛陀这么说,我们不信,又怀疑,甚至又说他在骗我,不高兴,这是烦恼障;不明白佛陀所说的是真的,这个是所知障。你看我们所有的行为,包括我现在喝茶,都包含了烦恼障跟所知障:我根本就不知道杯子是怎么做成的——所知障;我喝的茶居然没有我在公司里喝的茶好,不爽——烦恼障。全都是啊!
那你说这么多怎么办呢?其实很简单,你搞准一些要点,呯呯呯几下就把它整烂了。搞不懂要点的乱刀乱戳,刀劈虚空,抽刀断水水更流,没有用。所以说我们要学这些东西,学这些的目的就是要搞清目标,搞清楚所破到底是什么,然后一刀断命。我说的不是杀人,说的是断轮回的命。
大家不要听到这些东西就怕,你们看过庖丁解牛的故事吧?庖丁就是厨子的意思,他解牛杀生很不好,我们先撇开杀生这事不谈。他挥刀顺着这个脉胳几下就把牛无痛宰杀肢解了,宰完那个牛之后提刀四顾,恢恢乎游刃有余。意思是说他宰得很顺,为什么?因为他太清楚这个牛的生理结构,所以下刀很准确。很简单,我们也是一样,我们要清楚产生这些烦恼、执著的要点在哪里,就学这些东西。学好了以后就对准这个开刀,这样的修行才准确,所以认定所破的意义就是这样的。当然我现在讲得很笼统很理论,但后来会越讲越细的,越到后来就越细,越来越修行化。所以这个法我执就会引生这样的所知障。
当然我再跟大家声明,我是个凡夫,我只负责讲和交流,我这个东西不叫教证,我这个叫做交流。你听了后要自己去分析思考,如果是没有交流到要点上,没有帮助到你,你就放一边去,先搁着它。不能随便攻击,万一你是错的呢?但如果你发现有用的可以帮助你,可以很清晰的知道这个佛法帮助你修行,那你管他是交流的,还是流交的。所以大家听这些东西,越说到后面就会越讲越细。
“二我执的能治就是证二无我”,证二无我就是人我是没有的,法我是没有的,叫二无我。人我是空性的,法我是空性的。空性的时候我们就老把它想成空性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东西,其实这是错误的。其实要明白它的现起是缘起,同时,真正像佛陀那样的明白性空的话,一定是全部缘起都清楚。真正的法无我就是要成为一切种智。
“因为所证二无我之外,更无胜义所证的缘故。”如果你自我也解脱了,也成了一切种智,那么还有其他什么胜义呢?你再找个什么胜义出来?这不可能。所有的烦恼都解决了和不清楚的都清楚了,那就是没有其它缘故了。
“二障数量决定”,就二障的数量就定了,就只能这两个障——烦恼障跟所知障,你再也不要搞个什么障,搞那么多,管你有多少,要么烦恼障要么所知障,就决定了。
“遮止多少之边”,遮止,就是不准你太多这样那样的划堆堆,有各种各样的分类,这是这部论的一个说法。
果仁巴大师在《入中论释·遣除邪见论》中,认定一切虚妄迷乱为道所破,义无不同,因为上述二障的本体——悭等及三轮虚妄分别中,实际已含摄了一切虚妄分别。
果仁巴大师是萨迦派很牛的一个大师,他说道所破是破什么——破虚妄迷乱。但我们现在说道所破是破什么?破烦恼障跟所知障。而虚妄迷乱其实就是烦恼障跟所知障。他说二障的本体,悭等,就是刚才说的六度的违品悭吝、贪婪、嗔恚这些东西,这些就属于烦恼障;三轮虚妄分别就属于所知障,这两个合起来就是虚妄分别,或者叫做虚妄迷乱。所以实际上他也是说这二障,不用再说多了,这二障就够了。
《四百论》云:“虚妄分别缚,证空见能除。”《四百论》是圣天菩萨的《中观四百论》。我们被虚妄分别这样的东西给捆住了,成为轮回的众生,我们证空见就能够解除。我们所有的障碍统归为烦恼障和所知障。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解决的一定是人我执所引发的烦恼障,烦恼障碍我们修行,障碍我们证空,障碍我们证人我空和法我空。
当然你说我们不解决法我执吗?人我执本身也是法我执的一种,但主要精力要去搞定人我执。由于主要精力要去搞定人我执,所以我们很多时候会去对付行蕴上的一些东西。你看我们有些人打坐的时候,他会证悟外面一个东西空的,比如我们讲的四夺的夺境,夺境的时候,你说是对付人我执吗?你可以说是我们面前的一个东西,当这个东西不属于你的时候就不是人我执,而是一种法我执。你要去证悟它的空性,但这种人可能把外境的某种东西证空了以后就不执著它了,甚至还清楚了它很多东西,但是对他自我的烦恼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他下座以后稍稍一碰他,仇恨、烦恼什么都来了。原因是他没朝自我下手,明不明白?
