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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禅七的第六天(禅七的倒数第二天),我们继续佛法的沟通。今天开始讲儒家,估计一天是讲不完的,也就是说,明天(禅七的最后一天)还要继续讲儒家。这七天里面,只能把儒家讲完,那作为我们的佛家就没得讲了,怎么办呢?我们就延后,利用明后两天的周六、周日,希望能够把佛教哲学讲完。
虽然往后拖延,我们还是要把它讲完,后面的内容也算在这个禅七里面。也就是说,沟通的内容即将勉强完成,本来我还想着交流好多其他的内容,每天两个小时,不多不少,我讲课的风格,确实有待改进,有时候扯得太远,从而浪费了很多时间。不管怎么样,这次只能这样解决,以后再来改进。
道家的哲学以及修行的状况,昨天讲完了以后,很多人来提问,问题的主要集中点——道家也打坐,也观察自心,修行的方法跟佛教差不多,但为什么不能证悟般若?笼统的说,因为见地不对,这是毋庸置疑的,见地对的话就没什么可说了。为什么道家的见地不对呢?道家的外在修行方式跟佛家差不多,比如戒定慧,以及同样的禅修方式,为什么道家还是没有证悟般若呢?没有菩提心!这是最根本的原因,也是最熟悉的原因,但我们却不以为然。
很多人听了以后不服气,为什么没有菩提心就不能证悟般若呢?确实如此,没有菩提心就是不能证悟般若。学佛人都知道佛教分二谛:世俗谛跟胜义谛。世俗谛中,最好的修法是菩提心,它是证悟空性的直接因。这不是我说的,在《中观》、《唯识》、《入行论》等等的经典中,都会提到这个。
为什么呢?我现在说的“菩提心”指世俗菩提心,胜义菩提心就不用说了,那本来就是般若。而世俗菩提心是胜义菩提心的最近因,一个事物的产生有近因和远因,比如我喝的这杯茶,最近的因是我想喝这杯茶的欲望,还有其他的因,得有人给我倒茶,这是更远一点的因,再推下去,就会推得很远。
证成胜义菩提心的最近因,就是世俗菩提心,为什么呢?世俗菩提心有两个要点:第一个,缘一切众生;第二个,缘佛果。小乘的菩提心不圆满(没有大乘菩提心),所以不能证悟完全的般若,只是单空,但小乘也比道家强,因为认同无我的观点,而道家是不认同无我的。
第一,为什么要缘一切众生呢?众生都是我们的母亲,为什么呢?曾跟大家讲过一个最根本的原因,们跟众生是一体的。“一体”是什么?为什么是“一体”呢?因为一体就是般若思想,般若思想的根本就是我们跟众生一体,所有众生只有一个本质——空性。“一体”在般若上,般若是全体事物、全体有情的本质,依据这个观点,世俗菩提心才要去缘一切众生。如果心不去缘一切众生,就很难证悟全体的本质,即很难透悟,造成的结果等一下会讲。
第二,为什么要缘佛果?“缘佛果”不是一句话,而是意识朝着成佛的结果去追寻,这样的话,导致的结果是什么呢?第一步是皈依,没有皈依就得不到般若圆满的见解和般若本身的加持,最后难以达到跟般若合为一体。上师瑜伽都是缘佛果的内容,最后修大圆满,其实也是皈依,即缘佛果。
道家不会皈依三宝,皈依的是三清,朝着的目标方向都是错的,所以它没有皈依,也没有般若的完美加持,也没有密宗里面的传承、灌顶等等。虽然全真教拿了佛家的《般若经》去看,由于没有皈依,也很难实施。般若的思想、名相好说,比如空性、无我、捞摸不到等等,但真正去做是不行的。要融入最绝对的目标——空性,才能够实现般若,而不皈依的话,怎么能做到这一点呢?
所以,不具备菩提心就不具备缘一切众生、缘佛果这两个特点,这是道家很难透悟般若的原因,就算看了《般若经》也不行。曾经我说过,不要认为学佛就是内心的事,而不重视形式,那你就把心跟形式分开了,形式是从哪来的?形式就是心,把形式和跟分开了,就不是般若、就没办法全体,这是道家很难透悟的根本原因。
由于没有这个根本,就产生很多见地上的毛病,内容有很多,举例说明一下。第一个,道家过分重视气脉,修好多大小周天,炼精化气、炼气还神、炼神还虚、炼虚和道等,又修性又修命。道家经常讨伐佛家的不足,说只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是的,佛教并不反对修命,但一定要搞准最根本的性,为什么有些修大圆满、禅宗的人不具备神通,也没什么能力呢?因为不修气脉。
人死亡的时候有个中阴,中阴的时候法性会出现,禅宗不一定知道中阴时有法性中阴的阶段,但他认定了万法的本质,甚至在醒时、梦中都不离开本质,已经超越生死了。超越生死,并不是像道家说的那样,得具有很牛的身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不管身体是元婴也好,还是大罗、仙人,从头顶冒出来、浑身冒光都不行。
真正的法身(本质)是无形无相的,禅宗、大圆满的修行人,也许不具备修气脉而产生的各种功能,但他能完全的、彻底的认知法性,并且能安住法性,将领悟透切地贯彻到自己生活的每个方面,乃至于睡梦和极端的痛苦中间。实际上,这就已经解脱了,死亡只不过是换一个缘起而已。如果是大圆满的修行人,在中阴会自然成佛。禅宗就算没有听说这样的灌顶,由于能安住法性,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自然就进去了,还可以利用安住法性的修证,随随便便往生。
而道家过分重视气脉,修这样、修那样,这样的话,注意力就放去成仙、把身体修得很好,以前的高道还能治病,显现出很多神奇的功能,可能比佛家还厉害(只是“可能”,如果与佛陀相比,肯定是不行的)。由于道家把注意力放在这些方面,在世间呈现出的功能性都特别让人眼花缭乱,比如布点奇门遁甲、抓点小鬼,甚至看风水、找哪里有龙穴等等,都准得不得了。但是,如果没证悟本性,这一切的挣扎说明他还贪著在世间上,气脉也是心的一种显现而已,如果心放在这上面,就难以真正的解脱。这是第一个。
第二个,虽然道家也学般若,但没有很强调地提出“二无我”的观念,你在《道德经》里看到过“无我”吗?看不到的!后来的全真教,学习了佛教的《般若经》,才提到了这些东西。道家的主要修行,还是在自身上,像培育元婴、成仙等等。培育元婴,就是培养另外一个认知体,不管是元婴还是仙人,都是一个能认知的主体。只要有能认知的主体,就会有所认知的外境,这样的二元对立是没办法解脱的。
这是道家在修行方法上、见地上产生的问题。也就是不提人无我,而把认知主体突出来,那么,能认知就变成了人我,不管是元婴还是仙人,或者是我们这个肉体。如果修行的时候耽著无极,无极就变成了所认知。“无极”到底是什么?就是一个想象,没有一个叫“无极”的东西,在一个状态里面,会认为根本的组成部分叫无极。
如《道德经》说:“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说了一大堆的精、真、信,都是其中的一个东西,不像佛家描述的那样——本质是什么?空性。空性是什么?干屎橛、郁郁黄花。道家认为本质是事物里的精华,有精华就有非精华;佛家却认为全体都是空性,只是我们有无明而不认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没有离开色相的空,也没有离开空性的色,即所谓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那就不是其中有精、其中有真、其中有信。“无极”实际上跟庄子的锤子分不完一样,只是意识的指向,不可能在状态里面证悟一个叫“无极”的东西,没有那样的东西。“恍兮惚兮”是一种精神状态,很多人都会犯这样的错误,但佛教不会认为这是证悟,比如一个境界是空或者一个境界是明,其实跟道家的状态差不多。道家认为状态的根本是无极,其实是意识的指向,佛教则认为是所谓的空性或者光明。这是道家在修行时形成的见地上的出现错误。
