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讲“幻化八喻”,就是关于幻化的八种比喻。在中观的修行过程中对我们非常有用。大圆满有三个休息,心性休息、禅定休息和虚幻休息,“幻化八喻”实际上是虚幻休息里面的内容。由于大圆满很大一部分内容都属于般若波罗蜜多(空性),所以既可以从大圆满的角度去讲虚幻休息、禅定,也可以从空性的角度去讲幻化八喻。我个人没有资格讲大圆满,我没有证悟大圆满,也不明白大圆满是什么,只能跟大家从般若波罗蜜多(空性)这个角度来聊一聊怎么去体会幻化八喻。
除了三个休息,大圆满还有三自解脱: “心性本解脱”是讲心是怎么解脱的;“界解脱”是讲外界(心的显现)是怎么解脱的;“等性解脱”是讲心性和外界合在一起是怎么解脱的。要达到这三种解脱,心性就要禅定、休息。
“休息”这两个字用得很精彩,就是心不再分别了,安静下去。但如果心不是在明白的状态中安静下去的话,那就是睡觉,或者是一种清醒的睡觉。什么叫“清醒的睡觉”呢?比如我们禅定到一个无记的状态,这时候意识停止了,心却很清楚周围的状况,不过这样的心并没有体会到它自己本身是怎样的,所以就叫做“清醒的睡觉”。这样的心也可以定下来,很多人会误认为这种状态是证悟,但实际上心还没有明白本性是什么,还没有明心见性,没有开悟。
为了达到三自解脱,所以大圆满有虚幻休息、禅定休息和心性休息三大休息——歇即菩提。刚才说了,我今天要讲的幻化八喻是属于虚幻休息里面的内容,就是心要去体会一些“能”和“所”的虚幻性,体会到之后,心会离开虚幻性而回到自己本来、自然的那种状态,也叫根本智。
既然从般若波罗蜜多这个角度来讲,那我们就不谈心性本身光明这一面,只讲它空性的一面。实际上,如果你达到了真正的空性,心完全体会到一切现象的空性的时候,那个就是光明。
一切现象(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吃到的、茶、手机、书……)都是心的显现,我们可以通过很多方法知道它们是空性的,然后回过头来明白这只是心的显现上的空性。但是,心本身是不是空性的呢?
进入开悟的两种渠道
实际上,进入开悟有两个渠道,首先是把“所”(即显现出来的这些东西)搞淡化,把执著搞淡化,然后在淡化的状态中去知道“能”也是空性的。什么是执著?真正的执著不是对某个事物的喜欢和贪爱(这已经是后面的事了),而是当一个事物显现在你面前时,你直接地认为它就是一个很实在的东西。
因为只有当你认定了它是一个很实在的东西时,你才可能对它产生贪心或嗔心。譬如我面前出现一个人,我一定要认为这个人是真的,他打了我我才会打回去,如果出现的是一个靓女,那也一定要是真实的靓女我才会喜欢她。但是,假如我的心里直接感受到对方就是一个虚幻的影子的时候,这种嗔恨或贪爱就会减弱,甚至消失到没有。所以说什么叫法执呢?就是所有的显现、“能”和“所”上的任何一个法,只要你认为它是实有的,这就是法执。
那么,当我们在“所”上把它减弱了以后,也就是你觉得“所”全部是假的时候,在修行上就是所谓的单空。但是,虽然我们觉得它是假的、虚幻的,可它还是存在呀,那是什么让它存在的?是什么让它生起这种假相?是心。那心到底是什么?这个时候我们再去找那个能显现的心是什么。当我们明白心本身也是空性的时候,就在“能”上证悟了。
所以说证悟有两种渠道:一种是先把显现上的实执减弱,然后再回头去找能显现的心,明白它也是空性的;还有一种来得很毒,这类人根性很高、意志很坚定、前面基础也打得很好,他就不管那么多,不去考虑对现象的执著,一下去抓心到底是什么,心的空性是什么,比如那些参禅的。
我们有个师兄去打了十个禅七,参禅回到深圳,我问他开悟了没有?他说那玩意儿不是这么简单的。十个禅七啊,每天早上四点钟起来,要一直坐到晚上十二点,坐得眼冒金星。他为什么说不简单呢?我们嘴巴上说这样虚幻那样虚幻都很容易,但真正要把这种感受融化到相续中,让心明白而不是意识明白很困难。
我们的意识会骗自己,比如有个东西你明明不喜欢它,但你偏偏告诉自己一定要喜欢它,它能让你发财,慢慢你就会喜欢它了。意识可以让我们产生很多假的感觉。为什么人会受骗呢?所谓众口烁金、三人成虎,有时候你明明知道它是假的,但人说多了,你听多了就会当成真的,这是意识对心的一种欺骗。因为别人说的东西实际上也是一种意识,这种意识再反映到你的头脑里面,你头脑就不停地去告诉你的心,假话说多了最后就变成了真话,很多从事广告行业的人都懂得这个原理。
那么一些根基比较厉害的人会直接去看心本身的空性到底是什么——“你既无心我便休!”这是禅宗的一个公案,有个参禅参了很多年的和尚无意间走到一家妓院的楼下,忽然听到有个妓女在唱“你既无心我便休”,意思是我对你这么好,你要是对我没什么感觉的话,我就不再考虑这个事了。结果这么一句唱词让和尚当下大悟。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他参禅参到极端,碰到这句话一下就知道了那个心是没有的;当心确定自己就是没有的时候,它就休了,就是这么简单。
但在我们这个阶段,心还是“有”,有的时候你就要拼命去找。如果你直接认为它没有,就是断见。那它既不是没有又不是有,到底是怎样的?念佛的是谁?喝茶的是谁?在这上面吹牛的是谁?不可能是这一堆身体,它迟早会烂,所以造成跟大家吹牛这个现象的根本是什么?不是我的舌头,不是我的身体,也不是意识,因为这些东西都会消失——一定要有个东西是不消失的。
这个有点像常见。那个不消失的东西是什么?它是不是空性的?空性不是没有,大家千万要记住这一点,如果你把空性认为是没有,那是很可怕的一件事,连“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些最简单的空性见解你都了解不了!所以有部分人就直接从“心到底是什么样”这个方面去体会它的空性,只要体会到了心的空性,心的显现的空性就很容易体会了。
如果你始终保持在心是空性的状态里,这些东西(心的显现)就像明镜中的影子。明镜是什么?就是心彻底明了的觉知,有了明觉我们才会知道这些显现,哪怕你睡着了,明觉的本体依然,只是很多作用被暂时覆盖了。当我们知道能觉知的那个东西本身是什么样的时候,这些显现和能觉知的东西是不是一体的?我知道大家很难想象,要有所体会的人会说“肯定是”。如果你真正地去修我下面要讲的内容,修上个很多年,就很容易体会到我后面讲的这些东西。体会到以后,后面修证起来就很好办了。
为了究竟的皈依
经常有师兄问大圆满和禅宗的那些窍诀是怎么回事,其实这些窍诀就像“画龙点睛”,你说是点睛重要还是画龙重要?如果龙都没有画好,你拿着笔乱点,你看龙飞不飞得起来?对于龙都还没有画好的这个阶段的人来说,画龙最重要,也就是要打好基础,修前面的五加行、菩提心。那么龙画好了以后,点睛才重要,但龙没画好之前随便你怎么点都是乱点,没有这条龙,拿什么来飞呢?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前面的这些基础没有打好,给你说什么窍诀都是哄鬼,根本没用。
如果真有一种普普通通的人一来就可以点石成金、立即成佛的窍诀,那佛菩萨早就该来把我们点飞走算了,用不着大年初三跑来这里听我叽里呱啦,大家应该好好地去过年。所以说一定要打基础,现在我们就讲一些基础的东西,但这个“基础”是般若层面的事,已经属于很高的基础了。
般若意味着什么?般若往往要在菩提心和五加行这些资粮修好之后再学习。我以前在这边讲过“观修和五加行”,我们要皈依、发心、积累资粮、清净业障,最后要修上师瑜伽,整个这一过程就是为了究竟的皈依,回到心的本性。
由于我们被无明所障,暂时回不到本性,所以佛菩萨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皈依境,让我们去皈依心的一个影子——三宝。如果皈依这个还有困难怎么办呢?就要发心,发跟它差不多的心,我们才能皈依它。空性的心我们发不了,那么就发菩提心,这就是五加行的第二个修法。很多人发菩提心还是有困难,为什么?因为自私,发菩提心往往都掺假,乱七八糟的杂念很多,那怎么办呢?就修金刚萨埵消除一部分业障。
如果你有本事能把这些分别执著全部消除完,修一个金刚萨埵就可以让你证悟。比如我们修金刚萨埵的时候进行非常清晰的观想,观到真的能够出现刹土,真的能看见金刚萨埵坐在上面,你的生起次第就完成了。然后你把金刚萨埵观想成光融入自身中脉,再化光安住,这么一化掉的话那就算开悟了。真的修到了这个程度,其实就实现了生圆次第。
然后是供曼茶罗,在我们修行的过程中,不管是闻思也好,打坐修禅定也好,会出现很多障碍,有时候修着修着心里会发生一种叫“空寂”的毛病(本来有很多种,这里我只略讲一种)。什么叫空寂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种难受的感觉很难用语言去形容。你做了很多很多的修行,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呢?因为觉得前面好像没有边,你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而往后你又退不了了,要你再回去你又不干,这就叫“青黄不接”,绝大部分修行人都会有这个状态,当然,像六祖那种利根除外。
修行到那种状态时,心不是普通的那种因金钱、权力、事业、家庭、友谊等被破坏的痛苦,而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仿佛在茫茫沙漠中跋涉——其实那就是好消息要来之前的感受。这种苦受的程度和你的业障、积累资粮的多少成正比,如果资粮很够、业障被清除了很多,你所经历的苦受和时间也会减小很多。
比如禅定就是如此,如果一个人的业障清净得很好,菩提心发得很好,曼茶罗修得很好,他很自然就入定了。有些人曼曼茶罗修得好,他把曼茶罗一放,马上就进入定里面。这个不是吹牛,不信你去学院问那些很好的修行人,你不要去问那些拿着书翻的人,要问那些真的踏踏实实去修行的人,真的会这样。
那么这些做好了以后,资粮积累够了,业障清净了,我们可以再去修皈依。这时候以什么为皈依对境?上师,因为他是三宝的总集。上师有很多种,最根本的上师是什么呢?如果你跟你观想中的上师相应的时候,你一定会回到你心的本性,因为真正的上师、最根本最彻底的上师就是你心的本性。所以整个五加行就是这么一个圈,你如果把这个修好了,再把菩提心修好了,还把空性修好了,然后再去修大圆满就很容易。按照慈诚罗珠堪布的说法就是易如反掌,举手之劳,真的很容易。
体会心自己的空性
我们经常说“明空双运”,好像很难证悟那个光明,其实最难证悟的是空性。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心要完全放弃执著,而且不仅仅是意识故意认为的一种执著,是心真地体会到什么是不执著。要怎样才是不执著呢?心一定要意识到它自己就是空性的。记住,心是空性的,但空性又是什么呢?你不能说“它是空性的、空性的、空性的……”这个不是的。
很多人用意识去认识心,去寻找心,“找不到啊,确实没有啊,它是空性的。”不是这样的,这叫意识性的认识,不是心自己的认识。还有些人是把心静下来,通过心的明觉自己去认识,他也会感受到好像心真的是空性的,但还是不对,为什么呢?因为那时候往往会出现误认。而且还会出现一些很神奇的现象,比如他看那些经论会觉得很简单,什么书拿来一看就懂,马上就可以跟人讲解。好多好多人修到这步就停下来了,并没有体会到真实的空性。
原因是什么呢?就是般若方面的闻慧不够,或者叫资粮不够也行,因为闻思就是属于大乘五道中资粮道的事。他心里老是有个错误的空性观念,然后把这个观念强加在他所认定的那个心上面。人经常做这种捆绑认定,这样的话怎么证悟啊?