他没有去对付烦恼障,对付烦恼障是什么?我们要看引发烦恼障的人我执有哪些?人我执有时是以我们身体来体现的,所以要开始夺己。其实我们夺己的时候,实际上就是在破坏身体作为个体需要保护的这么一种执著,拼命地去破它,慢慢慢慢执著就减轻了。
然后我们发现身体不行了,虽然身体的执著没有了,人家骂我还是不行的;或者是我一受到什么伤害,我会很生气;或者我吝啬,一个好东西就是不愿意给别人,非物质性的东西都不行,哪怕是一句表扬等这些精神性的东西都不愿意给别人。而且情绪不断的起伏,好多是精神性的东西“他爱我吗?他不爱我吗?他为什么要爱别人?”剪刀飞,飞剪刀,“情人节的时候他为什么不送我一朵花?”这个其实就是烦恼障,由人我执引起的,一定要有“我”才有烦恼障。
开始去夺这些东西,这样夺了以后,人才会安宁的,否则会搞死你,那搞起来就没完。人我一建立,障碍重重。你看我们那些人说法性说禅宗公案,牛的不得了,你弄根毛在他屁股上一撩,什么禅宗公案啊?机锋马上变成疯鸡,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没有瞄准人我执去下手,烦恼障解除不了。
我们经常说我们的情绪这样那样不行,比如孤独,为什么会有孤独啊?大家想过吗?孤独其实是个体需要交流,个体需要用另外的个体来证明个体的愉悦、快乐和价值。他没有办法排开一个体,我说的是说不只是身体。你哪怕孤零零地存在这里,得不到任何的爱抚,哪怕距离再远,哪怕你发个短信说个YOU LOVE I,他孤独一下子就减轻了很多,实际上也就手机上三个英文单词嘛。甚至发个表情包之类,孤独又少了一些,为什么?人我需要这个。
你不对这些下手,你说你通过禅定去把外面夺空了,那个没用。我虽然也教夺境,但那是要培养你夺的这种习气,要真正有用就要对着自己的习气下手,我们把它叫做破行蕴(用了我们团体里的词汇——破行蕴)。破行蕴是什么?就是破坏我们人我所引发的这些烦恼障,如果把这些搞好了,一个人会很安宁、很平静的,为什么我们要讲这些东西呢?是因为与修行息息相关的,你们不要把它弄成一些名词在晃。
就像看股票那些数字,红色的、绿色的那些飘过来,啥都没看懂。我有很多的股票,我有一天假惺惺想地去关心一下股票是啥意思,“砰”的一打开,一看除了红色绿色的,全是123456789,还有0,都没看懂那些数字啥意思。我们现在有时候读佛书都是这样的,我所看的那些K线图跟我口袋里的钱完全没有联系的,你们看那些佛书跟你的烦恼也没联系的,这有啥用啊?没用。所以认定所破,通过这样的学习和思考,我们就会慢慢逐渐搞清楚我们要干啥?为什么干这个有用,干那个没用?