佛家的见地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为什么应成派说本质里面没有色?应成派的本质里面,即没有色也没有空,说的是空性的本体。本体不能说色也不能说空,根本不能用语言去言说,那个东西不会是无极,如果硬说是什么,那就是显现,在显现的层面说空性,只能是显现。没有了显现,能不能说那是空性呢?不能!什么都不能说,语言没法表达,因为没有对境,所以一定要言语道断、心行处灭。言语道断、心行处灭,不能把它看成一种状态,如果那种状态是的话,另一种状态就不是了,那就麻烦了。
道家之所以难证悟,是因为佛家这种断绝二元的见地很难领会,如果有位真明白的上师,跟着他好好修行,在上师的反复加持和指引之下,是可以明白的。这是道家修行不能证悟般若的原因,除了见地不对,还有一些具体的修行原因。比如修气脉,只能破色法,把庸俗的肉身破了,所以道家也有虹身成就,叫蝉蜕。道家的修真或羽化,人死亡以后放在棺材里面,打开发现只剩衣服,人却走光。道家的修行也能达到这点,那是不是证悟呢?不是的,如果身体完全消失就能证悟的话,逮住把人烧了就完了,事实上不能这样理解。
道家破掉色身,又可以建立新的色身,比如元婴、仙人,还可以通过修行把这个也破掉。这样的修行只是把色法破了,可以产生一些明跟空的觉受,但它不是究竟的明空,跟很多人打坐身体消失、看到光是一样的。如果认为那是明空就上大当了,那不是究竟的明空,只是好像有明、好像有空的境界。
由于道家没有菩提心、没有无我见,如果认为这个是空性就很麻烦。真正的空性要去除人我,而人我是没有样子的,粗大肉体的人我是最简单的人我,所以,一定要靠菩提心、无我见来去除看不见的人我。唯识里面讲:心把阿赖耶识的见分误认为“人我”。怎么去误认的,就语言来说,我们需要去体会。如果只像道家修气脉、破坏身体,或者修单空把身体搓破了,感觉不到身体了、感觉不到外境了,认为那是明空,你就是傻瓜,那不是究竟的明空,只是明空的觉受,只能叫单空。
到底什么是明空?这属于大圆满的内容,要明白的话,一定要去找自己的上师,而且上师的引导一般有层次的,一层层地引上去。你说:“我不想要层次,我要最高的。”如果你是那种根器,恰好遇到有能力的上师,你们又对了味,也可以一下走到最根本。但也不一定,因为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不要把直指心性当成一种状况,那是挺幼稚的。
如果只是破色法(显现),而没有在心性上体会到二无我(特别是人无我,先要去除人无我),那就很容易陷一些境界里面,比如光、明、所谓的明空双运,往往还会堕入乐、明、无念,成为天人。道家经常说这样乐、那样乐,那种死了以后就是欲界天天人;或者有很多有神通以及光明的境界,甚至可以分身,就变成色界天人;或者一坐好长时间,清净得不得了,就变成无色界天人。
这是道家难以证悟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是不具菩提心,也没有皈依。全真教后来也拿佛家的《般若经》去看,也去学习、也去交流上面的道理。由于不皈依三宝,就难以消除完全的二元,因为三宝就是宗旨、根本,不去皈依他,把三宝放在一边,那不是有两个般若吗?真证悟的人,一定会把三宝当成般若、根本,密宗里面的“视师如佛”就是根据这些理论来的。
当然,也有一些道家人,证悟以后调和道家与佛教的冲突,希望大家能够寻找出真理,也说可以通过道家的方式进去,但最后一定要皈依三宝。也不是说道家完全没办法证悟,大家还记得《涅槃经》里的一个故事吗?佛陀快圆寂的时候,有一个外道见到了佛陀,佛陀让他放下左手、放下右手,然后再放下,他就证悟了。他以前也没有真正的皈依,但他最后还是听了佛陀的话,那就是真诚的皈依;皈依了以后,一定会全然地信佛,那就是正觉,比我们现在功利性的皈依厉害多了,我们现在的皈依是要好处。
道家不证悟的原因大体就是这些,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没有菩提心,所以佛家里面反反复复地强调菩提心,并不是随便乱说的。真正的上师三宝就是你的自心本性,你要皈依三宝,才能走到自心本性上去。在皈依三宝的同时,那些得证者(安住虚空遍满虚空者)会因你皈依的因缘,而对你进行各种各样的加持、引导。如果没有这样的信心,那就不起作用,所以佛家会重示一些传承。
但是,任何事情都不能过头,比如“我有传承,可以不修行”,这样的想法会使传承蒙羞。所以,大家不能把心跟缘起现象分开,也不能够部分二谛,也不能够绝对的分开二谛,二谛要双运,这是很难的一个问题,在《定解宝灯论》里面,就专门讲述怎么来二谛双运的问题。
道家哲学的内容就全部讲完了,现在开始讲儒家——儒家是怎么认识世界的?儒家的世界观是什么?儒家的价值观是什么?道家的世界观就很简单,世界是道;道家的生命观也说轮回,跟佛教差不多,但不承认有佛教所说的净土,只说有大罗金仙、三清之地等等。大部分的高道都讲出世,有一部分人在世间搞抓小鬼,虽然也讲度世度人,但没有佛教那么强调。这是道家的生命观,价值观是成仙,那是最高价值,就像佛家说的成佛是最高价值一样。佛家的成佛有度众生意思,而道家的成仙就不一定度众生,而是生命的一种最高形式,就像道本天尊、三清天尊这样的最高生命形式。
有最高的生命形式,那就不是般若,因为生命没有最高,也没有最低。从般若角度来讲,所有生命都是一样,这就是菩提心的内容,要缘一切众生。大家不要把“缘一切众生”当成简单的一句话,有好多内含在里面。
儒家
儒家说的本体也叫“道”,有时候说成“天”,有时候说成“信”。为什么会这样呢?儒家发展了几千年,中间经历好多大儒的汇集、诠释、各种派别。他们也修禅定,但跟道家还是有区别,道家偏于出世成仙,儒家偏于入世。儒家大量讲社会伦理、社会组成的框架等等,特别是孔子的三纲五常。(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仁、义、礼、智、信。)这些伦理拿到现在,有很多人会受不了。夫为妻纲,老婆一定要听从老公,以老公为纲;父为子纲,儿子一定听从老爸,你们这些不孝之子肯定不行;君为臣纲,臣子一定要听从君王,在我们这个民主的时代肯定不行。(什么叫以他为纲呢?他永远都是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女师兄们同意这个观点吗?特别是结了婚的,没结婚的也不见得同意,意味着结婚以后就成为被别人纲了。)
儒家大量讲社会伦理、社会秩序,比如齐家治国平天下,主要是入世这一面。但也并不代表他们就不追求本质、心性,事实上,他们从一开始就会追求,一直到后来的陆王心学就更厉害了。
首先讲孔孟,把四书五经的内容拿来看,《中庸》、《大学》不见得是孔子、孟子的原话,但我们也当成是乐。孔子有很多的原话,大家可以搜出很多,如果敞开来讲,那就不是七天的问题,七十天都不一定搞定,内容太多了。所以,我们还是拿一些主要的、大家耳熟能详的经典来交流。