关键是他又有禅定,那个时候他就在这种状态中定下来了,这种方法叫“由观入定”,不像密宗修气脉的是由止入定。密宗行人是通过很深的禅定把气引入中脉,甚至在中脉里观想光团、明点等,屏息所有的念头。之后外面那些显现都没有了,只有一片明光,这个叫“明相”;然后显现红光,叫“增相”;然后出现黑光,叫“得相”。黑光消失以后,他就进入了真正的法性定。
我们一说到“念头”往往认为是想法,如果你承认一切境相唯心现,(梵师兄指着桌上的东西说)这些都是念头,凡所有显现都是念头。但我们老是认为外境是离开我们的心独立存在的一种东西,这就是因为中观和唯识没有学好。学好了,养成了这种直接感受,你就不会觉得它是你心外的东西。当所有显现不再是你心外之物,你所有的贪爱和嗔恨都会减弱,难道你恨你自己的心?或是恨你自己心的显现?
当你发现你嗔恨的对象根本就是你心的一个显现,包括你的嗔恨都没有任何实质的时候,那个就是大圆镜智。当你发现你所贪爱的对象(爱人、亲友甚至上师)只是你心的一个显现,包括能贪爱的你和贪爱的这种心态都是你心的显现的时候,这种贪爱就变质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庸俗的贪爱了。
这个很难体会,为什么呢?因为就是没有体会到一切境相由心现。拿本书一看,谁嘴上都会这么说,连我八岁的女儿都会说,她经常给我们说“一切都是幻化嘛!”然后你要是把她的巧克力拿走,她马上就跟你闹起来了。一切都是幻化的,唯独巧克力不是,习气太重啦。
《黑客帝国》里面那个叛徒也是这样,他明明知道真相,但他边吃牛排边说:“牛肉是假的,但确实多汁,好吃。”假的他也要吃。这就是意识上知道了,但心对那种虚幻的体会不深,如果体会虚幻很深的时候他就能离开虚幻。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去体会它的虚幻性。大家不要认为“体会到虚幻”就是什么都没有了,人变得很傻了,不是这样的。恰好相反,当你的心真地体会到一切都是虚幻的时候,心会很快乐,那种松脱的快乐是其他所有快乐没法比的,特别是松脱串习形成定以后,虽然还是单空,但你会非常快乐。
以前有师兄问怎么消除感受,感受很痛苦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去分析?那个时候分析个什么啊?我们一生起气来或者起了贪爱,那个熊熊的嗔火或熊熊的贪欲啊,马上如火如荼,你根本受不了,不可能有分析的空间。为什么呢?因为你没有基本的空性的感受(我是指单空的感受,而不是真正的空性的感受)。
如果你有了单空的感受,而且养成一种串习,串习到不思量自难忘,就是偶尔离戏的那种程度——好比别人问你家的格局怎么样时,你根本不用想就能立即告诉他进门左边是卫生间,右边是客厅……它是什么样子在你头脑里一下就出来了。那么当你串习单空的梦幻感很深的时候,一旦出现嗔心或贪爱,你就会一下调起那种觉受,告诉自己这些情绪和感受是虚幻的,你会感到它们真的慢慢融化在这种虚幻感中间,这是最浅的一种“烦恼即菩提”。
为什么浅呢?因为这还是单空,如果是大空性就成了真正的烦恼即菩提。你会发现所有的显现,不管是贪还是嗔,实际上就是你的心,是法性在游舞。心要怎样才能确定什么叫“法性的游舞”呢?只有认识了真正的空性,空性就是光明,这些显现也是法性的游舞。心如果没有认识到法性和空性,只是认识到这一切是阿赖耶识的显现时,就是心识的游舞,一切都是心识的显现。当你认识到心识本身就是如来藏的时候,它就成了法性的显现。如果你认为这是心识的堆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因果轮回,这就叫“业感显现”或“业感缘起”。
总说幻化八喻和学习中观的方式
我为什么要讲这么一大堆呢?是为了给幻化八喻做铺垫。幻化八喻有八个比喻,分别是:
一、如梦。万法就像梦一样虚无。
二、如幻。就是我们经常说的如梦如幻,但我们对如梦如幻的理解和体会有多少则很难说,如果你真正体会到了如梦如幻,那我们讲这些甚至讲中观都多余,因为中观的见解你已经实现了。
三、如光影。
四、如阳焰。阳焰就是我们开车的时候,远远看到前面好像有水,其实是太阳照射浮尘形成的一些虚幻不实的影子。也可以理解为海市蜃楼。
五、如水月。我们常说要做水月观,到底水月是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解。它在这个比喻里面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很多人可能也不会很深入地去思考。记住,我们中观的修行其实绝大部分都在思考,思考后再去修行,修行后再回过来思考,反反复复这么交替进行。
修行就是去感受,刚开始只能感受。实际上,感受它如梦如幻的这个“感受”还是分别层面的思维意识,并不是真实的层面。因为你的心还在动,只不过在动的时候呢,从很分散的离一多因、有无生因、离四边因等很具体的逻辑分析,变成了一种不要逻辑的直接感受。
那真实的是什么呢?就是你根本就不用想,它一下就是那个样子。你说“那个样子”是什么样子?那就有很多状态了。归纳起来有三个阶段:首先是“能”上有一些感受;然后是所境上发生变化,比如出现光影、烟、明点等,这个叫瑜伽现量(即在修行中出现的环境和身体的改变);达到瑜伽现量的极致,刚才说的那些光和烟等现象就会湮没,出现法性定。
六、如回响。就是空谷回音。
七、如寻香城。也叫乾达婆城,佛经里面说有一种众生(即乾达婆,服侍帝释的乐神之一)喜欢闻香,他的世界就是一种香,香可以形成很多景观。
八、如幻化。“如幻”和“如幻化”都是幻,但它们有所区别,等一下我会讲。
我讲这八个幻化的目的和作用是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区分呢?等一下我会跟大家分享我自己的感受。这八个幻化可以有很多层面的讲法,有大圆满的讲法,有内密的讲法——内密的讲法就是加上观想气脉、中脉、明点这些东西,如果你没有禅定基础,听这些会烦的。就算你很珍视密法,听得很认真,要不了多长时间也会忘掉,说不定进个洗手间就忘记了。至于大圆满那个层次,我也不会,那个完全就是证悟的状态去讲证悟怎么样,非常简单和节省,很多时候就是意会,比如上师对着弟子两个眼睛一瞄,弟子马上就知道了,或“啪”地一巴掌就证悟了,那是他们成就者之间发生的事,我们凡夫就讲凡夫的事。
以前我跟大家聊过中观,讲了很多中观的道理,我们要通过自续和应成中观的共同五大因,以及应成不共的四大因去分析所有现象没有实质,全都是虚假的;因和果也没有实质,是幻化的。为什么我们要通过这些逻辑去分析呢?因为人的意识思维会影响心,我们的心有很多无明,直接就认为一切是实有的,不假思索。那怎么办呢?我们就要通过佛菩萨告诉我们的那些道理,运用思维去熏习,让我们的心能够感受到万法的虚幻性。
但我们往往又做不到,老是这样分析,分析久了你就不想分析了。比如有人就会产生这种感受:“我明明看见它摆在这里嘛,你为什么说它是假的,还一定要我分析它是假的!”第一,说明他对这个逻辑理解根本就不深刻;第二,他的逻辑思维还没有引生感受,所以就会产生那样的想法。
格鲁派为了解决修行中的这个矛盾,就说“杯子以杯子不空”,杯子可以放在这里,它的样子可以在这里,它能装茶水的作用也在这里;“杯子上的实有空”,但组成杯子的这些最小部件是没有的,比如分子、原子、电子等等,我们通过离一多因去分析,可以直接得到它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的结论。假如你承认这个因,杯子没有实质却又出现在这里,那它就只能是如幻的,假相性地成立。为什么呢?一个东西要真实成立,它一定要有真实的组成部分,也就是组成它本体的最细小的根本是什么。
如果大家没有学过中观、前面中观的基础没打好,或者仅仅知道一点离一多因的逻辑,并没有进行很深入详尽的思考的话就很麻烦,你的心还是不会相信。人的心可以被欺骗,但又很不容易被欺骗,因为它自以为是,所以我们才会犯错误。
比如你感觉某人肯定是个好人,于是跟他签合同,你非常相信自己的感觉,觉得没问题,结果三天后就发现钱款被骗了,那就是心骗了自己,有很多这类的人和事。那怎么办呢?不要相信自己不经观察的感觉,应该通过佛菩萨告诉我们的这些逻辑强行地观察和分析,因为你会发现这些逻辑没有错,什么离一多因、有无生因、金刚屑因、大缘起因等,你一定要当真去思考,当真去分析。
很多人学中观有个毛病,自己觉得想通了就不想了。实际上你只是想通了那个定理,并没有想通定理的运用,这样是不行的。就像做数学题,把那个定律告诉你了,如果你不拿去长期地解习题,那个定律肯定运用得不熟练,你还是没有掌握它,它在你头脑里面就是一个概念,不管用。
对我们来说,最基础的“管用”,就是要反反复复地思维中观的这些因,专门让自己想不通,然后去找师兄们讨论,这是学中观的一个必要过程。但很多人的中观不是这么学的,他就把那个意思大概了解一下就完了,一问他懂不懂中观,他说“我懂啊,哎呀,有什么嘛,离一多因嘛,有无生因嘛……”这些他都会,但如果没有很深入很详细地去剖析,比如我们去破虚空、破上帝,如果自己的心没有通过这些道理去感受虚空是无实的、时间是无实的,我们的心是不会真的相信的。
那么反过来,如果我们去做了,不管这个道理是谁讲的,它逻辑上一定是通的,你的心就会因此慢慢相信一切现象真的是无实的。“无实”的意思就是它没有一个真正的组成部分,但它又这样现起,那它实际上就是如幻。
我们现在理解的“如幻”是什么呢?是眼睛可以看到,手却摸不到,也就是承认眼识有,而其他识是假的。如果你承认身识的话,它就有阻碍性,有冷热的感觉,反之,如果没有触分,比如我们去看3D电影《阿凡达》,你眼睛看到影像会觉得是真的(这是眼识被骗了),但手伸出去一摸是虚的,这个叫如幻。
那么慢慢的,你的心就会承认这一点,通过思维都可以达到。然后产生感受了,就在感受中间尽情地去感受、放大去感受。什么叫“尽情去感受”呢?就是虚幻感越来越深,很深刻地去感受。什么叫“放大去感受”呢?比如,我们眼睛看到的是色法,“色法”这个词有时候指眼识的对境,有时候统指眼耳鼻舌身,以及其相应的对境。那么我们就把色法的范围扩大,去感受前五识及其对境的空性。然后还要把它放大到心的感受上去,即受想行识,去体会“照见五蕴皆单空”。
为什么是单空呢?因为你没有理解到真正的空,你觉得它是虚幻的那就是单空。但即便这样也很起作用了,会解决很多烦恼痛苦,你的很多实执都会减淡乃至消失,会生起真实的出离心,菩提心也会来得比平常真实很多。当你哪天认识到了心的本性,那个单空就破掉了,变成真正的大空性,不过第一步一定是修单空。