道要破的就破两个执著:人我的执著和法我的执著。执著的意思是什么?就是不讲理。心就是不讲理的,明明外界都是法性,它非要说这个是存在的,感受是存在的。心老在概念上说“我不能贪啊,不能贪。”试试看?老不给你吃饭,让你一个人去禅修中心修行,不给你见朋友。好了,执著不干,孤独就来了。更厉害的时候,我不但要朋友还要异性的朋友,这个更惨。一个异性的朋友还不够,还要好多,这更是惨上加惨。所以这个是越闹越凶。
所以这个执著就是不讲理的,明明概念里面说不行,心根本不听你的。概念的话,我们每天背诵“不能生气,一嗔能灭千劫福”,你看他生不生气,一个剩菜他就开始冒火了。这个“不讲理”就叫做执著。执著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心固执地认为有一个人我。当然,平时我们也在告诉自己:“没有人我,都是假的,都是心的一种显现……”概念上我们都懂,但心真的这样认为吗?心从来不这样认为,它对任何事物的判断思维,全部直接地以个体为基础。这种完全不讲理、不加思维,直接就认为自我是存在的、个体是存在的执著,就叫“人我执”,所谓“不思量,自难忘”,无明的心永远以它作为判断的基础、思考的出发点和认知的基点。
“法我执”是什么呢?执,意味着也是不讲理。比如我们去看一个杯子:“哎呀,它是法性游舞……”什么法性游舞啊,心哪里会听你这些概念,眼睛一看它对你来说就是个杯子。假设有两个杯子放在那里,你说:“我要那个漂亮的杯子!”好了,漂亮的给自己,不漂亮的给别人,这样的行为就体现出了人我执;而认为杯子上有漂亮和不漂亮则属于法我执。
《楞伽经》说:“以我执引生的烦恼心,为烦恼障;以三轮法执引生的分别心及习气,为所知障。”二我执是二障之因,若能断除,二障自然消灭。因此,道所破更直接认定为人我执和法我执。修习显密八万四千法门,目的唯一是破除人法二执。
我们修道要干掉的东西,就是人我执和法我执。“修习显密八万四千法门,目的唯一是破除人法二执。”这句话不简单,话虽如此,但我们修行的目的是为这个吗?我们对着佛像磕了两个头,供了两根香蕉:“喂,如来!我供了两根香蕉了,起码你要还我二十根!”这和破人法二执有什么关系啊?反倒和增加人法二执有很大关系。如果以这样的状态去修行,那我们所修的“显密八万四千法门”就不属于什么解脱法,应该叫人天佛法。
有些人修单空的时候,对着外面的石头破了半天,然后他给你说:“我的人我没有了!”真是有毛病。还有的人修几天就跑来宣称:“我的人我已经减轻了!”这时候给他一耳光,他立刻就炸了:“你怎么敢打我,你怎么敢侮辱我!”这样的反应他也好意思说自己的人我没有了,只能说明完全在扯淡。
烦恼和人我是套在一起的,所以我们可以通过烦恼来检验自己的修行,并瞄准我们修行的目标。当我们遇到外境生起了烦恼,好了,人我执和其引生的东西出来了;那么我们的修行也要瞄准这个而去,不要修来修去反而增加了人我执。比如磕头,为什么磕头呢?你说:“磕头让我长得性感又庄严。”——这和人法二执有什么关系啊?你是在保养人我执和法我执!我们很多人都是这样的。
当然,初级阶段可以把这些作为勾引性的方式,但进来了以后,先诓一段时间,后面就要K,朝“人我”算账了。修行要是真地瞄准人法二执而去就会疼,那种疼会疼到心里去。很多人说:“修行好舒服哦,一杯茶、一支香、一束花,我双腿一盘坐在那里好愉悦好有感觉哦!”唉!这和破除人法二执有关系吗?你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增加人我执。
所以初期可以哄一哄你的自我,但如果你永远都这个样子,那解脱什么啊?什么都解脱不了!大家真地要好好地去思考,你不要认为学了就算了,那我不白讲了?我不如继续出去搞我的人我执多爽啊。(众笑)
我们的所学一定要落实到思维和修行上去,要经常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破人法二执吗?当然,修行要有节奏,你不要一来就壮烈地对着自己的人我执开刀,你说:“身体是虚假的!”拿把刀“噗嗤”一声来个十字横切……(众笑)这是不行的,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刚才说了,就算把地球炸了,法我执也不会消失,解决执著要从里面来。
那么这就牵涉到一个问题:破除执著到底是破内心里面的执著,还是破外面的显现?这是后面要讲的。所以说佛法弄出来全是成套的,这个“勾引术”太牛了,一步步地就把我们的自我搞得没了……
你看世间人经常说:“我丢失了我的自我,后来我终于找回了它。”天哪,你丢失了自我,我要给你磕头了!(众笑)这事儿成立吗?他们把神志不清的疯子叫“丢失了自我”。自我不是那么容易丢失的,真的是好难啊。你说你找回了自我,你从来都没丢过,谈何“找回”?我们不要随便乱听世俗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全都不能去较真,一较真就矛盾纰漏重重。它自己都站不住脚,还说我们不科学,还说我们是迷信,天下哪里还有比这更颠倒的事啊?佛法简直科学到没法再科学了,它就是较真较到底。
问:二我执如何生起呢?