1)孔孟
《中庸》的第一章: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这是儒家的世界观,即儒家是怎么看世界的。“道”,就是万事万物的根本。“天命之谓性”,天命的根本就是所谓的“性”;“率性之谓道”,“率”是什么意思呢?经常说率直,对性最直接的称呼、直接的说法就叫“道”;“修道之谓教”,怎么去修道、找道,就是儒教。儒家以根本为“天”,天命就是性;最直接的性、最根本的性(率性),就是所谓的道;我们去找这个道,就叫做教。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道”这种东西,一刹那都离不开,“须臾”指很快的意思。“可离,非道也”,如果能离开的,那就不是道。佛家讲“本性是不离开我们的”,能离开我们的就不是本性了,在某种程度上,与儒家有类似之处,只是儒家所说的“性、道”到底是什么?有时候会把道的本体说成“天”,有时候说成“性”,有时候说成“道”,如果道可以离,那就不是真正的道。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君子要对所见所闻恭敬警醒。儒家把比较良善的人或者比较牛的人称为“君子”,君子对所见所闻很谨慎,有些东西可以不看,有些东西可以不闻。你说:“不看不闻,不就成为傻瓜吗?”并非这个意思,而是说我们要对的看到现象保持戒慎、恭敬、清醒的意思。这跟佛教的睹万物、睹现象,进行观修的意味差不多。
儒家里面也讲了好多修行,见到现象要怎么去做、独处的时候要怎么去做?称之为“慎独”,很多东西跟佛教的修行一样,但走不到佛教讲的那么深。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隐匿的事物是最容易被看到,也最不容易被看到;微乎的东西是最容易显现出来,也最不容易被发现。如前所说,我们要以恭敬、警醒的态度听闻外面的现象,但很难见到背后是什么?很难显发细微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我们看事物,很难明白它的本质,很难明白它背后的规律以及事物的组成部分,叫“莫显乎微”,意思是很难看到事物背后是怎么回事,很难显发细微的本质。
由于这样的现象,“故君子慎其独也”,什么叫慎独呢?陆王心学里叫“持敬”,即保持恭敬的心态。那恭敬什么呢?那种不是朝外的恭敬,而是内心的自省。儒家经常会挂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自省”,即自己审查的意思,也叫持敬,不让心随着各种念头、情绪跑,不要胡思乱想。这叫慎独,即孤独观修的意思,但不像佛家讲禅定、内观那么深,往往一句带过。
慎独是很难的,不仅仅是内观、禅定的味道,慎独还有检查自己的过失、检查自心是否处在儒家要求的心灵状态里面。孔子说过“吾日三省吾身”,有观察自己、改变自己心灵状态的意思。很多现代人在书房挂个“慎独”的牌子,但是不明其意,实际上慎独真是修行的功夫来的。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很多人解释《中庸》,一定会抓住这句不放,因为这句是根本。所有的情绪、念头还没起来的时候,那就是根本。即我们常说不改自心,那就是根本,但那是根本吗?有可能是阿赖耶识。所有的情绪(喜、怒、哀、乐)还没发之前,那就是根本——“谓之中”,儒家说的“中”就是根本、本质的意思。
“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发出来的喜、怒、哀、乐,全部符合儒家的要求、规矩,叫“中节”,就是没有乱来,“节”是规律、节制、规定的意思。儒家会要求自己坚持三纲五常、坚持慎独,哪怕情绪出来,也要在儒家理论系统的笼罩之中,叫“发而皆中节”,这种中节谓之和。
什么是“中”呢?“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天下的根本就是“中”。“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和”是什么意思?达到运行的规律,或运行所谓的节。儒家的规律应该怎么做?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发而皆中节”),做什么都要符合仁义礼智信的规矩。而且又有智慧,又能治国平天下,这叫“达道”。
“致中和”,达本又达道,而且达到极点的时候,天地各居其位,万物幸福生长,就叫“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实际上把儒家的世界观、应该怎么去做,全部说完了。里面最重要的是“中”与“和”,“中”指念头还没有出来之前,喜怒哀乐之未发时叫中;发出来要达道、要中节,要合符儒家所说见解、见地。
这一大段说明什么意思呢?他的“道”是什么呢?“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即天下最根本的本。至于怎么去做?“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什么叫做“和”呢?“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喜怒哀乐之未发之前,那就是万法的根本;发出来,全部合符儒家所说的仁义礼智信的内容,就叫修行、达道。
这是不是把儒家的世界观,应该怎么去做都说完了?儒家把《中庸》当成根本大典,每一个学儒之人必读。前面我忘了解释“中庸”一词,“中”就是根本;“庸”不能解释为庸俗,而要解释为平和、平等的意思;又根本、又平等、又平和,叫做“中庸”,而不是平庸的意思。往往是准确、根本,同和于万法的意思。(有时说任何事情取中间叫中庸;或者别人的意见很极端,折中一下就叫中庸,这叫和稀泥,不叫中庸。)
这一段话大致把儒家的观点介绍了,以上是《中庸》的内容,接下来是《大学》,也挺有意思,内容有很多,我只截取了一段。儒家的内容太多了,就选取了关于修行以及怎么去做的一些根本经典。
《大学》云: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这里的“大学”,不是我们现在说的大学,比如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大”是最大的学问,对世界根本认知的意思,可以解释为哲学,是探讨世界根本的最大的学问。
《大学》的根本之道在哪里?在“明明德”,第一个“明”是明确,第二个“明”是善良美好的意思。大学的根本之道在于明白善良、美好、准确,极致的道德,这个“道德”是什么?在佛家里面叫“种子”,儒家说是内心的一种美德。
清华大学的校训是“厚德载物”,“德”是什么意思?《俱舍论》里面有一词,叫“得绳”,指把内在的功德跟外在的显现捆在一起的力量。按照唯识来讲,就是种子的力量。一个人的内心里面有道德,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体现?这个“德”到底是什么?心脏?十二指肠?比如这个人道德高尚,怎么体现?如果这个人什么都不做,怎么知道他道德高尚?