其实八种比喻讲起来都有点差不多,如果你从修行的角度去看,它们就是一个东西。但是,一个东西会呈现出很多反体,比如按照因明的观点来看这个杯子,它是圆的、瓷做的、硬的、摸上去是凉的,它有很多反体。当我们没有真地看到这个杯子之前,我要让你知道这个杯子,就会把这些反体全部告诉你:它是圆的,它是凉的……然后你通过这些反体的描述在头脑里面把它融会贯通,最后你会发现真实的它是什么东西。这也是要从八个不同的角度去告诉你诸法是无实虚假的一个原因。
那么来听这个幻化八喻,大家要对中观共同五大因和不共应成四大因有一些思维体会,否则我讲的这些东西对你来说等于零。你会以为听懂了,但实际上没什么用,这也是学中观的最大的毛病。
以前洞山禅师写过一首非常出名的禅诗。他过河的时候看见水中自己的影子,一下子就开悟了,他说:“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应须恁么会,方得契如如。”
“切忌从他觅”,就是你切忌从另外一个地方去找那个本性,否则“迢迢与我疏”,你会离本性越来越远。“我今独自往”,“我”是指本性,实际上在证悟者的境界里就这么一个东西,所以它一定是独自的,无论是你、我、他,还是风啊雾啊,什么都是本性在游舞,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处处得逢渠”,到处都有显现,“渠”就是外境的意思。“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他说外境就是我心的显现,但我的心不是那些外境,如果心是外境的话,我把这个杯子打烂了,那心也就砸烂,或者我证悟了,众生就该证悟了,但并不是这样的。“应得凭么会,方得契如如”,所以应该从这个角度去理解心和外境的关系,这样我们才可能去相契真如。
如果你没有真实修证的境界,这首禅诗你看着就是一些句子,人人都会说,从古到今很多人都曾对它进行过注解和诠释。有些解释是祖师用境界去解释境界,没有境界的人听了还是不明白;有些解释是学教理的这帮人用一些名相去解释。那教理的层面就有所不同,有中观和唯识,唯识分随教和随理唯识,中观分应成和自续中观,每个人用不同的角度去解释,下面的人看了就一头雾水,而修证的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真正老老实实去修的人,修到后面就知道原来很简单,不用搞那么复杂。但这也没办法,为什么?人往往在最后那一下很难越过去,就是因为前面的资粮不够。
刚才说了,这八个比喻实际上是一个东西,只不过从不同的角度去解释。那我为什么要解释它们呢?是为了大家在修行中间把这些东西拿来感受,而不是仅仅听了一些理论就算了。光是听闻有没有用呢?它会成为一个种子,但这种子何年何月成熟就不知道了,有可能是无量劫以后,也有可能在这一世里面因此而证悟。(那我就牛啦,我就像那个在妓院里唱歌的妓女一样,虽然我不行,但能把你们唱证悟了——众笑。)
如梦的修法
第一个是如梦,如梦的意思是什么?首先我们通过这些胜义的理论,抉择出所有显现都是没有实质的,是像梦一样的东西。这句话经常被使用在言情小说和电影里,“哎呀,和你相爱是如梦如幻一场空”,搞得很文艺很煽情,其实没什么用。
佛法的如梦不是这样的,佛法的如梦就是认为一切显现不是真实的。我们想一想,梦有什么特点呢?梦醒之后我们会知道它不存在,完全是意识的一种假相。比如我们现在看到自己的手机,马上就会不假思索地觉得它有组成部分,有SIM卡,根本不会觉得它是个影子。那么,假如你在梦中去偷一部手机,那部手机有组成部件吗?有SIM卡吗?如果你醒了再去看这个梦,绝对不会认为有卡,甚至会觉得那个梦境也是假相,不是真实的。
还有,是什么东西造成梦的?是心的一种作用——意识。当然有时候其他识也会参与进来,比如你做梦时,房间外面有人叮叮叮地敲碗,你梦中可能恰好就会梦到一个老僧人在咚咚咚地撞钟。这是因为你睡觉时明觉的能力降低了,意识就把这种错误认知的耳识拿过来,根据自己的需要进行了改造。
这也是我们认知世界的方式。比如这个东西(师兄指着自己面前的茶杯)本来是玛玛格佛母,但根据我们的需要,就把它扭曲成了茶杯,这和我们梦中的错误认知是一样的。要是睡觉的时候你把手放在胸口上,你可能会觉得有鬼压你,这也是错误的认知。
所以说梦就有这些特点,但我们只在醒了之后认为梦中的手机是假的,并不认为现在面前这部手机也和梦境一样是假的。为什么呢?它看起来很实在,伸手就可以摸到,感觉很凉,还有阻碍性等,还认为里面有SIM卡。
以前堪布他们经常说,你看一头牛有没有内脏?这是观如梦如幻的一个要点——牛到底有没有内脏?我们现在会觉得它有内脏,对不对?但是,如果你承认一切境相由心现,牛的内脏只是种子,不能断然说它有或没有,没有加上你的眼识,它那个内脏就不成立。就像梦中的牛有没有内脏?在梦中你会觉得有,醒了以后就不会这样认为。而我们现在就在梦中,所以我们认为那头牛有内脏。反过来说,恰好就是因为我们认为牛有内脏,所以我们现在就在做梦啊!
如梦就要这么慢慢去思维,要思维很多很多东西,要拉到自己的身体上来想,你有没有肠肝肚肺?其实你现在只是感觉到肠胃在蠕动,有时候肠梗阻你会疼,吃饱了会胀得慌,没吃会饿得慌……肠胃还是你的想象,你并没有现量感受到,只能推断:“如果我把腹部划开,肯定有肠胃。”正是因为这个种子很坚固,我们划开腹部肯定有肠胃,所以我们就断定:虽然我们看不到,但它肯定在那里。
这在哲学上是个很大的问题,以前贝克莱说“存在是因为感知而存在,没感知就不存在”,唯物主义者嘲笑他说:“你看,贝克莱说因为没感知到就不存在,那他没有感知到悬崖,前面就应该没有悬崖,结果他走过去会掉到悬崖下面摔死。”这是在严重歪曲人家贝克莱!所以说唯物主义是一种很搞笑、很低劣的哲学,它告诉我们生命是没希望的,死了以后就啥都没有了,既然如此,那活着的时候就尽情享乐,杀盗淫妄能干多少就干多少,反正都要死,早死一天晚死一天有什么区别,活得爽快嘛。这纯粹就是顺世派,所以唯物主义论者不怕造恶。
现在社会风气为什么这么糟糕啊?就是因为每个人都持有这种观念。特别是一些年轻人,干起坏事来真的很吓人,为什么?因为他从小熏习的就是这些东西,整个大的社会环境都在拼命灌输,这些观念不用意识明了地去想,心直接就会这么认为,干了坏事只要不被逮住就没啥。
一个有因果观念的人不会这样,特别是那些观念很深的人。比如一些刚刚学佛的人(学得二不跨五的那种),他到了佛堂,“哎呀,我迈左脚会不会有什么因果?”“佛珠拿在手上是不是不能捻过佛头,否则会有因果?”紧张兮兮的凡事都讲因果,这样对不对呢?其实也是对的,只是有点过头了,搞得自己很累。
不过有这种因果观念的人至少不会随便做坏事。他可能会有一些很重的习气,还会去伤害人,比如说他觉得某个人太可恨,看到这个人就不舒服,因为他习气中间就讨厌这种人,他可能会去伤害他;然而到了一定程度,当对方的痛苦呈现在他根识面前的时候,他就下不了手了,马上会想到自己要遭报应。这种怕遭报应的心也是自私的心,但不管怎样他还是会约束自己的行为。
或者有些人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对象,习气让自己受不了,一定要去追她。但一旦某些情况发展到很严重的程度时,他就会马上意识到不对,担心造成伤害会承受严厉的报应,告诉自己得离开这些贪欲,这个时候他的因果观念会起作用。但如果没有因果观念的人就会“管他那么多,先做了再说!只要你没发现我就是好人!”所以说人类社会的规则单靠法律根本解决不了。
这种唯物主义思潮所导致的断见有非常恶劣的影响。当然,这是一种比较粗糙的评价,严格地说,唯物主义也不是典型的断见,它在物质上是常见,在心识上是断见。为什么呢?因为它认为心识是物质运动的结果。
我们初中就学过嘛,什么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精神是物质运动的结果。当这堆物质停止运动以后,心识就没有了,在这个观念上唯物主义是断见。但这堆物质它还是承认有,而且可以一直不停地分解下去,变成分子、原子、夸克、亚夸克……
我小时候经常想,我身上有没有以前秦始皇或拿破仑的原子呢?也许哪天欧洲吹一股大风,一下就把拿破仑的骨灰吹到稻田里,我吃了那些稻米,就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这样我就有了拿破仑的一部分原子。(众笑)唯物主义就会给人带来很多这种非常荒唐、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了寻找最小的物质,我们的科学家花了很多力气,数学上得不到解决就要在粒子加速器上寻找出路,去轰啊轰啊至今仍然没有找到。
“如梦”就是我们要去想这些东西真的像梦一样,如果我们醒了它会消失的。在你的眼识没有现量看到SIM卡之前,你不能说手机里面有卡。这些说法其实有很多基础的教理,如果要我用逻辑来说的话,我又要回过头去讲中观,甚至要给你讲微积分这些东西,比如微分为什么不能为零,兔子为什么不能追上乌龟等等,讲多了我真的很烦哇。
所以大家要去思维,如果结合我们现在的科学和数学去思维会非常有用,要去想它到底是什么?确实没有实质,真的是一个幻化的东西。不管这个道理是谁讲的,它是道理来的,逻辑是通的,我们要去相信这个。佛法到了中观这一步,它不会承认这是谁说的,除非你是佛教徒,大家有一个极成共许。
什么叫“极成共许”呢?比如我们两个人辩论,你是基督教徒,我是佛教徒,你不能以耶稣说的话作为标准,我也不能以释迦牟尼佛说的话作为标准,大家彼此都不认同对方。因此我们要有一个共同的标准和共同的平台,这在因明上叫“极成共许”,“极成”就是达到最基本的共同承认,这样我们才有辩论的基础。否则你都不相信释迦牟尼佛,我对你说佛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肯定会说:“不对,我是唯物主义者,我看到那些做善事的人很倒霉,花了很多钱啥好生活都没有,做了善事没有善报;杀了人抢了银行也没有见到恶报,活得尚好,家里面一放好几千万。”你就不会承认我说的话。
因此要有一个极成共许,大家要在一个共同的平台上进行讨论才行。那么到了中观唯识这一步,它就不承认是谁说的教言了。当然,对于佛教徒也会说一些圣教言,因为真正去学中观的大量还是佛教徒,外道去学的话,由于没有皈依,学来学去都是门学问,不管用。
