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怎么用离一多因破上帝呢?
在我们的直觉认知里,是找不到上帝的。什么叫“直觉认知”呢?我们认知世界只有两种方式:其一是逻辑推断(比量),其二是现量。比如基本粒子,那是霍金的“上帝”,他用数学推断出来的。但他见过基本粒子吗?现量上,他没有见过,只靠数据推断,最后推出世界的起源是基本粒子“砰”地爆炸而来。
那么,活着的人之中,有人现量见到过上帝吗?有人说做梦的时候见到了,但那是现量吗?不是。
有些基督教徒在强烈祈祷时,也会见到一些异象,那可能是一种幻觉。很多修本尊的佛教徒也能亲见本尊,通过长期对着本尊的像观修,慢慢的本尊真的会出来。首先是模糊的样子,然后是很实在的样子,最后还可以触摸到本尊、与本尊谈话等等。
但不管出现了本尊还是上帝,首要问题就是:他能承担不坏的“一”的标签吗?
他们承担不起,上帝不行,连本尊也不行。为什么?只要你不观修,他就没有了。而且他还会变化,比如观修本尊时,如果你观修他的衣服上有三颗扣子,出现的本尊衣服上就有三颗扣子;如果观修衣服上有四颗扣子,出现的就有四颗。如果他是离开你的观修、自己出来的一个东西,衣服扣子的数量应该不由你观想而决定——凭什么你说多少就是多少?最后你会发现,这些都是由你的心造出来的,这就证明了佛教的哲学。
上帝也承担不起“一”的标签,为什么呢?因为他会变化,经常会消失。既然是“一”,就是不变化的,那么不应该从你的认知里消失。
这一点大家可能难想通,会问:“为什么‘一’不可以消失?我看它的时候,它就在;我不看它的时候,它就不在……”大家会认为有一个不变的事物,隐藏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当我们发现了它,它就出现了;但我们不看它的时候,它又隐没了。
如果从认知学上看,这样的想法是错的。为什么呢?如果我们能发现一个事物是不变的,那么能认知——我们的心智,或者说我们的识(比如眼识)——也必须不变。我们的眼识要不变,才能肯定眼识所看到的东西是不变的。
用眼识(见分)去看一个对境(相分),一定要确定眼识是不变的,才能肯定对境是不变的,否则凭什么说对境不变呢?
如果真的确定对境是不变的,那眼识一定不变,前后刹那都不会变动,这样才能确定看到了一个不变的东西。如果我们的眼识不变,那它就不变了,我们会一直看着这个东西,它永远不会离开我们的眼识。如果我们的眼识不变,什么都不变,那整个世界就没有了。所以麦彭仁波切曾说,如果世界上若是有一个实有的东西被发现了,那么整个世界所有的现象就都消失了。
这个逻辑听起来似乎有点荒唐,但真的不荒唐。大家好好想一想,若你的眼识看到了一个不变的东西——既然是不变的东西,那你的眼识也应该不变;又因为眼识来自阿赖耶识,若眼识不变,其他识都不会变,所以世界就会一直这么下去。
如果你说:“不是啊,我眼睛一转开就变了!”其实你眼睛一转开,整个心识都变了,那么你用什么来证明出现的东西是不变的呢?你不能证明!
所以,认为存在不变的东西,如存在“上帝”,只能是自己头脑中的强行认知。也就是说,我们没办法现量认知一个不变的东西。既然没办法从逻辑(比量)上认定有“上帝”,就更谈不上现量见到真正的“上帝”。这样一来,比量、现量都见不到“上帝”。
有人会想:“万一上帝的内在是不变的,外在是变的呢?”比如罗马的天主教西斯廷教堂里,巨幅壁画《创世纪》描绘了上帝创造世界的九个场景,里面的上帝就是一个白胡须老者。上帝用手一指,泥巴捏出来的亚当就活了;然后亚当又寂寞,上帝就把他的肋骨取下来变成了夏娃,女人就成了男人的肉中肉、骨中骨……这是一些天主教的知识。
如果上帝的外在真的是一个老者,内在又是不变的,那么,上帝的外在形象和内在的不变精神,是一体还是异体?
如果是一体,那外在一旦变化,内在也会变,“上帝”就承担不起“一”的标签;如果外在和精神是异体,那上帝到底是外面的形象还是里面的精神?于是,有人就想把老者的形象去掉,去找一个不变的客观精神。
如果这个客观精神绝对不变化,那它怎么发挥作用?怎么跟我们的精神发生联系?我们怎么找得到它?而它一旦发挥作用,它就是变化的,这个所谓的“客观精神”也承担不起“一”的标签。
网上有人说:“上帝有幻变功能。”我们现在就在破斥这个观点,讨论上帝的本体和他的幻变是“一”还是“二”。不能随口答一句“不一不异”,这只是一个词语。
还有人说:“上帝也没说自己是‘一’,上帝就是一切。”
当然,没有信徒会说上帝是“一”,但要承认上帝存在,上帝就必须是“一”,不能变化。有人说上帝是一切,上帝凭什么就是一切?这由不得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我们去破斥时,对方承认上帝根本不是“一”,那上帝的实有性就破了。也没有人会说“我就是实有的”,但实际上,我们执着有这么一个东西,这就叫做实有。我们破斥客观精神的存在,就是把对方的执着拿出来分析,发现他们所执着的这个东西,如果真的存在,就必须承担“一”的标签。
如果说上帝和幻变的关系,就像心和显现的关系,那上帝就是心,他就加入我们佛教了。
佛教说世界是心变化的,其实心也承担不起“一”的标签,所以它才能有幻变的功能,这就是佛教对世界的观点。如果心外有个真正的“一”,不管是精神还是物质,它不变,就没办法跟我们发挥作用,这是不行的,要出现逻辑上和认知上的问题。
有幻变的功能,就意味着这个东西要动,要发挥作用。比如,上帝起了一个念头:“我要造亚当”——这就动了!我们进一步思考:所谓的幻变,是有一个主体在发挥幻变的功能吗?还是离开主体,存在另外的幻变力,比如所谓的力量?
如果主体和幻变力量是一体,那么因为主体不变化,力量就不变、不起作用;如果主体和幻变力量是两个东西,就会出现主体无法操纵幻变力量的问题。
以佛教观点来看,主体的心和作用是什么关系呢?比如对于眼识,如果心能承担“一”的标签,那它也无法产生眼识。佛教认为,心也是离开“一”的,主体的心是一切,所以不能叫做一个不变的“一”。用一个“空”就解决问题了——没有主体才是对的。
但是,“没有主体”不意味着认知中的断灭(什么都没有)。如果认知的时候,说什么都没有认知到,那是胡说。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东西。假设能找到,那么这个“什么都没有”也必须能够承担起“一”这个标签——但它承担不起。
同样的,找不到主体的心,也承担不起“一”的标签,所以它才能够幻变——“空即是色”。这就是中观竭力破实执的原因。
佛教认为,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物质还是心,都承担不起“一”的标签,这就是我们学过的离一多因。请大家记住:离一多因就是破实有。破了外界物质的“一”,也破了外界的“上帝”。我们才会继续追问:不从物质来,不从“上帝”来,那纷繁的现象从哪里来?所以,破了实有,佛教世界观才能成立。
——摘录并整理自《修心七要》第3讲
【注:文稿内容未经讲授者本人审核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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