“德”,其实是种子的意思,“明德”就是好的种子。明的范围很大,不仅仅是善良,可以善良到极致。善良到极致是什么呢?儒家的道。佛家也可以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把“明德”说成是般若就完了——佛家知道,在明了般若。但儒家的“明德”就不一定是般若,到底儒家的“道”是什么?是天、是性、是喜怒哀乐之未发,而发出来的都要合符儒家的见地。(古代的词汇,经常会一词多义,解释起来真的很烦。)
“明明德”,已经有充实、丰沛内在的品德。“明明德”的具体体现,“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想到“亲民”,不要认为是跟民众亲热,并非如此,“亲民”就是清清楚楚知道每一个念头、每一个想法。发展下去就会变成对人很好,叫“仁”,即五常里的第一个要求。“仁”再扩展下去,就一定要讲“义”;讲义的同时,不能尊卑不分,老少之间勾肩搭背,没有区别,所以要讲“礼”;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一定要有智慧,叫“智”;做人一定要有诚信,叫“信”。
这就是“仁义礼智信”,用佛教的五戒去对应,刚好是坚持仁义礼智信。不杀谓之“仁”,不盗谓之“义”,不淫谓之“礼”(淫不指男女之淫,指贪多的意思,守礼是有节制的意思),不酒谓之“智”(酒是虚妄的),不妄言、不妄为谓之“信”——刚好!不管是儒家还是道家,其实都差不多,因为他们瞄准的都是内心,让内心宁静下来必须要这么干。
从根本上来说,儒家其实是唯心主义的。由于它的大量的思想和理论宗旨倾向于入世,所以被统治者用来做统治的理论。特别是董仲舒的“天人合一”,从哲学来讲,人是一个小宇宙,人天是同一个系统的。人天之间有个最重要的领导者,一定是“天”,授予了重任,于是就出现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帝就变成了天子。古代皇权政治最喜欢这种理论,他是奉天承运的,是上天让他做的皇帝——皇为天赐,普通人不能乱来。“王侯将相”,这里就是“有种乎”,大家还要仁义礼智信,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老老实实、和和平平,喜怒哀乐一发就终结,幸福美好的社会就出来了。所以,统治者是最喜欢这样的理论,哇和谐社会啊!(大家是否觉得我稍带讽刺?没有,我说的事实!)
关键又做不到仁义礼智信,就会变成满口仁义道德,一肚皮男盗女娼。鲁迅哥哥说:每行字间看啊看啊看,看了好久,终于看出了“吃人”两个字,然后发出了呐喊:“救救孩子”!
关键是仁义礼智信怎么做得到?儒家就没有这个,所以佛家说:“儒家淡薄,收拾不住,皆归于释氏矣。”什么意思呢?元朝的时候很多大儒出家,有人问其缘故,回答:“儒家淡薄。”儒家的理论太不透彻了,收拾不住这些人中龙凤,最后全都跑去学佛。
关键是怎么让民众仁义礼智信?真做到了,你们还害怕有地沟油吗?还害怕有三聚氰胺吗?真做到的话,地沟油会变成稀有产品,大家都买回家里做纪念。到处都是美好,美好太多就没办法,要找点丑恶,以搞好平衡跟点缀。所以,关键要怎么实现仁义礼智信,在这一点上,儒家真的是有不足。
“在亲民”,如前所说,要清楚自己的每个念头,这个“亲”就是靠近、明了、清晰的意思。延伸出去,要对所有的人产生仁心,所以儒家讲求“仁术”。“在止于至善”,当清楚所有念头的时候,就停到至善那里去。什么叫做“至善”呢?喜怒哀乐未发之前,那就叫做至善。那是不是至善呢?其实没有说清楚,如果说清楚的话,后面就好办了。由于当时没说清楚至善的意思,明朝的大儒王阳明才对其作了解释——至善:致良知。
那怎么去止于至善呢?“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这明显就讲打坐的过程。“知止”就是清明,心定下来就叫做定;心定了以后,会产生平静、安宁的心情;安宁以后,才能进行思考。
比如我要思考什么问题,一定会通过打坐,当然,这是修行几十年的习惯造成的。有很多这样的师兄,在参加考试之前,为了把自己的脑袋放空,他们会通过打坐,让自己的心安静一下,才能够有好的东西出来,就叫“虑而后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物有根本,也有结束;事情有开始,也有结束;知道外境的先和后、来跟去、究竟因、结果是什么,就慢慢走近大道了。在对境上进行了知叫“格物”,要格物的本和末(格就是清晰、了解、分类、探寻的意思),也就是说事情有开始和结束,物有根本和显现(末已经是显现了,或者叫消失),详细地知道这些东西,通过对外境的了解,就能够慢慢走到本质那里去。通过打坐、入定、思虑,知道事物的本末、事有始终,最后走到道那里去,这就是探知“道”的方法。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天下平”可以理解为身心安泰、进入大道,也可以理解为做了皇帝或者做了大儒。古代的大德们,“明明德于天下者”,“天下”可以指身心,也可以指整个家国,意思是明确地、清晰地了知最好的东西于身心或者于天下者,那要怎么办呢?“先治其国”,明白所有的大善者、大道者,先去治理整个的国(国可以指身心,也可以指真正的国家)。儒家秉持天人合一,说人就是说国,认为整个世界就是天下,跟人是一样的系统,或者是类似的系统,或者是人这个系统的显发——外面叫大宇宙,自身叫小宇宙(自身小宇宙的能量爆发,就是根据这些东西来的。)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把家搞得很和谐,“齐”就是和谐的意思,不能七拱八翘,要平平顺顺的,比如夫妻吵架、兄弟阋墙、姐妹反目都不行。
“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齐其家者,要先修其身。治理好家的前提,要先把自己搞好,必须要龙行虎步、目光正直、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开玩笑!)先治其身,起码得让自己身心康健,能出去做事,小宇宙搞得合理一点,不能乱七八糟的。比如平常的体育锻炼、打坐、养气,都叫修其身。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修身要拿什么去修呢?你说:“不是的,为了修身我去撸铁”——你没有精神的话,拿什么去撸铁啊?谁让你去撸铁的?铁怎么撸啊?明明只能扛八斤的人,却不自量力地去扛八十斤,身体压坏了,你拿什么来修身啊?所以一定得有精神,要先正其心。当然,儒家讲的修身跟我们撸铁还不一样,即使撸到肌肉健美,仍然不管用,儒家的修身特别讲究身心正直。