所以皈依很重要啊,很多人学佛就不重视皈依,甚至有的发展到后来什么儒释道一体,儒家也成了佛教,道家也成了佛教,我们的传统里面就有这种成分,特别是明末的时候有几个非常了不起的大德,为了缓和当时佛教、儒教、道教的冲突,就做了三家的一个融合工作。现在一些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就把这个历史事件作为依据,说我们应该儒释道一体。
你可以承认道家非常好,我自己就修行道家很多东西,它的禅定真的非常好;儒家也非常好,比如我们的堪布还讲《弟子规》。但你不能说这个就是佛教,它只能在佛教的摄受之下成为佛教的一个内容,因为到了般若的程度,只要以般若的思想作为指导,一切都成为佛法。如果没有般若作为摄持、作为指导,严格地说,无论你修禅定还是念佛,都是外道。
当然,从缘起上说念佛也不是外道,因为念的是佛,“佛”实际上就是般若,从这个角度说念佛不是外道。但如果你没有真正的、很深刻的般若正见去摄持,我也可以说你是外道。怎么详细地去分辨,大家真的要去闻思才行。
那么“如梦”要怎样去修行呢?刚开始要直接体会如梦还是有点困难,我们根本做不到。该怎么办呢?就要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去思维,首先就是去想中观的那些道理。本来我们今天所讲的内容是针对一些学过中观的,对五大因、四大因都有很深入的思维的人,他们听了这些就会很有用。一个人的开悟有时候真的很简单,他的根基成熟了的话,一个屁都能让他开悟。不相信啊?这是真的,有真实故事的。
以前西藏有一个牛的不得了的贵族青年,他学了很多经论,但还没有开悟。有一次他到一个地方准备去跟人辩论,结果遇到了蒋扬钦哲旺波大师。这个贵族青年当时那个牛哟,头上盘着长辫,身着锦袍,横挎腰刀,走路是大马金刀派头十足,袍子一撩简直要把人扇倒,属于在人前很要面子的那种人。那么在西藏有个习俗,如果当众放屁是非常羞耻的事。(我们汉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你在电梯里面卟卟卟,大家看着你还是会很不好意思的。)
然后他就跟蒋扬钦哲旺波尊者说他自己那些证悟的见解(其实他并没有证悟),蒋扬钦哲旺波尊者这样的大成就者很善巧,他也没有直接反对,他对这个贵族青年说:“明天我们这里有个法会,会来很多很出色的人,你也很出色,到时候你也过来参加。”啊呀!这个马屁拍得他浑身上下如饮醍醐啊,洋洋自得地就来了。
法会开始之前,人们站成两排夹道迎请蒋扬钦哲旺波尊者,那个贵族青年也在其中。尊者从人群中穿过,走到那个贵族青年面前的时候,突然对着他的肚子“嘭”地踹了一脚(他知道他头天晚上吃了很多东西),然后这个青年忍不住“卟——”的一声放了个屁,当众来这么一下,他羞得满脸通红,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蒋扬钦哲旺波喝问他:“谁在羞辱?”就这么一句话,就是它!那个青年灵光一闪当下就开悟了,立刻当众跪下对蒋扬钦哲旺波尊者磕头。
他本来是很高傲的一个人,一个高傲的人要跪下来给人磕头是很不容易的。像我们现在有时候去寺庙,特别是刚学佛的人,当着别人磕头不好意思,只在没人的时候悄悄磕,甚至很多人在向上师磕头的时候觉得很没有尊严。人就是喜欢尊重自己,这个“自尊”是修行最大的障碍。尊重自己干嘛?你要消灭的就是自己,你跑去尊重它不是在很好地保护它吗?这样你永远没办法有真正的自己。什么叫高贵?你离自我越远,心就越高贵。
这个贵族青年磕完头后就准备打道回府。他不用再去辩论了,因为他已经证悟了,而证悟了的人不用去告诉所有人自己证悟了,有什么意思啊?辩论是为了啥?为了让大家尊重“我”嘛,心如果系著在大家尊重“我”的话,那是解脱吗?不是。他不用去跟大家争辩什么,很欢喜地骑上马走了。
所以说一个屁也能让人开悟,那是因为他根基到了,前面也有长期的闻思修行。虽然说他有傲慢,但遇到了蒋扬钦哲旺波这种大成就者,知道他哪里最弱就从专门哪里下刀。这类开悟的故事在我们禅宗里面也有很多,但首先要求你根器要深,要够根器。
什么叫够根器呢?就是你要有一定的出离心和菩提心,说白了还是这些东西,你得先把龙画好,点睛才起作用。蒋扬钦哲旺波尊者那一下就是点睛,而他前面大量的闻思修是画龙。如果没有大量的修行,你们不信把自己的肚皮拿来对着使劲打,放一万个屁你也开不了悟!(众笑)
那么“如梦”就是要经常思维过去如梦、现在如梦、未来还是如梦,这是从时间上去想。广大地去想,天空如梦、房子如梦、事业如梦、家庭如梦……这个有点残酷,特别对于那种说“我爱我家”的人。还有自尊如梦、人格如梦,有时候甚至有点让人感到可怕,正义如梦——受不了吧?修空性的时候这些都会放掉。你可以在处于幻化的状况中去抉择善恶,但你一定要认定,无论善恶都是虚幻,甚至佛陀如梦(现在还不说“上师如梦”,否则大家会受不了的)。
我们要广大地这样去感受,然后再拉到自己的身体上,因为人对自己的身体最为执著。身体是什么?实际上我们身体只是一种感觉,比如我现在这样坐着,两只眼睛铜铃一样盯着前面,实际上我只有点余光看到身体的前面。刚才说了牛没有内脏,那么我的身体和牛的身体其实是一样的,里面没有肠肝肚肺,就是我眼识看到的这些东西。
但我能够有些感觉,我坐在这里有重量感,有麻呀痒呀这些感受,我们要去感受这些东西也如梦。什么是如梦?就是这一切显现在你醒的时候会消失。那醒是什么?就是你证悟的时候。当然,不证悟的时候显现也可能消失,比如一炮轰过来这一堆肉体也消失了,但这肯定不是证悟;还有禅定到很深的时候显现也会消失,但那种消失也不是真的证悟。真的消失是什么?就是你已经明白空性,在空性的状态中去入定,进入法性定以后,那种消失才是真的,是真正的醒了。
虽然你现在没醒,但你要告诉自己的心,醒了以后显现会消失。心通过这种反复的串习、打广告,会慢慢觉得一切真的是虚假的,那种对身体的贪执就会减轻。减轻到形成一定的禅定后就会很管用,比如你突然肠梗阻,马上一个禅定进去会减轻很多,不相信吗?练气功的都可以做到,还不用说佛法了。其实就是心的一种力量而已,你如果承认一切境相由心现,那就是可以实现的。
意识也是心的一种力量,比如很多练气功的,他去想这里有个什么东西,慢慢就会变出一个东西来。我想感觉手发热,专注上面一天的话你看它热不热?真的会热。所以心能够造就很多东西,我们要用心反复地告诉自己一切如梦,反复地去感受一切如梦。(其实我在讲如梦的时候已经把如幻都讲了,刚才我也讲了下如幻。)
我们刚才讲了如梦要这样思维,修行要这么去体会,而且除了打坐去体会以外,平常也要这样,你随便走到哪里都要去感受如梦如幻,实际上就是《金刚经》里面具体的观修方法:“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整本《金刚经》就在讲这些,当然它还有一些调心的方法。)
观分两个层面:一个是意识的层面;一个是直接照见的层面,比如“照见五蕴皆空”的“照见”就是心直接的认知。我现在看着这个茶杯就叫做“照”,是一种凡俗的照、因明层面的照,能照和所照还是不同。比如我直接看见这个茶杯,它在我眼识里面正确地呈现出来,手去抓也抓得到,这就叫照了境。如果眼识看见之后,伸手去抓却是空的,就不叫照了境,叫非量,是一种幻境。还有一种叫耽著境,就是意识里面想出来的东西。
我直接看见茶杯也叫现量,它如实不欺惑我,我能够抓到,还能够用它来喝茶,它的体、相、用完美无缺,名相、法相、事相三相统一。其实要学得很深就要牵涉到这些东西,非常复杂。
我们现在学佛有个毛病,就是什么都不想学,指望有个人能告诉你什么最精要的诀窍,你照着做三天以后就能开悟。如果这样能行的话,那佛菩萨也太自私了,他们天天在说发菩提心,为利众生愿成佛,却连这种窍诀都不告诉你,让你不费什么力听一两句话就开悟。真的是这样吗?事实上是我们根本做不到,除非你是六祖那样的利根。
绝大部分人真的只能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地这样去感受,做一些对现代聪明人来说很“蠢”的事,做了很长时间以后,你才会变成最聪明的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真的是这样的,总之你想想看,般若也好,中观也好,大圆满也好,学好了的结果是什么?是成佛,哪有那么轻松就成佛的。学个博士也要搞十几年,从学校出来以后说不定连饭都找不到吃,还要受窝囊气。
我是个大学毕业生,我公司有很多研究生、有英国留学回来的博士生,都是我部下,经常被我骂得狗血淋头。我以前住的地方叫碧桂园,开发商是个拉沙的建筑工人出身,他手下也有很多研究生、博士生,也就是说他们读那么多年书也就这么一个结果。你如果把中观般若学完了,那个成就就非常厉害,你会发自内心地同情那些土豪,觉得他非常可怜。
你会明白你彻底摆脱了所有的痛苦、全部的执著,前面不可能再有什么阴霾。就算达不到初地菩萨那个极喜地,(那个极喜地不得了哦,我不去说了,大家去读《现观庄严论》、《法华经》、《华严经》,里面都讲菩萨的境界,初地菩萨刹那之间可以往游一百个佛土,刹那之间成熟一百个有情,哦哟,听了简直吓人。)哪怕你修中观稍稍生起一些感受,生活都会全部改变,真的改变,里面会变,外面也会变,对很多事物的看法也会变,变得非常宽怀、大度、睿智、明了、游刃有余、极其“狡猾”。
为什么?因为心不再受任何东西系缚了,人为什么蠢啊笨啊出问题呢?就是因为受系缚,而中观就是让我们的心摆脱所有的实执。“如梦”就要这样天天去想、去体会,要把自己的心泡在上面才有用,虽然它还是单空的程度,但慢慢的,最后你会连能去泡它的那个空也丢掉。
以上就是如梦的修法。要先了解和思维一些中观的因,然后像前面所说的那样到座上去感受,座下也要体会。如果我们觉得这个太复杂了也可以不去搞它,有一类人他是修福报来的,他就拼命地去布施啦,去放生啦,去供曼茶罗,修五加行,对上师三宝极度恭敬,那么这种人可能就不太需要大量的闻思,但要求他的心要特别虔诚和清净。
对于这种人,上师的要求有时候就有点吓人,要他吃屎他就得吃屎。这个我们可能接受不了,“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我吃屎可不行”,很多人都会这样。我们表面上“哎呀,我好恭敬上师呀!”其实在哄自己,就像谈恋爱一样,刚谈恋爱的时候,我爱你啊我爱你啊,我会为你死为你活啊,我愿意为你改变,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啊啊啊——一般三年后就离婚的往往是这类人。他开始发愿的时候也是真的,离婚的时候也是真的,那到底哪个是真的?
