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昨天的课程来学习《永嘉证道歌》,第一天是基础内容的铺垫,昨天开始讲正文,今天是第三天的学习。《永嘉证道歌》是一个禅宗的论典,见解非常高。很多人听了以后来问要怎么去修行,这里我会讲到一部分修行,但对大部分人来说目前是达不到的。
因为有一部分是单空的修行,有一部分是禅宗的修行。真的到了顶端的时候,大圆满叫见、修、行、果;禅宗的见和修实际上是一体的,有这个见就有这样的修,但要明白这个本性是很困难的。大圆满也是一样,要开悟以后才能叫做真实起修。
我们现在只是去讲它的见解,就是通过思维这个层面去说这些理论:达到这个层面要经历什么,达到以后它相应的心的滋味、情况是怎么样的,我们心怎么去对待外面的显现以及内心本身等等。
这些只是在见解层面,也就是用逻辑来描述一杯茶的味道,这是很不容易的。我会说这个茶的产地,这个茶是从印度(释迦牟尼佛)开始的,然后传了多少代,有个叫达摩的人把禅宗传到东土来,在什么地方还有嫁接,哪里的产地有什么样的味道,它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会讲很多这样的内容。但是你要真的喝了这杯茶,那就真正有了它的见地了,那是很不容易的事。
那讲这些见解有什么用呢?见解可以走在修行的前面,叫“抉择见解如虚空”,而修行要一步一步地来——次第修行。所以,有时候大家问如何修行也没有错,但真正要修不是很容易。汉传佛教有禅宗参禅的方式,藏传佛教有各种各样的密法,其中,直接趋入的只有大圆满。
大圆满在开悟之前,其实还是需要逐步的修行,要修五加行、修单空(这里也会牵涉到一些单空的修行)、修禅定,最后去领悟,领悟了以后才会是真正牵涉到禅宗或者大圆满的修行,所以,它是一个很高层面的事情。
既然牵涉到很高层面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讲呢?如前所说,一方面,见解可以走在修行的前面;另一方面,见解可以加速我们的修行,特别是次第的修行;还有一方面,见解可以明确我们的方向。
什么叫明确我们的方向呢?就像一盏明灯,虽然我还看不到它本身所照的地方是什么样的,但它照在前面,我们至少不会往黑暗的地方走。路途中可能会绕弯、爬坎,但那些都是具体的事情,至少有个大体的方向指引着我们。
很多人来问我该怎么去修,所以我作了以上的解释。我们继续昨天的课题,先念颂词:
不可毁,不可赞, 体若虚空无涯岸。
不离当处常湛然, 觅即知君不可见。
取不得,舍不得, 不可得中只么得。
默时说,说时默, 大施门开无壅塞。
有人问我解何宗, 报道摩诃般若力。
或是或非人不识, 逆行顺行天莫测。
吾早曾经多劫修, 不是等闲相诳惑。
建法幢,立宗旨, 明明佛勅曹溪是。
第一迦叶首传灯, 二十八代西天记。
法东流,入此土, 菩提达摩为初祖。
六代传衣天下闻, 后人得道何穷数。
今天就学习这一大段,分成两个部分来讲。第一部分,描述我们所证悟的自心本性的心体是什么样的,或者是证悟了心体以后的滋味、作用,以及这个心体本身是什么样的。第二部分,描述禅宗的传承发展。
不可毁,不可赞,体若虚空无涯岸。
这个东西“不可毁,不可赞”,本体是“体若虚空无涯岸”,这几句话看起来好像很文字,仔细理解起来,意义就很深。后面一句就更厉害了,可以直接叫修行。
不离当处常湛然, 觅即知君不可见。
你要说大圆满的见解或者修行,这个就是了。如果真的根器到了,看到这几句话会廓然开朗:“哇,这个就是加持,这个就是窍诀。”很多人会误解,上师肯定把真正的大圆满窍诀埋藏在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只要你表现得足够好,上师就会拿出来给你传授一番。绝对不是这样,上师可能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说话,或者是打你),都是为了实现、让你明白这个东西。真的有人被拧着鼻子开悟的。
以前禅宗里面有个公案,石头禅师问一个小和尚:“你知道什么是虚空吗(虚空应该是什么样的)?”小和尚指着眼前的空荡荡说:“这就是虚空。”石头禅师说:“这个不是虚空,我可以把虚空抓给你看!”小和尚觉得很神奇:“咦,真的?那抓给我看嘛!”于是,石头禅师揪着小和尚的鼻子一拧,他疼得“哎哟、哎哟”地叫,石头禅师接着说:“这个就是虚空了。”
你的鼻子和你的痛就是虚空——色即是空。而小和尚觉得眼睛看不到的东西叫“空”,所以是错误的。最后石头禅师用粗鲁的方式让小和尚明白了“色即是空”,起码在那一下,他是明白的。那么,那一下就是窍诀,当然还有很多的方式,比如一耳光下去、慢慢地跟你讲等等。
大圆满的祖师其实是非常的慈悲,方法有很多。而禅宗有的会用比较激烈的、刺激的、突然性的方法,马祖最会搞这个了。马祖道一是六祖的一个隔代徒弟,是南岳怀让的弟子,他就有很多这样激烈的方式,一会儿打你,一会儿骂你。但藏传这边好多都是很慈悲,渐次引入,单独一样一样地跟你分析,这也是叫窍诀。不管什么窍诀,绝对没办法离开这些宗旨,只是用了各种各样的方式让你明白而已。
由于他是明白了的人,所以用起来会得心应手,尤其他特别了解你的时候就更加得心应手。他用的这些手法就称之为窍诀,并不是他藏着一个秘密的东西,就像九阴白骨爪、打狗棍法,这是被武侠小说教坏了。看到九阴白骨爪或者九阳真经,就以为练成了以后打通任督二脉飞上天了,这纯粹胡说八道。
好像师父和弟子就变成了世俗的一种交换,弟子要奉承师父,起码站队都要不顾一切地跟随等等之类的。站队到一定的程度,就告诉你九阴白骨爪之类的,然后一起去打坏人,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其实,我们只要站到一个队伍里就对了,那个队伍叫释迦牟尼佛,他有很多的宗派,都是他的子子孙孙。
所有派别落到最后,都要去追逐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这个东西“不可赞,不可毁,体(本体)若虚空无涯岸”。自心本体的本身是没有现状的,就像虚空一样,这么一个东西,你怎么去赞它、毁它呢?它不会因为你赞它就多一点、光滑一点,也不会因为你毁它就丑一点、黯淡一点。也就是说,心如果安住在本体上,也会离开毁和赞(毁和赞属于世间八法的其中两个,世间八法:称、讥、毁、誉、利、衰、苦、乐)。
我们老是希望好的、不希望坏的,这个本体的本身“不可赞、不可毁”,这对我们的意义是什么呢?首先,如果我们要去证得它,在修行的过程中,我们的心就不能去在意毁和赞。如果我们的心始终在意毁和赞,就没有办法走到它那里去。其次,如果我们证悟了自心本性(什么叫证悟了?我们已经明白了,心始终安住在那个领悟的自心本性里面),对外界来的毁和赞也根本不会在意。
平常认为的不在意是很轻蔑的:“你算什么啊?”证悟以后的不在意则并非如此,他根本不觉得被赞的自身、赞的语言或者图画、赞自己的对方是真实成立的,就像心的虚空一样,完全是一种游舞。你要赞美这种游舞也好,或者毁这种游舞也好——你就游舞吧!