“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诚其意”是什么意思呢?真心诚意、正直,心不能扭曲,不能太过狡诈。对很多问题要有清晰的看法、坚定的意志、明确的目标,不能做两面派,叫“诚其意”。
“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就像我们学佛一样,要真心诚意地建立信心,对三宝很诚信的话,要先学中观和唯识,不然我们就会跟三宝做生意——“我磕了三个头,明天就不会撞车了”、“我供了五斤麻油,后天要换回一吨石油”……这就不叫诚其意了,而叫做生意。所以,我们一定要明白对三宝到底做什么,所以要“致其知”。而儒家要知道世界是怎么一回事,如前所说,要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也就是要知物的本末、事的先后,其实就是了解外面世界怎么回事。
所以,二程和朱熹(程颢和程颐两兄弟再加上朱熹)合称为“程朱理学”,他们天天往外格物。“陆王心学”就不干了,加上哲学观点,认为外面的物质都是心的显现,格物就不从外面格,而从内心去格。这两派的纷争是很精彩的,从汉朝一直争到清朝。
“致知在格物”,怎么样“致知”?让我们的知识、认识、学识,达到比较高的高度,那就要去格物。“物格而后知至”,格物到一定的时候就知至,你的知识就达到一定的程度。“知至而后意诚”,知识够了以后,比如中观、唯识学好了以后,对佛菩萨的信心就真诚了。这里的意思是:对外界“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明白了以后,意就诚了。
“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意诚以后心就正了,心正以后就开始修身了。儒家有很多修身的方法,比如走路的时候眼睛不能乱看,打坐的时候要正襟危坐,见到什么人行什么样的礼,这些都叫修身。然后“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整个庞大的儒家学问,就集中在这一大段话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去充实这些话。就像佛家的修行一样,两句话就概括完了——“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完了!其实就一句话——“照见五蕴皆空”,没了!为什么呢?后面就是度一切苦厄,一切苦厄都没有了,还搞什么啊?苦厄没了就是极乐!所有佛家的学问都在玩——“照见五蕴皆空”。
儒家就很入世,“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朝外的话,就是要去当官。实际上,儒家讲究“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可以去治国而平天下,也可以独善其身。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都可以独善其身。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就不一定指真正的国家,一个环境也可以,环境有多大做多大。如果只有一个人就最好了,至少我住的地方很干净、很整洁,摆上孔孟之书,这也是个小国。儒家是这个意思,并不是说每个儒者都要跑出去当国王,那岂不打起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就是儒家。
什么叫格物?把世界上的所有现象、物质进行分类、了解,明白它们的规律。就像物理、化学、数学、社会学、经济学、资本论、剩余价值……现在科学干的就是格物,还有因明、中观、唯识等等。中观的格就变成了离一多因,格的就是你面前的物;唯识格的就是你的心。
以前我经常讲格物,以为大家都知道,这叫做经验主义,我所有的行为和想法,被以前意向性的东西搞歪了,原因是我内照和外照的程度不够。什么叫做内照和外照的程度不够?我没有外照到很多人不知道格物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内照到我讲这个东西的时候,实际上会漏掉很关键的解释,这就叫做修行不够,也叫做身心的家国没有平息下来。
2)董仲舒
如前所说,董仲舒提出了一个很牛的观念:天人合一。关键是,天人合一的“一”是什么?怎么合法?其实没有非常准确和清晰的解释,只是说了天、道、性等东西。
倒是从“天人合一”里面,得出了一个非常厉害的观点,叫“君权神授”,即如前说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所有皇帝都是老天给的,称为“天子”,这样有利于帝王的统治。
其实,董仲舒只在本体上提出了一个“天人合一”,但却影响了后面的所有儒家,甚至,整个中国文化的思想都受到这个观点的影响。经常说的小宇宙、大宇宙等思想,其实就受董仲舒的“天人合一”理论系统的影响。
3)程朱理学
“程”指两兄弟,一个叫程颢,一个叫程颐;“朱”指朱熹。
朱熹的影响非常大,朱熹是宋朝人,明朝基本上把他的理学当成了整个明朝的指导思想。为什么呢?因为明朝的皇帝姓朱,你不要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朱元璋的出身卑贱,只是一个放牛娃,最后把牛杀了,然后几个人一起参加了红巾军,一路打打杀杀,结果当上了皇帝。朱元璋的自卑感非常之重,所以找个与他同姓的亲戚出来装点一下门面,就指定了朱熹。恰好,朱熹的理论真的非常约束人的身心,对治理社会起到一些次序、平衡的作用,但是,确实对人的身心伤害有点大,特别是对妇女们的伤害。
妇女的要求有很多,比如笑不露齿、行不露足,要求女德,女子无才便是德,没学问就是你的道德——这是什么道德啊?老公死了,女人不准再嫁,很多寡妇为了争取朝廷或官府赐予的一个“贞节牌坊”,一辈子守寡。现在经常骂人说“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立牌坊就是一辈子守寡的意思。可想而知,那些寡妇们苦到什么程度?晚上寂寞的时候,把一缸豆子扔在地上,然后一颗颗地捡起来,为了熬过这个晚上,身心的折磨可见一斑。
