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无常表现在所境上,还有一种无常表现在能境上。谈恋爱、买汽车、赚钱这些是外境的变化,而内部也会变化的,是指一个人对事物的感觉也会变化。比如我们刚刚开始初恋的时候,那是很快乐的,一看到一个女生喜欢我,脸就开始通红、开始紧张,小心脏怦怦、怦怦在跳。然后时间久了后,那个刺激就越来越低,接触越来越紧密,到了后来各种各样的行为一旦出现以后,到最后就不会很快乐了。虽然你还是不停的需要他,但这个快乐会减低,这叫做能感衰退,它也是导致我们追求快乐让人失败的地方。
有些富翁挣钱挣到很厉害的时候,那真的没意思了,跟追车子追到后来一样的没意思。以前我爱车子爱到简直是入迷,我追车子从宝马的三系列一直追到七系列,最后买奔驰600,现在开路虎。我就一直这么追下去,追到后来,我的路虎车两百多万,放在外面我都很少去看它,看一眼都不愿意看,因为感觉没有以前快乐了。
人吃辣椒都会这样子的,开始吃一点觉得很辣,到后来吃一堆都不辣。吸毒也是这样的,刚刚开始吸一点点大麻,High得不得了,到后来打四号(海洛因)也不行了,因为能感会衰退的,这也会无常。所境和能境的无常,导致我们整个生命到了后来必然是苦难。
但由于我们很多东西没有满足,特别是年轻人,还有一些虽然年纪比较大一点,但是追求中间很多东西满足不了,他也有目标的,所以他拼命去追求。就算给你达到这个目标,你也不会快乐;如果达不到这个目标,你更不会快乐。达不到目标叫“求不得苦”;达到了目标,叫“爱别离苦”。
而且在追求的过程中,一定会出现争斗,比如两亿人民币摆在面前,周围都没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个人背后很可能就发生“你要把我干掉、我要把你干掉”这种事。现在很多的争斗、官司,乃至于战争都是为了这个,这个在佛教里面叫做“怨憎会”。
我们的心灵长期需要外境来获得快乐,比如靠金钱、靠对象、靠朋友、靠一个团体来获得快乐的时候,这会养成一个习惯,他不能够独处。他没办法在独处中获得快乐的,一到独处的时候心就开始发焦,他一定会想办法打电话去找别人聊天(“你跟我聊会天吧!你有什么事啊,的士费我出,你来陪我聊天,来嘛!”)
一定会这样子的,他一分钟都少不了人。当然最好是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来陪伴自己,没有的话,哪怕找个同性也好,这就是害怕孤独。情绪会在孤独中完全得不到宣泄,那时候最容易流泪“无语怨东风”,看着窗外灯火辉煌,我却一个人孤零零的,诸如此类的感受就会出来,这叫做“五阴炽盛”。这是佛教里面的四苦。
还加上另外的四苦叫做“生、老、病、死”,生的苦(出生时候的苦)可能我们体会不到或者说忘记了。但你们可以去产房里面看,母亲跟孩子都是像地狱一样的痛苦,实际上是非常的惨烈。
“老苦”的话,你们年轻不知道老苦,我已经老了,所以我很知道老苦的。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可以飞起来吃人的,现在给我人吃,我都吃不动了”。所以老苦是非常可怕的,但是,老苦一定会走到我们这里来。
接下来是“病苦”,我相信你们现在年轻也没有太多的病,但是有点感冒、摔摔跤这些还是可能的,这也会搞得你很难受的。
对于“死苦”,我们会忘记。因为按照佛教的说法,我们已经死了无数次。即使我们做蚂蚁都做了很多次,每一次被人捏死都很多次了,但这些我们全部忘记了。我们虽然忘记了死的苦,但是我们可以看到死的苦。
佛陀说死苦有多苦呢?像生龟脱壳一样。什么叫做生龟脱壳呢?拿一个乌龟来,用老虎钳把它上下钳住钳得很紧,然后用火烧乌龟的屁股。当一烧乌龟的屁股,乌龟就会拼命往前冲,钳子又把龟壳钳住了,一冲就一肉团冲出去,死的时候就是这么惨的。
所以我们看到死人好像完全没反应,实际上是他没办法反应,他极度痛苦。所以在佛教里面讲死亡的时候,人的身体在没有冻僵(没有完全冷透)之前,身体是不能够去碰的,不然会特别疼。就像我们生病的时候,平常捏一下不疼,生病的时候一捏却很疼的。死亡的时候,你看他的身体不动,你觉得好像他没反应,实际上很疼、巨疼,而且又不能表达。
我们疼的时候希望表达一下,像狂叫之类的。但是当你疼的时候,把你的嘴巴捂住,那就更疼。所以,死亡也是非常的苦。我们的生命绝对没办法离开这八种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无论你有多少钱;无论你有多少个女朋友、多少个男朋友;无论你是多大的官;无论有多少人拥护你。遇到这八个苦,就算你是应者云集的古代英雄,这些全都没用。