人会骗自己的,没有任何一个凡夫可以相信,并不是他们故意要来骗人,因为他们控制不了自己,他的心随着这些幻化在流转。饿了他一定要吃,如果吃多了,碰一下他一定要放屁,他本来不想放却放出去了,凡夫就这样不由自主。所以要怎么办呢?当我们对身体还自主不了的时候,起码先做到心的自主。由于一切都是心显发出来的,心自主了以后,慢慢地我们会连身体也能自主。为什么能呢?因为本来就没有身体,为何不能?当你误认为它有的时候,它就能控制你;当你不认为它是真实的时候,就开始摆脱它,只不过这种摆脱会有不同的程度,所以要慢慢去感受诸法如梦。
如幻的修法
接下来是如幻。“如梦”纯粹是意识,是从意识层面去知道它的虚幻。那如幻是什么?是从眼识去的,我已经说过很多“幻”了,比如“乓”一拳打下来眼冒金星,眼识看得到金星,你去抓又抓不到,这时我们就认为它是幻。还有比如看3D电影也叫如幻,就是它只在我们的眼识前成立,但其他的共同分不成立。
什么叫其他的共同分呢?譬如在我的眼识里现起一个东西,通常情况下,它在触识上应该有硬或冷的感觉,在鼻识上有气味等等,也就是说,它在我的其他根识上应该有共同分的反映。但现在我看到的只是眼识而已,一抓就抓一个空,这个就叫如幻。
这就告诉我们,现起的东西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如此。“柱子以柱子不空,因为柱子上的实有空”,就是柱子可以现起,我们的眼睛能看到它;但因为柱子没有实质,它在我们其他根识里可以显现出虚无,所以我的手可能穿过去。这个虽然外道也做得到,但如果我们能在感受中证实它确实如幻,手能够插进去的时候,你离证悟真正的空性(心的空性)就很容易了,因为这个力量太强大了。
眼识对我们心的影响最大,我们相续中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信息来自于眼识。人类的思考很奇怪,思考就是把五个根识拿来解拆,有些人的思维以情景为主(就是眼识留下来的这些法),比如我回忆我的亲人的时候,我大量想的是他的样子,这是眼识留下的作用。而有一部分人不是这样的,他会想对方的气味,有首歌嘛,“想念你手指淡淡烟草味道”,这就是意识取了鼻识留下的法。还有些人会回忆声音,而人的关系越亲密,所用的识就越近,比如夫妻之间有时会以体温来回忆。那么图片方面的思维大量就是刚才说的眼识,我们想起一个人的时候,绝大部分时候想起的都是他的样子。
那么眼识的影响太厉害了,我先不破眼识,先破相。眼识可以取两种相,一个叫做“形色”,比如茶杯的样子是四四方方的;另外一个叫“颜色”,它是蓝色的。眼识就这两个作用,其他譬如摸到这个茶杯是触识的作用。我们要去分辨这些东西,如此有利于感受它的空性,知道它的组成是怎么回事。
如果哪天我们的眼识还在,这个杯子有形色有颜色,但是我的手一摸上去,却没有了触法这一部分——当我们能在心里感受到这些是空性的时候,我们就真的开始摇动了这个深植的实桩。什么是“实桩”?比如一个茶杯显现在这里,当我们所有的识起作用的时候,互相会配合得非常完美,让它显得格外坚固,你的眼识看着它,身识拿着它摇晃……它是假的却如此真实,真亦假啊假亦真,你就是觉得它实有,根本不用想。
结果它就开始控制你了,你会想它的香味,想它怎么怎么之类的,所有的分别妄念都出来了。什么是贪爱?一些识前呈现出某个事物的相,意识因此而对它产生执著,那就是贪爱。其实到意识层面已经是很厉害的贪爱了,其他识运作的时候早已发生了贪爱,比如我眼睛一下看到这个东西,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它很好看,说明眼识已经发生了贪爱,所以在眼识里面也有贪心所。
接下来才是意识层面的贪爱,“哇,太好看了,红得简直像朝霞一样!”“哎呀,海豚音,好听!”意识就这样加入很多分别,对所有识都一样。也就是前五识显现出来,然后意识接着去加固和防护,把贪爱种下去,种的那个种子非常圆满,甚至还回向一把。怎么回向呢?你看到那个东西太舒服了太好了,“我下次还要看它!”好了,这就回向了。发心、正行、回向都很圆满,这个业造得结结实实,下次照发,轮回就是这样形成的。
当我们在眼识上承认它有,但在其他识上认为它是虚假的时候,这就是“如幻”,我们就不会贪它了。假如搞一辆全息成像的宝马车在你面前,要你花80万美金去买,你肯定不干,因为你一定要买摸得着开得动的车嘛。这就告诉我们什么是“如幻”,就是所有的现起我们要当它只是眼识里的一个显现,我们要去感受它的其他分是假的。
所以堪布说观修空性到很深的程度时,你会感觉到下面是空的,觉得坐在虚空中。有的人观到身体空了,就好像一个气泡;有些修到很深的时候,身体有时会膨胀,有时会缩小,会出现很多很多的感受。实际上,当你不认为它是很实在的一个东西的时候,就会发生这些现象。虽然这些现象不算什么,不代表你证悟了,但当你的心不太执著它有一个固定实有的相时,它就会呈现出其他的可能。
比如我们修禅定的时候,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个事物上,就那么一直看着,你会发现它好像有点变化,好像在扯拉扭曲,这实际上是眼睛长期凝视后,眼识产生的一种虚幻感。有时候有师兄来问我怎么回事的时候,我只能说不要理会啦!因为这些要涉及到中观唯识的知识,真正说起来会很深广,对方不一定听得懂。
一个眼识的发生有九个部分,阿赖耶识、我执、意识、作意、种子、眼根、对境、光、距离,这些条件全都具足我才能看到这个杯子。我不能把眼睛完全贴着它看,这样就没了距离;你把光一熄我也看不到;把眼睛挖了更不用说,肯定看不到。那为什么禅定的时候它会产生改变呢?因为禅定会遮盖很多种子,让很多种子产生变化,九个因缘当中任中一个发生变化都会出现问题。
那我们长期通过思维去观修这个东西,说它是假的虚幻的——我们现在观的“如幻”,往往是认为它有样子而没有实质,就是手可以穿进去那种感受。反复去串习这种感受的话,心就慢慢地不相信这个东西有阻碍性了。触分是实执最重要的一分,把它破了以后很多实执就会被破掉。
也就是说我们要拼命通过思维去告诉自己“它是如幻的如幻的如幻的……”天天这么去干。什么是思维呢?就是我以前说的中观的这些道理。如果没有前面讲的这些中观的道理,思维起来很麻烦,那怎么办呢?那就去修福报喽,修了福报又怎么办呢?就照我刚才说的通过思维告诉自己“如幻的如幻的如幻的“这样去想。特别是戒律守得好,菩提心修得好的人,他会利用一些逆境来修。
什么叫逆境呢?比如一个菩提心修得很好的人,他突然被人打了一下,或者被无理羞辱了一下,这时候他就不用菩提心了,因为他菩提心已经修得很好(菩提心修得好的人一般不会马上跳起来跟人家打回去的,有可能是告诉自己“他是我的父母,我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他通过这种方法去压制情绪,是一个很好的摆脱烦恼的方法),那他可以换用空性来修,他会告诉自己这个东西是如幻的。
“幻”有两种:一种是眼识能看到的幻;还有一种是意识感受它有作用,但它却没有实质,这就是心的那种幻。比如我在生气,这是我的心在感受,那种感受是一种心所(我们勉强把它说成是意识,其实它牵动很多识)。它在作用,但它同时也没有实质,它是假的。它跟3D那种色法一样,后者是眼识可以看见,但没有触分没有实质。那么我生起一个贪嗔痴的感受,我可以感受到它存在,它确实在作用,但它没有本体,是心捏造出来的。反复这么去感受,你就会逐渐摆脱贪和嗔带来的烦恼。
嗔的烦恼是马上就会感受到不愉快,而贪的烦恼是当时有暂时的愉快,贪完后就不愉快了,很多人都会有这种经验,特别是成年人。有成都的师兄问我:“哎呀师兄,其他什么东西没有也没关系,我就是离不开女人,你不能让我修不净观,那个太恶心了我不修,有没有其他办法让我摆脱贪爱?”他其实也想摆脱,但心不听他的话,到了一定的时候就如火如荼受不了。
那怎么办呢?我就教他拿一张女人的像(记住啊,要先守好戒律)摆在面前,天天看,看她没有实质。男女贪爱一定要有实质的,如果一个像3D的阿凡达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去拥抱她试试看,一点反应都会没有。当然刚开始眼识和意识会有反应,但如果你一接触发现是空的,马上反应就歇下来了。长期这么去熏习,慢慢你会发现自己有力量可以摆脱这种贪欲了。
不过这样修需要花时间,因为这不像修气脉那么直接,当修行人把气脉引入到一定的脉道的时候,马上就会起到熄灭贪欲的作用。有些人禅定到一定的时候,气脉一生起来,你叫他再去贪爱女人,他会觉得很搞笑——我都开始吃鱼翅了,你还让我去吃猪吃的东西,肯定不干!所以修到二禅、三禅的那些人,好多都要去出家,世间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说白了真的是狗屎,你会发现我们人和狗也差不了多少,有时候连狗都不如,狗对主人往往还很忠心。
总之,“如幻”就是这样去修,和“如梦”一样先思维,再座上、座下去数数串习,形成禅定(其实后面几个比喻也是差不多的修法)。那么“如幻”只是现起的无实质,而更好地感受现起无实质的方式,就是去感受它“如光影”。
如光影的修法
光影也是眼识的显现,但光影比如幻更进了一层。“如幻”还有形色和颜色,有一定规则和形状;而光影比如幻来得还要虚幻一点,我们会想象那是一团光形成的相,就像刚才说的那种全息影像。当我们反复观想一切现起如光影,以后在禅定中会觉得外境、乃至自己的身体就像明点,是心产生的一种错误的明觉。然后心的觉知就会开始放松,并离开它。
光有很多种,不一定是白天这种光,黑色也是一种光(黑光)。学过物理的人应该理解,光不是有很多频率吗,还分可见光、不可见光,黑色也是光的一种现象。那么这些光影是什么?如果只是光,它也不是由分子原子组成的了,不过受过现代教育的人马上就可以说它是由光子组成的。关于光的来源物理学家有很多争论,什么波粒二相性啊,量子力学啊,到佛陀那里这些东西就是搞笑,但人就这么笨没办法,所以一个还是凡夫,一个成了佛陀,区别就是般若空性这么一点,再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具体修的时候也一样,要习惯性地看到任何东西都去思维和感受它是光。比如这个杯子,平常我们感觉它不是光,它是瓷,在景德镇或某个破窑里面烧出来的。现在你就要感受它就是一团光,是心捏造出来的一团光。这样去感受其实也有如幻的意思,但如光影会更加虚幻,就像一个全息影像。
我们要经常这样去感受,大家放心,不会有什么损失把你们搞成神经病的。一旦你感受习惯了,你会发现那些把它当成真的人才是神经病——比如现在的我们。所以我们才被外境所左右,汽车不是光就成了“汽车”,然后为了汽车拼命挣钱;女人不是光,老公不是光,所以又爱老公又爱老婆,当牛做马一辈子,最后死了谁都不认识谁。有了这些固定实有的相,轮回就开始出来了。
反过来,如果能反复串习钱也是光,吃饭也是光,睡觉也是光……都是心捏造的光,就能慢慢消除我们对外境的实有感,一切万法如光影。当然我只是从般若这个角度去讲;要是从密法角度去讲,比如索达吉堪布的《山法宝鬘论》里面就讲了很多气脉什么的,完全是大圆满的修法,这个我讲不来,你们需要的话要去找索达吉堪布。
所以如光影就要这么去感受,其实这八个比喻和以前讲过的“如梦如幻”的修法是一样的,只是把如梦如幻细化到了八个方面。中观就是要反复听反复想,特别是要去听一些有修证经验的人讲他们具体的经验。有时候你听一万句可能都没有作用,而第一万零一句就可能让你一下就崩开,说不定是“你既无心我便休”这么一句,说不定是你放屁那一下。中观就是这样,要靠思维和感受,然后把感受稳固住变成禅定,在禅定中让自己的心真正感受到一切皆空性,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空性。