朱熹理论的一个典型特点,叫做“存天理,灭人欲”,认为根本的道就是理体,要把根本的理留下来,破灭掉人的欲望。听到这个之后,大家不要皱眉头,其实佛家也一样,比如去贪欲、去嗔恨心……关键是佛家有办法,不是很邪恶地强行给你按住,不像儒家那样,给你一个贞节牌坊就让你去数豆子。佛家会教你修不净观、修白骨观,这是最矬的方法;修中观就好一点了;更厉害的修大手印;再上去就修大圆;实在不行就双修(当然,要有级别的)。总之佛家有方法,不淡薄,收拾得住。儒家收拾不住,那就对不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几乎成了我们这个群体的特点。可见,程朱理学对我们的民族影响非常之大。
把“理”或“天理”视作哲学的最高范畴,认为理无所不在,不生不灭,不仅是世界的本源,也是社会生活的最高准则。
程朱理学把“理”或者“天理”视作哲学的最高范畴,认为理无所不在、不生不灭。“理”是个什么东西,他真的不知道(中国文化的儒释道经常混合,佛学也经常说本体叫理体,理的本质叫理体),所以认为理无所不在、不生不灭,不仅是世界的本源,也是社会的最高准则。这个理体不但是万法的根本,同时也是世界运行的指导方针、根本规律。然后再衍发出三纲五常,笑不露齿、行不露足,老公死了不准再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扛着走)。
古代的理学对男性们是非常偏待的,女性们是很惨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准读书,不能当官,出了个武则天被骂得狗血淋头,对男的非常宽容,君臣制度、官本位等等,也从这些里面开始出来了。他提出了“存天理,灭人欲”的目标,却给不出方法,怎么存天理?天理是什么?灭人欲怎么灭?强压乃至于欺瞒这样的方式,肯定是不行的。
二程
在穷理方法上,程颢“主静”,强调“正心诚意”;程颐“主敬”,强调“格物致知”。在人性论上,朱熹主张“存天理,灭人欲”,并深入阐释这一观点使之更加系统化。
程颢“主静”,穷理的话,他要安静;强调“正心诚意”,不能起各种乱七八糟邪的念头。“正心诚意”落到佛家的修行里面,就是只能有善的念头、正直的念头,不能有各种各样的贪欲、嗔恨、嫉妒等恶心所不能要。
程颐“主敬”,持敬、内省、外知,对外面要了解,强调格物致知。如前所说,格物就是了解外面的世界,让我们的认知达到一定的水平(“致知”就是达到一定的水平、达到极点的意思,达到极点就成了圣人。)
儒家对知识的要求很严格,说:“一事不知,儒者之耻”——要是落到现在,岂不死定了?比如一化学家过来告诉你什么叫化学价,一物理家过来告诉你这个化学价是由超弦组成的,一数学家过来告诉你超弦跟化学价之间怎么建立数学模型,然后你就昏过去了。现代人就搞成了科学,实际上是分科的意思。分科分得太远了怎么办呢?搞统筹。对人的统筹就叫领导;对各个学科的统筹就是一门学问,叫统筹学。
统筹是很需要的,比如搞电子的,叫电子集成。有些人很讨厌西医,因为他们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分科太细,没有统筹,容易出问题。有一师兄的母亲的心脏跳得太快了,医生就帮他做了搭桥手术,让她的心脏慢下来;后来又说她的心脏跳得太慢了,结果又得找另外一个医生。为什么不能找原来的医生呢?原来的医生说:“我只负责把快的变慢,你要让心脏变快的话,得找另外一个医生。”这是一个真实事件。医学也有统筹,叫会诊,每个学科的医生凑在一起,来讨论这个病人是怎么回事。
中医的会诊就在一个人的头脑里面发生,通过望、闻、问、切知道患者的整个系统情况,通过看五行、阴阳、四大怎么平衡,心肝脾肺肾怎么运行,金木水火土怎么相生相克,气脉哪里堵塞了,哪里平衡没有做好,肝阳怎么升、肾阴又怎么不行,药要入哪个经去调……这样的系统,能治一定的病,有些东西超出了他的认知能力,也就不行了。
西医也是一样,只对准一个部位去,而且把它拼命地分分分,分的认知层面永远都在六根的层面上,最多是通过机器把它更细化,比如血用显微镜看,身体的组织进行切片等等。中医则认为人是由精、气、神、五行、阴阳组成的一个大综合体。五行、阴阳到底是什么?经常说的阴气、阳气到底是啥玩意?中医也不知道,所以,中医虽然格物,但是没有致知。事实上,中医的认知层面已经比西医要深了,现代的西医是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之上。现在的中医为什么搞得那么差呢?因为骗子太多了,不是为了治你,而是为了治你的钱包,活生生把中医糟蹋了,我真心得希望能够得以恢复。
程颐“主敬”,强调格物致知。在人性论上,朱熹主张“存天理,灭人欲”,深入阐释“存天理,灭人欲”这一观点,各种系统化的东西就出来了。虽说“灭人欲”,但中国古代的男性三妻四妾(三个老婆,四个小老婆),怎么灭人欲啊?灭不了人欲的!当然,人欲的范围不仅仅指男女,还有不能太过的贪婪,贪恋各种各样的物质。
说老实话,由于这些规定没有具体的方法,也不清楚意义的所在,会做不下去的——做下去,但高压又在,那怎么办呢?表面上做到,实际上敷衍了是,就变成我们现在这样了。甚至把这种习惯带来学佛,那真的会倒霉,学佛不跟你玩这些,因为学佛不给奖赏的。在儒家,做得好的话可以做官,晚上豆子数得好,就奖励牌坊。在佛家,装模作样的,天天说明心见性、发菩提心,实际上不去做,谁管你啊?腊月三十阎罗王无常鬼来管你,自作自受!
一套系统理论,首先要在理论上圆满自恰,在操作上要有可操作性,否则说什么都等于零。古希腊科学家阿基米德发现了杠杆原理后,曾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这个理论看似正确,现实中能撬起来吗?由此说明,理论没有操作性也不行。
“存天理,灭人欲”这个理论很好,做到以后还可以成为圣人,但是问题就来了。第一,为什么要“存天理,灭人欲”?第二,能做得到吗?第三,怎么去做?如果这些理论不完善,显然是不行的。儒家的很多理论,都被古代的君王用去治国平天下,导致当官的很多是儒者。
朱熹
理是宇宙万物的起源,所以万物“之所以然”,必有一个“理”,而通过推究事物的道理(格物),可以达到认识真理的目的(致知)。
朱熹也有本身认知世界的世界观,跟程朱理学基本上一脉相承。“理是宇宙万物的起源”,万物为什么会这样子呢?必然有个根本,称之为“理”。通过推究万物的现相,明白物与物之间关系,以及明白物本身是什么,就可以达到认识真理,叫“自知”。所以,这种格物与程朱理学一派相同,都是朝外的。
4)陆王心学
陆九渊