有一种情况,如昨天说的,在修行的时候,就静静地看着这个东西出现,也就是静静地看着你装模作样,要赞也行、毁也行,都没所谓。
还有一种情况,他会跟着你一起赞和毁,但在这个过程中,你的个体不知不觉地被他干掉了。所有的祖师们、大德们,其实挺“狡猾”的,全都“扮猪吃老虎”——这是赞美性的话,他们听了也没所谓的。
这在告诉我们,去认识的这个本体是无好无坏的,你去攻击它也好、赞美它也好,都不会因此有什么减损。要达到它,我们就要离开这些东西,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可以随便去攻击它。如果没有证悟空性,本身不处于这种状态的时候,由于我们有执着(我执和法执),这种毁对它来说没伤害,但反过来对我们有着巨大的伤害,就像对着虚空吐唾沫,只会自作自受。
倘若你已经虚空了,那就没关系了,但你不是,醒了以后会觉得个体存在,而且根本不能受到任何的伤害。别说伤害你了,拿个电风扇连续吹你三个小时,你看你这个虚空会不会感冒?你说:“感冒也是虚空”——是啊,那你就感冒嘛!所以,不要说其他厉害的,就这个你都不行了。
自我除了表现为身体,还表现为自尊、人格,这些就更可怕了——“你可以用电风扇吹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对我们来说,为什么“毁”会导致巨大的灾难呢?因为心的本体就是我们的自心本性。如果对着一个证悟了自心本性的人,特别是你已经认定了他是你的上师的那种自心本性进行毁的话,实际上就是把所有的仇恨、愤怒等不好的东西反过来污染你的自心本性(基础)。而你所有显现都是从自心本性(基础)出来的,经过污染之后,出来的全都是你作过的不好的东西。
所以,假如你侮辱这些上师,将会生生世世被侮辱。原因是显发出你的身体和一切的本体,全部被你制造出的可怕东西所盖住了,因为那是原始、是万法的本质,任何东西由它而生。万法的本质经过我们的我执和法执出来了现在的显现,结果万法的本质还没出来之前,就被你的我执在上面玷污了,就像具毒的面粉所做的包子、馒头、花卷、饺子,不管是什么,全都具毒。
经论上说,谤般若不通忏悔,后果非常的可怕。你去谤其他的还没那么可怕,谤般若就谤到根本,很难忏悔。请大家注意,“不通忏悔”是说很难忏悔的意思,不是说绝对不能忏悔。
它的本体确实是“不可毁,不可赞”,因为“体若虚空无涯岸”,它本身是空性的,这是在描述它的本体是什么。空性的意思是什么?回过头去找我们的自心本体,随便怎么找,用尽一切方法去找,你都找不到一个实有的本体。
你不能说它有,如果一个事物有,就一定要肯定它的形状、样子、存在等方式,比如眼睛看到形状、耳朵听到声音,情绪起到直接的感受等等。而去找心的本性的时,会发现样子、形状、色彩、声音等肯定不成立,连具体的情绪,比如愤怒、仇恨、安静等都不是它。如果心的本性就是安静的话,那就应该呈现出什么都是安静的,而事实并非如此,有时候心会很闹很吵,会呈现出声音来。有时候禅定得很好,会觉得好安静,就在想这是不是本体?不是的,它只是本体的一种状态,也是心表现出来的一种作用而已。
找来找去,它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呢?找不到,所以我们就称之为“空”——发现本体根本就没有,从而破掉有边(四边:有边、无边、非有非无边、亦有亦无边)。它不是个有的东西,也不能说它是没有,说它“无”是不可能的,它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呈现出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叫做“没有”呢?所以不能说是没有。
你处于当体的时候,它也不能叫没有,可以称它是一种光明。去找光明的本体时,会发现没有,所以离开了有边;同时,它也不是无,所以离开了无边。)你要说它即有即无(有的时候就是无)或者非有非无(无的时候就是有),其实都不对,你会发现,无非是心的一些分别而已,而心绝对地呈现出自然、平常。
发现心的本体时,会发现真的没有样子,看不到,除了那种绝然的明知以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东西了,诸佛从来也不知道心像什么样子,但他清清楚楚知道什么是心。所以,凡说确定了心是什么样子或者某种状态、某种明,都是不对的。
“当体即空”的领受会有很多层面,没有达到彻底之前,禅宗里面叫做“剥啄”。祖师在外面不停地敲打你,你的希求心在里面不停地啄,首先出现一点裂缝,然后蛋壳逐渐剥开,最后小鸡出来了,小鸡就是我们的本性。
剥啄就是让蛋壳越剥越薄、越剥越薄,最后如禅宗说的彻底地脚跟点地,大圆满说的悟得比较踏实。彻却也叫立断,立断是什么意思?我们的相续到那个时候,一下就明白真相,那种紧绷着的轮回执着一下切断了。那一下,从内到外都是彻底的明了和放松,而且会保持在那个明了里面一直下去修行。
不管怎么修行,去看我们的心体,都是叫“无涯岸”。无涯岸是什么意思?岸是可以靠的,如果去分析,只有有、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这四个岸,而你的心怎么都找不到岸。心不能有一个岸,不能有一个样子或者有一个靠的地方。
经常说的“安住”,意思是你找不到一个本性,自然而然,没有一个东西可以给你安住的。这只是个词汇而已,说到“安住”,如果马上想到有个椅子可以安住就完了,那就叫靠了有岸。或者停留在无里面,那叫靠了无岸。“无涯岸”是指没有一个边,在《金刚经》里叫“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如果证悟了心的本体时,它“不可赞,不可毁”,而且“体若虚空无涯岸”。听到这些,我们马上又会想:“它是空的,什么都没有的,是虚妄的”——这其实是无边来的,如果这样去想就完蛋了,身心陷在那里也是不对的,一定要通过一种彻地的明了才能知道它是什么。
明了了以后,是不会拒绝显现的。如果认为它是离开了这些东西的一个虚空,就会像小和尚告之石头禅师空荡荡的空间就是虚空一样,最后石头禅师拧着他的鼻子说“这就是捞摸不到”。其实捞摸不到是什么呢?我手上拿着一个瓷做的杯子,我喝了什么,这就是捞摸不到。
这时候他明白了,并不是处在一个空空荡荡的虚空状态里面,而是 “不离当处常湛然”。“湛”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意思;“湛然”,我们的心处在大圆满的状态或者禅宗的时候,他并不离开所处的环境,他的心能够体会到当处(当处有几个:一个外在当处,一个内在当处)。
外在当处,比如身体的感受、眼睛看到的东西、耳朵听到的声音等等,当下呈现什么就是什么,不离当处。也不离开心当下那种已经明白了的明悟,即不离开真正的当下,这是很困难的。这种状态的时候,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样子——湛然,清清楚楚地知道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耳朵所听到的东西、身体的沉重,心无偏袒。而且看到的是解脱的,身体的觉知也是解脱的——自解脱,完全是本质(本性)的一种游舞,这就是大圆满的修行。
千万不要把证悟想象成像电影的情节,“噗嗤”冒白气、放光或者腾在虚空,凡是装妖作怪的,你把他拖下来暴打!因为《金刚经》里面说:“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这种要么是搞全息电影,要么是他描述出来让你上当。
真正的修行人,他会很安静地坐在那里,身心非常的放松。大圆满的修行人,动辄就放松下来了(师兄坐散卧状),一点不正经的样子,这是好多大修行人的共同特点来的。因为他松了,不太会在意有个法相庄严的固定样子,也不会来故意迎合我们。
有的的确表现得很“庄严”,那是因为你的钱包太庄严了、太肥了,为了让它瘦一点,变成锥子脸、筷子腿,他就装模作样了。更深的层次,真正的大成就也需要装样子的,因为大菩萨会显现各种角色,有些就显现出放松随意的,有些就显现出法相庄严的,这是应众生的需要而来。有些人一到某个场合,看到庄严的样子,身心马上收摄了;相反,一看到邋邋遢遢的样子就开始诽谤了。没办法,有些人就是这样嘛。
众生有个很麻烦的习惯,叫“近则不逊,远则怨”,太远了,他会埋怨你——“你不关心我”;太近了,他就开始不尊重。所以很麻烦,那怎么办呢?你又不能离太远,但又不能让他不尊重,怎么办呢?——装模作样!
很多人抱着各种各样的幻想和想象去,希望看到一个放光的、浑身上下每根毛都是慈悲的、流出来的口水都像蜜一样的那种圣人,为什么呢?自我害怕,要找保护,找精神安慰。他不知道自己就是佛,就需要这样的东西,总想拿到好处。
如果你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他的保护感一下就没有了。他怀着这么大的虔诚和信心来找保护感,你竟然让他失望了,他不恨你才怪呢!他一恨你就开始诽谤,诽谤就诽谤了虚空,那咋办呢?为了他不诽谤,装模作样!——这样装下去是挺辛苦的,所以我特别佩服那些装模作样的,好累啊!
修到非常厉害的时候,他会“不离当处常湛然”,很放松,但心彻底的清楚。这个清楚里面,不是像我们说的看得清楚、听得清楚,而是一种很深的智慧,其实就是空性慧。它不会认为所有的显现是实有的,而实际上是本质的光明依据你的各种因缘在游舞而已。这种因缘就是一种分别,你分别来分别去,无非就是心。这个时候,他会清清楚楚,同时绝无希忧,真的叫“活在当下”。在这个状态里,人我执被削掉的时候,他不会希望得到什么,也不害怕失去什么。没有人我了,就不会有恐惧,所以叫没有希忧,同时,那种快乐自然会无量无边、无穷无尽。
我们现在的快乐全部要二元对立,依靠外境来刺激。而那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不会有什么另外的希望,所以叫“没有希忧”。更好的描写这个状态,叫“不离当处常湛然”,“当处”就是当下的发生以及它的智慧。而且,他会发现显现出来的东西本身就是智慧——“郁郁黄花,皆是般若”,全都是本性的自由发挥。
郁郁黄花、青青翠竹,还算是很雅的东西,而在“不离当处常湛然”的状态里,贪嗔痴慢疑全都是智慧。密宗到了很深的程度,甚至会认为贪得越厉害、贪得越大(清净了的贪),智慧就越大。嗔得越厉害也是一样,嗔的智慧叫大圆镜智。
如果你有执着,马上就变成轮回的因。而你如果清楚地知道它的本质,安住在本质里面,让它起来,反而是法性的庄严。所以,这一下就产生了质的变化,这个质的变化牵涉到两个层面。第一,你能不能够明白本质是什么?第二,在出现这个状态的时候,你还能够常湛然吗?