空性不是没有,“色即是空”只是说明一个层面,到底色是什么?空是什么?你可以不知道这些名词,甚至不明白什么是自续派、应成派,但你心里一定要清楚“色即是空”是什么意思,色说的是什么?空是什么?它们在不同的状态应该是怎么样的?这才是在真正的闻思修。五加行就是为空性正见做准备,你修了五加行之后还是要来修般若。
当然你可以修更厉害的大圆满,但你后来会发现大圆满还是要用到般若,只不过用的方法不一样:一个是不明白之前为了明白而用;一个是明白之后,在明白的状态里很自然地去用,叫任运自成,或者叫六根自解脱,禅宗叫保任。那你现在都不明白,就只能在不明白的状态里去用这些东西。
不过光影还有个问题,它实际上还是一个存在的东西,只不过它上面没有声、香、味、触这些法(其他识不成立),甚至眼识上的形色和颜色都不是那么真切了,只是一个光影,虚幻的那种感觉很深。但它毕竟还是个存在。那么有一种光影的存在是很虚假的,这就是第四个比喻——阳焰。
如阳焰的修法
阳焰就是我们在开车的时候,看到前面真的像有水一样,你开到面前它就没有了,这个跟梦有点差不多。梦是做梦的时候在,醒了就没有了;但阳焰是你很清醒的时候远远地存在,等你走近了就没有了。而且阳焰是在眼识中发生的,梦是在意识里面发生的。
所以我们要去观察一切万法如阳焰,也就是说,外境只是现起,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是我们心的错乱的一个现起,就像眼识中间的阳焰一样。当我们开车走近阳焰,也就是我们体会它的虚幻性非常真切的时候,它会消失。刚才说了,这跟梦差不多,只不过梦用的是意识,这个用的是眼识,你体会空性就要这样去体会。
整个中观说白了就是一个“现而无实”或“缘起性空”。但我们只是听了一句“现而无实”就以为自己懂了中观,明白了空性,结果你会发现它跟解脱没有关系,贪执一样肆虐你,轮回照转,心根本不得自由。为什么?因为它只是一个意识概念,没有深入你的相续,你的心不是这么认为的。而心有很多种作用,你得感受每一种作用的虚幻性,让外境消磨,最后你才有可能很深刻地体会到心本身的空性,这个才叫真正的放下,才真正地搞定轮回。
那么前期就要这么反复地思维,反复地感受,非常枯燥。所以很需要资粮,很需要清净业障,不然的话随便你怎么搞,一般来说修空性的人修不了多长时间的,好多人都受不了。往往就是前面的五加行没有修好、菩提心没有修好、禅定没有修好。
特别是禅定,如果一个人禅定修得好,他会进去观修的,虽然刚开始可能会贪著一下禅定的快乐,但时间长了以后,他以前学的那些见解就会在他的禅定中发生作用,他就知道在禅定中怎么去运用自己的见解。如果你不去禅定,无论你怎么说这些东西都不行,一些概念而已。
经常有师兄提到亚青寺的普巴扎西仁波切讲的三种调伏妄念的方式:第一种叫剖析调伏妄念,就是通过分析去对治自己的妄念,“哎呀,贪是不对的,嗔是不对的”,包括发菩提心的方式,“人家打我,他是我母亲,所以我不生气”。(虽然刚开始不管用,但你没事的时候这么想一想还是有好处。)第二个叫直视调伏妄念,就是心平静下来的时候,当念头升起,就去感觉它,看着它升落,不受它左右。第三个是安住调伏妄念,就是明白本性以后,看着念头,它就是本性,没什么。
这三个阶段话说起来很简单,实际上我们当中能达到直视调伏妄念的人很少,看眼睛都看得出来。有些人往那里一坐,你一看就知道他的心很清晰稳定,你问他什么问题的时候他反应非常快,但没什么事的时候,他会一下就陷入那种很深的安静里。他的心很宁静,一般小的烦恼不会影响他的心,甚至在打坐的时候随便你吵,哪怕你打锣也好,他可以一下就进去。
要到那种程度的人才有可能说直视去看妄念。我们面前的这些显现都是妄念,旁边放鞭炮也是妄念,有什么不是妄念?但我们哪里用得着那么激烈的妄念来刺激啊,稍稍一个想法不对,妄念立即跟过去,一连串的想法就来了。比如贪不净行的,就像鲁迅说的那样,看见穿旗袍的就马上想到光膀子,看见光膀子马上就想到光大腿……哇!越来越深,还直视妄念呢,那个时候是妄念直视你。
所以我们的心如果不清晰不稳定,根本就做不到直视妄念。那要怎样才能清晰稳定啊?你得去修禅定,让心变得像明镜一样,镜子里面的影子才不会把镜子搞乱。一方面要通过修加行清除业障,发菩提心,把镜子里面那些影子的力量搞得很弱;一方面要让镜子本身变得很清晰稳定,要去修定,这样才能做到第二个阶段。第三个阶段是开悟以后的事。
当然,“安住直视妄念”也不一定在开悟之后,有时候禅定也可以,禅定很深的时候就起不了妄念。比如有些人到藏地有高原反应,我有次碰到几个比丘尼产生高原反应,她们马上就去打坐,一打坐高原反应就消失了,这个就是安住调伏妄念,因为高山反应(病痛)也是妄念,禅定可以起到压制的作用。
还有练气功的也可以,有些人气功练得很好,他可以把病痛转移走,实际和禅定一样,也是一种安住调伏妄念。他通过气功能打通气脉,病痛也是因缘和合的,种子需要遇缘才能显发,而身体就是缘。禅定是不管种子,它把缘去掉,种子虽然还在,但显发不出来,所以你感觉不到病痛,然而种子毕竟还在,迟早有一天会找上你。佛法就不是了这样了,它会连缘带种子一起连根拔掉,整个轮回都会被它消灭。
所以我们要去修习禅定,等我们禅定很好的时候,外境真的会像阳焰一样消失。我们所珍爱的这一切,我们所仇恨的这一切,我们所瞧不起的这一切,我们所无所谓的这一切,都是阳焰。如果我们有很深的禅定,在有很深的正见的情况之下,它真的会消失,就像在镜子上哈一口气,这口雾气会慢慢消失。如果处于很深的定中,真的就有点这样的感受,身体这些东西就像雾气一样慢慢消失。
大家会说这个是不是很难啊?不是很难,难的原因是你不去修,你畏难。你要去修,天天去感受,天天去做,如果你把那些去挣钱,去找男女朋友的意志和定力变成修的力量,你很快就会成就。这个不是我讲的,是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讲的,他说入定修观的时候希望三宝现灵台,三宝不来情人却老是来;如果把想情人这个力量用去修行的话,即生成佛有何难?(入定修观法眼开,祈求三宝降灵台。观中诸圣何曾见,不请情人却自来。静时修止动修观,历历情人挂眼前。肯把此心移学道,即生成佛有何难。)
我们的心就不是去修行,老是要去修外境,情人也好,金钱也好,都是外境,在那里我们永远找不到快乐。上一次我就说过,我们凡夫就是把快乐全部建立在外境上,而外境又是变化的,所以你最终得到的绝对是苦难。而佛法就告诉你,快乐不在外境上,全部放弃了,你的心就是极乐,那就是真的极乐世界,那个东西它不会变化,所以那个叫真正的解脱。
但那个东西一定要靠自己的心真地体会到放下一切,“真的放下”不是像狂禅或口头禅那样的放下,放下什么啊?一个耳光打过去立即不放了,提得老高。我们现在是心如狂象,根本不听意识的话,所以禅宗里面讲牧牛,要把心当牛来牧,调伏它。
这个我对如阳焰的理解,大家要去思考。幻化八喻已经讲了四喻了,其实说的意思都差不多,但它可以为我们从不同层面提供思维的内容,免得大家总是觉得如梦如幻很单调。那么从般若角度就只能这么讲了,从内密的角度可以讲一些气脉、中脉、脉轮、明点等,大圆满可以从证悟的状态去讲很多东西,不过后面两种我都讲不来,只能去找上师。
但后面两种一定是以前面所讲的为基础,如果没有这个基础,后面两样也不可能实现。像内密中的生圆次第、有相圆满这些,如果没有般若作为基础,那就是外道;如果没有般若做基础,大圆满根本就修不成。般若(空性)是一切法的基础,是佛法的根本,后面的只是进入它的方法和它起用的一些殊胜而已。所有的外道就是在空性上不彻底,所以成了外道。其实很多外道都向善,相对于十恶不赦的那些人来说也很好,比如基督教就非常好,但它跟佛教的最大区别就是它没有般若,它不能解脱。
如水月的修法
第五个是“如水月”。我们经常说一切现象如水月,那什么是水,什么是月?它们的关系是什么?修行时如何去感受?我们要把这些搞清楚。
以前我们说过,心是水,所有的显现像月亮一样。我们可以想象在一个水潭里有一轮月亮显现,那么水潭里的月亮,和水是否一样?这个是需要去感受的,水月观主要就是我们修行时要去感受这个东西。
这些显现的东西实际上跟我的心的本体是一样的,这个本体是天上那轮真正的月亮。但我现在不知道它的本体,我只知道水(心)和水里的显现(心的显现)是一个东西。也就是说,我还不知道心的本性,心的本性才是那轮真的月亮。记住,心和心的本性有区别,心是能呈现现象和看到现象的能力,心的本性就是“明心见性”那个“性”,明了心的本性叫做明心见性。
有的地方把“明心见性”分成两个层次,“明心”是处于明了阿赖耶识那个状态,“见性”就是知道阿赖耶识的本体是什么(如来藏)。哎呀,各种分法太多了,看多了会很烦的。实际上,心认识自己是什么就是心的本性,而心会显发很多现象出来,这就是阿赖耶识的能力。这个能力显现出来,有执的时候就是阿赖耶识,无执、空性的时候就是如来藏,阿赖耶缘起和如来藏缘起的区别就这么一点,汉传佛教在这点区别上争论了几千年。
那么我们就要这么去体会,水月是什么意思啊?“水月”就是显现的东西跟心是一样的,它们的本体是一样的。“一样”是什么意思?就是都是空性的。
还可以怎么观想呢?比如水中有轮月亮,那轮月亮本身是不成立的,它就是个光影,哪里有个真正的月亮在里面啊?也就是在心里面所有显现都是不成立的,我们要经常这么去想:心是水,一切显现如水月。
“所有”包括虚空。以前我在山上闭关的时候认识一个比丘,他说他有时候会把心想象成虚空,就是无穷无量,大而无边、小而无内,实际上是心如空间。那么我们有时候可以勉强做这种“心如虚空”的过渡性观想,虚空是水,而虚空中有很多显现(杯子、桌子等),这些就是水中月,就是这么去观想。
但是这不彻底,因为心不是虚空,虚空本身也是水月,它还不是水。那心是什么?其实你要是知道心是怎么样的你就开悟了,不是很复杂。但那个“知道”不能是意识性的知道,我给你说出来,你马上就会变成意识性的知道。比如我说了心是什么,你马上就会为这句话想象一个对境来追逐,所以这样说出来的永远都不管用,只有你的心离开分别意识,直接去一下认知自己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开悟。
真正抓到事相的这种开悟就不同了,会起很大的作用。意识所想象的茶解不了渴,而真正各种识充满的茶一喝就能解渴。什么叫事相?就是三相齐全,而且各识充满,就是各种识都充满在一个整体上,有眼识、敲它有声音、闻得到气味等等。那你说我们见到的那个本性是不是也有各种识充满呢?不是,恰好相反,那个时候什么识都没有,已经转识成了智。
但对你的心来说是个最直接的认知,这时候它感受到了水是什么,那么水月就自然成了水。当心感受不到水是什么的时候,我们可以去感受水月和水一样。水中的月亮是单独的月亮吗?它实际上就是水嘛,水里面多了一块光而已。那么这些显现也一样,只是心里面多了一块东西,心显现了一个东西出来。
前面“如梦”还有一个重要的见解:梦中的东西并不是能造梦的心。比如经常有人说:“你说一切境相都是心,那么你成佛了,所有的人应该都成佛了。”这是一个错误的认知。为什么呢?一切境相不是心,只是心的显现。所有显现回到心的本质以后你就成佛了,但这些显现照样有,其他的显现还在,所以其他众生会继续轮回。
就像梦一样,造梦的心和梦本身不是一回事,如果你说心就是梦,那梦消失了心就应该消失,然而梦消失了心并没有消失嘛。我们所谓的证悟就是梦消失了,而心是不会消失的,所以“你成佛了,所有的众生也都该成佛”这个论题不能成立。这些道理要反复去思考。