朝内格物的有“陆王心学”,“陆”指陆九渊,“王”主要指王阳明。陆九渊是两兄弟,王阳明是一个人。陆九渊基本上是心学的开山祖师,认为格物要格心,但提得不是那么明确,只提出了一个大纲——“吾心即是宇宙”。他还运用禅宗的一些道理——“明心见性”,格物就要知道我的心是什么。
这里叫格物、格心,禅宗叫反观自心,大圆满叫区分有寂——“有”指心处于轮回的蒙昧状,“寂”指解脱状,即区分心的状态怎么安置、怎么才是正确的。布玛莫扎在五台山区分有寂十二年,实际上是处在大圆满的基本状态去观察心,这是一种修行,犹如一个具大的玉石,被磨得通透玲珑,最后成为遍知。区分有寂,就是磨很多的分别、差别,大圆满的修行不费力,看着自己心的一些花哨。如同《黑蛇总义》里面说,大圆满的修行就像个老人,看着自己的儿孙在面前到处跑,这个“老人”就是本性,“儿孙”就是各种各样的现象,完全不受其影响,但本质跟现象也不是两个东西。
区分有寂,在某种角度上是大圆满的一种修行,有准确的修证目标,有系统的、准确的修行方法。而儒家说得非常笼统,推究事物的道理去格物。陆王也说“明心见性”,也说“心即是理”,但是“理”是什么,不能简单地拿一些字来解释。我们常说“自心是佛,心是空性,明空双运”,但“明空双运”到底是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语言无法言说,什么是明空双运?一些很懵懂的、很轻浮的人,就会拿“明”和“空”两个字,用头脑中的印象去套心的状态,这就变成了胡塞尔说的用意向性的目标针对本质进行应(照出去),最后一定会搞错,指鹿为马。
人的认知,全部带着自我痕迹、经验痕迹,比如听到“明”,马上想到电灯的光明;听到“空”,马上想到空间,如果这么简单,还用得着穷其一生去追随吗?到了那个时候,一定要师徒之间非常熟悉、了解,用你能够听得懂的语言,把你带入进去,而且带入进去是有理论铺垫的。
当然,不一定搞得那么复杂,古代藏地的大圆满行人,也不一定要读那么多的理论。包括汉地的禅宗,最典型的六祖禅师,一字不识(其实,说他一个字都不认识,我不太相信,我觉得他肯定认识一点字,但绝对没有熟读五部大论、明了中观),最后直接就去了,所以,《坛经》里面的开示,语言都是很普通、很朴素。
大家也不要那么轻率,以后读了两遍《坛经》,就可以开始了。俗不可知,你读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你的思维痕迹、你过去所学的东西、你的世界观、你的生活经历、你的文化素质,决定了你对书上语言的理解,这么一来,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所以,一般要找个真正的过来人,那怎么判断呢?熟读五部大论。如果是真正的过来人,就算没有熟读过五部大论,但一定懂得这些东西。当然,最好是上师也读过,你也读过,然后一讨论,就大体知道是什么,起码知道对方这方面是读通的。还有,修行的过程中要理解和体会很多东西,上师要负责指点你、教你、帮你排开误区,最后要直指心性,清楚地告诉你:到底明空双运是什么。如果是禅宗祖师,就会这样那样,各种手段就来了;如果是大圆满的上师,就会用非常系统的语言,以及特殊的窃诀方式为你指引。
说一千道一万,“理”是什么,不能只是一个字。由于陆九渊提倡朝内去格物,特别重视持敬的内省工夫,即我们经常说的敬心敬意的“敬”,比如恭敬一个人,拿什么去恭敬呢?一定是拿心去恭敬。当然,某些人的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脸上却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这叫意不诚、狡诈、虚伪,是儒家最反对的。
所以,内敬和外恭要一致,叫意诚。持敬是用心去敬,同时还有内省,看着自己的心。持敬、内省就是所谓的慎独,直白来翻译,就谨慎地独处。比如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天天看日本小黄片,也不要受金庸和琼瑶阿姨的的影响,更不要看抖音,被朋友圈夺去了你的青春……你要慎独,一个人坦然地端坐在有人但如若无人的地方,清醒而静宁地看着自己的内心,啊,牛得很——说白了,就是打坐,叫慎独、内察。
忏悔也属于持敬的功夫——“上师,我做了好多错事,怎么办呢?”念一百零八遍“嗡班匝儿萨埵吽”,忏悔自己往昔所造的罪业。其实这是四对治力,一定要知道自己做错的事情,而且不能再做,这就是儒家们的内省,只不过佛教用了观修和具相的方式来做,实际上两者的意义是一样的。但是,佛教多了观想,可能会对气脉、禅定有所影响。而儒家的内省,会让人变得非常的正直、善良,这样下去,即所谓的“尊德性”——首先是内在有德,其次把内在的本性抬出来、发掘出来,叫“尊德性”,这是心学创始人陆九渊的观点。这么一说,儒家还是挺牛的,以后会跟大家分析儒家不牛的地方。
王阳明
接下来是王阳明的心学,这就非常牛了!王阳明最根本的追求是“致良知”,他认为心的本来是良知,所有的修行都是让良知被发出来,良知有点像佛家说的本性。
王阳明有著名的四句教:第一句:“无善无恶心之体”,这比《中庸》的“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更牛一些,为什么呢?因为王阳明还有后面的东西。《中庸》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意思是说心发出来就很合乎道理,那要怎样合乎道理呢?第二句:“有善有恶意之动”,心发出来有善有恶的话,即心在动了,变成了意之动;第三句:“知善知恶是良知”,心这种良知,能够知道是什么善、什么恶,然后去修行。第四句:“为善去恶是格物”,格物在内心里面,为善去恶就叫格物了,不像朱熹或者二程那样朝外格。所以,后面三句:“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就是《中庸》里面讲的“发而皆中节”,即心动出来就要合理,那要怎么合理呢?为善去恶,前提你要知道什么是善恶,于是变成了“致良知”。
这是内心的一种修行,如果达到很高程度,就是区分有寂,只不过王阳明的区分有寂最多就走到良知的极点,叫致良知。至于良知的极点是什么,他也不清楚,所以他根本没有证悟般若。
由于以心为本体,所以他出了很多类似证悟的语言,很多人误认为他是开悟者,特别是搞三教合一的中国文化爱好者们,谁说儒家跟佛家不一样,他就站起来跟你拼命!这何必嘛?干嘛要一样呢?你硬要说一样,也可以,用佛家去理解,啥都一样。正是因为不一样才精彩,为什么硬要一样呢?为此我还写了很多文章来骂架,结果被人骂得一塌糊涂,年轻的时候喜怒哀乐一发出来就不中节(哈哈!)