普通的修行人,通过修行刚刚开始接触大圆满的时候,或者是证悟了一定的时候,他经常都会处于这个状态。但是你拿刀去割他的肉时,他就做不到“不离当处常湛然”,会疼得“哎哟哟”地叫,这种剧痛会把他从这种状态拉出来,所以他还要继续去修行。
修到初地菩萨的时候,你拿刀割就割喽,他一样可以“不离当处常湛然”。所以,这是有程度的,而且会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由于他能够明白这个本质,修行的速度会变得很快,按照法王的说法,大圆满证悟得比较踏实的,最快的六个月成佛,最慢的三年(有的说是十二年)。
但是,你要真正的悟得踏实啊,否则碰一下又回去了、再碰一下又回去了,那种挣扎要很长一段时间,属于触碰型的不踏实,脚跟不点地,灰色地带有很长一段时间。至于有多长时间,那就不知道了,那要看你的上师、你的修行环境、你本身的状况是怎么样的。前面的加行也很重要,否则一个LV包就把你弄翻了、一套房子就更翻了,要是出现宋仲基的话,更加不管什么大圆满、小圆满,直接跟了宋仲基再说。那种就完全谈不上了,你的心根本不在修行上,所以,其中有很大层次的区别。
然后,不管是“不离当处常湛然”也好,安住于法性也好,任其游舞也好,随着修行的深入,层次有好多种。比如“常湛然”,好像有一个光明在,这个光明好像显现了一切,它是世界的根本,也是我们经常去找的世界第一因,几乎所有的哲学和科学都在找这个世界第一因。但不管怎么样,最后还是找不到。
牛顿当年也找世界的第一因,说世界的根本是力量,力量一来了,星球就开始运行。牛顿的三大定律,根本就是力,而最根本的第一个力从哪里来的呢?他找不到,于是就赖上帝,最后他也信仰了上帝。
到了现在的宇宙科学,比如霍金认为宇宙的最初由一个奇点爆炸而成,那个奇点就叫第一原动力。至于那个奇点为什么要炸呢?他就不管了,说那不关他的事,可能奇点被人欺负了,不开心就炸了。不管怎么样,表明他在找这个第一原动力。
佛教里面认为的第一原动力就是我们的心,它永远都在现在,过去和未来其实都是现在。过去和未来只是我们的想象,我们当下的直觉只有现在。直觉到底有多少时间呢?直觉下去的话,外面的东西都是假的,最后只剩下这个直觉的光明。这个明好像是一切,它可以称为“君”,或者称为“光明”。但是,你去找光明是什么的时候还是找不到,所以它也是空性的,这是禅宗和大圆满里面的最高见解——明空双运。
这个体现为什么呢?“觅即知君不可见”。去找(觅)“不离当处常湛然”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可以有很多方式,思维肯定是不行的,直接体会也是觅不到的,但是,找不到不代表你证悟不了——真的找不到了,你就证悟了。
“觅即知君不可见”,发现它真的找不到,心真的确实了,就叫“找到了那个找不到的”,这是大圆满的说法,这里则称为“觅即知君不可见”。其实说来说去都是一个东西,只是变换不同的说法而已。那要怎么去找,这就需要窍诀,需要你的修行有一定基础,现在随便你怎么找都等于零。第一,你找不到;第二,你还没找到之前,如前所说,宋仲基把你找到了,你就跟宋仲基跑了(我和宋仲基没什么矛盾,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拿他来比喻我们对世法的一些贪欲)。
我们对世法的贪欲太多了,还有世法的一些疑惑,比如你很用心地去找,但你心胸狭隘、知识度也不广、前世的因缘也不好,结果你却拜了一个假上师,要是跟着他去,那不死定才怪!那咋办呢?说老实话,这事我还真的不知道该咋办。
如果能有固定的方式,佛菩萨早就出版一本书来告知我们要拒绝这些。但现在有那么多的书,假的为何还是成群结队地出现呢?而且,很多假的都是名声很大的,谈起他们来,很多人会涕泪交零。那要怎么去区分呢?我告诉你,真的没办法,你就好好闻思,多读、多了解。
互联网一方面有弊端,上面尽出宋仲基之类的无聊事,我的电脑一打开,好多不正经的片子就跳出来了,稍稍心不稳的一点就进去了,一点一晚上不回头,回头以后发现自己已经老了好几岁。另一方面,互联网也有还有好处,你可以从中了解好多事情,不要轻易的相信,也不要轻易的诽谤,多了解,而且要去看一些大部的经论。
第一步是检测,看他能不能讲一些大部的经论,讲的逻辑是否通达。就算他没有证悟,但能把那些逻辑讲通达了,好歹也多读了几本书,这个也没啥错的。至于他说自己是谁,什么祖师的时候又是谁谁谁,此等吹牛的随便他。但是说到法理的事情,你要尽量去了解,因为那是佛陀说的,他也就是个传声筒而已。
至于他说自己在佛陀时代是什么、莲花生时代他又是什么,万一人家是呢?所以不能轻易诽谤。万一他不是呢?他会为此付出下地狱的沉重代价,那是不是好值得同情啊?所以,你不要轻易听信这些。闻思多了以后,通过多方面的修行,你就有抉择能力了。你现在没抉择能力是因为你是傻的,那就要把自己变得聪明一点,这是一个方法。
还有一个方法,你既然信佛,就要相信他有加持能力,相信供几根香蕉能够得到更多的香蕉,那为什么不多磕几个头请他来帮你呢?这个时候你应该请个佛像来,天天对他供水、天天对他磕头,磕头时要想:“请赶快让我的上师出现!”你就赖上他嘛,赖久了以后,这个因缘也会让你遇上真的上师。只有这个方法了,再深下去的话,就要看他怎么具体来指导你。
有时候,你因缘中就要层层地这么去做才行。很少有那种运气好到从头指导到尾的,一般都要绕好多圈。我当年租着车,请着翻译在藏地到处跑,跑了好长时间,回来被慈诚罗珠堪布说:“你以为所有藏人都懂大圆满啊?”(众笑)当场吃了一个瘪,一口老血吞进去了!
你要看他怎么具体指导你的修行,指导到后来,真的会起作用,不管是闻思的还是修行的,具体的问题会被解决掉。所以,择师这个事情真的没办法,很多时候要加上机缘、福报等因素,做一顿饭都需要那么多福报,面条没点酱油都不好吃了。但是,一定要全情地投入,才有可能性。
取不得,舍不得,不可得中只么得。
它继续说本体,本体不但“不可赞,不可毁”,同时“取不得,舍不得,不可得中只么得”。这个话太禅宗了,什么意思呢?在修行中,如果要去保持某种状态,就说明那个状态肯定不是,因为你的心在取它,这是从修行的角度来说。从见解的角度来说,那个东西永远都在,你去取就是二元对立,说明你根本没有真正地踏实明白。
那可不可以舍掉它呢?那个东西也舍不掉的,你现在用来吃饭、生气、怀疑的都是它,知道吗?所以你丢不掉它,因为它是我们一切的本性,哪怕你自杀了以后它还要冒出来,那叫鬼。你怎么都没有办法舍掉它,连干坏事或你在怀疑是不是有佛的时候,你都是用它来怀疑是不是有佛,也就是你用它来怀疑有没有它——正怀疑时就是它。
有一大德就是这么证悟的。禅师叫唤他的侍者:“弟子啊”,弟子说:“你叫我啊?”禅师问:“你懂了吗?”弟子说:“我没懂!”禅师问:“啊,谁在说没懂?”——“啊,啊,就是那个,就是那个!”所以,你是丢不掉它的,也就是那个东西舍不得。意思是什么呢?我们不用去找,它本来就在。当你真的不去找,自然而然的时候就是“不离当处常湛然”——自然心、平常心,永远都不会丢失。
你要真正完全明白的时候,身心真的要彻底地放松、明了、清楚。而且你会清楚,即使用来迷蒙、轮回的那个东西,它也都在,佛和地狱众生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东西,所以,佛陀和众生是一体。
什么都不可得,你去找它也找不到,但是“不可得中只么得”。“么得”就是啥都不是,这是禅宗的说法。你问他什么是本性?——“这个。”什么是这个?——“那个。”那个是什么?——“又是那个。”这是防止你去指向一个东西,心一指向一个东西就是取,你不指向就是舍(不要),不取不舍,自在安然,不离当处,炯炯湛然——我说了那么多词,大家看着我都很纯然!
什么都不可得,但在所有的空性中,光明炯炯的明了,就得那个东西。说到“光明”的时候,你马上就指向什么叫光明的,蠢的就开始指向灯光、太阳光,高级一点的就去找觉知。现在学佛经常流行“觉知”,这是很蒙人的,谁不会觉知啊?再傻的人,他也会知道什么叫觉知。你给他一耳光,他觉知到疼的嘛;你说他傻,他觉知到傻的嘛。但是本体觉知就好困难,知道吧?
西方有一位名人,被人认为在绑架佛教,因为他经常宣传觉知。特别是小资们最喜欢觉知了,点一支香、摆一朵花、弄一杯茶——觉知……这很恐怖的,那有没有用呢?有的,那一下你舒服了嘛。喝杯茶,有身心安泰的觉知,等宋仲基把你拖出去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觉知了,或者把你送进医院的时候,你的觉知在哪呢?这时你不想要觉知还不行,你一定会觉知。
所以,别把佛法搞成鸡汤,但现在有很多这样的东西。我们要明白那个本质的觉知,真的要花很长时间去修行。首先,你的心要开始离开对这个世间的贪著,说得极端一点叫“舍弃今生”。你整天都在为LV包、宋仲基、Angelababy这些无谓的东西流连,你还说要觉知?(我对这些没什么意见,我只是说一些现象)
那个觉知本来是说本体、空性、只么得的东西,你把它弄成现实生活的任何一种美好和美妙,都要完蛋的。我们的祖先释迦牟尼佛,他是怎么找到最根本的觉知?国家不要了、父母不要了、妻子儿子也不要了。而我们什么都要,泡上很好的茶、插上很漂亮的鲜花,还在那里“觉知”?
我们一定要很深刻、很深入去了解这些,别那么轻飘飘的,觉知两下就成了祖师——是的,满地是圣人,全部都是佛,这个没错,但这只是见解,真正要去明了自己当体就是佛的时候很难的。难在哪里呢?我并不觉得难在领会这些东西,而是难在离开对世间贪著的这一关,太难做到了。特别是居士,不能采取那种很野蛮离开的方式,什么都不要了,妻子扔了、丈夫休了(现在时兴女的休男的)、父母送到老人院去、孩子整进孤儿院,自己跑到终南山去挖个洞……这对居士来说是不行的。
居士要离开什么?你得不停地闻思和修行,大量的主要精力用在这上面,难在他要承担自己相应的社会职责、家庭职责,同时要花大量的时间闻思,让自己的心慢慢看透这些东西。即使它显现,也不会太过分地搅动你,而你现在不行,稍稍一动就受不了。
心被各种各样的修行打开以后,各种各样的事物再显现起来,你的摇动感就轻了。慢慢地,你会去发现那个“不离当处常湛然”的本质,在这些现象涌起的时候,也同样能够修行。这是大圆满给我们带来的利益,也是居士这一世能够在这种糟糕的末世环境里成就的一个非常好的方法,但绝对要依赖于长期不懈地去闻思、去浸泡。
遇到有人要骗你,说老实话,如果浸泡久了,特别是稍稍读了点书的,他怎么骗你啊?如果他是假的,骗到一定时候会黄的。骗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可能蒙得过去,骗一辈子就是技术活了,特别是骗那些很聪明的人。你不停地闻思、不停地学习,学到后来,他老骗你怎么行呢?