如回响的修法
下面一个叫“如回响”,这是针对声音。那么回音会给我们造成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回响大量地表示无常,因为声音对我们造成的感受很简单,就是升起再落下,毫无规律。它的恒常性不持久,比如人的声音,你不唱它就不会发出声音;还有其他无情物的声音,比如风吹的声音,水流的声音……也都不会恒常下去。
我们能不能听到一个一直响个不停的声音?基本上没有嘛。当然,有时候好像会有,比如入禅定很深的时候,会听到一种蝉鸣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出现,越来越盛(我有时候想禅宗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啊)。你会觉得它始终都在,但这个声音也是假的,你一出定就没有了,或者禅定再深一点也会消失。所以说声音会告诉我们无常。
如果我们去观想一切现象如回声,一方面会觉得它是无常的,一方面会觉得它随时都可能消失。这是用声音去代替一切现象,代替眼等其他识。不过这样的观修很不容易做到,因为声音只是耳识。由于我们学了物理,其实也不会觉得声音实有,觉得它是一种波的震动,叫声波;但对于古人来说不是这样的,他们没有声波的概念。
我们通常认为声音是物质波动并结合耳识所产生的一种现象。但如果你仔细地去思考它,你会发现这种现象确实不是独立实有的,而是无常的。绝对不会有一个不经过任何组合就发出的声音,比如说喇叭需要过电,音叉得去弹拨,发出人声需要许多器官的配合……所以声音所引发的缘起观是最好的,它的结果就是无常,而且缘起的现象有个特点,某个缘一消失,这个现象也就没有了。
而杯子桌子这些东西往往很难引发无常观,因为它们留存的时间会很长,我们会认为它有分子、原子长期组合。声音不会,声音往往是一个缘消失了它就停止了,所以最容易引起无常。我们如果把这些东西都当成声音的话,那无常观会很深;还有如果我们觉得这些东西跟声音的本质都一样,那它们就是没有实质的,就是组合的一种现象。
如果有这方面的感受或修行,你的体会会很深;如果没有,听了真的只是一句话而已。特别是以前讲中观的时候,你没有好好地去体会共同五大因或应成不共四大因,没有去禅定,没有仔细观修,那我现在说这些东西对你有没有用呢?或许有用,或许没用,我不知道。但我不管你有没有用,先说了再说。
如寻香城的修法
再下一个是“如寻香城”,寻香城是要训练什么东西呢?简单地说,就是观一切现象都是香(味道)。香是什么啊?我们现代人会认为香味是有气味分子飘进鼻孔里,然后由嗅觉细胞去感受它,这就把香物质化了,很麻烦。现在的物理学把很多东西都搞乱了,导致古人的很多密意也不管用了。
那么古人没有这些概念,他说寻香城就是香的一种觉受,这种觉受可以形成像城市一样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些显现跟香味一样没有实质。这个感受也很难生起,全部跟香味一样的话,所有的显现都是一个东西。在《维摩诘经》里面有一个香积国,那里的众生修行不像我们这么辛苦,要修五加行啊禅定什么的,菩萨就是教他们吃东西,他们吃饭闻着香气就解脱了,因为他们那类众生的根器就是如此,他们的鼻识很敏锐,对香气特别敏感。
你看我们人道众生里面,凡是执净的人对香气都特别敏感。我们的执著有两种嘛,一种是执污染,还有一种是执清净。执污染的人就喜欢去夜总会啊、喝酒吃肉打架啊等等,在这些污浊的行为里面他感到很快乐。执清净的就觉得这些不好,要离开,他要搞一些比较清雅的东西,什么琴棋书画啊,玩香道之类的。但对天神来说这个也是脏的,菩萨则认为天神那个还是脏的,那到底哪个是干净的?在佛陀那里什么都是干净的。
如果我们经常去观想一切现象都和香一样,实际上是视万物为一体,跟观水月有点相同,只不过“如寻香城”变成了鼻识而已。刚才说了,古人时代的鼻识不像我们现在这样,我们已经把香味物质化了,好像有一股东西飘进去,心里始终有个东西的感受,这种实执感就是法执。所以我们现在不怎么说如寻香城了,只是去说如梦如幻,因为古人当时的很多文化状态和我们现在的文化状态已经有了很大区别,现在新发展的这些科学无形中把我们的一些观念改变了很多,而我们还不自知。当然,如果你学佛熏习很深之后就知道它是怎么回事。
所以“如寻香城”主要就是要明白一切现象和香气都是一个东西,万法一体,唯香而已。如果这样的话,你也能感受到香积国那些菩萨的感受,然后离开这种感受你就解脱。
其实佛法修行的一个总的趋势是什么?就是把所有的显现拿一个感受去代替它,然后在上面形成定;之后把这个感受也丢掉,那么剩下来就只有本性了。比如净土宗的念佛,我可以用一句佛号去代替所有的修行,“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这样一直念,念到什么都没有,只剩一句佛号,最后把佛号也丢掉,那个就是念佛三昧。
佛法就是这样的,用一个东西去代替所有的东西。如果人心一分散,一下沾著这里、一下沾著那里,那就叫散乱;而散乱一多人会昏沉,因为心分别多了以后自然就会昏沉。凡夫的心就走这两个极端。如果这种情况下我们去修禅定,就做不到既不散乱又不昏沉,你要么坐上去念头就开始乱飚,因为你的心习惯的那些东西总是在你相续里面不停地冒,不由自主地引动你这样那样的想法,这样那样的感受,这就叫散乱;要么心分别久了以后就开始困倦,然后就会睡着。如果强行把自己的心定在一个地方,故意加一个“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的意识,一般都会睡着,因为心相续不听你的话。
什么是禅定呢?就是建立一个东西,然后定在上面,一直串习这种力量,这种定是把明觉固定化。只要你不去管其他东西,这个力量就会越来越大,大到其他现象会消失,出现四禅八定那些状态。比如到了二禅,寻伺没有了,眼睛看不到了,眼识就停止了。为什么呢?因为眼耳等识要靠寻伺来成立。心的寻伺,
五遍行心所里面有寻伺,这个又涉及到唯识。发生现象一定要有阿赖耶识,而阿赖耶识里面有五个心所,叫“五遍行心所”,即作意、触、受、想、思。那么感受这些现象一定要有作意,比如我和一个人擦肩而过,如果我不在意的话会对他视而不见;如果长时间不去注意外境,外境就会消失。
在禅定当中,我们心就会长时间不注意其他外境,只专注于一个东西(呼吸或其他帮助禅定的事物),如果我的心既不散乱也不昏沉,始终定在这上面,慢慢的身体感受等会全部会消失。那么心像这样始终注意在一个东西上面叫做“心一境性”;在这个过程中心会感受到很快乐、很欢喜,所以有“喜”有“乐”;然后还看得见听得见叫有“寻”有“伺”。禅定到很厉害的程度就会具有初禅的这五种状态。
如果把“寻”和“伺”舍掉就进入了二禅,把“喜”和“乐”舍掉就进入了三禅,三禅里面就是“离喜妙乐”,把这种快乐也舍掉就进入了四禅,叫“舍念清净”,完全没有念头了,就靠定在一个地方。把这个地方也舍掉,就远离色地而进入无色界天,叫“空无边处定”,其实这时候还有个“空”,“空”还是心的一个对境。
如果我继续禅定,会发现“空”也不对,那不是真的有个“空”,而是心识的显现,所以叫“识无边处定”。接下来我会觉得这个心识也不对,还是心的一种作用,于是要把识也舍掉,就成了“无所有处定”。而无所有边也是心的一种倾向,我要把这个也去掉,但去掉了之后其实我还是有一个执著,这个执著不是想,也不是不想,所以取个名字叫“非想非非想处定”,整个四禅八定就是这么来的。
但我们现在很难做到这些,现代人的禅定非常之差,因为社会太散乱了,所以我们才教这个方法,由观去入定。
那么“如寻香城”怎么去感受呢?就是先思维,觉得一切显现就像乾达婆城。乾达婆是帝释的乐神,在他的感受中间就只有香气,没有其他东西。那我们也告诉我的心,这个世界上就是只有一种像乾达婆城的香气一样的东西,非常虚幻。其实你只要认为它是虚幻的,我后面说的那些就什么都对,只不过因为我们有不同的根识,所以佛菩萨采取了从不同的角度去阐述这个虚幻,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思维和感受材料而已。不然的话,你不去很好地观修和感受,光是想象一下,你就很容易认为自己懂了。其实你根本没有懂,只是懂了“如梦如幻”几个字。
所以我们要去思维和感受,感受累了就停下来安住休息;不累了又提起来继续思维和感受,就这样思维感受和安住休息交替进行。这些我以前都讲过,这里就不再重复了。这么做非常枯燥,但做到一定的时候,心会感到非常快乐,其实就是一些禅定的快乐开始出来了。这个时候你就愿意去做了,在做的过程中可能会有些误区,比如你停留在感受快乐的状态里,忘记了去感受它的无实。但如果有好的老师或好的道友跟你一说,你马上又会回来。啊呀,那种快乐非常的快乐,快乐到你简直会放弃一切东西。
那时候的修行就不像现在这么受罪了,我们现在是想修又修不了,问题又多,一会儿这里痒那里疼,什么解脱啊,什么佛法啊,往往就几个字而已,除了崇拜啥都没有。但你去修行的话,就会慢慢摆脱这些很虚而不实的东西。不过很实在的修行中也会有很多误区,比如耽著乐受啊,宁静啊,或者神通。禅定修到三禅、四禅以上很容易出神通,你突然就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了。当然这也有程度,状态很稳定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别人很深的想法,如果是佛陀就连我们前八辈子祖宗想什么他都知道。如果不是很稳定,就会偶尔知道一点别人昨天想什么啦,或者是明天会发生什么啦,有时候眼睛偶尔会看到那些显现像什么东西在闪,出现一些明点的状态。
但这些都是一些现象上的误区,如果你般若学好了,丢弃它就完了。“丢弃它”也不是故意一天到晚在心里喊“我要丢弃它!不要了!”这个原理就像两口子吵架,凡是说“我一定要离开你!”气势汹汹地走了这种人,他一般会很快回去的。真正的离开是什么?真的是失望了,说都懒得说你,你想怎么样随便你吧,淡淡然。
我记得梅艳芳反串齐宣王的那部电影里面,说离婚有三种情况:第一种叫怒冲冲,只是一时之气,一般会回来;第二种叫恨绵绵,就是爱意全消,只剩悔恨,复合的机会渺茫;第三种叫淡淡然,就是毫无感觉,心灰意冷,覆水难收。这种就是心真的不执著了,一个人到这种地步你就真的要考虑办手续了。(众笑)
所以说修行中出现这些现象不理它就完了,回到自己的正见上,现象会自然消失。当然,坏的现象出来我们很容易让它消失,但好的现象出来我们就会贪执,特别是刚出现一些现象的时候,就像我们刚遇到佛法一样,会有很大的兴奋感。为什么?虽然我们表面上跟人家说佛法肯定是真的怎么样怎么样,其实自己内心里面还是在怀疑,经常会怀疑这是不是在集体行骗。(众笑)而一旦出现这些非常的现象你就不会了,你会觉得“哎呀,这个真的是真的哟!”其实这些还不是真的,但你还是觉得很亢奋,至少眼睛看到的不一样了嘛,啊呀,爽啊,你一下就迷进去了。这时候该怎么办呢?如前所说,要回到自己的正见上去。
如幻化的修行
最后一个叫“如幻化”,幻化跟如幻不同,如幻是承认有现起却没有实质,而幻化是从根本上去否定,根本连能幻化的“能”都没有,它比如幻要深很多,更像应成派的见解。虽然如幻也是应成的见解,但两者从理解和感受来说都有不同的程度。