而且我们寻找快乐的方式,因为无常,注定我们没办法真正的快乐。我们只能利用外境来找快乐,刚才说的外境是什么?比如我孤独的时候,我要找女朋友;我饿的时候,我要找饭;我贫穷的时候,需要靠金钱来解决金钱的痛苦。这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很简单,为了所有生命共同的目标——我们要快乐。
任何一个生命都要快乐,哪怕是猪、狗、老鼠,它们饿了以后就不快乐了,所以老鼠要出来偷东西吃。对老鼠来说,这不是偷,而是为了快乐。整个六道众生找快乐的方式都有统一的特征——从外境上去找快乐。
六道众生中有天界,天界里面有两道的众生,一个叫做色界和无色界。他们整天在禅坐中,好像不靠外境找快乐。他们也不会去谈恋爱、搞歌舞,比较谁的衣服好一点、谁的汽车好,他们没有这些东西。但是他们靠禅定,在佛教来说,禅定依靠入定这种方式,都是靠外境来获取快乐的。
入定以后的快乐,是非常强烈的。你看我们在顺德有个禅修中心,那些人打坐都不愿意下来,你去跟他谈“有多少钱、有多少物质、当官之类”。他看你一眼,理都不会理你,觉得你真傻,白痴一个。当然他们没那么激烈,但是意思大概是这样的。毕竟他们都是学佛的,会很温柔的。他们不会像我说“白痴一个”,他们会说“你好可怜哦!你看我啥都不需要,我好快乐啊!”他们真的是这样的,他们不愿意下(座)来,因为禅定到一定的时候,是非常的快乐,根本不靠外境的东西。
禅定到一定的时候,吃饭会减少、睡眠也会减少,头脑特别清醒,身体始终像泡在温水里面一样,极端的柔软和舒适。但即使是这样子,佛教说“这还是靠外境来求取快乐的。”为什么呢?佛教认为身体就是外境,我们认为身体是自己的,它(身体)不会是外境。但是佛教里面到了高层次的时候,要求是很深的。
像我们现在想通过外境来找快乐的这种方式,注定是失败的。为什么呢?即使是我们所说的金钱满足、男女朋友满足、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甚至人间我们现在所追求的东西你都满足了。佛教说,到了后来,你还是苦,因为你免不了“老苦”,免不了“死苦”。
而且各种东西满足了后,你满足后的“悲哀”,你一定会有的,而且会尝个够。这个满足真的会有悲哀的,满足的悲哀是什么意思?各种各样的东西让我们满足了后,它的快乐点就高了,然后再也没办法让你快乐了。比如以前农村人到城市里面看到这些房子“哎呀!到了这里好快乐啊!”但如果你长期住在城市里面,你会烦得不得了。“今天交通这个样子、明天又如何如何了”,你就去烦这些东西了。
他快乐的追求会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的意思就是越来越窄,就是能够让你获取快乐的点就越来越高。他们说的“笑点很高”,而我们这个是“快乐点很高”。到了快乐点很高的时候,你就很难快乐了,这是挺糟糕的事。
所以佛教里面说“诸行无常”,导致我们的快乐根本没办法确定,没有快乐,你就只有苦难。而佛教说我们不能这么干,我们有其他的方法去解决这些问题。怎么办呢?佛教认为有一种真正的快乐是永远不会变化、不会无常的,它认为是“心的快乐”。
这词汇大家听起来觉得有点别扭,什么是心的快乐?其实快乐都是心的,但是我们以前的快乐是通过外境来激发让心感受到快乐。比如我吃饱了我有饱足的快乐,但是我这个快乐来源是什么呢?是靠饮食、食物。或者我要免除孤独的痛苦,获得不孤独的快乐,那么我就要依靠一个对象。要么朋友、要么妻子、要么老公,或者是父母、儿女都可能,我们要靠这么一个东西来获取快乐。
但是,完全靠这种外境获得快乐,从佛法来讲,根本不行。我们现在可以完全不要这些东西,我说的“不要”,不是指马上回去跟爱人离婚,不是的。佛教说这些东西不行,但我们可以在这基础上,去找一个永远不用依靠外境的快乐,而那个是不会无常的。它说外面这些东西全都是无常的,包括导致自己快乐的对境,都是无常的,叫诸行无常。因为无常,你的快乐就不确定,所以经常会有痛苦。
——摘录并整理自2013年1月1日《 中观及修行第1课》
【注:本初稿内容暂未经讲授者本人审核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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