就算是受了三昧耶戒,你不敢乱说是非,但至少可以走嘛。请大家记住,如果你真的发现上师不妥、教不了你,只要不诽谤他,你可以走的,去找其他人来教你。大家误以为三昧耶戒是不能离开这个上师,否则就要堕地狱——不是的,万一他教不了你,你咋办呐?你离开他要堕地狱,不离开他也要堕地狱——“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所以,你是可以离开的,然后去找其他上师。慢慢地,你的心明了就没事了,而且也知道该怎么去修了。所有佛陀的教言都是教你怎么去明了的,他要教才行,而不是仅仅塑在那里让你崇拜的。如果让你崇拜的话,何必要变个人来教你呢?塑像就行了,可以弄得到处都是,高则几十米。
所以,如果遇到不能教的,只要你们崇拜的,就要小心了。一方面可以崇拜,另一方面还是要去找能教你们的。崇拜跟教,交互进行,千万不能只崇拜不给教。所有不让你明了的东西都是不对的,目前为止,很难拣择这个东西是否对我们有利。
特别是一些小资们,很多时候把感动当成教育,这是很麻烦的。对某一个大德塑造了各种各样的故事,小资们被感动了,一见到就开始流泪:“好感动啊!”然后毛都竖起来了、眼泪也流了、鼻涕也流了,过后很放松就觉得很有加持力。这样的话,很容易就让你有加持了——暴揍你一顿也流泪的。
小时候,我们读到雷锋叔叔的故事也流泪的。文化大革命的时候,百万红卫兵到了天安门广场也流泪的。我们不能去搞这些,在感动的同时要智慧一些,不然的话,好可怜啊!珍贵的暇满人身,你说不遇到也遇到了,遇到了还把这一生用于感动而已,真的很惨!感动不能解决问题,一定要明白才能解决问题。我们需要感动,但仅仅只有感动,绝对不能解决问题。
下面也在说“体”,在说“体”的时候,也跟很多修行的方法、次第的见解结合在一起。我们来看下面的内容。
默时说,说时默,大施门开无壅塞。
这些颂词用温州话来读是最爽的,用普通话就不是那么押韵,但大家懂得意思就行了。
“默时说”,在说“体”的时候,我们可以理解成:“默”是安静,“说”是动,叫“静时是动,动时也是静”。那为什么要说默呢?这里牵涉到《维摩诘经》的一个故事,永嘉禅师学习了很多天台宗的教法,最后是看《维摩诘经》而开悟的。
《维摩诘经》里面有个“一默如雷”的故事,维摩诘是佛的化现,当时他生病了,释迦牟尼佛就让文殊菩萨带了一帮人去问候他。而维摩诘是个居士,做生意、妻妾成群(那时代的印度是一夫多妻制),出入酒肆等各种地方,这些行为跟当时佛陀的僧团不太一致(僧团的行为要戒行庄严,手不捉金钱,眼不看异性,那是我们最喜欢的。为什么我们喜欢呢?因为我们做不到,所以感动嘛)。
其实,维摩诘居士在给我们示现另外一种行为,但是他的见解很高,得罪不起。为什么呢?他谁都骂,阿难等阿罗汉被骂就不说了,连观世音菩萨都被他说,这太过份了!(众笑)你们不要认为观世音菩萨真的被他说,只是演给我们看的。
佛陀说:“谁能替我去问候一下维摩诘居士呢?”一个个都说我不能去,因为被他骂过,最后就只能让文殊菩萨去。于是,文殊菩萨带了三十一个菩萨和阿罗汉去了,每个人问候维摩诘的时候都各自阐述本体是什么,每个人都说了各种各样的见解,花里胡哨的,越说到高级的时候就越说越少。开始有人说空宗的离开四边,有的说大手印光明等等,结果到文殊菩萨的时候。他说那个东西“不可说”,意思是本体说不出来的,一说就是二元。
最后就问维摩诘居士:“那你怎么说这个本体呢?”维摩诘居士就给大家来了一个一默如雷,他不说。实际上,他用这个方法来表示本体,在二元对立的追求越来越少,最后消灭了能所观待。心的任何一种取舍、贪著全部都没有了,这个时候好像是绝对空性的一种表达,但很容易让人误以为空性就是默、静、什么都没有。
特别是学中观的时候,引入了一个词汇叫“法性定”,说法性定里把显现破了,什么都没有了。大家都认为所有的显现没有了,那个才是本体。其实它是帮助你认识本体的一个方式而已,什么都没有了,普通的定也能做到。灭尽定的时候也好像什么都没有了,阿罗汉的心没有证悟无分刹那和无分微尘,但他自己的觉受里面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真正的本体不是有一个“什么都没有了”。
问:“什么是本体呢?”看到这个故事的,他就学维摩诘默居士不出声。但你懂吗?如果不懂,你一默,打到你出声!在运动的时候,它的本质跟那个默是一样的,说的时候也是默,动的时候也是静。默是本体,可以体现为说,说的时候本体也是默。
用《心经》里的话来表达,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说即是空,它的本质是空,但空本身不是一个东西,它怎么体现呢?体现为色——空即是色。中观是这样来表述的。
而按照大圆满的表述,本体用动、静皆可表达。知道吗?表达的时候,那个东西还是那样的。知道吗?表达时候,那个东西还是那样的。这就叫“说时默,默时说”,动即是静、静即是动,轮回即是涅槃,业障即是功德,烦恼即是菩提,广泛去理解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对我们的修行意义是什么呢?“不离当处常湛然”的意思不是一直很紧张地保持着,这说明你心里面还执着于那个东西。到达很深的时候,你可以任意行为,禅宗里面叫“大机大用”——随缘任运,广度众生。大圆满也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把众生导引到解脱里面。明白了这个东西之后,利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大幅度的推广,有次第的、有顿教的等等,就是“大施门开无壅塞”。
“大施门开无壅塞”,一是指法门的方便有很多,刚开始的学佛的时候,一般有很多的限制,但是越到后来会越开放,花哨就越多。我们就不能用那种非常原始的方法去衡量大德们的行为,比如看到吃活鱼的,可能会觉得他残忍,万一他是帝洛巴尊者你就完了。
你们知道帝洛巴尊者的故事吗?学过佛的人肯定知道,一些新来的师兄可能不知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大德,是噶举派的一位祖师,在当时的印度就像一个普通的流浪汉。现在说起来,我们会感动不已,不流点眼泪都觉得自己好像不够恭敬。在当时你要是看到他,绝对只有蔑视,他肯定不是锥子脸,也不是筷子腿,一点也不庄严,脏兮兮的,白天在市集上乱逛,经常逮到活鱼就吃了。
当时那烂陀大学的校长那洛巴尊者(相当于现在耶鲁大学的校长),直接去拜他为师。拜他为师就算了,还被他狠狠地欺负,那洛巴尊者经历了十二大苦行和十二小苦行,按照现在的法律,他早就抓去坐牢了。
这是比较厉害的方法,但我们也不能排斥用些规矩的方法——“开始要学因明:什么是遣余,什么是有实法,这都搞不清楚,你还来跟我搞法性?”这种也可以的。“你给我报班,一个星期读八天”,那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有很多种方便。“你给我规矩点,坐在那里不准动。什么叫做成就?屁股上长茧疤”,密勒日巴尊者就是这么去对岗波巴尊者显示的。还有的方法是:“你坐什么坐?你坐成了什么样?你以为从这里坐穿到美国,你就证悟了?那叫打洞!”(众笑)
他心里明白了这个东西,花样(手段)就很多了。可以说:“三主要道,你要修下去。”也可以说:“什么三主要道啊?念佛,信愿往生。”每个人有不同的一些特点,如果真的明白了本质,导引的方式往往非常灵活,你都不知道他在玩什么,但是他一定会把你推到那个地方你(解脱)去。
为什么呢?这些人已经没有机能做其他的事了。我们有很多机能做很多的事,因为每个人的个体状况都不一样,要求也不一样。比如你用几万块来贿赂我,我根本不屑一顾,如果你用几万块来买一个我喜欢的东西,或者是拍一个非常有创意的马屁,像我这种凡夫马上就嗨起来了。
我们有心去造很多这样的马屁,因为我是凡夫、有个体的嘛。但“体若虚空无涯岸”的那种人,你用什么去都不行的,你怎么去都要“挨刀”。因为你一去,他不会来讨好你的,他会瞄准你的某些地方来开刀。无涯岸的心实际上就像般若的钢刀一样,专杀执着。我们为什么会疼呢?有执着的嘛!所以,他瞄准你的痛点就去了,马屁拍得越凶就痛得越惨。
“大施门开无壅塞”,他只能做这个事了,他没有执着的,并不像有个体的那种,只要有个体就有弱点——挠你的痒处,你就要跳。虚空怎么挠啊?所以他不痒的,挠来挠去就是痒到你自己而已。所以,“大施门开无壅塞”表达方法有很多,同时非常的快,他会利用你的特点,你就不用一步一步爬得那么艰辛了。
有时候积累功德,一步一步地爬会累死的,倘若遇到这样的人,可能瞬间跨越很多的积累。业障的清除也一样,后面的内容会讲到很多。成佛无非就是积累足够的资粮,消尽所有的业障,开发所有的智慧而已。对我们来讲,遇到这些的时候,就是一个极大的福报。
当然,我们去闻思修行本身也是一个极大的福报,我们所能做到的是心胸要开阔、眼界要高远、追求要广大,为利众生自己要愿成佛,不要为利众生自己多得几根香蕉。很多人表面上是发菩提心,因为听到菩提心对自己有好处。最初这样也可以,但老是这样,就说明我们没有明白本质是什么,不知道发菩提心对我们内心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有人问我解何宗,报道摩诃般若力。
有人问永嘉禅师:“你说的这些到底什么宗旨?”他回答:“报道摩诃般若力。”“摩诃”是大、殊胜、美好等六个意思。当时梵语译成汉语有六不翻,其中一个意思太复杂了就不翻。般若是空性智慧的意思,它有很多的意思在里面,不能毁坏等等之类的,有时候叫“金刚般若波罗蜜”。整句的意思就是报道大智慧力,或者报道三藐三菩提力。
般若波罗蜜是空性,大家马上会想到空性是什么都没有,这是错误的。般若波罗蜜是一种极厉害的智慧,它具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是永不枯竭的银行。我们本性那种光明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不生不灭。不生不灭不是一个状态,它就永远在生灭中间,当体是找不到的。由于找不到,就不存在什么生灭的问题,也不会有什么东西生成它,它也不会生成任何一种东西。