“如幻”还有个幻相在那里,而“如幻化”是说这些东西全部是由我的心捏造出来的,甚至连幻化都不成立,有点如梦的意思。但如梦只是针对意识,“如幻化”是把一切都涵括在里面,直指所有现象的根本——心,也就是说一切现起全都是我的心捏造的,是各种的因缘凑合的幻化,各种种子不停地现行,现行又成为种子下去,我的心是一切现象的来源。
记住啊,心本身不成立为一,不能说“一个心”或“心是一个东西”。什么叫成立为一?如果你认为心是一个东西,那就成了错误的常见。心本身是空性的,空性里面它捏造了不同的东西,不同的东西再组成了这些现象,这就是幻化——我们要这样去理解幻化,它是从根本上来说的。
我举个比较容易理解的例子。欲界天里面有一个化自在天,没有东西的时候他就想一下,幻化出来享用,其实根本就没有,是心把它捏造出来的,这个叫幻化。而如幻是它已经在这里了,我去看它,觉得它是假的。要这样去理解二者的差别。
幻化就是无中生有,那“无”是什么?这是要点,你明白无是什么就开悟了。你要知道我们的心找不到实质,它不成立为一,否则它就不是“无”了,会堕入中观说的无边。所以它既不成立为一,也不成立为多(“多”就是“异”的意思),非一非异。
如果我们反复去理解这个幻化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是我的心的捏造,那就回到了唯识的一切境相由心现,要这样去反复想它、感受它。具体的一些感受方法以前我都讲过了,要先思维这些法义,然后去打坐观修。一般在观修前最好先修金刚萨埵,念108遍“嗡班匝萨埵吽”,然后修上师瑜伽,观想上师化光融入心间,做完了这些再去观修是最好的。
当然,如果你习惯以后也可以直接去观修,特别是我们这些在家人,大块儿的修行时间不多,一般我们预定只坐一个小时,把金刚萨埵修完都已经过半了。我们现在的人又不想做又想收获很大,又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往往就沦为嘴皮子上的功夫,没用的。
去修行,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人除了修行没有其他路可走,其他路全是死路,不信你去看,许许多多的帝王将相都长埋于荒土之下,李嘉诚、比尔盖茨也没啥,他们不死啊?死了以后那几百亿有什么用?万一真的有轮回,假如他们的心又不善,诚哥、盖哥这样的人就完蛋了。(当然我这里只是拿他们举例,我不知道他们的心善不善良,大家不要把这个说法当真,说不定人家是菩萨转世。)
至少我们要知道,所有外在的事物最终都将离我们而去,如果相信真的有轮回,你一定要修行,除此以外别无他路。不管你贪也好嗔也好,到后来受害的绝对是你自己。佛陀告诉我们,解脱是成立的,如果你把我前段时间跟大家说的中观真的理解透了,轮回就肯定成立。
为什么呢?这一切都不是由物质的分子原子组成的,但它又显现了,那是怎么显现的?由心现。既然由心现,那它一定是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这么来的,不会凭空“呀呀呸”就出现。如果物质不成立,精神不是从物质而来,那我们人类婴儿的第一个念头是怎么来的?一定要从前世来嘛。有了前世肯定就有后世嘛,针对于前世来说,我们现在就是后世。道理很简单,但你不相信也没办法。
所有的不修行、不守戒律、不发菩提心,就是因为内心没有真正地相信有轮回。如果很深刻地相信有轮回的人,他一定会去修行,用不着你去劝他;要是你劝他不修行,他会觉得你有病。但我们现在不是这样的,我们在轮回中流浪,什么东西一引马上就飘走了。比如我周围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有钱人,不是我喜欢钱,而是因为有钱人一般头脑都很聪明,我交流佛法就是走头脑聪明的这条路,经常讲微积分啊,儒释道医这些东西,他们听起来很带劲,所以包围过来跟着学佛法。但这帮人要求的更多是娱乐,一到假期我问他们要不要修行?全都会很“虔诚”地看着我回答说不修,都想出去旅游。真的是轮回过患啊!
所以如果你很实在地相信有轮回,你一定会去修行;而且真正下定了决心要修行的人,他肯定能解脱。心之所向,必有所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哎呀,话说回来,这些道理谁不知道啊,但一旦美女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们就去恋爱了;股票出现波动的时候,我们就忧愁了。那你怎么修行啊?根本就没有时间去体会这些什么幻化,什么都是实在的,连幻化都是实在的,看个《阿凡达》激动半天,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些年讲了那么多道理,讲多了以后说实话心里很凉,凉拔凉拔的。以前在成都的时候还跟大家讲唯识,因为有人提出能不能讲讲唯识的修行方法,于是我充满了激情,告诉自己要发菩提心,讲!从五重唯识观开始讲啊讲啊讲,讲了之后没有一个人来问我唯识怎么修行的,五重唯识观怎么回事啊这些。
当然这个不怪大家,因为大家没有唯识的这些基础,而且没有很深入的修行,如果有很深入的修行就会牵涉到识的转变,那个时候自然会来问这些东西。修行上的深入要花很长时间,要浸泡在里面,然后慢慢才会变成现量。有了现量那就好办了,其实你只要有一个轻微的现量都好办,你会顺着这个现量下去。
比如有些人坐在那里真的会感受到空,他从那个禅定出来以后会吓一跳:“哦哟!还在啊?”会这样的。我以前开车从广州开到成都,又从成都开到广州,在这种来来回回开车的时间里,我就反反复复观空,夺啊射啊,一下就觉得方向盘抓不住了,哎呀,吓得赶紧刹车。就是这么天天去观,吃饭睡觉都在观,慢慢地发现佛法是真的,真的有用,我喝到茶了,尽管那个茶还有点苦,我毕竟喝到了。
如果你老是在看说明书,上面说这包茶是武夷山生产的大红袍,那有什么用啊?要喝到了才是大红袍;没喝到,就是三个中文字:大、红、袍。所以要当真去做,长期这样去观修。我也希望我们能去修气脉,能去领受大圆满窍诀,希望堪布哪天给我们来个“椎击三要诀”,大家“啪”地就开悟了,但我们不行啊,拍一万次还是开不了悟。怎么办呢?就是要从基础做起。那么“如幻化”就讲到这里了。
修行的方法我不再讲了,以前已经说过很多了,说多了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我觉得我脸皮很厚一样。总之大家要去做去修,但是呢,我再反复说一遍:我们现在修的都是单空,真正的空性大家还修不了。
如果一个人证悟了真正的空性,对众生的那种悲心会强烈到无法形容,非常真实;对三宝的恭敬心也大到极致,因为他知道三宝才是真正让自己解脱的对境;对因果的取舍会非常谨慎细微,再也不会像我们现在这样嘴上说着信因果,行为上却背道而驰,他的一举一动都处于因果当中,而且会非常聪明,知道怎么善巧地处理一些因果关系,同时他绝对会严格地遵守戒律,因为他知道因果真的不虚、不欺哄人,心怎么造作,怎么装进去,然后就会怎么显发出来。
其实明白因果不一定要体会到空性,当然,体会到空性你会很真切地认识到因果;如果没有体会到空性,只是体会到一切境相由心现,你也会相信因果。要是我们认为一切现象都是离开我们的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那非洲发生大雨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是那里的物质在动。虫在吃这本烂书和我的心也没关系,你会这样想。
你看嘛,外面发生车祸和我们的心有什么关系啊?你自然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跟外面是脱体的,能所一下就分开,根本不用思维。我们很多唯物的邪见是非意识层面的串习,是感觉性的,不思量自难忘,无量劫生死两茫茫,反复堆积了太多太多能所的分离。要怎么才能回去呢?前面说了有两条路,第一条是渐修,先把对显现的执著放轻,然后回去,让能显现的“那个”明白能显现的是什么,那就开悟了,它是一个很直接的方法;第二条是顿悟,如果你有本事一下就让能显现的“那个”明白它自己是什么,那你就是六祖。如果你不是,你就得按第一条路的方法来,前期要做大量的单空的修行。那么这个过程中会有一个误区,因为单空的修行会压制菩提心,你会觉得什么都是空性的。当“我”感到什么都是空性的时候,问题就来了,“我”可以吃肉,“我”可以抢银行,“我”可以为所欲为,银行是空性的,肉也是空性的,什么都是空性的,但他就是有个东西不空——“我”没有空掉。所以要修菩提心,通过菩提心来压制“我”,这样心就更清明 ,不会从“我”的角度“我”的观点去看待事物。心会学会反观,然后心会很明白“我”根本就是一种错误的作用、错误的认知,心会放弃“我”,明白没有“我”的心是最快乐的。
为什么呢?因为那个时候周围这些都是我的心显现的,当我把快乐种在你心上的时候,我会感觉到你的快乐,而且会更强烈。别说佛教,大梵天都能这样,因为他修四无量心,会认为众生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但他的问题就是没有修最根本的般若空性,不知道心的本性是什么,如果他知道了就解脱了。当年印度很多六师外道都可以达到这样的高度,所以佛陀选择在那个时候出世,告诉他们“二无我”。
如果我们反复去训练菩提心,对体会幻化八喻会有很大的用处,慢慢就体会到什么是真的空性了,到时候放弃我执就很容易了。你看初地菩萨为什么老是布施身体呢?因为“爱我”的这种习气太深太深了,他要通过反复的布施去放松这个执著。我们很多时候都把这个身体当成是“我”,如果你对身体没有执著,一刀捅上来你是不会疼的,你疼就是一种执著。饿也是一种执著,困也是一种执著,我们就是这样被身体奴役。不是吗?不信你把衣服脱光试试看?虽然现在也不是很冷,但三十分钟后你绝对会开始哆嗦,你就被身体奴役了嘛。
如果你放弃了这种执著,真的不会有这些束缚。那要怎么去放弃呢?刚开始就是思维和感受,最后是禅定,只有在真正的禅定中间才可能感受它真的虚无。心真的感受到它的虚无的时候,就开始放弃它;最后明白它根本就没有,不过是心的一种显现的时候,就真的放弃了。
我们现在也会说它是我的心的显现,但这是意识性的,想象性的,不管用,要心直接的感受才管用。而且感受的程度差别很大,感受的程度就是修行的程度,感受到很深的程度时,外境就变了,瑜伽现量就出来了。所以大家要反复地去思维和感受。
我为什么从般若的角度讲幻化八喻呢?因为般若空性是一切法的基础和核心。前面说了,内密的讲法会涉及到气脉明点,大家不可能去修,我也不会讲;而大圆满纯粹就是从即将开悟或快开悟那种状态去讲,层次更高了。那么从般若的角度要大量运用思维、分别和寻伺,我讲得最多的是感受,感受本身即是思维,感受到很深的程度的时候,比如你完全不去想,就能直接感受到这些东西真的如幻化八喻所说的那样现而无实的话,这就是如梦如幻观修得很成熟了,属于自续的境界。
如果你认为这种状态就是胜义,那就是下自续;如果认为这个如梦如幻会消失,消失了之后是个“无”,“无”是什么却不是很清楚,那就是上自续,堕入无边;最后把那个“无”丢掉了,就是应成派,离开有、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四边。
应成派的证悟实际上会有光明——空性本身就是光明。如果认为那个光明不空,就是他空中观;认为光明也是空性的就是大圆满。所以最根本的就是要把空性掌握住,这样不管他空还是大圆满也就都掌握住了,然后你就解脱了,然后你就成佛了,然后就没事了。今晚就讲到这里。
【注:文稿内容未经讲授者本人审核校对。】