答:以无明把所境人、法妄计为人我和法我并耽著不舍,由此产生深重的人法二执。
这里在问二我执是怎么生起的,那么它说是“以无明……”,无明是什么?无明就是心的无明。心的无明我已经给大家解释过很多次了,无明不是个东西,就是“不知道”,比如我没有见过某个人,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这就叫做无明。佛陀因为没有无明,所以谁长什么样子他都知道,你八万劫前原来是头猪他也都知道(当然,八万劫前你也可能是个天子或转轮王,结果现在你又变成了一个矬人,这个他也知道),你身上有多少根毛,你为什么要穿红内裤不穿黑内裤他也知道,他没有任何无明,他全都知道。
只有“心”才能产生无明,没有心识的石头没有办法有无明。其实石头也是我们认为它是石头,本来石头都是法性来的,所谓郁郁黄花、蠢蠢石头皆是法性,但由于我们的心有无明,所以我们认为它是石头。
什么是心的无明呢?就是我们会现起各种情绪和身体等所境(相对“心”这个能境,身体也是一个所境),那么“能境”具有主动性,能认知、操控和认识;“所境”是被认识、被操控的意思。
“把所境人、法妄计为人我和法我”,就是无明的心把所境的五蕴聚合执为一个个体,这叫“人我执”;然后把个体以外其他所现之法执为是离开法性、和法性不同的一种单独存在,这叫“法我执”。“并耽著不舍”,耽著的意思就不加思考,始终这么认为。
人类的认知真的很精彩,一个狭隘的人,他会在一个事物上长久地保持一种固定认知,拐弯抹角又顽固不化地坚持他的看法,你就是破除不了他。我们的很多认知一附上习气就会产生有固定轨迹的偏颇,比如胖和瘦,有些人就是认为瘦好看,他一看到瘦的人,管她本人好不好看,他反正就认为好看,他就会直接产生这么一种执著,不加思考。结果几十年以后,他可能又突然会觉得胖的好看了,然后又坚持他以胖为美的观点。在这个过程当中,他始终以某种认知作为判断和决定的基础,这实际上就是“耽著不舍”。同样的,我们的心对人我和法我的执著也很厉害,随时随地都是如此。
“耽著不舍”就是强执,而强执就一定会导致耽著不舍,根本就不加思考。我们的很多决定都是如此,比如我们的很多购买行为都是非理智的——除非买房子汽车等大件需要反复斟酌,平时买点什么麻辣烫之类的,你会判断吗?全部跟着感觉走。像吃了会长胖啊,会拉肚子这些理性的判断那时候根本不起作用,感觉好就直接买来吃了,完全不加考虑。这些行为就叫耽著不舍,因为执而造成的。
那么其根本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无明。什么无明呢?首先有个总无明,总无明就是不明白一切俱皆法性和所有缘起的细节,如果破除了总无明,把“明”扩展开来,就会明白所有的细节,成为遍知。
总无明再细分出来,会有各种各样的无明。比如我们执著“人我”,那我们的明力就只是在自身以及自身周围展开,其实对自身都有很多不明白。比如你能明白自己的心脏是怎么样子的吗?不知道嘛,你得去看医学图谱。你连自己的脸都看不到,需要借助镜子,靠镜子看到的还是左右脸相反;即使照一张相出来也不见得绝对正确,因为你要依靠光线。(所以我们拍电影才可以骗人,明明一张大胖脸给她拍成锥子脸……)
所以无明是呈现于处处在在。那你问最初是怎么来的?这个问法是错误的。为什么呢?因为根本就没有最初,心的那种本质没有时间性,它永远都是那个样子,但在没有成佛明白之前,无明也一直都在,与之并存,所以我们从来都没有真正彻底地明白过。(当然,在我们的相续中也可以产生“明白”,虽然我从来都没见到过它,但我可以见到它。)
也就是说,我们的心“从来”都是有无明的。我用“从来”这个词其实不太准确,因为“从来”就是当下,永远都是当下,根本就没有过去。由于永远都是当下,就不会有“最初”,最初是当下,最尾还是当下,明不明白?这个得好好去思考,思考多了以后,对“三世古今,俱在当下。”就能够理解,也会明白时间的虚假性。时间的虚假性其实就是心在分别,心如果不分别了,永远就是一个光明的当下。
所以说没有“最初是怎么来的”,心从来、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总有一天我们会明白当下到底是什么,到那时无明就没有了,人法二执也会被干掉。由于我们现在还不明白,就会产生很深地对个体和个体以外其他事物存在的执著,也就是人我执和法我执。那么这两种执就是我们修道要去破的,而最开始就要破人我执。
今天我们就讲到这里,希望大家以后用点心,要去思考这些东西,不要讲完了以后很快就把它忘记了,那样要搞八万劫以后再发挥作用,是不是有点浪费啊?好,我们开始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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