因为无明,我们在上面建立了各种各样的幻相,但它的本体永远都是那样的。而依据它所产生的无限的能力,是不会灭掉的,这是佛教在三转法轮里所讲的佛菩萨的能力(净见量)。依据这样的力量来修行,就叫依据摩诃般若力。依据这样的见解来摄持我们的行为,就叫果地起修。
具有这样智慧的只有佛陀,我们的相续很烂,但是可以利用我们的智慧去借助他的见解,在凡夫的相续中迅速地清净业障和积累功德,这就是叫果地起修。这也是大圆满和禅宗的特点,乃至大手印都应该算是这样的(真正的只能是大圆满或禅宗,不过大手印走到极处也是大圆满)。
禅宗是有次第的,前面去参的时候可能是单空。比如六祖到东山参访五祖,作的第一个偈子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的就是“体若虚空无涯岸”。但是他就没有说“不离当处常湛然”,他明白了那个常湛然,就会知道本自具足、本自清净、本不生灭。
第二次,五祖把他叫到房间去,重新给他讲了“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他就明白:“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想不到本性是这样的,叫何期自性。所以,禅宗也有次第的。
就算当时一下体受到了,也很难踏实的,可能很快又不行了。反反复复,出去、进来,出去、进来,出去、进来……要经历好多次,慢慢就越来越厉害。有一些大圆满的宗派,像我们现在学的学院这一派,就要通过五加行的修行,逐步地闻思、禅定,然后去修单空。
有的一上来就给你指引,指引一次根本不管用,两次、三次、无数次,不停地戳你,有的甚至指引你上百次。其实,这样也麻烦的,因为人心好异,老跟他讲同样的东西会受不了的——“你来点新鲜的嘛,那些我都听了那么多年,能不能换一点古典的?”指引说来说去都是这些,除非指引者的证悟很深,而且知识渊博、心胸宽广,很容易“飞花落叶,皆为利剑”,随时可以收拾你。
但是,这也要一些条件的,首先你得天天跟着他,起码要经常跟着他,随时要把自己的执着放在他面前让他劈。如果你躲到很远,比如发个短信之类的,这样是不行的。所以,大幅度的推广是有点麻烦的,那要怎么办呢?经论!七天都在上课,报七天读八天,这也是挺好的。
在头脑中堆积多了,也能够堆积出一些东西来,但你要真正地去解除这些执着,彻底去明白的话,当你读到一定的时候,就要去找真正的过来人。也许有直接读开悟的,永嘉禅师就是榜样,他也没有人戳的,靠读书开悟的,他去找六祖,是为了去认证的。
但是,你们不要认为自己是永嘉禅师哦,虽然我们不是永嘉禅师,但可以像永嘉禅师那样去读书,因为我们也没有办法天天跟着上师让他戳。我们这样的根器,如果不读书、不好好修行的话,上师的手指骨磨损得很厉害,你还是很坚硬,会变成这样。(众笑)
有些方法是直接戳的,反反复复地给你指引。方式有有很多,我们绝对不能依据一派就攻击另外一派。要说不讲规矩,帝洛巴尊者是最不讲规矩的。那诺巴尊者是那烂陀大学的校长,跑到他那儿去求法,他起码也要恭敬一下嘛,结果来了就开始欺负那诺巴尊者——看到好吃的,就要人家去偷;人家王妃过来了,他就逼着人家去摸一下她的屁股,结果被人一顿暴打。堂堂的那烂陀的校长被这样侮辱,按现在来看,这个人肯定不合法——拖出去,迷信太可怕了!(众笑)实际上是我们太迷信了。
这些方式很花哨,但是不能依据一派就攻击另外一派。我们只能静下心来,让自己慢慢去学习,学习了以后,再看什么方式适合自己。有时候还不能说绝对自己作主,有两个大字叫“因缘”,真的很折磨人!我也在想:为什么当年释迦牟尼佛生的那个太子不是我呢?仔细一想发现不妥,释迦牟尼佛当时有三个太子,其中有一个叫善星比丘,最后变饿鬼了。(众笑)
所以,这些东西很复杂,有时候因缘是怨不得的,那怎么办呢?在一定程度上,因为有自我,这个假性的自我可以帮助我们产生智慧,为了消灭自我,我们可以去学习、去努力。只有这样的方法了,但在过程中,真的不能随便攻击,攻击是很蠢的,你在攻击什么,关你什么事啊?
人家五毛、八毛攻击你,那是因为他有具体的收入。你攻击为什么啊?为毛啊?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因为一些习气就跟着乱吼乱叫,这是挺糟糕的,果报是很可怕的,如果你不了解,可以回头就走,搞你了解的东西就可以了。
或是或非人不识,逆行顺行天莫测。
其一,是说修行的本质;其二,是说修行人在修行过程中的行为很难让人揣测,如前所说,你不能去攻击。什么叫“或是或非人不识”呢?
首先,表现在修行上,你很难说那个东西是还是不是,当你在证悟里面去说这个东西是,那就说明你找到了一个东西,你在取;你说不是,说明你在舍。有取有舍都不对,这是在修行的层面讲。
其次,在修行的过程中去做这样的取舍,那也肯定不是这个本体。“人不识”是说自己了。
再有,你在做这些本体的认知和行为的时候,别人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有些普通修行人,别人一看就知道你在做什么了,你不停地磕头嘛。或者坐在那里打坐,就像禅七那样,每天像木桩子一样。这些都是看得出来的,但般若的修行是看不出来的,外在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行为。但有些特征,那种老修行人可以从他的眼神、体态,还有他表达事物的时候看得出来。实际上也有很多相似的,称之为“野犴”,沐猴而冠,装样子装得很像的人,但是这种人现在特别少,装也装不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别人很难看到你在怎么修行,因为那时候他不作样子了,不太像了。这都还是说具体的修行,有些纯粹度人的时候就更麻烦了,或者他去做一些更厉害的,即清净自己相续的一些修行,那就更麻烦,有时候他会乱来的,完全不合法(是如理如法的法,并不是法律的法)。
比如二祖慧可,证悟了以后专往妓院酒肆跑,我们会认为:“你一个修行人,应该在点了香的地方坐好,静静的观心,你怎么往妓院、酒吧里面乱跑呢?你怎么可以在社会上混?”我们经常说的小混混,那么大年纪了还古惑仔,为什么会这样呢?
其实不然,他在这种状态里看自己的心是不是恒定(“恒定”这个词汇是错的,但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表示,也可以说是保持)在那个证悟里面?如果你老是要点香、整个鲜花才能这样,但美女一出现,哦豁,香也不见了,花也不见了,那是不行的。也不能是大家都在奉承你是大德,你才这样,万一人家拿着刀来咋办呢?
所以,他要在一些很厉害的情况里“净治明相”,让自己的无住般若越来越无执。就像我们要用那个东西去打仗一样,越厉害的对境越能够让我们深深地体悟这个般若,所以,他就不一定要很好的、很安静的环境、很庄严的样子。
人难道一定要在别人马屁中间才能飘飘然吗?能不能越骂越飘飘然呢?“你骂呀,骂呀,哇,爽哦!”但也不一定要这样子,人可以在孤独里面安住于本性,热闹里面也可以的——“说是默,默时说”嘛。动的时候就是法性,法性也可以在运动的现象中间随时体会到。
这些人的行为表现出来会很怪,这时候叫“逆行顺行天莫测”,天神、神明都不知道他在干嘛,你就更不知道了。修行到很厉害时,大圆满则更厉害,把它形成了文字,叫“二十一种疯人行”,像疯子一样的行为。里面的要求我看了一下,我受不了的,比如把脏的东西(比如大粪)涂抹在身上,像我这种天天要熏香的人怎么受得了啊?再比如不穿衣服满街跑等等。
当然,现在不提倡这些东西了,这样做的话,会把你送去芳村(精神病院)或者抓到监狱里去,这是挺麻烦的。古代则不会,大家只是把他当疯子看。所以,修行到很厉害的时候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在他的境界里面,净秽、殊胜不殊胜等分别全部不成立,连天人都不知道他在干嘛。
对于天人,其实还是有造作的,天人、鬼神可以看到普通人是怎么回事,知道他们的起心动念。但是大成就者的起心动念就是般若,而天人不知道本体是什么样子,所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会跟我们凡夫一样,在疑惑他在干什么。所以,护持这些看似疯人的往往是一些超级大菩萨。
对我们来说,就不要去找这些麻烦,但不是说每一个街上的流浪汉都是的,当然,你要把他想象成那样也行,万一他是菩萨呢?如果你供养他一下,给他五块,可能将来会得到五千万——的确如此哦,如果你要真的碰到了,那很多辈子就为了这一下!万一他真的是菩萨呢?所以不能放过他!(众笑)
作为凡夫,我们有个体、有需求。而菩萨则不是,他是“逆行顺行天莫测”。
吾早曾经多劫修,不是等闲相诳惑。
一方面,告诉大家,他自己的修证是怎么样的;另一方面,在说次第修和顿修的差别——“我之所以这样做,不要认为我在欺骗你,其实我是多劫修行的人”。其实,这一生能遇到般若、遇到大圆满,如同《金刚经》里说:“如果一个人能够相信里面的四句偈,都有很大的福报;能看到这个经的,一定是在很多佛前积累了很多福报的。”如果你是一个佛教徒,连这个都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个地方自行了结算了!(众笑)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金刚经》,而且那绝对是了义的说法。所以,能够遇到大圆满的人,肯定是多劫一直修的。
你说:“我都多劫修了,这世怎么还是这样子呢?”因为你多劫以来都没有认真,那就没办法了。你不认真,再多劫都等于零。但毋庸置疑,能够遇到这么殊胜的教法,说明你肯定多劫在修。“不是等闲相诳惑”,不是在搞游戏。
这里面牵涉到一个什么道理呢?有渐修和顿悟的区别。禅宗发展到后期,被顿悟这个事情带动得太厉害了,大家都想毫不费力地一步到位。比如《五灯会元》、《景德传灯录》这些东西,里面老是记录成就者们互相之间的对话和机锋,以及堂上的对话。其中有很高妙的法语,里面很多都是真正的大圆满窍诀。
大家老是去找很高妙的东西,从而忽略了次第的修行,好像听到一句话,就可以开悟,马上就去找这些成就者:“哎呀,求你告诉我一个吧!”他要告诉你的话,其实好简单“放下,放下”就没了!你悟吧,你怎么不悟呢?