王阳明是个很精彩的人,在中华历史上,他最受大儒们的喜欢。因为大儒们(当官的人)的一生功业要体现为三个东西:立功、立德、立言——立功,于国有功、于民有功,做了什么大事、打了什么大战等等之类的;立德,内有道德;立言,写了几本书或者总结了某些理论系统。
王阳明有一本哲学著作,叫《传习录》。他从小就爱好写诗,著作《蔽月山房》:“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若有人眼大如天,当见山高月更阔。”山更近月更远觉得月亮比较小,就说这座山比月亮大。倘若人的眼光像天一样大,那么应当看到更高的山、更广阔的月。
这是一首打油诗,你觉得不以为然,其实不然,他在告诉你:能观的点不同,整个就变了。王阳明很小的时候就写出这样的诗,观点之重要,是成道的节奏。如果认为能看的是眼睛,就成了唯物主义者;如果认为能看的是心识,就成了唯识;如果观点站在如来藏里面,就成了大圆满的修行;如果习气完全消尽,成为八地菩萨,就会呈现出刹土。这是因为观点的不同,一个小屁孩就能够写出这样的东西,长大以后怎么能够不立功、立德、立言嘛?因为能观的点不一样,大家不要认为“观点”就是一句话、一个理论,其实不然,而是所站的位置不同。
其实,王阳明吸引了很多道家和佛家的东西,结婚的当天,他跑去跟一个高道比禅修,到了拜堂时辰还不出现,父母着急万分到处寻找。明朝的时候,禅宗已经在中国推得很广泛,可惜的是,成就者反而变少了,不管怎么样,王阳明吸收了很多禅宗的东西。
他是真正的唯心主义者,“心外无物”是他其中的一个哲学观点。有一段著名的话,最能表现他是唯心主义者——王阳明与朋友一起游南镇,一朋友指岩中花树问:“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山中自开自落,与我心亦何相关?”用大白话来解释,你说心外无物,现在山里面的花树自开自落,关你什么事呢?怎么叫心外无物呢?(我们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心外无物,但外面的世界一样在运动,总不能不承认这些运动吧?学唯识的一定会有这样的怀疑,《唯识二十颂》就要解决这个问题。)
外面的事物不运动,只是没有我们的现量,但它到底是怎样的,在其他人的现量里面会发生的,那么,其他人可以通过比量告诉我们,比量也可以推断那个事物有还是没有,但比量永远不能取代现量。我们说的“不存在”是不可能在我们的现量存在,现量存在一定要靠眼睛、耳朵等前五根去,千里之外的大树倒了,耳朵没去的话,怎么知道它有没有声音呢?但是,你不能否定千里之外没有大树,只是没有大树的现量,你看不到它,但可以通过微信视频看到它,那也是你的眼识。那算不算现量呢?算是稍稍扭曲了一点的现量,带着眼镜与不带眼镜的现量,都会有所变化,所以,我们要明白这些唯识的理论。
王阳明回答:“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当你没看到花的时候,花与你的心同归于寂,按照唯识的说法,这个时候呈种子的状态。当你来看花的时候,花与你的心一起明白起来,所以花不你的心外。前面两句的意思是,当你没看花的时候,花的相分或者你能见花的见分,见相二分同归于还没起作用的自证分,或者是阿赖耶识。后面两句的意思是,当你来看花的时候,自证分发作起来,就呈现了花的相分和你能看花的见分。不管是什么分,都属于你心的分别。这是不是很像唯识呢?我们经常说的“唯识不究竟”,是指随理唯识,佛陀讲的“随教唯识”是绝对究竟的,还说了如来藏,比中观还牛!
佛教的唯识讲了如来藏,王阳明讲的心、所格出的理(良知)是不是如来藏呢?王阳明也说了“空性”这个词,那是不是佛教说的空性呢?在《传习录》里面,很多地方说得好像,但实际上真不一样,由此可见,他们没有证悟般若,明天我们会详细讲到这些内容。
5)鹅湖之辩
不管怎么样,王阳明、陆九洲都在内心里面格物,而程朱理学却在外面格物,这两派一直在争斗。当然,他们的争斗还是很合理,没拿起刀来砍,只是互相的讲理。在江西鹅湖山的一座寺庙里面,二陆(陆九渊、陆九龄)与朱熹为双方的学说进行了一场辩论,称为著名的“鹅湖之辩”,这在中国的理学、心学上,是一个很大的事件。
淳熙二年(1175年),鹅湖之会上,二陆主张先发明本心,然后加以博览,认为本心之性千古不变,明心功夫终究久大;
二陆主张先要明心见性,把心搞清楚,再去了解外面的世界,通过读书的方式去格物,其实他们很受禅宗的影响。朱熹则主张先做学问、先致知、先博览,再把所有的学问总结起来,最后去看清楚自己的心。
陆九龄、陆九渊就说朱熹这样的格物功夫没办法后归之约,不能把这些东西规整、统筹,这样的格物功夫会变得很分别散乱,取了一个词汇叫“支离”。朱熹就直接说二陆完全跟禅宗一样,是禅学。这场辩论基本上是二陆赢了,朱熹输了,表面上是这样的,但没说完全输的,因为二陆巧舌如簧。
地点在鹅湖山(今江西省铅山县),邻近郡县官吏、学者百人列席观会。双方连三日激辩,陆九渊质问朱熹“尧舜之前有何书可读?”
陆九渊质问朱熹说:“你们不是要天天看书格物吗?尧舜是大德(儒家称国王为圣上,认为尧舜是圣贤之君),他们也没书读,难道就不能够成为大德吗?就不能够喜怒哀乐一发就中节吗?”甚至认为顿悟即明心见性,这跟禅学真的很像,但这是不是禅宗的明心见性呢,这就难说了!
陆朱两方各持己见,陆九渊略占上风,朱熹不满而离去,但未明定胜败结果。
后来朱熹回去了,表面上朱熹输了,实际上双方都没有真正的成败,就像一次学术讨论会。其实,朱熹是非常好的人,还写了一首诗给陆九渊。
后诗云:德义风流夙所钦,别离三载更关心。偶扶藜杖出寒谷,又枉篮舆度远岑。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却愁说到无言处,不信人间有古今。
辩到后来,你说自心无言,到时候连古今都不成立了,圣人也没有了。意思是什么呢?按照佛家的意思,就是不能用胜义谛打世俗谛。“却愁说到无言处”,言语到断、心行处灭,你不是说明心见性吗?那个时候有尧舜吗?人间的古今在哪里?说明他根本没有理解什么是佛法,二谛搞混了。
6)湛若水
程朱理学后面还有一位很出名的弟子,叫湛若水,他企图调和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他说要内格、究明心性,还要“随处体认天理”,就像佛教说的“不但要心性休息,还要等性休息”。他认为:“吾之所谓心者、体万物而不遗者也,故无内外;”我们所谓的心,是能够明了万物,但不能丢掉,没有内外之分。这颗心不仅仅是在身体里面,而是一切都是心——这个观点很牛,所以我专门把它拿出来说。
“阳明之所谓心者,指腔子里而为言也”,王阳明说的心太小了,好像身体的心脏一样;“故以吾之说为外”,以为我说的格物是心以外的东西,实际上心就是外面,内外不分。所以,他还是继承了陆朱理学,以主敬为格物功夫,认为格物就是格心。
湛若水的心学企图调和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它的特点是“合一论”,在湛若水看来,心与物、理与气、心与理、心与性、知与行、理与欲、虚与实都是合一不可分割的。他说“观天地间只是一气,只是一理”。这段话是一切境相由心现的意思,湛若水也是一位大儒。
这些人在探究世界的方法理论上,由于接收了佛教和道家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傻的,但并没有证悟般若。同时,他们也打坐,明天我们会讲儒家的禅定,花哨得不得了。如果他们的见地正确、方法正确,就会证悟大圆满,证悟禅宗的东西,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证悟呢?这也是下堂课的内容。
今天的交流到此结束,现在开始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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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法与东西方哲学第07课
- 佛法与东西方哲学第04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