据《涅槃经》里记载,佛陀圆寂前,有个外道去看他并献花,佛陀说:“放下”,那人就把左手的花放下了,又说:“放下”,那人又把右手的花也放下了,再说:“放下”,那人一下就明白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放下,当下欢喜得不得了,马上就磕头。当时阿难觉得奇怪:“怎么回事呢?”
他们能够成为外道还是很了不起的,他们也在努力地追求宗旨。我们就像畜生道,只追求吃穿,跟畜生道差不多。所以,真正的放下并非那么容易,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方法,如果你没到那个程度,提前告诉你等于害了你。
所以,修行一定有个逐渐的过程。即使初步开悟了,还是要修很长的时间。《楞严经》里有句话:“理以顿悟,事以渐除”,理可以马上明白,但在修行的过程中,业障要慢慢地摧毁,功德要慢慢地积累。我们修行也一样,这一生要努力去修行,逐步地解除疑惑,悟的时候可能只有那一下。
但是,那一下也不一定是通天彻地,完全没了。很多时候只是刚刚碰了一下,若有所悟——小省,然后再来几个省,就彻底地大悟,叫彻悟。禅宗里面设立了悟的关,首先破初参,然后破重关、破牢关。关于初参、重关、牢关,有很多的说法,说明也需要次第的修行。
“吾早曾经多劫修,不是等闲相诳惑”,不是轻而易举听了一句话就一下明白了本性,就像闻思空性的理一样的,概念上你可以马上明白很高的道理,但要真的去修行,就要踏实地按次第来。修行佛法、获取解脱的这个事,最忌就是乱想、不踏实。乱想有个毛病,一方面自己乱想,另一方面乱去听别人说。他会跟你说出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我在佛教圈里打滚那么多年,听到的、看到的东西也太多了,层出不尽的各种各样的说法,许多美丽的故事。
每个人都觉得去了一定能占大便宜,我也去过很多地方,便宜没有占到,倒是便宜被别人占到了。不过也有好处,人要通过上当来消除业障的。你上当时,心里对佛法的追求仍然痴心不改,佛菩萨们也会感动的——“把他推到正确的地方去!”推的时候你还是可能会犯错,错错错,依旧痴心不改,总有一天会追到真的。
所以,大家不要听风就是雨,各种乱七八糟的神奇东西,特别是宣传他某某劫又是什么样的人,或者他有多大的神通……他要是有神通,就露出来给你看!第一,他飞到天上去给你看;或者他能把死老鼠变成活猫,马上变出来!他不能说什么什么时候出现过,现在不能再出现了,这个事谁证明啊?显然是不行的。第二,就算他能腾到空中,你马上要跑,他万一是妖怪呢?
所以,根本就不要去听信这些,当然也不是让你去反对,因为你也没办法去否定它。但是,这个东西万一是假的呢?而且,现在密宗的一过来就说三昧耶戒,初学者可以不听三昧耶戒的,只要没有正式的师徒关系,没有确定之前可以不听的,知道吧?你就当善知识这么学习,不要轻而易举上去就三昧耶戒,然后又什么都不懂,像邪教一样把自己捆死了。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只能哪样呢?把钱给他,就只能那样!什么话都要听他的,万一他是错的怎么办呢?所以,开始要学会辨认、辩别,一旦认定以后,那就不能乱来,万一他是真的,一乱来后果就自负了。
还有,你发现他确实不能教你了,你可以走嘛。你也没有乱来,还是一样的恭敬他,只是头脑里面觉得他教不了自己。真正的上师,一定不会因为你去向其他人讨学就不开心了——不会的,怎样能够让你成就,这是最重要的。
大家要很清晰地掌握这些东西,不然的话,真的挺荒唐的。这个时代科学昌明,怎么这么多傻子呢?所以,我们要聪明一些。
以上是说永嘉禅师曾多劫修行,再往上一推,就要说到传承了。其实,汉传的禅宗也讲传承的,特别是那个时代最讲传承了,到了后期,因为被破坏得太厉害了,传承好像断掉了。到了近代,被虚云老和尚一个人在定中把五派的传承全部接了,他以这样的方式恢复了传承。
虚云老和尚是清末出生,到了解放后1959年才圆寂的一代高僧,他一个人经历了三个朝代。他接了禅宗五宗七派的传承,禅宗有五个大宗七个派别,其中一宗分成了两个派别。最开始的时候并非如此,没有传承的话会遭到大家的怀疑——“你师承是谁?谁传给你的?万一是个外道呢?”所以,那时候是很讲究传承的,永嘉玄觉禅师也在《永嘉证道歌》中提到禅宗的来源。
建法幢,立宗旨,明明佛敕曹溪是。
传法的地方和来源处叫“建法幢”;“立宗旨”就是传了什么法、它的具体宗旨是什么,要确立传承的出处以及它的源流是什么。落到现在,“佛敕曹溪是”,曹溪是六祖住的地方,在广东曲江。真正在中国把禅宗推广开来的就是六祖和他的弟子,前面很多都是单传。
第一迦叶首传灯,二十八代西天记。
中国的初祖是达摩,整个禅宗从印度传过来,他已经是第二十八祖,第一祖叫大迦叶,也叫摩诃迦叶,现在在鸡足山华首门里面入定,守着佛陀的衣钵,等到五十六亿七千万年以后,弥勒佛进去以后把他捧在手上(因为弥勒佛时期的人很高大,法衣一拎起来一下就变大了),他的身体就碎为微尘。所以,大迦叶是第一代祖师。
这个故事从何而来呢?有部经书叫《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历史上关于这部经的争论有很多,有的认为这部经是伪造的,现在我们就不管伪造与否了。禅宗有本书叫《五灯会元》,记录禅宗的开始就引用了这部经的其中一段,有一次佛陀在灵山讲法,讲法时佛陀不说话,拈了朵花起来,满堂默然,大家都不知道佛陀在干什么,只有大迦叶破颜微笑了一下,佛陀知道他懂了意思。佛陀就说:“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教,付嘱摩诃迦叶”,于是,摩诃迦叶就成了禅宗第一祖。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个传法是以心印心,你看,我用什么东西把一条毛巾拈起来的?你不能说手指,那用什么?用心,心在哪里?当时迦叶就笑了,说明他明白了——“哦,你明白了就好,我们不多说了。”绝对不再说出离心、菩提心、破除四边等等,这些就不搞了,说白了,他一下就上师瑜伽了,但他用的方式就这一下。
第一祖就是摩诃迦叶,一直传到二十八代。至于中间这几代,你们可以去网上搜,一搜就出来了。《五灯会元》里面,他们每个都有故事,其中有马鸣菩萨,还有中观的祖师龙树菩萨。到了第二十七代是般若多罗尊者,对他的弟子(达摩)说:“你要到东边去,那个地方叫震旦,震旦有大乘气象,你去了以后会在那里度很多人,有很多人会在那里成就。”
法东流,入此土,菩提达摩为初祖。
二十八祖达摩来到了中国,他也是中土的第一祖。到了中国,首先遇到的是梁武帝,他也是信佛的,而且是信到痴迷的程度。他让自己舍身为奴,经常把自己布施到寺庙里面做奴隶去积累功德,方法是对的。做了奴隶之后,就让大臣们从国库里搬钱来赎他,可他没有见解,因为没人跟他讲般若,好不容易来了达摩祖师给他讲般若,他又不认识。
梁武帝问达摩祖师:“朕即位以来,造寺、写经、度僧不可胜数,有何功德?”达摩祖师道:“并无功德”。武帝惊问:“何以并无功德?” 达摩祖师道:“这只是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虽有非实。”(梁武帝堂堂皇帝,度僧无数,这么牛,你居然说他没功德,是人天小果?)武帝又问:“如何是真实功德?”达摩祖师道:“净智妙圆,体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于世求。”武帝再问:“何为圣谛第一义?” 达摩祖师答:“廓然浩荡,本无圣贤。”“廓然无圣”,心的本体很广大,无佛无众生,就是说“体若虚空无涯岸,不离当处常湛然”这个东西。连连碰壁,梁武帝就不服了,盯着达摩祖师蓦然抛出一句妙问:“在朕面前的到底是个什么人?”达摩祖师答得更绝:“不识。”
达摩祖师来的时候,别人介绍说这是圣人,梁武帝认为自己一下把他问倒了——你怎么问得倒他啊?达摩祖师说的“不识”,其实是说最根本的圣人是没办法找到的,这是很牛的对话,对于懂般若的人,纳头便拜——“要多少供养,说!”(众笑)结果梁武帝很不开心,说明他没福报嘛,一定要让别人挠到他的痒处才舒服。为什么会有痒处呢?我执嘛。
两人相谈不欢,达摩祖师就走了。对于达摩祖师来说,你不开心就不开心嘛,咋的?他不会故意讨好你的,但是,有时候有些大德也会来讨好你的,在讨好你的时候,他自己也是无著的,因为他知道讨好你可能有些效果。但是达摩祖师知道讨好梁武帝也没什么效果的,摄受不了他,达摩祖师就走了。
后来达摩祖师一苇渡江,折了枝芦苇踩在上面过江了。我们会觉得这个事情不太可能,就像几千年前的人觉得我们不可能在天上飞一样,现在要是谁不认同,会给人就地处决的。
达摩祖师渡江以后,志公禅师才对梁武帝说,达摩祖师就是观音大士的化现,梁武帝后悔不已,派军队去追,但为时已晚。结果达摩祖师去了北方,在河南少林寺的洞里禅坐了九年。坐九年等谁呢?等二祖,说明他的境界里面知道他的弟子什么时候会来。
到了后期,有很多祖师也是如此,比如禅宗的云门宗,即现在广东乳源县的云门寺。当时一个叫知圣的祖师,人家让他请首座,他就说:“我先不请首座,我的首座才刚刚生出来。”过几年就说:“我的首座现在开始长大了。”“我的首座现在到处参学去了”,“哎呀,我的首座居然把脚弄瘸了”,“哎呀,我的首座开悟了”,“哎呀,我的首座明天要来。”第二天,大家都集结在三门前等他,云门禅师真的一瘸一拐的来了。
在知圣禅师的境界中,知道他来了,“既然来了,首座早就是你的”,云门宗就是这么来的。说得似乎很神奇,你若明白了那个“不离当处常湛然”以后,你会知道过去、现在、未来全部就在那里。过去、现在、未来是我们头脑里的一种分别。对我们来说,未来好像没有发生过,过去只是想象,完全就是当下。如果让当下无限制地弥漫开来,你的未来会清清楚楚,当下全部像梦一样的出来。所以,那些人会知道得清清楚楚——是说那些人,不是说我们,我们连下一秒都不知道是什么。
达摩祖师就在那里等二祖,二祖经过了很多磨难,终于到了达摩祖师那里。过程中有很多的故事,大家可以去看。二祖站在洞口求法,大雪都过了膝盖,达摩祖师肯定要磨一磨他的,换成现代人,要是磨他早走了:“你这么不慈悲,我去找个慈悲的。”现在我们是磨祖师,那个时候是被祖师磨的。现在我们的本事是成就上师——磨炼他。(众笑)
达摩祖师不理他,说“诸佛无上妙道,旷劫精勤,难行能行,非忍而忍,岂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劳勤苦。”意思是诸佛大法,很多菩萨旷劫精勤都得不到,你站三天,大雪淹了你的腿就要学这些东西,你骗谁啊?二祖一听就被刺激了,抽出刀来“咔嚓”把左臂砍了放在达摩祖师的面前,意思就是告诉他:”我可以把所有的一切舍了,我没其他东西了,这是我剩下最珍贵的”,然后说要求法。
我们现在没有必要搞这些,我们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砍手臂呢?砍断我们去刷朋友圈的手臂、整天做些无聊事的手臂,真的手臂还是不要砍,留着修曼扎。(众笑)然后达摩祖师问他:“你想求什么?”二祖说:“我心不安。”当时可能不会说这些,可能先包扎、止血,过了一段时间就问他:“你要求什么?”他说:“我心未宁,乞师与安。”
达摩祖师说:“心不安?拿出来,我帮你安。”然后他就开始找找找,找的方式一定是非常仔细,因为二祖已经修行了很多年,一定是很仔细的彻底的内观,然后说:“觅心了不可得。”达摩祖师说:“我与汝安心竟。”记录的原话是这样,但当时的情况可能是这样的,二祖说:“哎呀,我找不到。”达摩祖师说:“诶诶诶,就是它。找不到,你心就安了。”你要找到了,才能安和不安,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个时候心就是安的。
当心彻底地体会没有执就是没有相、没有东西,“不离当处常湛然”的时候,你什么安不安啊?自然而安,根本就没有什么安不安的问题——“我与汝安心竟”——“我给你安心完了,因为你找不到心。”二祖在当时的情况下,就真的可以一下体会到本质。
我们现在为什么体会不到本质呢?我们的心没有力量。我们的心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诱惑,禅宗里面经常说“我们不能自肯承当”——你怎么自肯承当啊?你承当不起的,刚刚要承当的时候,宋仲基一出现,马上就把你带走了。各种各样的无明让你的心没有力量,不能清晰、不能明白,导致我们没有办法自肯承当,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非不愿,实不能也”。
为什么不能呢?因为我们心不清晰,自观、舍弃的那些东西没做够,心本来的力量不够,没办法自肯承当。连自己都不能确定,他怎么承当啊?心自己确定自己要相当大的力量,这力量要靠什么来?要靠修行来或者依据上师。在密宗里面,大圆满就依据上师来,在禅宗里面,要死参,要参很多年。参的力量,把心培养到足够有自体的力量了,才有可能自肯,否则怎么自肯啊?稍稍一点风吹草动,整夜都睡不着觉,怎么肯啊?
心已经放弃了执着,宽大明亮,哪怕原子弹炸了,心肯定自己,原子弹炸了也就那么回事,换个地方再飙个身体出来,下一世要做小鲜肉。因为他承当得起啊,你说你想自肯承当,你怎么承当啊?打开你的钱包,只有三毛钱,然后你要买私人飞机,这个是承当不了的。原因就是前面的积资净障严重不够,我把这些过程叫做积资净障而已。二祖在见达摩祖师之前,已经过了很长时间的修行。
接下来是三祖僧璨,以前曾经讲过他的一个论典《信心铭》,花了一个禅七的时间,可能讲得比较粗糙。三祖去找二祖的时候,说:“弟子身患风疾,请和尚为我忏悔。”二祖说:“有罪吗,你把罪拿出来,我帮你忏干净。”“觅罪了不可得”——干净了!
前面是找本体(找心),后面是找作用——心没有,作用也没有。一旦明白了心(本体)没有的话,所有的作用顷刻干净,再大的罪业也干干净净,所以说真正的空性就是真正的金刚萨埵。修金刚萨埵的时候,上师会讲“真正的金刚萨埵就是空性”。金刚萨埵也称为本尊主(坛城本尊的主尊),你深陷在“不离当处常湛然”,这个就是真正的金刚萨埵,所有的罪业在那里是不成立的,三祖就是这么开悟的。
四祖叫道信,当时十四岁的沙弥道信前来拜师,对僧璨说:“愿和尚慈悲,告诉我解脱的法门。”僧璨反问:“谁捆你?你把捆你的找出来,我帮你解开。(其实是问造作这个病的是谁?)”道信答:“没有人捆我。”僧璨说:“没人捆你,那你还求解脱干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道信闻言,当下大悟。
我们现在想起来好容易啊,谁捆你们?谁让你们来学习的?谁让你们来听一个疯子在叽叽呱呱的?找出来,找出来——我帮你安它,我帮你解它、宰它、切它、搞它,都可以。找出来嘛?找不出来,“吾为汝安心竟”——有什么用啊?
为什么没用呢?因为你的心根本就不会因为听到这几句话马上在心里形成直接觉受,心没有这个觉受,你听到的都是一些概念在动而已。按照密宗的说法,就是头上的乐轮在动,根本落不到心轮。我们动感情才会进入心轮的,当感情没有了,心会疼的,钱不见了,心也会疼,那是因为太用心了。头脑里面想一下,头脑也不会疼的,其实不是很重视的,当然这是一种说法性的。
我们的很多见解根本就没有深入到心里面,只是在概念里面说一说是不管用的。真心没有办法去体会这个东西,我们常问:“你是不是真心?”其实是指它的力量,爱得真就是爱到心里面去。从气脉来说,你对这个人的爱已经体现在心轮了,而不是在头脑乐轮,在头脑里说明还在分析他——“他是不是小鲜肉?存折有多少?他的家庭怎么样?”算计就在头脑里面开展的。
到了心轮的时候就开始变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着他”,这叫中毒过深了,中到心里面去了。倘若他要离开,心口这里疼啊,说明真的到心里去了。教言也是一样,头脑里面过一遍没多大用处的,不过当然也有用的,种子在来世也会发生作用。但“来世”这个词汇很诱惑人,八万四千世也叫来世,所以,教言要落到心里面才行,四祖就是这么解脱的。
五祖就厉害一些了,他在湖北荆州的东山建立了一个道场,经常说的“东山法门”就是指这个。五祖前世是个栽松的道人,他见到四祖道信的时候已经很大年纪了,四祖说他年纪太大了,劝他换个身体再来。结果他找了一个在河边洗衣服的女孩子,还没嫁人的,他说:“借你的家住一住可不可以啊?”那个女孩子好善良:“没问题,你来住嘛,我妈挺好的。”好了,他“砰”的一下当场死在那里,他说的借住是钻在人家肚皮里面去了。
结果孩子生下来没父亲,这在当时是很可怕的事,要浸猪笼的。我们现在最多给活佛打个电话:“师父啊,你帮我养孩子行不行啊?”丹增活佛有这样的地方,再不行就找众筹,如果生下来的是五祖,天哪,这个众筹会不得了的!(开玩笑)但那个时候不是哦,真的要浸猪笼的,所以她挺苦的,生下来以后,到处流浪,因为他的母亲很早就死了。大家会觉得这个太可怕了,其实你放心,她很多劫来也就为了这一下。(众笑)五祖一成就,那会不得了的,一子成就,九族升天,凡有直接因缘的人,都会得到巨大的利益。
菩萨厉害到什么样的程度?一个真正的菩萨,被别人一拳打掉了牙齿,他不敢把牙齿和血掉在地上,要吞下去,为什么?这个牙齿掉了的话,当地会大旱三年,凡是制造这个因缘的人全部要受报。所以,菩萨为了不让这个果报成熟影响到周围的人,把牙齿吞下去,等到缓一缓,再让这个果报兑现。
他们看得很远,而我们不会,只会看到当时的好坏,我们的观点很窄。五祖当时叫无姓儿,他见到四祖的时候就很牛了,四祖问他姓什么?“无姓”,四祖就给他取了个法号叫弘忍,弘忍就是六祖的师父。
六代传衣天下闻,后人得道何穷数。
六祖惠能姓卢,他是真正的中土禅宗的推广者。他是个砍柴的,根本都不识字,为什么会有不认识字的六祖呢?因为当时学佛的人全都会唯识,当时离玄奘法师的时代不是很远,玄奘一回来,整个中国户户观音、家家弥陀,连洗衣服的老太婆都给你整两句唯识词汇,洗衣服叫“法界清净等流”——这实在太厉害了!
大家都会说,实践者却很少,故意来一个不认字的,所以,那些菩萨们一定有“阴谋”在设计这个东西。(众笑)来了一个不识字的人——“好了,我们不说这些名相,直接兑现。”但是,要说六祖绝对不认字,也不是的,因为他说了东西,很多时候还是像认字的。
六祖说的不认字,可能不像当年那些动辄就来一些齐齐整整、抑扬顿挫的偈子,现在我们一看就傻眼了。而他是直接说“人话”,当然,其他人说的也是人话,意思是能够让普通人能理解的话。
一日,路过一旅店,听闻有人大声诵读《金刚经》,就放下肩上的柴草,静心倾听。听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而他当时已经修行、打坐很多年了,一下豁然大悟,知道心的本体是空的。知道它是空的,在能感上指不住的时候是空的,实际上他明白了体是空性。但是他偏空(即藏传佛教里面说的单空),为了落实它,上前对念经人说:“刚才所念什么经?从哪里得来?”客人说:“是《金刚经》,是从蕲州黄梅县东禅寺五祖弘忍大师那里得来。”
六祖到了东禅寺,五祖弘忍收留他在寺中干杂活。过了几个月,弘忍唤所有门人至堂下,说:“世人生死问题是最重要的,如果只求福报,不求脱离生死苦海,自性失了,福报又算什么呢?你们各自写一首表达自性的偈子给我看,我要传衣钵了。”
当时已升任上座的神秀和尚作偈一首:“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其实,这就是我们现在做的,是很踏实管用的,但还没有领受到心体是什么,只是靠对治的方式,“时时勤拂拭”,常常扫去心里的执着。比如对人生起了嗔心,就说:“这是垃圾,要去扫它、扫它!”特别是受戒当天,肚子明明很饿,却在告诉自己:“我不能吃东西,我要守戒。这是一种贪欲,扫了它、扫了它!”可见,“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是一些对治性的方法。
六祖认为这四句话道理虽然说得很好,只是渐次法门,不合“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清净妙修的道理。于是针对此偈也作了一首:“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因为六祖的单空修到境界了,本来都无一物,心体是空的,什么尘埃不尘埃,随便来。那个时候,有一点像处在“不明当初常湛然”,但还没明白彻底的光明性。所以,那不是真正的彻悟,但已经很厉害了。
五祖和六祖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就有一段很精彩的对话——弘忍看惠能的气质和相貌都很平常,问曰:“汝何方人?欲求何物?”惠能对曰: “弟子是岭南新州百姓,远来礼师,惟求作佛,不求余物。”祖言:“汝是岭南人,又是獦獠(獦獠就是野蛮人、动物的意思。当时的广东不像现在,从改革开放以来,广东很牛的,说话都是粤语的——“有无搞错啊?”),若为堪作佛?”惠能曰: “人虽有南北,佛性本无南北;獦獠身与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别?”这个见解很牛,已经在说一切众生都有佛性了。
五祖心里赞赏:“咦,居然来了一只獦獠中的圣者。”当时五祖的寺庙不大,而且在东山不是在洛阳,可见一定是被压迫的。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就有很多的争斗,五祖为了保护他,不能当众明示赞扬,于是让五祖去米房舂米,以这样的方式来告知其他弟子们,他得不到重视,不然的话,他会被排挤的。
你们不要认为佛教团体里面互相爱护、互相关心,来自于五湖四海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人的个体一凸显的时候,你放个屁的味道跟他不对,他就开始攻击你,不会考虑到别人是凡夫,放屁是因为吃错东西导致肠胃不好。大家都在追逐本性,你不费力就这么厉害,嫉妒马上就来了。到目前为止,这种状况也没太多改变,这是人性——心因为执着而产生的自然现象。
五祖为了保护惠能,把他分配到米房舂米,一春就是八个月。
惠能看到神秀的偈子后,认为不够透彻,于是针对此偈也作了一首:“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五祖一看,觉得这是一只好獦獠,值得传法。
当时六祖在寺庙里面一点势力也没有,传法给他是很危险的。传给神秀反而好一点,因为他德高望重,众望所归,受到大家的拥护。而六祖瘦瘦小小的,一副广东人的样子,现在都看得到,肉身还在南华寺。神秀则身长八尺,方面大耳,龙行虎步,眼光湛然有神,绝对比现在的明星好看。倘若把衣钵传给六祖,没有多少人拥护他,衣钵都保不住的,会被抢的。但是五祖明白,一定要传给他,不管别的,所以大德传法是无私的。
晚间他拿了一根手杖,到米房去看慧能。惠能正在舂米,弘忍问:“米熟否?”惠能说:“米熟久矣,欠筛耳”。意为自己参禅功夫已熟,只是未得衣钵而已。弘忍就将手杖向米袋上敲了三下,惠能心领神会。到了半夜三更,惠能就恭敬虔诚地走到五祖的卧室跪了下来,五祖用袈裟把他围起来(实际上不可能用袈裟把两个人围起来,而是用袈裟把光遮住,不让人知道。)像这样的大德,所有人眼睛都盯着他的,唯恐他偷偷跟人讲了什么,怀疑是不是九阴百骨爪?这种说法有点搞笑,但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惠能当场明白了,接着讲了五个何期自性,五祖衣钵传给了惠能,然后指示惠能立即离开寺庙,以免发生不测。而且告诉他,传到你第六代以后就不能再传了,再传会引起争斗,而要以法的方式传下去。所以,六祖以后就不再传衣钵了,听说好像流落到四川哪里,如今仍然不知道。
六祖拿着衣钵开跑,跑了被人追,真的要杀人的。被追得实在跑不过,想一想便可以知道,六祖那个身板怎么跑得过啊?后面追的慧明曾经做过将军,当时的禅门里,好多打仗输了的人都往里面跑,因为皇帝信佛,一般都不追究了。追到后来,看到衣钵放在路边,他就去抢,但是搬不动,护法神肯定在护持——这个衣钵是表法的东西,不能传给一个将军的。
慧明赶到,看到石头上的衣钵,连忙伸手去取,但怎样拿就是拿不动,于是转念大声喊叫:“行者!行者!我是为求法而来,不是为衣钵而来。”慧根还是很有慧根的,心里在想:五祖衣钵传与惠能,这是天意。六祖从草丛中走了出来,盘腿打坐在石头上,慧明一边向他作礼一边说:“希望行者为我说法。”六祖说:“既然为求法而来,就该屏除一切攀缘心,勿生一念,我才为你说法。”慧明遵照六祖的嘱咐,默然良久。六祖说:“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那个是明上座的本来面目?”慧明至此言下大悟。
这也一定要经过很多修行的人心才有的自体力,我们现在哪有什么自体力,三分钟都安静不了,还自体个什么?或者一安静下来就变成死坐了,永远就没有那样的智慧和自体力,把它简称为“福报不够”。大家不要想到那个福报就是钱包,或者锥子脸、筷子腿,真正的福报就是我们对心的明了度,对心运行的状况,以及自己对自己的领受、明了的这种能力,离开贪著、不被搅动的这种能力,才叫真正的福报。
所有的外显都由它而来,乃至于后来到了密宗,是信本尊还是信上师?你要选择信本尊就完了,因为本尊也是上师的心显出来的,你信本尊只是信到作用上,没有信到本体上去。所以一定要信上师,上师是本性,要把上师看成是法身(法性),原理就是这么来的。
我们不行,但是当时的慧明行啊。开悟了以后,六祖就跑到一个叫蒙山的地方开始修行。禅宗就这样在中国传了六代,然后就天下闻。后来出了很多成就者,南岳怀让又度了马祖,马祖又开始建立各种宗派,一共有五个宗派,叫“一花开五叶”。
五个宗派分别是:沩仰、临济、云门、曹洞、法眼;后来从临济宗又分出了黄龙和杨歧两派,合称为“五宗七派”。禅宗出了好多的成就者,数不胜数,被记录下来的有一千七百多个,实际上,还有很多没有被记录的。这些证悟的人不太在意这些,名声此东西,一晃就过去了。
说不定前世我们就是个大名人,现在还不是成了这样。他们看得很长远,不会图短暂的名利,只求有机缘去利益更多的生命,而名是很虚的东西。因为名以及名所代表的事相全都是虚假的,他的心不会在上面去粘著,很多成就者不留名,所以肯定不止一千七百多个。
大圆满就更厉害了,一个噶陀寺就有十万虹身,用的方法又更厉害了。到了现在更牛,把大圆满、禅宗捏到一起,好的全都拿完了,就是你不消化。(众笑)我们现在不要去说外面的东西,先把自己的肠胃搞好,可以整个吞下,否则完全不起作用。
“六代传衣天下闻”,一代衣钵是从达摩这么一路传到六祖,六祖以后就不再传了。“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就是度了很多人。传到现在,禅宗还在,有些大德们也在执行禅宗的宗旨。其实,禅宗所学的理,就是我们所学的中观、唯识、如来藏等等。实践它,可以用禅宗的方式,也可以用大圆满的方式。
“后人得道何穷数”,分析公案,会发现有很多得道之人。但公案不是一些说起来好玩的故事,里面浸透了大德们艰苦的修行以及玄妙高深的见解。我们要慢慢去闻思、修行,把它实现在自己的相续里面。
这个做不做得到呢?绝对做得到!现在比古时候好很多,那个时代,六祖学个法好辛苦,一个獦獠从广东跑到湖北去,走很长时间,草鞋都要磨烂很多双,路上说不定碰到什么是不知道的。那个时候为了跑江湖,跑来跑去,我们现在用得着吗?坐高铁一下就去了。那个时候见上师好困难,现在动辄打电话:“喂,上师,给我寄个什么来。不寄啊?你不慈悲!”“上师,我要见你,你要从哪里来?你要给我解决问题,不解决就不慈悲!”很多上师都是这样被你们培训成的。(众笑)
反过来说,拿尽这些也是一种好处,但你不消化,会造下很大的业。那到底行不行呢?通过学习来调整自己、观察自己,别把这些当成一些故事、一些话,说了就算了,这样不行的。但是我们有很多的好处,包括大圆满和禅宗等殊胜的东西,会帮助我们把这些见解实现在相续里面。
现代人的相续,纷乱、多诱惑、极端的不坚定,很容易动摇,傻不拉几的。什么叫傻不拉几?经常为了一个小东西,把很大的东西都舍了,有时候看到这些人蠢到简直无法形容,经常为了挣五块钱丢了五百万,而做生意则很聪明,反而不会这样。
在修行的时候很多人也这样,经常因小失大,那要怎么办呢?我们要逐渐修行,慢慢地,让心胸开放起来,智慧多一点,努力下去是绝对可以的,叫“后人得道何穷数”——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众笑)
好,今天的交流到此结束,现在开始回向。
【注:文稿内容未经讲授者本人审核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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